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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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倒要听听了，大少爷和叶姨娘是怎样吩咐你的？你先是不让我走，非说那是因为我弄乱了账本的顺序，可是，你刚才只进去看了一眼，就知道账本的顺序没有弄乱。我可就奇怪了，你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账本有没有弄错顺序吗？”高天翔大声嚷道，因为他看见，不在作坊里住的工匠伙计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上工了，“我看你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你家叶姨娘就是这么教你没有规矩的吗？”
采璎急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向门口张望，希望叶紫灵或者张泰赶快出现，给自己解围。今天，林世杰是不来作坊的，因为柜上有些事情，他一大早就去店铺了。
可是张泰和叶紫灵都没有出现，张泰大概还没有来。而叶紫灵不知道在哪个工房里和工匠们虚心求教呢，采璎心里越来越慌，生怕高素月的这个哥哥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采璎知道，自从嫣红去了绾翠阁。高素月和她的丫鬟奶娘一定知道这是叶紫灵的建议，而且听冯大娘说，嫣红将小玉折磨得早就没有了高姨娘陪嫁丫鬟的优越感，所以，她们现在一定将竹影轩恨得要死。虽然，她们不敢轻易对叶紫灵做什么，可是对于她采璎。那就不会客气了。很有可能，是高素月或者小玉、支大娘在她们家少爷耳朵边上说竹影轩怎么怎么欺负她们，然后，高天翔就逮住了这个机会，给自己发难，虽然叶紫灵不在，可好歹他们高家能出一口气。
胡大娘一看见事情不妙，赶紧给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小工递了个眼色。那小工会意，飞跑着去清了叶紫灵过来。
叶紫灵匆匆跑过来一看，林世杰的办公室已经被工匠伙计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隔着人群。只听见高天翔不依不饶地训斥着采璎：“你别跟我说什么红的黄的彩线，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找茬儿？”
叶紫灵大概明白了，八成儿是高天翔在林世杰的办公室里乱翻乱动，而采璎按照林世杰叮嘱过她的、不许闲杂人员翻看账本与客户资料的吩咐，阻止了高天翔。高天翔哪里受过这个气，而且又认为自己是林家大少爷的大舅哥，所以，面子上过不去，就和采璎争执起来了。
当然。叶紫灵并没有想到高天翔对账本与客户资料簿感兴趣的真正原因，只是以为，这位高家大少爷游手好闲惯了，这天来得早，比较无聊，所以去林世杰的办公室乱罚
于是走过去对正在滔滔不绝的高天翔说：“高公子有什么事只管问我。采璎只是个丫鬟，在这里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吩咐她的，高公子犯不着跟一个丫鬟过不去。”
这句话是在提醒高天翔，第一，你高天翔好歹也是高家的少爷，是有身份的人，哪怕只是曾经有身份，可现在，和一个丫鬟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实在有**份；第二，他高天翔虽然是高素月的哥哥，可在这作坊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根本没有查阅账本的资格。
高天翔当然能听出来叶紫灵话里有话，当即转过身来，对她说：“叶姨娘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偷账本似的。”
叶紫灵说：“我可没这么说，是高公子自己太敏感了。”又对工匠伙计们说，“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去干活儿吧，别误了今天的活计。”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了。
叶紫灵心想自己运气怎么就这么差，上一次林世杰和林老爷都不在作坊，就有胡大娘掀起工匠们跑肚的风浪，这一次，林世杰去了柜上，恐怕要到中午才能回来，而张泰昨天告了假，说是他家来了一个亲戚，得了重病，他要陪着去看大夫，因为亲戚一家从乡下来，对宁州一点儿也不熟悉。
叶紫灵吸取上次胡大娘的经验，尽量和颜悦色对高天翔说：“高公子不要站在门口了，我们有话进去说吧。”
高天翔只好进来，也不理会采璎端过来的茶，只是冷笑道：“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今天我可算是见识了。别说是宰相门前，就是叶姨娘手下一个丫鬟，就不得了啊。我不知道，是不是叶姨娘手下的人都是这么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叶紫灵笑道：“高公子说笑了，我的丫鬟，怎么可能目中无人，至于嚣张跋扈，那就更不可能了。高公子是说刚才采璎不让你看账本的事情吧。那么，咱们有事说事，不要扯到别的上面去，好吗？”
