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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第一部童年韦帅望的江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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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反击。不过,只要师父不亲自追击,我不会回到冷家来找师父。“韩青沉默一会儿:”我同韦行都不在时,师父如果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可以去找冷飒,他是师父的亲兄弟,无论如何,会站在师父这边。还有,请师父提防冷良,他同冷恶,素有交往。”
韩青再退一步,做个手势,意思是,你们打吧。

韩青转身而去。
韦行一时呆在当地,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战吗?
而且战胜了,失去兄弟,战败了失去生命!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冷秋站在那儿,半晌微笑:“我在等。”
韦行再一次横刀,可是气势已弱了很多。
冷秋慢慢抬起剑,抬到一半,他忽然问:“韦行,你的人生目地是什么?”
韦行呆了呆,人生目地?
人生的目地——这,这是一个正常人应该问的话吗?如果你同一个人有仇,你大可用这话去问他,如果他神经不够健壮,他或许会一直问自己,我活着为什么?倒底为什么?我这么苦苦挣扎倒底是为什么?差一点的效果是被问的人郁闷两天,强一点的效果,可能导致对手当场自杀。
韦行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你呢?”
冷秋微笑:“曾经有过,有一阵子,我的人生目地就是杀掉那个杀了我母亲的人。后来实现了。”
冷秋思索:“人生目地实现了,你说,那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快乐?幸福?我的感觉,就象是一个饥渴到极点的人,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二斤熟鸡蛋,吃饱了,然后意识到,自己还口渴,意识到,银子花光,意识到,这鸡蛋——买贵了。”
韦行看着冷秋,他想:我听不懂啊听不懂,我现在应该趁你思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你乱刀剁了,可是,因为韩青的原故,其实我并不太想把你剁了,可是,我也不想被你剁了,如果你提出来不打那最好,可是我猜想,以你的骄傲,被自己弟子挑战,即使你自己会死,你也不会说不打,何况会死的是我不是你。
冷秋笑:“肚子吃饱了,银子变成鸡蛋了,口渴了,怎么办?或者,人生目地实现,其实一个人活着的目地已经达到了,是不是,就应该——结束了?可是,你知道,人是很容易在灯火辉煌的夜市上迷失方向的。离不开回不去得不到安逸。”
冷秋轻声:“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最重要的事——”
忽然之间白光一闪,韦行眼睁睁看着那支拄地的长剑扬起,向自己的颈部挥来,他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冷秋并没有胡思乱想,他只是在胡说八道以达到让我胡思乱想的目地,他的目地达到了,我的死期也到了!”
这种时刻,思维管思维,条件反射管条件反射,韦行手里那把刀很自然地迎着冷秋的剑砍下去,然后听到“铮”的一声,手里的刀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那把剑不知什么原因飞了出去,韦行大喜,反手一刀向冷秋颈上砍去,这一刀,与冷秋那一剑是同一招。
砍下去的时候,韦行看到冷秋微笑的脸,依旧一脸讽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脸嘲笑,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大约也还是这张嘲笑的脸。
这一刀下去!
冷秋的剑在韦行右手边的墙上再一次发出“铮”的一声,钉在墙上,这一剑!分明是冷秋放手。
韦行刹那儿觉得这一刀万万不能砍下去,万万不能,至于为什么不能,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砍下去,他双手执刀,刀已碰到冷秋的脖子,可是这一刀无论如何不能砍下去。
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出声地,以至韦行一直没有听到,可是却一直在喃喃的声音,那个声音不住地告诉韦行,他的家人他的亲人,是韩青与冷秋。
这两个人,都是家人。
可是,这一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停住!

 
第 63 章
六十四,童话

拼尽全力挥出一刀,已经贴到对手脖子上,才想起来,天哪,不!我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干,我并不真想杀他,并不!
不但不,而且——无论如何不能杀他!

韦行杀过很多人,他已经习惯到麻木,当他受到攻击,他会反击,而且,不会评价攻击的有效性与强度,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受到攻击,反击,一招致命。
杀什么人都可以,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但是这些人里不包括两个人,韩青与冷秋。
不包括。
如果他们中非死一个的话,韦行不想动手。

一招未了,立刻以相反的力道使用相反的一招,身体向前,改为向后,手臂下挥改为上扬,气息外吐改为收回。
韦行听到“咔嚓”一声,闷响,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很可怕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提醒他,那不是他师父的脑袋掉下来了,那是他自己的手臂折断的声音。
上半截手臂以千斤之力向前,下半截手臂以万斤之力停止不动,真是好高的功夫才能做到。不过功夫再高,肉身毕竟是肉身,一双手臂承受这样大的相反的两道力量,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咔嚓了。

