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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谛听尸语(筮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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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这是甄雪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言语出口的时候,她不禁愣了一下,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沙哑了。
闻南听见了甄雪的声音。他关切地问道:“你的嗓子……”
“不碍事。”甄雪有些生气地打断了闻南,“你说盛医生已经帮闻北做了尸检?天啊,你们怎么可以背着我替闻北验尸?” 
“我们怕你看见他会难过,所以就没叫你。”闻南深深地知道一遍又一遍地碰触亲人的尸体是一件多么残忍的折磨。
甄雪也知道闻南是为了她好。她平静了一下,情绪缓和了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做的尸检?”
“今天早上。我已经看过报告了。闻北的情况和‘干尸案’中的六名死者基本相同!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萧凌虚就是‘干尸案’的真凶!”
“那他承认了吗?”
“他没有辩解!我想他是默认了吧!”



甄雪没有说话。她忽然想起了先前那个让她记忆深刻的梦。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种错觉,好像那个梦才是现实,而眼前的一切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闻南发现甄雪有些走神。他轻轻拍了拍甄雪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甄雪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道:“你们找到凶器了吗?”
“还没有!那家伙说他把凶器扔到了海里。不过,找不找得到凶器对这个案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我希望你们能找到那把凶器。”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甄雪踌躇了一阵,还是将那个奇怪的梦说了出来。
听完甄雪的叙述,闻南柔声道:“甄雪,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可我怎么觉得那并不是梦呢?”甄雪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蓝色的纽扣,“这是在我的风衣口袋里找到的。在那个所谓的梦中,我亲手将它从闻北的身上取了下来。”
说罢,甄雪将那颗纽扣递给了闻南。闻南接过纽扣,仔细地看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甄雪,你真的多虑了。这只是一颗普通的警用纽扣。或许是你以前就放在风衣口袋里的。”



“不可能!”甄雪立刻坚决地反驳了回去,“从闻北出事以后我就一直穿着这件风衣,没有换过。如果一切只是个梦,要怎么解释这颗纽扣的存在呢?”
甄雪连珠炮式的语句,让闻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闻南并不相信甄雪的话。
“就算它真的是闻北的纽扣,又能怎样?”
“我要求重新做一次尸检,由我亲自来!”甄雪哑着嗓子对闻南请求,眼睛里有无比坚定的决心。
“这恐怕不行咯。闻北的身体腐烂得特别快,就是冷藏也没有用。所以,我已经让小穆把他送去火葬场了!”说罢,闻南偏头望向了窗外。
此时,正好有一只乌鸦,“嘎嘎”地悲鸣着,飞入了湛蓝的天际。



第三章  亡者归来

1

闻北离开以后,甄雪度过了被思念和病痛缠绕的几天。这期间,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无法说话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开车来到了帝海市第二监狱——她相信那个梦!她要亲口问一问那个凶手,他是怎样将闻北杀死的! 
由于事先就跟监狱长打过招呼,所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说明来意后,值班的狱警张子扬很快便将萧凌虚带到了探访室。
当探访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甄雪面对着萧凌虚坐了下来。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着,但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阴郁的气氛。
从他们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五天的时间,萧凌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乱蓬蓬的长发已经被强制性地剪掉了。他现在顶着一个犯人们统一留的板寸头。黑色的头发像刚发芽的嫩草一样,根根直立,让他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他下巴上的胡子也被刮掉了,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颊和刀雕一般的五官。除去了一身血腥和邋遢之后,萧凌虚看起来清爽而英俊。
甄雪略带惊讶地注视着改头换面的萧凌虚,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下一秒,她身子一冷,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让她产生这种奇异感觉的是萧凌虚的眼神。