高天翔无话可说，只得点头：“可以。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叶姨娘怎么解释这件事。”
叶紫灵示意采璎出去，然后将刚才被高天翔拒绝的那杯茶又重新放在高天翔手边的矮几上，这才说：“高公子才来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在作坊里，不仅那些木材、半成品和成品家具十分重要，而且，这里的每一个账簿甚至每一张纸也都同样重要，就如同药铺里的每一个方子、每一位病人的信息和购进药材售出药材的资料，必须要留存好一样。对于我来说，高公子是生意场上的前辈，这一点常识，高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高天翔有些讪讪的：“呃…那个…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的丫鬟也太奇怪了，先是不让我走，怀疑我弄乱了账本，叫我等着，可她才进来看了一眼，就马上说账本没问题，我可以走了。你的丫鬟没对谁都这这么没有礼貌吗？”
叶紫灵笑了：“高公子有所不知，为了让这么多账本和册子永远保持整齐，我给大少爷建议，做了一些盒子，将这些账本和册子分门别类，归纳在一个一个的盒子里面，然后，在盒子里的这个地方做了个标记。高公子请看——”叶紫灵示意高天翔来看柜子里的那些盒子。
原来，叶紫灵看原来的账本资料簿很多很庞杂，虽然林世杰和张泰也很细心，分门别类放置在不同的柜子的不同格挡中，可毕竟，那些东西是需要随时查阅和记录的，有时候忙起来，有的账簿册子会在桌上放好几天，然后，就会忘记它们原来的位置了，就算不会忘记原先的位置，可是，也需要去寻找一会儿才能将那些账簿册子放回原处，总归是浪费时间。
叶紫灵仿照现代企业的资料台账管理办法，建议林世杰用木材的边角料做了很多盒子，样式仿照现代的资料盒，大小当然是根据账簿册子常用纸张的尺寸，又做了标签和编号，使这些零零散散五花八门的资料各归其位、一目了然。
林世杰和张泰将这些资料规整好放在柜子里之后，叶紫灵拿了毛笔和彩色油漆，在每一格挡的资料盒的侧面，顺着左下至右高、再左高至右下的顺序，画了两道斜线。
当时林世杰和张泰直皱眉头，说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盒子怎么给画得花花绿绿的，因为叶紫灵给每个格挡里用的油漆颜色都不一样。
叶紫灵让他们第二天再来看。
第二天下午，油漆基本上已经干了。叶紫灵请林世杰和张泰各自随意抽出几个资料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对他们说，现在，你们把这些资料盒以最快的速度放回原处。
林世杰和张泰恍然大悟，按照油漆的颜色和斜线的连贯顺序，很容易就找到了每一本资料盒原来的位置。
而这时候，高天翔也注意到了那些五颜六色的油漆线，心里不得不佩服叶紫灵的确是鬼点子多，这么简单而又有用的办法，都能让她想出来。又想起以前帮父亲管理药铺，那些药方子、进货的单子、账簿子…虽然不至于胡乱摆放，可是，像这样一目了然的时候，可是没有过的。
叶紫灵说：“所以，采璎只需要看一眼，就会知道每个柜子、每个格挡里的账簿和资料是否缺少或者乱了顺序。因此，高公子大可不必为这种小事介怀。当然，我知道高公子不会乱动这些账本，可是，采璎只是一个丫鬟，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除了大少爷、张先生和我，每个人，她都会提醒，不是针对高公子您一个人。我以前听闻高记药铺的少东家心胸宽广，尤其善待下人，想必您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而生气吧。”
第一百零九章 兄妹联手
高天翔不得不放弃通过追究采璎来追究叶紫灵的计划，而另想办法。
想来想去，认为单靠自己一个人，在这作坊里恐怕难以扳倒叶紫灵，只有和妹妹联手，作坊家里两面夹攻，才有可能使叶紫灵腹背受敌，疲于应付，出现失误。
第二天傍晚，高天翔来到林府，找高素月商量，希望兄妹两人同仇敌忾，对付叶紫灵。
高素月犹疑半晌，才说：“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虽说叶姨娘人厉害了些，可也不做没道理的事，况且她做事从来滴水不漏，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找到她的错处，万一弄不好，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得不偿失。”
“妹妹太胆小了！”高天翔对妹妹的谨慎十分不以为然，“既然叶紫灵已经步步紧逼到了你这里，已经将小玉欺负得大气都不敢出了，那么下一步，她就要挟制支大娘，再然后，就是你。你若是现在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到了她已经把小玉和支大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专门腾出手来对付你的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高素月脸色一沉：“哥哥，是小玉给你嚼了舌根子吧。”
高天翔说：“这怎么能说是嚼舌根子呢？分明是咱们家的丫鬟被叶紫灵欺负了还没地方说话。我说妹妹啊，你怎么就这么好性儿呢，好歹以前你也是咱们高家的大小姐吧，怎么自从嫁给了林世杰，你就变得蔫巴巴的。连自己的人都不敢维护了？”
高素月说：“你别听小玉乱讲，那是她自己自找的。”
