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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燃尽相思寸寸灰-第25部分

小说: 燃尽相思寸寸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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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明知道他看不见她,可是秦筝现在却有一种正在被冷玉细细打量审视的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可说完了?”
    “我……没有。除了和你道歉,我今夜来还有另外一事。”她强自镇定心神,看到冷玉一脸“我早就料到”的表情,深深换了几口气道:“我要你向常大哥道歉!”

第六章
    冷玉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当下就是一愣,下意识地问:“我为何要道歉?”
    “你今日凭什么那样说他?我骂你是瞎子并非有心揭你短处,可你明知他身份却还是以此伤人,不免太过小人了。”话说着说着,秦筝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了,“就算不论有心还是无心,惹了你的人是我,骂你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要拿常大哥出气?你可知对他来说那有多难堪!”
    他不以为意地嗤笑道:“不过一个下人,竟也值得你为他跑来低声下气。”
    “他才不是下人,他待我如亲妹,我敬他如兄长,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秦筝大声反驳道:“不管怎么说,我要你向他道歉!”
    “凭什么?”
    “就凭我已经和你说了对不起,你自然也要给常大哥道歉!”
    “呵呵,那你骂了我,我也骂了他,这不也是扯平了吗?”冷玉笑着起身便往屋里走。
    秦筝赶忙拦在他身前止住他的脚步:“可是我已经道歉了!”
    “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他大方地挥挥手,向右跨出一步想要绕过秦筝,却被秦筝猛地出手攫住肩头,整个人身形一顿,一个转身便反拧了秦筝的手腕,重重地甩开,“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动手吗?”
    “是不是打赢了你便跟常大哥道歉?”
    “等你赢了再说。”
    秦筝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冷玉,只松垮垮地披了件外袍,还露着中衣。因为刚刚的动作,发带已经脱落,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散,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显得整个人仿佛有了妖气。
    不远处有夜枭的嚎啕声声传来,阴森森地笼罩了杀气……
    “打就打,莫说我占了便宜!”
    她唰地一下将衣摆扯了,撕下一条蒙在眼睛上,接着后错半步摆好了架势,静待冷玉有所动作。
    冷玉只在原地站着不动,嘴角含着笑。终是秦筝等得不耐,率先跨前一步直取他肩头云门和气户两穴,冷玉微一侧身闪过,左手应势而出拍出一掌,被她格开,向后一跃躲过她直攻下盘的一脚然后旋身便是一踢,被秦筝险险躲开。
    二人便在这不甚宽敞的院子中你来我往争斗不休,不多时便已经交换了几十招,可是二人都是进退有据,攻防皆宜,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虽说不是第一次在黑暗中与人动手,秦筝也一向自诩耳力过人,可是如今在冷玉这个以耳代目的人面前,她此时便显得有些被动,左支右绌间随不至于败下阵来却也吃力的很。冷玉一个转身过后直直推出一掌,逼得秦筝只能向后一跃拉开与他的距离,然后顺手在地上一抄,手中已攒了六七枚石子,挥手间便有三四颗激射而出。
    秦筝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嗖嗖的破空声尖锐且犀利,她认真地辨认着方位小心躲避,却还是被其中的一颗擦着颈子掠过。
    她轻哼出声,随即站稳身形将眼上的布条扯下来丢了:“我输了。”
    在她感觉到那石子夹带着土腥味袭向自己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是输了。这一击,冷玉是没有使出全力的,不然单凭他在客栈内丢茶杯的那一招,自己此时便已经在脖子上开了洞,躺在地上汩汩流血了。
    冷玉闻言,也收了架势,一步步行至秦筝面前站定:“算不得输,你我二人平手罢了。”
    他靠的很近,说话间气息喷拂在她的额头发间,发迹那绒绒的碎发经不住撩拨,随着他的话音动了几下。
    “我知你下手时留了分寸,不然我便是非死即伤。”她昂头面对他,面容冷静,“输了就是输了。”
    冷玉摇摇头道:“你应该能够发觉我并不擅长近身攻击,却也没有紧紧缠斗,若不是你拉开了距离,我有再好的招数也不得施展。况且……”
    他的话梢拖了很长,尾音渐渐消散,秦筝听不真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却靠的得更近了,抬起手将她被薄汗打湿的发丝轻轻地顺回耳后。冷玉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运动过后那略带湿度的温热,将她也笼罩了,使得秦筝好不自在,连忙退后几步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
    脱离了他热乎乎的包围,被凉风一拂之下,秦筝这才惊觉不同寻常之处。
    “你!”她声音有些不稳,伸手指着冷玉道:“你不是瞎子!”