很痛,但是没什么了不起。骨折虽然是仅次于烧伤等级的疼痛,但是疼痛在韦行生命中不算陌生的事也不算重要的事。
然后他感到身体震动,低下头时,一口血已涌出来。
韦行至此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抵抗与逃走的能力。
手臂痛,韦行松开手。刀掉在地上。

冷秋这时,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猛地停住的刀,划破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把他的衣领染红,溅在他的衣襟上。
冷秋侧侧头,皱皱眉:“小子,杀人杀死救人救活,弄破一点皮又不至命,后果最严重。”

韦行没有回答他,他看着冷秋身上的血,首先想到的是,对,这下惨了,就象冷秋说的那样,要么他杀了他,要么他碰也别碰他。现在……
韦行惊恐地认识到自己失去还手之力,就算想死也要得到冷秋同意。
然后,他想到刚才那一剑——冷秋放开手的那一剑,倒底是一个计谋,还是预谋的自杀与谋杀?
韦行喘息,他的胸口起伏,他的额头冒汗。
那个歹毒的人,他竟是预谋自杀吗?他死还不放过他,要连累他,让他下手杀他。
或者,只是一个计谋?让他认识到自己是无法下手杀他的?
韦行悲哀地发现,如果那样的话,冷秋真是太厉害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在最后一刻觉悟,在最后一刻,韦行才知道,韩青说得是,面前这个人,是养育他的人,他可以憎恨他厌恶他唾弃他,今生今世同他做对,可是他不能杀这个人。就象对普通人,杀人是一项禁忌一样,杀死这个人,是韦行的禁忌。

冷秋伸手摸了摸脖子,张开手,一手血,微笑:“功力大进,不过,还没到收发自如,继续努力。”然后他抬起腿,一脚踢在韦行肚子上,韦行飞起来,撞墙落地,再一次吐血,手臂撞到墙上,痛到眼前一黑。
韦行没有提气忍痛,算了,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再睁着眼睛看着对手,更加痛苦,不如昏迷算了。黑暗淹没他,可是他觉得很安心,这样才是正确抉择。如果死了,他得到安宁,如果活着,他不必余生都在心里留一根刺。(就象冷秋)
冷秋看着韦行闭上眼睛倒在地上,脸上的讥诮之色终于褪去。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除了很久之前,他已经记不清的,母亲还在的岁月之外,真的再没有快乐时光了吗?当他忍受韩青的讽刺韦行的顶撞时,当他一脸怒色破口大骂,内心深处却觉得好笑时,当他的二个弟子站在他身后,他清楚自己背后是安全的时候,当他决定杀死冷飒却内心惶恐,直到韩青回来报告冷飒已同燕婉儿远走高飞的那一刻,他总是愤怒着同时快乐着。还有,刚才那一刀,划破他的皮肤,停在他肩上的那一刀。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冷秋终于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刚刚砍了一刀,一个准备永远离开。无论如何这种事不能发生。
他竟曾把生命中最重要要的瑰宝扔到火里去,他为什么要孤独地留在冷家同一群狼在一起?永远地同一群狼斗志斗勇难道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冷秋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一个是误杀了那个人,一个是对韩青的猜忌。
他一生最难堪的时刻,一个是当冷恶轻声笑道:“你杀错了人,那是我设计的。”一个是韦行站在堂上问他:“你可有通知韩青?”难堪到宁可用死亡来掩饰难堪。

可是——活着的人,必须面对生命中的各种荆棘。
冷秋对着昏边的韦行苦笑一下,转身去追韩青。

韩青没有走远。
韦行与冷秋这场决斗,不过两招,比闪电还快就结束了。
韩青也没有狂奔而去,相反,他十分犹疑。他百分百觉得只要他离开韦行同冷秋打不起来,可是他也觉得,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可能握手言欢。
韩青犹疑,自己这样离开倒底对不对?会不会导致韦行挨打、重伤、死亡?!如果韦行死了,韦行是因他而死!如果冷秋有意外——
他这一次,真的伤到了韩青,可是生气愤怒悲哀,并不能抹去旧情。师徒之情骨肉之亲。韩青越走越慢,当他回头时,看到冷秋。
身上溅满血的冷秋,那是冷秋踢韦行一脚,被韦行吐上的。
韩青惊呆,然后开始急喘气,要开口发问,喉咙发紧。韦行在哪儿?韦行怎么了?韩青一声没出,绕过冷秋身旁狂奔进听风堂。
“韦行!”惊叫,惨叫,狂叫。天,千万不要让我看见尸体!
韦行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韩青扑过去,一搭手腕已感受到强壮的心跳,韩青苦笑一声,就捂住脸。
还活着。
都活着。
只要都活着,他自己受的一点点小小猜忌小小委屈就不算什么。