“如果现在林世杰还像以前那样在乎你，别说小玉只是得罪了叶紫灵的一个老妈子，就算是她得罪了叶紫灵本人。又能怎样？”高天翔有些恨铁不成钢，“妹妹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好欺负了。”
高素月黯然道：“可我只是一个小妾，又比叶紫灵进门晚，能有什么办法？”
高天翔嗤笑道：“小妾又如何？这宁州城里，就算是咱们老家乡下，有的人家宠妾灭妻的也不是没有，何况我又不是让你去跟大少奶奶作对，只是让你稍微给咱们高家争点儿气。别被一个和你一样是小妾的人给弄得这么可怜！再说了，你本该比叶紫灵有体面一些啊，好歹你是用轿子抬进来的，而她，就是个通房丫头罢了。”
高素月心里有些烦：“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愿意想这些。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这林府老死算了。如果我不惹是生非，也许还能吃穿不愁，就这样过下去，可若是我再弄出什么是非来，大少爷就更不想理我了，我就会连现在这点儿清净都失去。哥哥，说到替高家争面子。那你呢？你就不能在作坊里好好做事，拿出点儿本事来，也好叫人不要误认为你是靠着我才能进去的？”
高天翔诧异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这可是替你着想啊。就算现在我不得不低头求着林家，可我也不一定一辈子都看林家的脸色，你就不同了，你这辈子。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只要他们不让你下堂，那你一辈子就得给他们认低服小。当然了，若是只给大少奶奶认低服小也就罢了，可你还要给叶紫灵认低服小，这凭什么呀？你哪点儿比她差？论相貌、论人品、论才华、论和林世杰的感情…你处处占先，可你，就是太妄自菲薄，还没跟人家交手呢，就先把自己吓坏了。”
高素月无奈地说：“可是叶紫灵能给大少爷帮生意上的忙，而我对木器行一窍不通，哪里插得进去手啊！”
“我又不是要你也去给林世杰做助手，好好守住你的绾翠阁，就在这林府，我在作坊，咱们兄妹两个两手，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叶紫灵？”高天翔继续开导妹妹。
高素月叹道：“哥哥的意思我明白，我何尝不想和大少爷恩恩爱爱，还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可是现在，他身边不止我一个人啊，大少奶奶就不必说了，人家是明媒正娶，官家千金，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和她争什么。可是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就会输给叶紫灵？她明明是以前大少爷最讨厌的一个人啊！而且只是丫鬟出身，除了长得有些姿色之外，除了有那么点儿小聪明，除了林老爷林夫人还能待见她，她还有什么啊？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竟然就跑到我前面去了？而且，现在她做了大少爷的助手，整天和大少爷在一起，大少爷自然听她要多一些。”
听了妹妹这番话，高天翔直摇头：“妹妹啊，别怪哥哥说你笨。你好好想想，以前咱们母亲是怎么将那两个姨娘赶出去的？当初，咱们高记药铺虽说没有作大，可那几年，也赚了不少银子，咱们父亲那时候不也纳了两房小妾吗？”
高素月想起来了：“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懂这些事，可仍然记得，那两位姨娘进门后，娘总是一个人半夜偷偷地哭。我那时候不大懂事，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因为两位姨娘对我还不错，经常给我一些衣服糖果什么的，所以我很想不通，明明家里多了两个人，多热闹啊！可后来，我才慢慢明白，那两位姨娘进门，给娘的打击有多大。”
高天翔说：“那你也看到了，那两位姨娘当初进门的时候是多么嚣张啊，弄得爹都快忘了娘长什么样子。可最后如何，娘不是一样将她们赶出了门外？而且她们是净身出户，身上一文钱都没能带走，而且，连咱们高家的衣服首饰都没能带走一件，穿的还是以前进门的时候她们从自个儿娘家穿来的衣服。我记得，王姨娘把以前的衣服都赏了人，走的时候，不得不跟一个婆子借了一身人家快要不穿的衣服，才不至于光着身子出门。你好歹也是娘一手教出来的啊，怎的连这点儿气魄都没有，反倒被他们林家一个丫鬟弄得整日凄凄惶惶的？”
高素月叹道：“可那时候，娘是正妻，总要比小妾有脸面，而我现在”
“现在又如何？”高天翔看妹妹口气有所松动，急忙趁热打铁，以坚定妹妹彻底打垮叶紫灵的决心，“那个时候，娘已是人老珠黄了，因为本来就比爹大三岁，加上多年操劳，看上要比实际年龄大许多呢。而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华，这么年轻，何愁不能重新抓住林世杰的心呢？当然，叶紫灵也和你一样年轻，所以，我们必须要用些心思，才能让她对你服服帖帖。”
高素月苦笑了一声：“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连见大少爷一面都不容易。”
“见不着大少爷，总算你还能见着林老爷林夫人和大少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