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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

食味记-第194部分

小说: 食味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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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拖着她就往外走。

孟老娘拿她这滚刀肉的性子没办法。且也不是真个同她生气,在口中嘟囔了两句,象征性地骂了一回,便也依着她,一起出了门。

……

这阵子,火刀村水田里的礼云。仍是一筐接一筐地往稻香园送,园子里剥礼云子的十个妇人从早到黑忙个不休,存下好几十罐红艳艳的蟹籽,纵是做惯了农活,称不上皮肉细嫩。时间长了也难免有些受不住,十根指头都给磨破了皮,庄户人不讲究,又不会特意为了这点子小伤擦药包扎,隔天再来干活儿时,稍稍一碰那坚硬的蟹壳,手指便疼得钻心,以至于鲜血淋淋。

这个事,孟老娘回来提过一回,花小麦恍然,继而便连骂自己考虑不周,当夜便等不得地寻到景泰和,让他帮忙打了十来套剥蟹的工具。

说来这所谓的工具其实也简单,不过是一柄半个巴掌大的小锤,用来将蟹壳敲松,再用一只食指长短的细长铁片把壳撬开,就能顺顺利利地将里面的蟹籽取出。工序复杂了点,干起活儿来可能会慢上一些,幸而已有了好些礼云子,花小麦也不着急,只吩咐那些妇人慢慢来,最要紧是别受伤。

取出来的礼云子不能久放,汪展瑞便索性将其做成了酱,天气冷,轻易不会坏,吃到过年前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些雄蟹,有的斩成小块做成礼云酥,有的则只用油炒过之后磨成粉,做菜时加上那么一点,鲜香味比香蕈粉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芸儿连日来除了张罗外卖摊子之外,便始终帮着汪展瑞收拾铺子上满坑满谷的小螃蟹,日日不得闲。这姑娘自打来了铺子上,便始终勤勤恳恳,无论学厨还是干活儿,皆从不肯偷一点懒,花小麦自是看在眼里的,瞧着她开始上灶做外卖之后,手艺愈发精进,心中也便考虑着,该到了让她出师的时候。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不可能将所有的菜一一手把手地教她,说到底,还是得靠她自个儿去钻研才行。

于是,这日晚间,打烊之后,趁着汪展瑞和谭师傅以及春喜腊梅他们还没离开,她便招手将周芸儿叫到面前。

“芸儿你跟了我多久了,可还记得?”

她唇边带着一点笑意,望着那姑娘道。

“一年零两个月。”周芸儿连个磕巴都没打,立刻答了出来,紧跟着便是一个激灵,“师傅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你脑袋里想什么呢?”

花小麦哭笑不得:“你又没犯错,眼下是正缺人手的时候,好端端的,我赶你走干嘛?我是想问你,最近这一向,你觉得自己厨艺怎么样?”

“我?”周芸儿抓了抓太阳穴,怯生生道,“我每天都勤加练习,知道自己比不上师傅、谭师傅和汪师傅,但若是跟我自个儿相比较,的确是比从前熟练许多,一样食材该怎么烹饪,心里也逐渐有了数。师傅你说过,做厨这事,必然是年月越长,才越有经验,我会好好儿练的。”

“嗯。”花小麦便笑了,回头看看汪展瑞和谭师傅,“你们二位最近这段日子没少提携芸儿。依你们看,若我让她出师,合适吗?”

“出……”周芸儿吓了一大跳,一口气没捣顺。唾沫星子呛进了嗓子眼儿里。

汪展瑞看了她一眼,就冲花小麦点点头:“若论技艺,的确还有些生涩,不过,出师之后上灶的机会才更多,也不是不行。”

那谭师傅则是嘿嘿笑了两声:“你是芸儿师傅,你要觉得行,那就肯定没问题。”

周芸儿彻底吓傻了,脸上神色急剧变化,一个字也说不出。伸手不住搓弄衣角。

花小麦抿唇一笑:“你也不用怕得这样厉害,出师之后,咱们和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芸儿我问你,你可知这出师之后,自己能得着甚么好处?”

周芸儿吭哧了半晌。怯生生地道:“后头园子里对厨艺的要求高,我现在还不能上那里张罗,但除了外卖摊子以外,至少我还可以帮着谭师傅和汪师傅,照顾前边的小饭馆儿……就像汪师傅说的,我在灶台上能有更多机会操作,对厨艺增进有好处。还有……”

还有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怎么就给忘了?”花小麦故作惋惜地叹一口气,“你出了师,往后就不是学徒,在稻香园里干活儿,就可以领工钱了。”

周芸儿霍地睁大了眼:“领工钱?”

