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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第一部童年韦帅望的江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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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成很规矩地请韩青先做,然后自己才坐下,韩青笑:“别放在心上,他只是个小孩子,多吃一点,等会儿,让帅望带你四处走走。”
桑成点头,沉默着。
韩青见桑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笑:“不必担心,桑成,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桑成对此持保留态度,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吃完饭,帅望还没回来,韩青只得让翠七带桑成出去走走,自己信步到帅望常躲藏的地方走走。

四处没有,韩青往冷秋处去,冷秋正在望雪轩看雪,穿着大毛的衣服,点着火,烫着酒。
韩青抽抽鼻子:“好酒。”
冷秋笑道:“有口福,坐下,才有人给我送来坛好酒。”
韩青笑道:“好凛冽的香气,除了杜家谁有这种酒?杜家有人找师父主持公道来了。”
冷秋笑:“江湖人打仗,你一拳我一脚,有什么公道好说。来,喝一杯。”
韩青过去坐在冷秋下首,给冷秋斟满,自己也倒了一杯:“师父看见帅望了吗?”
冷秋笑:“那小子又有新节目了?你惯坏了他。”
韩青苦笑:“听说我要收桑成为徒,心里不痛快。”
冷秋道:“你为什么不收你自己的儿子为徒?”
韩青沉默一会儿:“那是以后的事,不妨碍我收桑成为徒。”
冷秋笑:“你自己拿主意,只要不是韦帅望,我不管你。当然了,我更希望你能找一个姿质更好的徒弟,不过笨徒弟有笨徒弟的好,比如你。”
韩青笑:“师父英明,嫌我笨也是正常。象我这么笨的,看着小家伙们就都觉得很聪明了。”
冷秋瞪韩青:“咦,顶撞我?”
韩青笑:“弟子干一杯谢罪。”
冷秋道:“去找帅望吧,大冷天,冻坏了你的宝贝。”
韩青笑道告退,冷秋道:“找着了,让他过来陪我喝酒。”
韩青答应:“是!”

哪儿都没有,韩青渐往韦行处走去,人在荒凉的院门前,已看到半山处的小小黑人影。
一片白茫茫,那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象只蚂蚁般孤单,弱小。
韩青微微叹息,这个小家伙。
风很冷,韩青走过去时,看见小家伙的耳朵已经通红,韩青一只手搭在小朋友的肩上:“帅望。”
帅望不理,他已经听到脚步声,知道是韩青来了,他自己到处乱走,已经走了一上午,有些事,他也想明白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气恨悲苦,固此不肯回头。
韩青问:“冷不冷?”捂住小家伙的耳朵和面颊,冰冷冰冷的。
帅望心里难过,可是也知道自己长大了,男孩子总是哭是一种耻辱,所以咬着牙忍着。耳朵与面颊缓缓传来的温热,让冻得麻木的身体重又觉得刺痛。
帅望回过身,那双空灵的大眼睛里现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类似于成人的无奈神情。即没有哭闹,也没有怨怼,只是无可奈何的接受事实。
韩青沉默着,该说些什么呢?同情吗?似乎不该助长韦帅望这股酸溜溜的情绪,批评吗?韩青也明白小家伙的不快是正常的真切的。
让他意外的,倒是小家伙肯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是那样的不快。
韩青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帅望,不打算到地上打滚了?”
韦帅望也笑了,可是小面孔一动之后忽然失去控制,眼泪唰地流了下来,韩青笑道:“笑出眼泪来了。”
韦帅望扑过去抱住韩青的脖子,哭泣:“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收徒弟。”
韩青轻轻拍他的后背:“我明白,可是你表现得比以前好。我很高兴。”
韦帅望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倒底是个孩子,立刻决定表现得更好一点,擦干眼泪站直身子,抬起湿乎乎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
韩青笑:“为什么呢?”
韦帅望不出声。
韩青揉揉韦帅望的头发:“因为他起得早,会自己照顾自己吧?有好习惯当然好,没有好习惯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要求过,是不是?”
帅望沉默一会儿:“师爷说,就算你是我妈妈,也不见得只生我一个。”
韩青点点头:“对。”
帅望闷闷不乐地:“可是,是我先来的。”
韩青点点头,笑了:“当然。”
帅望眼圈又红了:“你笑我。”
韩青微笑:“不是,帅望,你是先来的,不过父母对每个孩子都要公正。”
帅望道:“我先来的,我又比他小。”
韩青再次忍不住笑了,把帅望抱到怀里:“韦帅望,不许欺负人,听到没有?”
韦帅望眨着眼睛:“他比我大,我怎么欺负他?”
韩青笑道:“他会让着你的,你不许得寸进尺。”韩青收敛笑容,认真地:“帅望,桑成的父母都不在世了,他没有亲人,你要尽量做他的朋友。”
韦帅望扬眉:“哼,我不喜欢乖宝宝,我喜欢白逸儿。”
韩青扬起半边眉毛:“啊,我明白了,你喜欢人家动不动就骂你一顿打你一顿。”
韦帅望眨眨眼睛,半晌悻悻地:“如果是美女的话……”
韩青笑不可支。

