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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奸佞!给朕跪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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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谢临却没有忘。他需要鞭策,否则,他很难咬牙接着坚持下去。疼痛,是最好的药剂。
然而陛下却以为他找的行刑者,为他放水?
明重谋哪里晓得,自己恨不得那鞭子打得更痛一些,再痛一些,将自己打得更清醒,更加清醒。
看着雨中的谢临,赖昌忽然觉得,今日的谢临,似乎有些不同,可他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大人,您先把伞拿着,免得病了。”
谢临摇了摇头,目光盯着赖昌,仿佛非要他答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谢临的问题,赖昌只觉自己只是个太监,只恰巧习得几个字,又哪里懂得那么多,只听得满朝言说此人乃为奸佞,想到前日里还总是送他银子,得罪不得,只得道:“不管怎么说,大人总是为陛下好,罪什么罪的,小人不懂。”
谢临听了,眸中似有些笑意,却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连你都懂,他却不明白,可叹可叹。”
赖昌没听清楚,不禁问道:“什么?”
谢临淡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他抓过赖昌手中的伞,“这把伞,谢某就先借走了,今日且谢过赖大人,大人之恩,谢某来日再报。”说着,谢临举着伞,便扬长而去。
赖昌挠了挠头,不知道丞相大人的情绪怎会转得如此之快。
古来弄权之人,看来都深不可测啊。
赖昌带着这样的感慨,撑起伞来,往回走。

皇帝不上朝

朝中大殿,文武百官,站立于阶梯之下,昂首一望,便可见到灿灿的皇帝宝座,唯那龙椅上,却独独少了一人。
百官见状,不由议论纷纷。
这个焦躁道:“今日可是陛下第三日不上朝了,这……”
那个急切道:“下官还有急报,要奏与陛下呢,陛下不上朝,不听政,也不议事,什么都不管,这可又如何是好?”
有的纷纷应和,有的则疑惑:陛下并不是一个昏君,就算他刚登基,亲政时日尚短,也不会毫无缘由地不理朝政。三日无早朝,朝中早已翻了天去。
满朝文武,唯二人毫无慌乱之色。
尉迟正静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陛下不上朝,丞相大人竟也能毫不动容,真是可敬,可敬。”
谢临仿佛听不出来他言语下的讥讽,漠然道:“陛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我二人置喙。”
“分寸?”尉迟正失笑,“其实下官倒觉得,丞相大人的镇定自若,恐怕是来自于其他原因吧,当然下官不否认,丞相大人是个越困难,越迎难而上的人。”
谢临没有吭声。他仿佛如老僧入定,任何外物,都打破不了他的古井不波。
尉迟正却不理会,仰头目视皇帝宝座,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怕这才是你期望的结果吧?”
谢临面无表情,似乎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
不多时,只见内监总管赖昌带着几个太监从大殿后走上来,众臣一看,还以为陛下要上早朝了,急忙整装肃容,一个个,又是庄严肃穆,文武重臣之相。等了片刻,只觉一片寂静,陛下声音何在,龙椅上陛下可是坐稳了?想到陛下已有两日没上早朝了,今天莫非又要放我们鸽子?
想到这里,众臣便也顾不上大不敬了,直接昂头便看。
赖昌身后,皇帝宝座,却哪有明重谋的一丝影子?众臣一下又明白了,看来陛下果然又放我们鸽子了。
“赖大人,这……”
赖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议政,诸位请回吧。”他虽也是听命皇帝说话,但对陛下莫名不上朝之事,心下也有几分抗拒。
众臣一听此话,不禁议论纷纷,其中一位老臣上前,恭敬道:“赖大人,陛下到底身体有何不适,可有御医诊断?”