从进入探访室的那一刻起,萧凌虚就一直盯着甄雪看。而且他的目光不带一点温度,冰冷的眼神好像可以瞬间将甄雪速冻起来。
望着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睛,甄雪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她赶紧低下了头,刻意地避开了萧凌虚逼人的视线。
“我……我来找你是……是有事……想问你……”甄雪吃力地说道。
听见她的声音,萧凌虚忽然站了起来。他一个欺身,猛然靠近甄雪,并将她一把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他像提小鸡一样,将甄雪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两人的面部距离瞬间被缩到了一公分以内。只要萧凌虚一呼吸,他的气息便会喷在甄雪的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甄雪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萧凌虚脸色阴沉地拽着甄雪,厉声问道:“你这样说话已经有几天了?”
甄雪这才意识到萧凌虚的举动有些古怪。她扯着嗓子想阻止萧凌虚,声音却像卡在茶壶口的汤圆一样,根本无法从嗓子里发出来,“你……放……唔……”
“我问你,你这样说话已经有几天了?”萧凌虚大声地质问甄雪,眉头紧皱,好像甄雪才是一名杀人凶手,而自己是来逼供的警察。



门外的张子扬听见萧凌虚的喊叫声,冲了进来,一把扯住了萧凌虚,想将他的手从甄雪身上拿开,却发现那双手就像一对铁钳一样,死死地抓住了甄雪,纹丝不动。
“放……嗯……”甄雪挣扎着,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就被萧凌虚拽得脸色青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妈的!反了你了!”张子扬大喊一声,掏出了警棍,毫不客气地往萧凌虚身上招呼而去。
又硬又重的警棍不间断地打在萧凌虚的身上。换了别人,早就扛不住了。可是萧凌虚却毫不在乎,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打在他身上的不是真的警棍,而是小孩过家家酒用的玩具。
“告诉我,你这样说话几天了?”萧凌虚看见甄雪痛苦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一些,可是他的语气却仍然强硬,好像问不出个结果,他就不会松手一样。
“咳咳……五……五天……”甄雪断断续续地说道,感觉自己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五天吗?”萧凌虚再次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甄雪无助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后,萧凌虚霍地松开了手。然后,他微微向右一个侧身,不着痕迹地闪过了张子扬打落的警棍。
张子扬没有准备,一下子打空了。他踉跄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
“你个该死的东西!还敢袭警?”在美女同事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张子扬气不打一处来,他叫嚣着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警棍就要再来一下,萧凌虚却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
“报告政府,我再也不敢了!”萧凌虚蹲在地上大声地悔过,完全没有了刚才抓住甄雪时的气势,就好像有精神分裂症一般。
张子扬愣了一下,这一棍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意思太过暴力,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萧凌虚一眼。然后,他转身对甄雪赔笑道:“甄大夫,你没事吧?



“没……咳咳!”甄雪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猛烈地吸着气,脑海里全是萧凌虚那逼近的眼神。那个眼神又冷漠又深邃,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将她的思绪紧紧地包围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甄雪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感到这个萧凌虚的身上好像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会在不久的将来为她引来恐怖的灾祸。
张子扬看着甄雪苍白的脸庞,尴尬地皱起了眉头,“甄大夫,疑犯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要不你先回去,改天等他情绪稳定了你再来?”
甄雪赞同地点了点头。经历了刚才的恫吓,她感到筋疲力尽,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面对萧凌虚,更别提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了。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对张子扬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办公室。
甄雪走后,张子扬一把将萧凌虚从地上提了起来,“你疯了啊!杂碎!尽给老子惹事!” 
萧凌虚没有在意他的辱骂,他顺从地站了起来,突然问道:“报告政府,今天几号了?”
“三十号!几号?这疯子!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张子扬说着,故意拽紧了萧凌虚的囚服,让领口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
“三十号……”萧凌虚低声念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2

星期二的探监,没有任何结果。甄雪决定抽时间再去一趟二监,希望能有所收获。
计划虽然是定好的,但变化也是惊人的。让甄雪没有想到的是,仅仅第二天,她就回到了二监。但这一次,她不是主动来的,而是被张子扬请来的——因为,萧凌虚死了。
甄雪开车来到二监的时候,闻南的黑色越野车也同时抵达了。
“怎么回事?”闻南跳下车,急切地问道。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是张子扬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他今早例行叫早的时候,发现萧凌虚一点儿回应也没有。于是他掀开了萧凌虚的被子,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呼吸。”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了监狱。
监狱里面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条水泥走道,干干净净。走道的左右两边,整整齐齐地排着一格一格的牢房,就像一排排的鸟笼。每个牢房里,都并排放着几张高低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和豆腐块一样。
张子扬站在走道的尽头,正和两名狱警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他见到了甄雪,立刻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扑了过来,“甄大夫,你可算来了。”
“死者在哪里?”甄雪急着确认萧凌虚的死因,所以她并没有多做客套,而是将话题直接切入了工作。
“喏!就在里面!”张子扬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监舍,同时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让闻南和甄雪进入了监舍。



