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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宫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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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李婉宁的手饰竟落到此人手中,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制怒,笑,“你这是为谁而来?为元君晁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那汉子身上还穿着整齐建章军的盔甲,看起来样子并不狼狈,他真的与冯骥苦战过吗?到底他的背后是九弟还是冯家?
“把那女人放了。”那汉子说。
郭兴安不是我想像的那种人,他从任何角度看都显得十分粗豪,一看就不像是有什么心计的。
我装傻,“什么女人?我抢了你的婆娘吗?”
“那是我家主公的女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来为我家主公讨回公道。”
我这回真的笑了,放声大笑,夺妻之恨算什么,我还夺了天下呢。老vt6不是个会从女人着眼的人,他身边从不缺女人。
“谁对你说我夺了那人的妻?”我笑得有些止不住,“他若想要,有本事拿去就是。”
对面的汉子急了,“置自己兄弟于死地,不是好汉行为!我为我家主公出头,只要一个公道。他如今被你关在代郡,穷极潦倒与乞丐无异。论凶残狠毒,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兄弟!”
他身后有人吵嚷,“不与他说,为了主公杀了他就是。”他们手中兵器挥舞,摆出拼命的架式。
我觉得,自从我重生以来,每行一步,总能遇到阻拦,让我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其实,我现在是可以随时杀了老九的。而这些人如此行事,还怕老九死的不够快吗?我现在开始相信阿南说的,李婉宁也好,这些人也罢,只怕都是上了别人的当。
我挥了一下手,我的人环绕着我,渐渐形成了混元太极之阵。我并不贸然出击,两方人数相当,我有机会活捉此人。
郭兴安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青灰的天空下,雪雾滚成了飞尘。他身边那些穿着建章军军服的人,如同开闸的洪水,向我们冲来。
我的手下阵式不乱,马匹嘶鸣,阵法移动,像一个能绞入血肉的怪兽,兵刃相交,血肉飞扬。郭兴安的人惨嚎连连。我的伍卫的刀枪决不留情,削去敌人的头颅不过如砍瓜切菜一般。马足踏过,肉泥血痕,把白雪染成了肮脏。
我冷笑着擎起我的铁茅,茅尖上的星芒与天空中太阳的铜色光学辉遥相呼应。我腿一夹马腹,直向郭兴安扑去。就这些鼠辈,也敢与我叫阵?
可我太乐观了。
只见那个郭兴安大吼一声,“独夫,你今天是逃不掉的。”一个手势,我们的四面八方,雪丘苇荡到处都有人冒出来,越聚越多。原来,他的手下竟不止那百余人。
我的牙根痒了,有些想吃肉干的感觉。
他们全是徒步,兵器短小,分明是有备而来。我很快退回了战团,与我的护卫们并肩。他们全是徒步,兵器短小,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如水银泄地般一层层的涌上来,先砍马足,再攻击马上的人。他们看起来就像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没有惧怕,也不在乎死亡。
我的眼睛看到的已经全是血,本来粉妆玉砌的世界此时已全然蒙上了腥红。
但对方的攻击并无稍歇。
我看到我近卫的头颅滚到了我的脚下,我指挥的战团在一点点缩小。而敌人的数量却好像是越杀越多。这不是我那喜欢投机取巧的九弟的手笔,这个郭兴安背后之人,比九弟善战得多。
我咬紧了牙关,眼睛渐渐再也看不清血色,我的茅尖上已经不知挑过多少俱躯体,冻云低垂,暗无天日。焦土骨碎,绝无退理。我已经准备和这些人耗到最后。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画角的声音,豪迈干云,直上去霄。而与此同时,成团的敌人好像突然被一只巨手撕裂,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缺口。紧接着,我的眼前一亮,更多的只知盲目向前的死士向退潮般的离我而去,在一片惨烈的嚎叫声中,鲜血流溢,皮开肉绽。
眼前奇怪的景象让我眼都直了,连我身边的护卫也都傻了一般来不及作出反映。
“皇上,快杀啊!”对面有人大声呼喊。这声音敌人后方的惨呼中格外动听。
我这才回过神来,带队追上去,对着忙乱不知所措的敌人一通掩杀……
战马哀嘶,乌鹫啄尸。在凝固的金盆之下,我脚下的大地,好像一块凝了血的斑驳。我伫立马上,好一阵子都回不过神来。我打散的护卫再一次向我聚拢过来。我只扫过一眼,便知他们这一次真是经历了苦战。
这是我登基以来,最惨烈的一次交战。我损失了好几名最忠于我的护卫亲随。
