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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和离不算事儿-第61部分

小说: 和离不算事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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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所跃向的右方,正是睢城所在的方向。

苏玉紧紧闭住眼眸不敢睁开,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在这一跃之间脑海中清晰闪烁过一个的画面。

那人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容色清华地静立在苏府校场外茂密的树荫之下,修长有力的双手轻捧着她的面颊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而后他清俊的面庞缓缓向下移动,两人的额头相处间,苏玉甚至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与炙热的眼神。

“等我回来,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尝试着重新开始,好么?”

苏玉的心口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指尖在这时似乎触到了什么物事,像是那人一直以来都向着自己伸出的温热手掌,又像是那一段被她刻意掩埋在心中的岁月,触感粗粝,却又给人带来一种可以依靠的坚实之感。

双手将它紧紧,苏玉努力止住身上的战栗,眼睛并未睁开,最终却轻舒了一口气,就连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既然你说会一直伴在我身边,既然你说待一切结束之后要重新开始,那么——

“哗——”的一声巨响就在此刻铺天盖地袭来!

汹涌的泥流伴随着滚滚山石冲过苏玉方才所栖身的地方,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地包裹让一切活物都在劫难逃!

滚动的泥流之下,万物都被一片死寂所覆盖,犹如再不会有生气一般。

  

第八十八章 

瓢泼大雨如此持续了一夜;一直到天光朦胧亮起时才渐渐停止。

睢城城郊的宁国军营之中,苏逍睁开眼睛揉着额头的太阳穴从毛毡上起身,就被立在他榻边垂头细看他的秦砚吓得重新躺了回去。

不自在地将身上的被褥向上拉了拉;苏逍轻咳了一声,警惕地看着秦砚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砚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淡淡道:“其实这么细看,你与她长得还挺像。”

苏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目光颇为糟心地看了秦砚一眼;踢了身上的被子跳起来便开始穿衣服,将外衣穿戴完毕之后;苏逍一面为自己套铠甲的护臂;一面斜睨向秦砚问道:“我说你这一天到晚精神头也忒好了些;晚上没见你睡多少觉,白日里竟然一点儿也不犯困。”

秦砚白皙的面庞容色清华,静静伫立间自有一番君子如玉的温润气质,即使眼底有些青雾,却的确如苏逍所说那般,整个人看起来并不疲惫。

“我睡了。”秦砚道,“只是睡了一半,被噩梦惊醒了罢了。”

苏逍闻言嗤笑:“做噩梦惊醒?我知昨夜这里风急雨骤,那阵势确实大了些,却不知你竟然还怕这些,真当自己是个奶娃娃不成?”

对于苏逍的讽刺,秦砚未表现出半分气恼之色,反而气韵从容一笑。

这一个月余苏逍成日里与秦砚呆在一处,已经十分了解他的性子,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挑衅,他都是这副模样。苏逍遂不再多说什么,兀自将因为睡觉而散开的发重新束起,在头顶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后,苏逍看向秦砚,指了指自己的额角问道:“我说秦监军,既然你以前是宫中的太医令,不若帮我瞧瞧我这儿是怎么回事?早上起来时便觉得此处都绷起了青筋,一跳一跳地涨得难受。”

秦砚闻言凑了过去,以指尖轻轻一触苏逍的额角,又抬眼细细打量苏逍的面色,回答道:“并不是什么大事,苏副将肝火太过旺盛,昨日应是睡眠亦不沉稳,近几日还需饮食清淡,好好休息才是。”

“我昨夜睡得不是挺沉?”苏逍口中嘀咕,撞了秦砚的肩膀一下,问道,“我昨夜打呼噜了么?”

秦砚绷住嘴角即将泛起的笑意,摇头道:“并未,苏副将平日里睡觉极少发出声响。”

“那便好。”苏逍满意道,走到军帐中央的矮桌旁拎起了装着清水的圆木桶,口中“咦”了一声,问道,“你早上起来洗漱过了么?怎么这桶子中的水还是满的?”

秦砚正埋头整理自己摊在桌上的一堆书籍,闻言头也不抬道:“已经洗过了,那水是我方才刚打的,你用便是。”

苏逍“嘿嘿”一笑,拎起木桶便出了帐门,片刻之后再进来时,俊朗的面庞上还挂着水珠,就连鬓角的碎发也打湿了些,整个人却看起来神清气爽了不少,“哎我说,方才洗脸的时候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夜我也做了噩梦,梦见睢城南面的那座山地滑了,轰隆轰隆的貌似还挺严重。”

秦砚手上整理书的动作一顿,抬起眸来细看了苏逍一眼,口中道:“我昨日睡下之后也感觉到了地动,本以为是错觉。”

苏逍怔了怔:“难不成真的地滑了?”