 
第 26 章
二十一,小朋友

那天晚上,帅望被冷秋灌到烂醉。
韩青被叫过去接他时,他正在地上打滚:“妈妈,我要妈妈,我想我妈妈了!”
韩青气得:“很好玩,是吧?”责备冷秋。
冷秋笑道:“是,他说以后一定会很孝顺,因为你对他象亲生儿子一样。我好久没听到这么感人的话了。”
韩青无语望天。
冷秋笑:“不过,这小子很会记仇啊,到现在还记着我不准你收徒的事,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找我算帐的,还有他父亲韦行,也是个混蛋,他以后绝对饶不了他的,不过,看在我请他喝酒的份上,他将来会手下留情的。”冷秋大笑。
好,把韦帅望发酒疯当最佳娱乐了。
韩青无可奈何地把帅望背回家,听韦帅望呢喃:“不喝了,喝不下了,嗯,好甜,再来一杯吧。别小气,真甜。”
韩青哭笑不得,韦帅望敢情是把酒当甜水喝了。

桑成看到烂醉的韦帅望时,那鼻子与脸奇怪得,咦,在冷家,这么一点大的孩子可以喝酒吗?居然喝成这样?
韩青看见桑成的脸,苦笑:“你去外间睡吧,让翠七进来照顾他。”
桑成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照顾他。”
韩青看看这个小人,笑了:“好,托付给你了。”
桑成脸红,说得这么客气。

半夜韦帅望哭泣:“韩叔叔!”
桑成起身:“怎么了?”
一声未了,一股子温热的液浆已喷在桑成身上手上,只觉得粘稠的液体不断往下滴,天啊,又酸又臭,韦帅望把什么东西吐到他身上了?桑成也要吐了。
桑成牙关紧咬,想想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这种小混蛋救到,只得忍着呕吐拿个盆来接着。
可是韦帅望的惨叫声早惊动韩青,韩青过去拍拍帅望背,一股热气自背后涌到内脏,五脏六腑立刻归位,韩青告诉桑成:“去洗洗,我看着他。”然后给帅望倒水,帅望漱口,喝了水,哭泣不语。
韩青扶他躺下,笑问:“还喝不喝酒?光顾着嘴馋!”
韦帅望哭泣:“师爷太坏了。”
韩青笑道:“酒难道不是你自己倒在嘴里的?”
韩青一下下拍着帅望后背,到帅望安静下来,要走,手刚停下来,就被帅望抓住衣角,韩青拍拍他手:“不许这样。”
帅望不放手,韩青苦笑,坐在那儿,拍一个七八岁的大孩子睡觉。
帅望就这样睡着,桑成换了衣服洗干净手,也进来了,看见韩青给帅望盖好被子,目光在帅望的脸上逗留一会儿露出一个微笑。
桑成自幼由母亲照顾,可是各人有各人的脾气,桑成的母亲性子刚毅,从未娇宠过桑成,桑成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惫赖且不受责备。
可是韩青的耐心与照抚,还是让桑成心中微微生起一丝羡慕。韩青看见桑成,也微笑:“快去睡吧。”大手摸摸桑成的头。
清晨,桑成起床,叠好被子,回身,脑门中招,不知什么东西摔到他脸上,抓到手里一看,原来是帅望的袜子,耳听帅望骂道:“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啊!”
桑成苦笑:“对不起,吵到你了。”
韦帅望遭遇如此没脾气的回答,只得翻个身,把脑袋钻到枕头底下去,嘴里喃喃地:“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小桑成认为,为人弟子的理应比师父起的早,天微亮,他已起床,帮着小丫头打扫收拾点火烧水。韩青去叫帅望起床时,桑成正在把早饭端上饭桌。
韩青苦笑着问:“帅望,还没睡醒?”
帅望哼着:“我的头,唉,我的头。”
韩青笑,这个意思就是说韦帅望小朋友今天上午是不打算起床了:“不吃早饭?”
帅望哼叽:“别提饭,我要吐。”
韩青给帅望端杯热水,帅望闭着眼睛喝了,重又钻回被窝,韩青只得让他睡着。早饭过后,韩青有事出门,吩咐翠七照顾帅望。
回来时,看见帅望围个被子坐在床上吃饭呢,韩青扬起一条眉毛:“咦,头不痛了?”
帅望吐吐舌头:“马上就痛了。”
韩青骂:“不痛了,就滚起来穿上衣服,难道你喝酒还喝出功来了?”
帅望这才笑嘻嘻,懒懒地穿上衣服,跳下地,又一只猴子似的挂到韩青身上:“师爷说你不陪他,我是替你喝的啊,当然有功了。”
韩青拧他鼻子:“你几时见过我喝成你这样?”
帅望笑道:“师爷说,多喝几次就好了。”
韩青气道:“他倒想!”然后觉出方向不对,马上改成对帅望怒吼:“你敢!”
韦帅望笑:“啧啧,我又没说。”
韩青拧拧韦帅望的耳朵:“去,带你师兄到处走走。”
韦帅望咧咧嘴,笑:“大冷的天。”
韩青瞪他,韦帅望笑嘻嘻地拉着桑成手走了。