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凝固的血污早把我和枣骝马糊在了一起。
“皇上!”从不远处雪丘上,那个白衣绵裘的少年向我飞奔而来,“我来的还算及时吧?”邓芸大呼小叫的扑到我的马前,扣住我的马缰,却发现手上沾上了血。可他没有松手,他挑动的凤目中全是得意与兴奋。“皇上真能杀,这是我第一次临阵看到什么叫浴血之战。”少年意气,抹去了战场上颓败的死气。
他这样一说,我崩紧的脸也不由得放松了。
“你这是用的什么阵法?什么兵器?”我看着地上那奇怪的东西,忍不住动问。
“那个啊,其实就是个放大的钓线,钓鱼用的。”
我愕然,那东西是尺把长的铁针相扣,每隔一段,便安有铁钩倒刺。那些鱼钩般的倒刺全都有锋利的尖锐,钩住人的身体自然会皮开肉绽。刚才,邓芸就是把这东西抛入了敌群,然后绞动木葫芦把这些铁线收回。所以,我刚才才会看到围攻我的敌人突然惨嚎着退却。被这种尖钩挂住不叫才怪。
“这是谁的发明?”我笑着问邓芸,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有点意思,“其实,我觉得这东西用来钩马脚更好,……”
“这本来就是钩马脚的。”邓芸笑,“不过今天我觉得一样也可以用。”他得意的掸掸自己的衣袍,“我可不善于白白的雪地中亲自与人厮杀,没的弄脏我的新衣。”
邓芸一身雪白,像冬日里杨柳挂上了霜华,灼灼的光彩下,让旁边的都有些立脚不得。
“若这是你想出来的东西,我要赏你。”我笑着说。
邓芸窘了,好久才期期艾艾地说,“皇上要赏便赏,反正赏给我也差得不远。发明这东西的人,本就是我二哥,为的也不是今天的战阵。”
我明白,这本是为对付大肇军队的吧,如今世事转易,邓芸带了它北来为我效命。
“你二哥?”我努力回想,我只记得邓芸的大哥善战,死于战场之上,不记得邓家其他兄弟的事迹了,“你二哥现在在哪里?”
邓芸快速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战后这三年多,我没有见过他。”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我不由得深看了这小子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朕在这里?”我突然声色俱厉,“你为何能及时赶到救了朕?”
邓芸看了我一眼,脸也沉了下去,“我来救皇上,皇上还要多心,以后皇上再遇险,就不会再有人救你了!”
我被他一说,彻底噎住。这小子胆气很足,敢于当面顶撞我。
邓芸能至此,定是与阿南有关。我早知阿南的世界,不限于我那小小的后宫。只是,她与外人联络……
“不是我多心,”我向着地上的死尸噜噜嘴,“你知道了,他们也知道了。这事不是很可怕吗?”我心中冷意渐盛,我的后宫!有些人对我,真是致死方休。
邓芸皱起了眉头。可他想一会儿之后,把手一挥,“那是皇上你自己的事。我是阿南的陪嫁,只不许人欺负阿南。若真如皇上所说,那皇上更应该担心阿南才对。”
他说的对,这是我自己的事。最终,我看看满地死尸,叹了一口气,“邓芸你救驾有功,我得想想怎么赏你。”郭兴安好像已经死于乱军,他倒也算人才,可惜就这么被人浪费掉了。人才难得,邓芸我就更不能放过。
“皇上赏我一次免死之罪吧。”邓芸眼睛一亮,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可看他眉飞色舞,好像又没有当真。“我给阿南作陪嫁,孤身一人陷于你们北人的虎狼群中,很可怜的。”这小子装出一张苦脸来对我说。“皇上若是答应了我,以后我与那些北人说话,胆气也壮些。”




、55宫

我穿过宫门前的铜驼大街,马蹄踏翻的白雪飞溅到行人的身上。
邓芸骑马紧随我之后;嘴里还不忘叽歪:“这就是洛京啊;和金陵比;也不过如此。比金陵多的只是一层雪而已。”
“的确是像,”我说;“洛京城中也有一水,名为洛水,河中年节也常有社火、竞技、杂耍;正和秦淮河相当;定会让你觉得亲切。你住下慢慢就知道洛京的好了。”我说。
这一回邓芸绝不是单身来当陪嫁;他还带了三百少年一同北来。他没说这是他爹的安排还是谢子楠的谋划。反正邓芸这一回来得声势浩大,是有意想震动洛京。
既然如此,我便有意怂恿他与人结交,对此,我并不反感。因为他算是我用的第一个南臣,这正是宣扬南北一家的好机会。也希望少年们生机勃勃的喧哗,给这死气沉沉的洛京寒冬带来一点生气。
在宫墙下,我勒住马,问身后的的邓芸:“是先回我给你安排的府邸看看,还是和我一同先进宫去看阿南?”
邓芸的眼睛毫不隐晦地表示了他的选择。
“那就先随朕入宫吧。”我爽快的说。
少年的粉面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我把邓芸领到了流杯殿。这里迎面的敞轩可以看到园池景色,此时入眼皆是洁白,白雪小池,芜殿亭台,有些江南的柔媚。
“你便在此观景,朕让人去叫阿南了。”我指着面前的雪景,向他抖抖我一身血污的黑袍,“朕自己得去洗洗,你们先聊。”我转身离开,把邓芸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在莲花汤里美美洗了一回,如意仔仔细细为我搓了身,用香猪苓为我把头发揉了好几回,又趴在池边对我嗅了嗅,这才跪正了,向我报告,“皇上身上终于没有血腥气了。”
他刚才见我一身血污的回来,曾吓得脸都白了。
我这才从汤池中跳了出来,一边加衣,一边问如意,“那边邓公子和楚贤妃谈得如何?”