秦砚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从桌面上拿起苏逍的头盔扔给了他:“今日例行晨会,如果有什么消息,一会去了萧将军的帅帐便能知晓了。”

苏逍稳稳接住头盔,对着帐门怒了努嘴,二人一齐出了军帐。

秦砚与苏逍并肩来到萧致彦的帅帐时,帐中人已经来了大半,正在三三俩俩的侧头相互交谈着,萧致彦身旁坐着的是苏府的清客于明堂老先生,此刻正蹙着眉与萧致彦讨论着什么,神情甚是激动,并未发现两人的到来。

帐中其他人皆躬起子行了个礼,便将于明堂的举动衬托的异常突兀。

“如今运输辎重的道路不通,若是此刻再不出兵,我们还要等到何时?”于明堂的声音颇为急躁,冷哼一声正要继续说话,这才发现军帐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闭了口侧头一望军帐入口处,便直直对上了秦砚似笑非笑的目光。

颇为不情愿的站起身子,于明堂对着秦砚与苏逍二人抱拳行了一礼道:“秦监军,苏副将。”

秦砚笑意温和地点了点头,而苏逍却蹙着眉头道:“于老先生这是又来苦口婆心地劝我们出兵不成?”

于明堂面上挂起一丝怒色,口中道:“我们宁朝军队连续数战大捷,本是一鼓作气乘胜深入追击的最佳时刻,萧将军却一直按兵不动,难道真的要待到我军将士因为战线过长而疲惫,士气萎靡之时,你们才肯出兵攻打睢阳老贼么?”

“于老先生。”萧致彦将手上的文书轻轻一合,却并不从矮桌前起身,只是仰起头来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冷凝道,“我萧致彦是此次出征的主将,手握军中大小事务的决定权。若是我不在,便由苏副将与秦监军决定何时出兵与如何出兵,我倒不知宁朝军营中竟还有第四个人可以左右出兵的决议?”

于明堂的脸被他说的有些挂不住,悻悻道:“我这也只是身为一个老臣的谏言,萧将军这是自信到连进谏都听不进去的地步了么?”

萧致彦面上浮起一抹寒意,眯了眯眼睛正要开口,却听秦砚温吞舒缓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于老先生的进谏我们已然听取,出兵应该就在这段时日,还请于老先生稍安勿躁。”

萧致彦亦沉声附和道:“待定下具体出兵时日,我们自然会告知于老先生。”

于思远沉默了片刻,这才拂袖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苏逍看了他一眼,眉头蹙了蹙,转向萧致彦问道:“方才你们话中提到运送辎重的道路不通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正要与你们二人详谈。”萧致彦一指身侧的座位示意二人坐下,而后道,“今晨我从派出巡查的士兵那里收到了消息,昨夜黎山因为骤雨而发生了滑山,导致从黎城至睢城的道路全线封死,运送军饷的马车没有十天半月怕是难以进来。”

苏逍与秦砚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方才两人的猜测竟成了现实。

“那……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军帐之中一名军议校尉问道。

“不出七日。”秦砚回答道,“这条道路前几日便难以通行,粮草供应自那时起便开始减少,未想到如今通行中断,我们已然彻底断了供应。”

苏逍眸光微动看了秦砚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未成想形势竟会如此紧张。”那名校尉眉头深锁。

“所以我说不若现在便出兵。”于明堂接话道,“我们既然已无粮草,难道还要等到坐吃山空之后再想办法不成?”

秦砚眸光冰冷,嘴角的笑意却纹丝不动,看向萧致彦道:“如此看来,出兵一事确实迫在眉睫。”

于明堂听到有人附和,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嘴角不自禁地勾了勾。

“现在出兵怕是不成。”萧致彦站起身来,走到军帐后方一张立起的行军图处,用手指在上面划了一条线,“我们原本打算走这条道路,此处虽然易攻,却消耗巨大,还需要几日的时间做部署。”

萧致墨说罢,侧着身子确保帐内的每个人都在看到那条路线:“依照如今的情势来看,我们出兵的时日只能定在三日之后五日之内,否则军饷一事就会变成了我们的负累。”

“即是如此,我过会便去通知手下的士兵们做好准备。”苏逍道。

萧致彦一点头,对着帐中其余人道:“三日时间很短,你们也下去准备诸事罢,若是再有其他变动,我会一一通知你们。”

帐内众人闻言,皆躬身行礼,陆陆续续地退出了帅帐。

此时帅帐之中仅剩下了苏逍秦砚,与依旧站在行军图旁的萧致彦。

苏逍起身走到帐帘之处,向外环视一扫之后才小心将帐帘掩好,回过神来看着帐内的二人问道:“我记得我们的粮草不是前几日刚刚运到?即便不算充裕,也绝不止维持七日这么少。”

秦砚点了点头道:“苏副将所记没错,这批粮草只要没有问题,维持一个月应是没有问题。”

“那你方才……”苏逍的话说了一半便顿住,随后试探问道,“所以你认为,前些日子我们推测军营之中睢阳老贼的细作就在这些人当中?”