“怎么,还不想要啊?”花小麦噗地笑出来。“往后手里有了钱,该怎样花使,你心里得有个数,若都落入了你爹手板心,谁都帮不上忙——你也别高兴得太过。我是打算让你出师,但在这之前,还有个考校。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正月初五过后,咱们重新开门之时,你要拿出四菜一汤,菜色你自个儿去想,火候、刀功、调味,只要有一项我不满意,你就照旧当学徒,明白吗?”

“……好。”周芸儿还有点惊魂未定,只顾着连连点头。

花小麦便又转向文华仁和春喜腊梅:“这段时间,芸儿若是缺什么食材,麻烦各位尽心帮她准备,若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伙儿多搭把手。”

文华仁与周芸儿关系不错,春喜和腊梅又向来挺喜欢这姑娘,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便带头应承下来。

正说着,就听见身后孟郁槐的声音传来。

“芸儿妹子要出师了?这是好事啊!”

花小麦回过头,脸立刻垮了下来。

好吧,她承认,最近这几日,她之所以满脑子只想着稻香园的事,一方面的确是想在自己生孩子之前,将事事都安顿妥当,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不愿再因为唐茂林一家的事与孟郁槐吵闹。

连着好几天了,孟郁槐都很晚才回村,待得洗漱干净回房,花小麦早就已经睡下,只留个脊背给他,到了早晨起床的时候呢,又往往推说自己疲乏,死活都要在榻上多赖一会儿,不等他出了门,就绝对不起身——说起来,两人已许久不曾如从前那般亲亲热热地腻在一块儿。

孟郁槐晓得自己那句不经大脑的话惹恼了她,有心同她好好儿赔个不是,又被唐茂林的事绊住了脚,没脱出空来。今日特意来铺子上接人,便是希望能哄得她高兴。

却不料花小麦只回了一下头,便立刻又转过身去,接着对周芸儿道:“不管你要用什么食材,只要不糟践东西,价钱再贵都行。也别死撑,自己不熟悉的菜,用不着硬着头皮做,专拣你拿手的就行,可听懂了?”

“我知道了……”周芸儿赶紧点头,看一眼孟郁槐,小声道,“师傅,天儿不早了,要不你跟郁槐哥先回去,我若有不懂的地方,明日再问你?”

“那就先散了吧。”花小麦从嗓子里哼出一句,站起身垂着眼皮,跟在孟郁槐身后出了门。

 第三百零九话 媳妇是要哄的

冬夜里的风带着一股凛然冷意,斜刺里杀出,刮得人脸上生疼。冷不丁从暖烘烘、拢着火盆的室内走出去,浑身立时就要打个冷战。

花小麦一踏出饭馆儿的门,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把手往袖子里一缩,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快了些,满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到家,舒舒服服地钻被窝。

孟郁槐跟在她身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紧赶两步来到她身边,拽了她一把。

“你走慢些,最近脚肿得那样厉害,黑灯瞎火的,仔细跌跤。”

花小麦没搭理他,脚步却真个慢下来。

“还生气?”孟郁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天是我一个没留神说错了话,过后已是懊悔了,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咬住我这一个错处,就不松口了?”

嗯,那话你的确是一不小心说出来的不假,可你若心里不这么想,又怎会脱口而出?

花小麦仍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闷着头往前走。

“……舅舅找到了。”

孟某人在她身后低低地道。

她脚下不自觉地顿了顿,心道关我屁事?然后继续不理人。

“他那日之所以会跑掉,是因为那追债的寻到了工棚里。他去茅房,正巧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拿着家伙跑来,心里又惊又怕,左右无法,只好躲了起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城外的林子里猫着,多半是遭了罪的,胡子拉碴,眼瞧着瘦了一圈……”

花小麦走在他前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来了火刀村这么久,甚少见到如此没担当的男人,唐茂林可真称得上是个中翘楚。被人追债,自个儿找地方躲起来,由着媳妇闺女担惊受怕。还得应付债主,这算什么?

也不必问了,他如今肯回来,多半是因为债务的问题被孟郁槐解决。心中那块大石落了地,再不用害怕了呗!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憋了半天,终究是压不住那股火,回头气哼哼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还指望我能同情他吗?你说的没错,他是你亲舅,他遇上了灾祸,你就算倾家荡产,也理所应当替他把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孟镖头你为人如此高尚。在你面前,我真自惭形秽!”

说着便往村南冲,原本已慢下来的脚步又变得飞快。

“小麦!”孟郁槐将眉头拧得死紧,上前捞住她胳膊,“你能不能讲讲理?”

“我不讲理?”花小麦哼笑一声。“我是拦着你,不让你替舅舅还债了,还是不许你去找他来着?我自个儿在心里不痛快也不行,还非让我在旁边拍手叫好吗?”