    他坏笑着望着她那惊魂不定的样子,伸出一指在秦筝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她指着他的手指拨到一旁,缓缓道:“我说过我是瞎子?”
    “说过!”她从头到尾看着他手指的动作准确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确定,“你说过你是目不能视物的瞎子!”
    “好吧,我那是骗你的。”冷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秦筝见他一副“我就是骗了你了怎么着吧你能耐我何”的样子,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右手便是一个耳光抽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刚才没有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她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流露出的杀气,也清楚地感受着右手腕骨处传来的疼痛,可是此时的她早已被恼怒夺去了理智,左手啪地一下便将他挂在嘴角的笑容狠狠拍掉。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带着愤恨带着委屈对他吼出这句话,嫌恶地在身上蹭了蹭打过他的那只手,转身而去。
    冷玉望着她奔跑离去的身影,对着身后冷冷地道:“还没看够吗?”
    炎歌自一旁树上跳下来,恭敬地站到他的身后,犹疑地问:“少主为何不将实情说出?”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吗?”冷玉冷哼一声,甩手自炎歌身边走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日的事别以为我是真的护着你,天一亮你就给我滚回去,我的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人。”
    扔下这句话冷玉便入了屋子,一挥手,那木门便被卷起的气流合上了。炎歌一下子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尚在微微颤动的门扇,心中仍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气而心慌意乱。
    秦筝一路奔跑回客栈,进门的时候正撞在常远的怀中。常远见她神色有些异常,赶忙抓着她回到房间,将房门细细地掩了,这才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轻声询问。
    “你刚才去哪了?这般行色匆匆又是发生了何事?”
    “没事。”秦筝扭过头,将面上所带的愠怒之意换上微笑,“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便出去逛逛。”
    常远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却没戳破她的谎言,只是斜斜地盯着她,直看得秦筝有些心虚。
    “哎呀,出去跑了那么远,这时候又觉得累了。”她故作困倦地打个呵欠,“常大哥我先回房睡了。”
    不待她转身,常远一把捞起她的手腕,二指探到她的脉搏,深深浅浅地试着,“你与人动武了?怎的脉象如此激荡?”
    “没呀,大半夜的我和谁动武啊?”她一口否认,不自在地将手抽回。“这不是走得远了怕你担心一路跑回来嘛。”
    “衣服呢?还能连衣服都跑得破了?”
    “我……”
    秦筝没有想到常远已经注意到了她撕碎的衣摆,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支吾以对。常远见她如此,也没多说,只是上前来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我不问你是与谁动手,但是你须得告诉我,有没有伤了哪里。”
    “我没事。”见常远如此紧张,秦筝也不好再假装下去,只笑着说:“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但愿你是真的有分寸。”常远叹了口气,“笑不出来就别硬撑了。”
    他这一句话,竟生生勾的秦筝红了眼,嘴巴一瘪,一脸委屈地看着常远,令得他顿时手足无措,只笨拙地询问道:“你这是怎的了?怎么说哭就哭?”
    “我才没哭。”她红着脸,不乐意地抹抹眼角,“常大哥我不想补那个坠子了,我们回王府好不好?”