萧凌虚闭目躺在床上,身上的毯子从床头垂落,露出了他精壮的上身。他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身侧,双脚伸直,表情平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甄雪看着地面,小心走近床边。她先拿出相机,就尸体的现状照了几张相。然后,她戴好手套,并从医事包里拿出了一根很长的化学温度计,先量室温,再量了萧凌虚的体温。
室温是摄氏二十五度七,萧凌虚的体温为三十五度八。他的角膜湿润,瞳孔也是透明的。
“他的死亡时间恐怕不超过一个小时。他的体温只降低了一两度,并且身上也没有出现明显的尸斑和尸僵。”甄雪说着检查了萧凌虚的身体,并在他的皮肤上发现了多处皮内出血的痕迹,看起来就像用某种条状物体重击所致。
看见那些痕迹,甄雪皱起了眉头,直言道:“张警官,你们这儿的狱警虐待囚犯?”
张子扬愣了一下,马上否认,“甄大夫,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奇怪了!我们二监的狱警都是文明的执法人,就连上级领导到我们这儿视察时都夸我们对待犯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



张子扬还想摆谱,甄雪却不乐意听了,她转过头,迎上了张子扬的目光,反驳道:“张警官,那你要怎么解释死者身上这些内出血的伤口呢?据我多年的尸检经验,这些伤口都是被某种坚硬的条状物重击所致。如果我分析得不错,击打死者的条状物恐怕是警棍吧?”
听到这里,张子扬的脸霍地垮了下来。他赶紧走到甄雪身边,凑近她耳边,小声地说道:“甄大夫,千万别声张。我确实教训过犯人……那还不是因为他昨天对你不礼貌嘛!”张子扬说着,抬头看了闻南一眼。闻南正忙着向一个狱警了解情况,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张子扬舒了一口气,继续压低声音对甄雪说:“甄大夫,依你看,犯人是被打死的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甄雪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具体的死因还要等详细的尸检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张子扬头上立刻渗出了汗水。他虽然笑着,脸色却比哭还难看,“甄大夫,你可要好好检查啊。”
“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一定会还死者一个公道。”甄雪说完,撇下张子扬,走到了闻南旁边。
“有没有什么发现?”闻南问。
“据张子扬说,他教训过萧凌虚。”
“你是说萧凌虚是被张子扬打死的?”闻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不像。”甄雪朝尸体望了一眼,“他身上虽然有伤,但都不致命。”说到这里,甄雪压低了声音道,“他下手的时候应该有分寸。”
“那他的死因是什么?”
“还不知道。”甄雪摇摇头,“一会儿我让人把他的尸体送到法医中心来。等到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那我等你的消息。”



3

萧凌虚被推入解剖室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中午了。
甄雪沉默地站在解剖床边,看着床上的萧凌虚。他的表情安静而祥和,就像是熟睡了一样。可实际上他是死了,死得那样离奇,那样突然。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当然也无法向她证实闻北的死因了。
想到这里,甄雪突然感到很失落。她想要叹一口气,来发泄心中的失落之情。可是气息经过咽喉的时候她却感到嗓子像着火一般,烧痛无比。她只好到办公室里吃了两颗消炎药。
当甄雪再次回到解剖室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解剖床上竟什么也没有了!
甄雪一下子就傻眼了。怎么可能?刚才萧凌虚的尸体明明还躺在解剖床上。而她到办公室吃药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的尸体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就在甄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惊破岑寂。解剖室的大门自动关了起来。同时,四周黑色的窗帘也如舞台上的幕布一样自己闭合了起来。  
四周霎时陷入了一片死黑。黑暗中似有某种声音,轻轻响起,像是什么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但又比那轻些,听起来让人阵阵发毛。
甄雪不禁有些害怕,她摸到墙边,想要打开电灯,却看见一旁的木门上泛着一团奇怪的青色的火焰,就像鬼火一般。



看见这异于平常的情形,甄雪心里更害怕了。她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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