一出门,韦帅望已笑嘻嘻,对桑成附耳道:“我们去抓鱼。”
桑成瞪大眼睛:“去,去哪里?河里结冰了啊!”
韦帅望笑道:“师爷那里有个好大的鱼缸啊,天冷会点火加温,永不结冰的。”
桑成张大嘴:“那,那不是,那不成偷了吗?”
韦帅望用一双纯真的充满责备的眼睛看着桑成:“偷?说得真难听啊!”
桑成被自己的救命恩人责备了,立刻涨红脸,喃喃不知所措。
韦帅望垂头丧气地:“好吧好吧,为了你的纯洁品质高贵情操,我们今天只去河上卧冰求鲤好了。”
桑成见韦帅望拿着凿子与鱼网,心里还是觉得好奇怪,可是他已经不好意思再一次拒绝了,只得跟着韦帅望去淘气。
桑成帮着帅望拿东西,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韦帅望那笑嘻嘻的脸看起来真是又得意又坏坏的。

得意啊,韦帅望本来也只是要去河上凿冰啊,他倒想去偷他师爷的鱼,只是怕付不起师爷的帐单。如果不这么说,那个模范生哪肯同他一起去淘气啊。
亏了韦帅望不过动了这么一点点小心眼,已经得意成这个样子,把桑成吓得,直怀疑,这小子该不是想把他扔到河里毁尸灭迹吧?

 
第 27 章
二十八,两个人淘气比一个人好

桑成在冷家镇看惯清理得干净整洁的门庭,就算是农户,也干净得出奇,忽然间,看到一大片荒地,不禁奇怪:“这是谁家的房子?”
韦帅望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的房子,可他还是侧头凝注,过了一会儿才答:“我家。”曾经是冷家最可爱的庭院,一串串紫色繁花,香而灿烂。
桑成一呆,看帅望的表情也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话,立刻不敢出声,帅望回头见桑成一脸愕然,微笑了:“我妈妈死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桑成看着比自己还小二岁的小孩子,微笑着谈到自己母亲的死,忽然间眼睛一热,他转开头,去看别的地方。
他的母亲刚刚去世,可是这些天,惊恐挣扎昏迷,他还没有机会落泪,忽然间,被韦帅望的微笑击伤,他扭开头,强咽下喉头那股酸楚,眼睛鼻子顿时全部潮红。
韦帅望冷冷地瞪着那荒芜的院落,对桑成的哀恸好象没看到。
桑成的沉默与变得奇怪的呼吸声,还是让韦帅望悲哀了,虽然韦帅望觉得同病相怜是一种低级的感情,因此而产生友谊是一件好笑的事情,虽然韦帅望已打定主意不喜欢桑成,可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桑成是他的同伴,不是敌人,他不需要喜欢他,即使他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有一个人陪着他悲哀,还是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好象冬天里有个人可以相偎取暖的感觉。
有相同的经历,不必说明,对方就会知道,灵魂里有一道裂痕的感觉,即使人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即使看起来了无痕迹,在灵魂深处,有着蚕翼一样的薄薄的浅浅的裂痕,看不出来,但那个地方比别的地方脆弱,不能碰触,即使什么事也没有,即使不痛,即使你已流不出泪也不会再哭喊,你也不敢让别人触及到那个地方,你总是怀疑,那个伤过一次的地方,会是致命伤,被人碰了,会整个人碎掉。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桑成在一刻也明白,这个骄纵的孩子,同他一样,不过是个孤儿,他的假装一切如常的淘气,不过是一种伪装。
假装自己还有娇纵的权利。

玩,在桑成的生命中并不是一件经常发生的事,不是每个母亲都象施施一样娇宠孩子,对于桑成的母亲来说,孩子出人投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比快乐幸福要重要得多。
所以桑成几乎不知道什么叫玩。
等到了河边,桑成才知道韦帅望的玩是如此的宏伟壮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河面冻得能走马车,帅望与桑成来到河中央,桑成提心吊胆地看着脚底下的冰,这个东东,就是由水疑固成的?不必上帝显灵就可于河面行走?
帅望扒开河面上的积雪,半透明的冰块下,隐隐可见一团团游动的黑影。桑成俯下身子,惊骇地看着冰天雪地里的异景,他也不是没见过雪与冰,可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过雪下的冰,冰下的河,这一刹那,惊异与喜悦完全占居他的心,悲哀远离。

帅望见桑成目瞪口呆的一副傻相,再一次来了调皮劲,轻轻一按桑成的头:“喂,小心脚滑。”桑成身子反射性地一抬,帅望松手,桑成顿觉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帅望大笑,跑开,这淘气孩子滑出老远,才回头看,结果发现桑成站起来,站在原地微笑,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韦帅望双眼望天,真吃瘪,捉弄人的目地就是让对方跳,对方不跳,就没什么味道了,韦帅望过来,手指捅捅桑成的胸膛:“喂,你什么意思?”
桑成微笑,忽然伸手抓住韦帅望:“骗你回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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