“各营的士兵们仅是听令行事,而每次我们出兵的路线只有这几人提前知道,我已派人前去监视,虽然尚未发现究竟是谁可疑,可一切仍需小心为上。”秦砚回答道。

萧致彦从行军图旁走到帐中:“所以此次与出兵相关的一切讯息,包括粮草余量,我都打算一直虚报,直至揪出内奸。”

“可即便是如此,运送辎重的山路被堵仍是问题,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十天半月即可疏通,可天灾难测,若是这其中再出什么变故,我们怕是真的会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秦砚道:“道路一事仅是初步估计,过会我会亲自去那边探察一番,看看具体情况再作打算。”

萧致彦锁眉:“黎山方才地滑,此刻山体必然不稳,你切莫太过深入,凡事小心为上。”

苏逍不放心道:“还是我与你同去罢。”

秦砚爽朗一笑:“你方才不也说了要去向各军传达军令准备作战?既然如此,我们便兵分两路罢,你多分我几个人手便是。”

“也好。”苏逍沉吟道,“若是我不去装装样子,怕是会让人觉得其中有猫腻。”

“你们且放心。”秦砚道,“上次地滑发生时我便在黎山附近,知道如何应对。”

见萧致彦与苏逍点头,秦砚这才继续道:“此事赶早不赶晚,我们不若现在便出发?”

苏逍沉声应了,两人一同向萧致彦拜别,大步出了帅帐。


第八十九章 

苏玉在迷迷糊糊之中;隐约察觉有人用浸了水的手帕轻柔地为自己擦拭着额间;那一缕清凉袭来之时,就连混沌的神思也清醒了不少。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嗓音问道:“她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为苏玉擦拭的那人手一顿;头顶传来一个温婉轻柔的声音道:“滑山之时她紧紧抱住了身旁的大树;那棵树不仅护着她未被泥流冲走;还帮她挡住了一部分山石;所以从面上来看她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我还是要脱了她的衣服检查一下;你且转过身去。”

回话之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苏玉觉得这舒缓温柔的声音甚是耳熟;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因为昏迷;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好,我就在不远处等你。”那年轻男子的话音刚落,苏玉耳畔便传来一阵衣袂窸窣之声,那声音渐行渐远,应该是那人已经离开了此处。

一只柔软的手附上了苏玉的额头,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虽然苏玉睁不开眼睛,可那人的一举一动对于她来说却异常熟稔,就连放在自己额头上手的触感都如此亲切。苏玉努力握紧自己的双拳,想要凭借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让自己清醒,却懊恼的发现此刻她浑身发软,越是挣扎,身上的气力流失的越快。

身上不由急出一身冷汗,苏玉鼓足全身力气张了张口,只觉得埋在心底的那个称谓终于破口而出,却在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又一阵黑暗袭来,意识重新混沌了起来。

如此昏昏沉沉不知又过了多久,苏玉再一次清醒之时,只觉得自己的上半身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口中被灌了什么东西进来,清凉的液体随着吞咽的东西滑下,润湿了原本干得冒火的喉咙。

“阿姊!”苏玉将那一口水咽下,焦急开口唤道。

为苏玉喂水的那人动作一顿,在她耳边轻声唤道:“秦姑娘?秦姑娘你可是醒了?”

苏玉努力睁了睁眼,最终存下来的气力只够她撑开一条缝隙,艰难地看着那人。

“怎么是你?”苏玉忍不住蹙了蹙眉,用嘶哑的声音道,“你是张……张启?”

那人听到苏玉的前半句话时还是一怔,待听到苏玉叫出他的名字后又变得眉开眼笑:“没错,我就是张启。”

苏玉合了合眼,艰难地转了转头向四处一望,这才发现她与张启正处在一处地势较平缓的荒芜之处,而此刻的她正半靠在张启的怀中,四周除了自己在入山时放走的那匹马,竟再没有了别人。

张启顺着苏玉的目光看去,亦看到了那匹汗血骏马,咧开嘴角欢喜一笑,解释道:“昨日我拜别了我那位朋友,再去客栈找你时,店小二告诉我你已经入了山。我本来就对此事不太放心,没想到当天夜里黎山发生了滑山,我一想你短短一夜必然出不了黎山,这滑山如此剧烈,恐怖会出什么事情,便前来寻你了。”

说到此处,张启笑看向苏玉的那匹骏马,口中感慨道:“我方一入山,便看到你的这匹马在山路入口处徘徊,见了我便开始低低哀鸣,我心知不妙,追随着它一路来到这里,便发现你已经昏迷不醒。说来你这匹马是从哪里买来的?不仅身体健硕步伐稳健,识路的本领也强,我觉得它还通人性,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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