    从秦筝回来那一刻起常远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也大概猜到了秦筝是去找了冷玉。可是他一直以为秦筝此去便是为了让冷玉答应替他们修补玉坠,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于能不能修补好玉坠子这件事都不是那么在意。”秦筝看看常远,低下头去,手中把玩着衣带,“这个玉坠子对于我来说只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件物事,而我爹对于我来说更是一个连模糊都算不得的印象。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爹便只存在于我娘讲的故事里,我的身世,于我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听她如此说,常远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可知道这玉坠子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玉坠子而丧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如今为了这个破石头,你我二人被人羞辱,玩弄于股掌,却还要低声下气腆着脸去求人家!”秦筝也有些恼,直面常远道:“常大哥,莫说这玉坠子的另一半如今还没有找到,便是找到了,这坠子是我的,我若不想补它,它便得继续这么碎着。”
    “你……你这是在用身份压我?”常远失望地看着秦筝,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好……好……”
    秦筝深深地望他一眼,转身便走,原以为常远会拦着她离开,故意放慢了脚步却也没有等到,只好拉下脸来道:“常大哥,我不是要用身份压你,只是……只是我想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走。”
    她话说完便抬脚出门,还细心地替他将门带好。可是常远却想不明白秦筝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也许就像她说的,这玉坠子,甚至是她父亲,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这些年的生活没有这一切,却也过得好好的。虽然常远也不确定将她卷进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不是好事,可是自己曾经答应过那个人,那么便要尽力完成他的嘱托。
    他为了完成这件事情,在宫中时便暗自打听却始终没有结果,他也曾经想要放弃。可是后来他发现了秦筝的身份,这才将这件事重新拾了起来,经过了这几年的努力,更是找到了冷玉,在如此接近成功的时刻,他接受不了秦筝说要放弃。
    也许她只是一时意气才会这样,也许等她过了这阵子想通了便好了。只是秦筝究竟怎么会如此突然地转变,恐怕其中缘由还要去问冷玉才知道。

第七章
    早就听人说过,秋天的日头是晒到让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的。可是如今已是深秋,眼看着就要冷起来了,这阳光怎还是如此炽烈呢?
    秦筝坐在地上,起初还用袖子不断地给自己扇风,现下却已经连挥动手臂的力气也没了。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她因着与常远闹气,便真的自顾自卷了包袱离开了客栈,甚至连个口讯都没有留下。
    其实她也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回王府,想想自己和常大哥这三年来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找到冷玉吗?可是那冷玉竟是如此无赖无耻之人,要她为了修补一个玉坠子而受制于这种无耻之徒,她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
    便是这么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海浪抽打着岸边礁石的声音一下下传来,节奏恒久不变,不紧也不慢,竟让她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在地上躺平,看着洁净而高远的天空,偶尔有一团云缓缓经过,她忽然就想起了当年与墨临渊躺在王府后面山头上说故事的那一日。这里没有那混着泥土气的花草香,有的只是咸腥又潮湿的海水味,可她就是躺在地上不想起,如此便一直躺到日中天,方才耐不得曝晒起得身来。
    潮水已经退得远了,只能看到浪花翻飞间那一条白色的线,偶尔有海鸟落在礁石上,又在浪花拍来的时候尖叫着飞离。日光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地上的一切,树啊草啊都已经蔫蔫的没了精神,如秦筝一般,她觉得自己身上自一早便沾染的潮气经此一晒已经嗞嗞作响了,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身上此时恐怕已经结出了盐巴。
    身后有声音传来,秦筝起先还有些疑惑这声音怎的如此奇怪,下一瞬便记起这声音发自何处。
    果然,又是那支玉杖,又是那个该死的人。
    “小丫头莫不是想不开要寻死吗?”冷玉以竹杖点地,缓缓地经过秦筝的身边一直向前走,直走到边缘处也不停,就在秦筝以为他下一瞬间便要直直坠落的时候,才终于收了脚步,“啧啧,想投海的话再等一阵子吧,现下退了潮,估计你这么下去我还能听见一响。”
    秦筝见他那一脸坏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若是生气便是着了他的道。她静静吐纳几次,转身便走。
    “别走啊,你不等涨潮了啊?”他提了玉杖快走几步赶上秦筝,“瞧你挺大一姑娘,怎么还跟孩子一样,碰上一点点困难就退缩,这潮水跌下去还会再涨起来啊,到时候你是想横着入水还是竖着入水都行,若是实在狠不下心,我推你下去也可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向他击出一掌:“滚蛋!”
    冷玉轻松地侧身避过,脸上笑意不减:“哎哟哟,好好一个隽王府竟然教出这般野丫头,真是让人失望啊。”
    听他说这话,秦筝顿下了脚步,戒备又狐疑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原本只是怀疑,现下可真是确定了。”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让一个宫人跟在身边贴身伺候着,那定是皇亲国戚不可,而永祯国那几个数得着的小姐,就只有隽王府的那一个野成男人一般。”他绕着秦筝,玉杖在秦筝四周指指点点,仿佛正在打量她,“如今看来真是没错,恐怕一般的男人也没你这般粗鄙。”
    “哼,我再粗再野也好过有些人一肚子坏水。”
    “是,所以说你这种没有修养又没有心眼的丫头,真是可惜了你那忠心耿耿的随从。”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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