冷秋站在门口,沉默。外面的初升的阳光,缓缓地把他的身影长长地印在听风堂的地上,冷秋轻声:“天亮了。”
韩青站起来,到冷秋面前跪下:“师父要我怎么做?”
冷秋沉默着低头注视韩青的眼睛,韩青的眼睛里有热泪颤抖,确确实实,有一分怨恨一分愤怒,三四分悲哀。冷秋微笑一下,伸手摸去韩青眼角的一大颗泪珠,低声道:“留下来,恨我也好,原谅也好,留下来。”
韩青低头:“是!”
冷秋张开嘴,停了一会儿,又闭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韩青道:“师父,允我先为韦行治伤,再向师父禀报我遇到的袭击。”
冷秋沉默一会儿:“啊,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又让你心软,总是有原因,是不是?”笑。
韩青苦笑:“是。”
韩青站起来,转身时发现墙上钉着的那把剑。
冷秋的剑,钉在墙上!

 
第 64 章修改
六十五,新旧伤

韩青愣了。
这把剑为什么会钉在墙上?
韩青回过头去看冷秋,冷秋沉默地在窗前看天边的血红日出,还有不远处的熊熊大火。
如果韩青在此战中死了,冷秋沉默地看着日出,如果他死了,韦行必将离开,他就可以日复一日独自看日出日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韦行清醒过来,双臂都已固定好,他看见韩青,苦笑。
韩青问:“还有别的伤吗?”
韦行道:“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了。”
韩青也笑了:“唔,你预计你昏过后之后,还会挨揍?”
韦行心说,不一定,我为了不砍断他的脖子才折断的手臂,他还不是一脚踢昏我?

韩青问:“韦行,你的双臂怎么折断的?”
韦行沉默。奶奶的,我才不说。这种丢人事。
韩青问:“师父的剑,为什么在墙上?”
韦行半晌喃喃:“被我打飞的。不对,嗯,算是我打飞的。”
韩青看着韦行,半晌:“你打飞的?”
韦行沉默。
韩青笑了:“那么,你的手臂——”
韦行怒道:“不关你事。”
韩青沉默一会儿:“韦行,你一定是先打飞了剑才折断手臂的?是吧?不会是先折断了手臂才打飞他的剑吧?那么——”
韦行沉默。
韩青问:“是他放手吧?”
韦行咬牙,不出声。
韩青沉默一会儿:“你怎么会用这么凶险的招式对他呢?”
韦行怒道:“是他先用这招对我!他趁我不备袭击我!我打飞他的剑后,刀的位子同他的起式一样,位置刚刚好,如果你来不及想,你会用哪一招?他分明是——分明是陷害!”
韩青沉默一会儿:“然后他震断你的手臂?怎么做到的?”
韦行沉默。
韩青道:“你一定要对我说,别象师父那样沉默。韦行,沉默不是对朋友的好的方式。”
韦行沉默。
韩青怒吼:“我非得告诉我真相不可!韦行,你是我的兄弟,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然——你让我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韦行沉默一会儿:“他没还手,我自己停住。”
韩青瞪了韦行一会儿:“你自己停住?所以折断了手臂?而且,砍伤了师父?”
韦行道:“是啊,我以为他要杀我!” 
韩青的眼前,仿佛出现那一幕:冷秋发起突袭,韦行措手不及,出手反击,冷秋松手,韦行一刀砍向冷秋的头。
事情很清楚,是冷秋诱韦行出手杀他。
冷秋站在那儿,等着那一刀时,想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冷秋对自己的决定,从未表现过后悔,可是,那些事,大约象一根刺一样,永久地留在他心里。
只不过,在冷秋的父亲那件事里,冷秋是没有选择的,那个老家伙,如果冷秋让他活着,他就是冷秋眼里的刺,冷秋杀了他,他成了冷秋心里的刺。一个人出生时如果投错了胎,真是倒霉透顶,毫无办法。
可是对韩青, 是他做错了,他心里明白,他承认错了,所以——

韩青沉默了。
忽然间觉得很心痛,很心痛。

良久,韩青道:“记得你手里这把刀吗?“
韦行沉默一会儿:“是。”
韩青道:“这把刀,在冷家很有名气”
开始,是这把刀的锐利,因为它的锐利,让它在以剑为主的冷家很受欢迎,其次,这把刀在几次大战中出过风头,打飞过几个大人物的剑,当刀与剑对决时,如果正面碰撞,两人又功力相等时,剑很容易脱手。可是让这把刀最出风头的原因是,这把刀的几个主人,都曾以此刀杀掉自己的长辈或师父。这把刀,是不详的刀。
冷秋在杀了自己父亲后,不再用刀,他把这把刀送给了韦行。
韩青轻声:“你当时问我,他是否疑心你。我想不是,他可能是希望你这样做。”
他希望,或者他诅咒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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