她越说火气便越盛,一个劲儿地把胳膊往回缩:“你撒手,咱俩虽是两口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我累得很。想早点回家歇着,这事儿我也不想再跟你讨论下去了。”

话音未落,就伸手将孟郁槐一推,气鼓鼓地一径冲回孟家院子。

她走得太快,孟郁槐在后头看得胆战心惊,紧紧跟着她。直到见她跑进房,砰一声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天晚了,孟老娘屋子里仍点着灯。许是听见动静,便开门走了出来,掀起眼皮往孟郁槐身上一打量,淡淡道:“跟我进屋。”

孟某人无可奈何地去了孟老娘房中,抬眼就见桌上搁着一个簸箩,里面针线齐全,孟老娘手里还捏着一个做了一半的小兜兜。

他心里一软,低声道:“孩子出生还有两三月,娘您何必大晚上的还忙着给他做衣裳?且不用这样急……”

“不是等你回来吗?”孟老娘冷涔涔地道,“你舅舅的事解决了?”

孟郁槐闻言便是一怔。

“哼,我晓得你和你媳妇是铁了心想瞒住我,可这火刀村就只有这几十户人家,纸怎能包住火?替咱家新房监工的成勇,当着我的面儿自是什么都不会说,回家之后,却一五一十在他娘面前全倒了出来,你估摸着,我还能不知道?”

孟老娘瞟他一眼:“我不问你,一来是知道你主意大,我拦不住,二来,这事儿总得解决,拖着不是办法。如今看来,你是不领我这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啊,把你媳妇气成这样?”

“我知她心里恼怒,也怪我说错话,但……”孟郁槐长长吐出一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你两口子连句囫囵话都没说吧?”孟老娘没好气地道,“咱整天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你当我瞎,真看不出来?哼,你媳妇那人,浑身都是毛病,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抽她一顿饱的,但光是看在她向着我这一点上,我就什么都能忍。她怀着你的孩子,每日里有多辛苦,用得着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我不提醒你,她整天生闷气,将来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必定也是个性子古怪的,你就且等着给折腾个半死吧!”

“我今日去接她,本就是好好与她说说,可她一听到‘舅舅’两个字,便立即炸开,我根本……”

孟郁槐揉揉眉心:“早两日说的那句话,我晓得刺了她的心,可我真是无意,不过话赶着话。她赶走舅舅一家是为娘出气,不是为了自己,我怎会不知?可现在……我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还能怎么办,哄啊!”孟老娘狠狠瞪他一眼,“说两句就完了,走点心行不?就你那笨嘴拙舌的,越说越错,你不拿点态度出来,让她如何下台阶?滚滚滚,回你屋里自个儿想去,别指望着老娘给你拿主意!”

说罢将孟郁槐从椅子里扯起来,就往门外推,然后……

也砰地关了门。

孟某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身强体壮,倒也不觉得冷,只满心里发愁。

他当然知道这媳妇是非哄不可的,问题是,怎么哄?

……

腊月里,随着各个商家开始张罗团年饭,稻香园的生意愈加红火。

来这里摆尾牙宴的商户们,当然不是只想着自家上下热闹一回那么简单,大多数人,都预备趁着年底的机会,卯足了力气多拉关系,为来年的买卖打下良好基础。是以个个儿很舍得花钱,甚么贵价食材点起来眼睛也不眨,务求筵席要上得台面。

借着这股子东风,稻香园狠赚了一笔,不说盆满钵满,也很值得高兴一回。花小麦虽没怎么在厨房打理,却也日日准时前来,盯着厨子和伙计们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不出半点岔子。

家里不缺钱,孟老娘的手也不似从前那般紧,年货源源不断地往家里搬,买起来就没个够,好好儿地过了一回购物的瘾。有时也会拉着花小麦一起去,在她面前并不提与孟郁槐争执的事,只找些闲话来说。

这日下晌,她又捉了花小麦陪她去村里闲晃,回来还未到申时,一踏进饭馆大堂,花小麦却立刻隐隐地嗅到一股菜肴的味道。

只是菜肴的“味道”而已,万万称不上“香”,不是从饭馆儿的厨房里传出的,倒像是从园子里飘出来,有一阵没一阵,还透着一股怪里怪气的气息。

春喜和腊梅一见到她,立刻便哈一声笑了出来,周芸儿含蓄些,却也忍不住,捂着嘴埋头偷笑,文华仁和庆有吉祥等人,则是偏过脸去看窗外,只是那肩膀,却是瑟瑟地抖个不休。

花小麦满脑子疑惑,将他们一一打量个遍,再看看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啧了一声。

“你们有病吧?我长得很好笑?还有,那股子做菜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谁在园子里瞎折腾?”

“可不是?”

春喜噗地喷了出来,赶紧迎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我也闻见一股子饭菜味,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园子里瞧瞧?”

花小麦朝她脸上瞥一眼,总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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