如意摇头,“不知。”想了想又说,“皇上神武俊朗,比邓公子长得好看。”
我一愣,接着在如意头上一拍,“你知道什么!”明知这孩子是在拍马屁,可我止不住心里美滋滋的。
流杯殿的敞轩里,两个人影正相对而坐,我隔着小池远远就能看见邓芸张牙舞爪的向阿南比划着什么,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笑声。巧的是,今天的阿南也是穿了一件银狐皮的背心,只是内里配了青葱的翠衫。两人身上的银白,与雪景配在一起,煞是好看。阿南并不说话,她只是专注的倾听。与邓芸一动一静,正是鲜明对比。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轩内两个人立刻回了头看我。又同时站了起来。
我笑着绕过小池,迈上台阶,“咱们还是去殿内说话吧,朕的头发未干,殿内暖一些。”
阿南追上我,“皇上没有受伤吧?事情办得怎样?”
我不语,进门便脱了厚重的熊皮大氅。径直走到室中的榻上靠了。我头发未干,本来用一根玉簪松松绾着。此时索性抽了玉簪,披散着让它快干。
殿内碳墙烧得滚烫,穿的衣服可以清简一些。两个少年此时也脱了各自的毛皮。变成一白一翠,分别找地方坐了。
这样我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然我这一身黑衣的老男人与他们相对,简直就像一只黑老鸹不怀好意对着两只小白兔。
“今天邓公子来得正好。”我说,“倒不是为他救朕,是朕正要他做事。朕本就想着怎么赏他的事呢,如今他救了朕,朕就更好说话了。阿南说说,给他个什么官当当才好?”
“全凭皇上定夺。”对这事,阿南好像并不起劲。她今天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像是十天没见到我该有的欣喜。
“掖门将军这名字如何?”我装做没注意阿南的局促,随手接了如意刚递上的茶,“我觉得这名目倒是特别。”
“是挺特别,都从来没听说过。”邓芸小声嘟嚷。
“掖门是宫城的正南门,共有两扇。”阿南向他解释。
“要我给皇上守皇宫吗?”邓芸大有不满之意。
我笑起来,“怎么会!朕自有人给我守门,你想来守,朕还不愿意呢。”我脑子里想到的是李逸那双有些阴沉的眼睛,我绝不会再用外戚守卫我的皇宫了。
“让你帮朕领建章营,”我笑着说,看到邓芸眼睛一亮,“当然,只是帮朕而已,建章营一举一动,要逐日向我汇报。而且你那三百少年也不得安□朕的建章营中,他们只做你的亲随使用。他们若想报效国家,还得慢慢积累军功。”
我不去看邓芸那转瞬失望的脸,细细啜了口茶汤,“芸哥儿的宅邸朕也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铜雀大街洛水边上,地处繁华,方便你在洛京与人交游,离宫中也很近。你要有事找阿南很方便,不用偷偷摸摸瞒着我传递消息。你既是我的掖门将军,又是阿南的表哥,自然可以直入宫中与我议事。我给你腰牌。”我话说成这样,想来他们、尤其是阿南会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阿南与邓芸两个面面相觑。阿南率先低下了头。
嗯,其实他真想见阿南还是得通禀,我的意思,还在他们之间的联络不要瞒着我。
我最终没同意给邓芸免死的承诺,只对他说,他若能再立一次军功就给他一道免死牌。我总觉得这小子在此事上是别有所图,还是小心点为妙。
邓芸聪明,看出我的诸多顾忌,只是向我不以为然的嘿嘿两声。可是却回了头,对有些忧心忡忡的阿南说:“阿南放心,我是你的陪嫁,不会在洛京给你惹一点麻烦的。”
阿南的样子,竟是有些伤心了。
等邓芸走了,我才收了我那慵懒的态度,先是盯着阿南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她有些不敢抬头。这才从榻上坐了起来,摆出关切的样子,“阿南一定有话要对朕说。”
阿南垂了眼,还在考虑的样子。
我拍拍身下的长榻,“过来!”
阿南便老实起了身,挨在我身边坐下。
我先凑上去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兰香,再看看她那与明朗翠衫正好相反的脸色,“朕已经说了不追究你了。”我的唇几乎触到她的耳朵,手也便不老实,从她身后伸过去,揽了她的纤腰,“只是以后不许再这样偷偷与外界联络。这里毕竟是宫中。别人也都一样。”
“唔。”闷闷的一声。她的小手无意识的抓摸,碰到我放在榻边的白玉簪,便拿在手里把玩着。修长的手指竟是和玉色不差什么。
“至于那些要杀朕的人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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