“御医看了,”赖昌说,“只说陛下无甚病痛,只需修养几日即可。”
陛下身体不适,要修养几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朝中事务繁杂,没有陛下决断,一时三刻积压的事务和后方催债似的催,众臣只觉压力倍增,“赖大人啊,陛下不上朝,我等难处极大,可否和陛下讲讲,劝一下,不求批复奏折,但求能在早朝时,将我等乱麻一样的事务做个梳理决断,我等自己的事务,自行处理即可。”
赖昌有些为难,“这……小人亦曾劝过数次,可是……”
但见总管大人吞吞吐吐的,便只这劝谏,陛下一点也没听进去。
众臣犯愁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就怕陛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太后呢,太后怎么看?”有臣子提议道。
“小人怎会没想过找太后?”赖昌如同吃了黄连,苦着一张脸,“可是太后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当日,轻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唇,“皇帝已经不是孩子了,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是太后当日的原话,赖昌复述下来,众臣顿觉自己也似吃了好大一块黄连,喉咙又苦又涩。
皇帝真要软硬不吃的话,这可怎么办哟?
有臣子善于变通,忽地有了主意,凑到谢临旁边,道:“朝中无陛下,如今数丞相大人的官职最大,丞相大人又有监国之责,当然陛下不在的时候,不如找丞相大人来为我等出出主意,不如……”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其中涵义,不言而喻。
有明眼的,知道这臣子是谢临一派的,此刻说此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打算。但如今形势,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也纷纷道:“不如丞相大人主事,拍板定论,我等也好有个方向,大小事务我等自行处理即可,也不会太过劳烦丞相大人。”
“不错,之前丞相大人也替陛下批阅奏折,对政务熟悉非常,想必此种情形,丞相大人还不放在眼里呢。”
有谢临一党的,想到陛下亲政前,朝政几乎由丞相大人一手包揽,此刻也不过只是回归往日而已,便皆发出“嘿嘿”的似有所悟心照不宣的笑声来。
谢临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至少从站在他旁边的尉迟正看来,还没看出表情的任何变化,侧面见来,谢临无喜无怒,至余轮廓明显,眼神平静而坚定。
谢临一甩长袖,挥退了围上来的众臣,上前一步,高声问赖昌:“赖大人,陛下现在何处?”
赖昌听了,颇有犹豫,陛下行踪,本不便为外臣告知。谢临知道他有所犹豫,便冷声一笑,“赖大人,陛下当真病了?”
赖昌立刻反驳道:“这是当然,怎会有假?”
“哦?”谢临挑眉,“那究竟是哪个御医为陛下探脉,可否请赖昌大人让我等一见?”
赖昌迟疑道:“这……”
众臣疑惑,听丞相话语,总觉别扭非常,此刻令赖昌引领为陛下诊脉的御医来见众臣,也无可厚非,理在应当。可赖昌却如此迟疑,此事定然大不寻常。
“赖大人,”谢临恳切道,“请体恤臣等挂念陛下之心,若当真有急病,我等探视一下,也算聊表关心。”
赖昌见谢临如此恳切话语,却也不禁心有触动,但一想背后那位千叮咛万嘱咐,皇命不可违,便一咬牙,道:“谢大人,此事并非小人之意,陛下不见人,也不会让各位去见他,请各位大人请回吧。”
此话一出,众臣顿时明了。
哦敢情皇帝陛下是逗我们玩呢,病情什么的修养什么的,陛下其实本就没有,其实就是陛下不想处理朝政,借口病情,让你们别来烦朕。
“陛下还说,”赖昌顿了顿,总觉得此话语病甚多,难以启齿,此际又不得不说,“若众臣有事,丞相身负监国之责,有事问他即可,不必再问陛下。”
众臣一惊,尉迟正更是大为惊奇。
陛下此言,显然是打算要将朝政大权拱手让给谢临了,这是恩宠,但也是一代昏君的表现。
陛下登基时日尚短,自从亲政,克勤克俭,从不懈怠,若是长此以往,若无……若无那奸佞谢临拌脚,大楚朝盛世景象指日可待。
但世上没有假设,大楚朝有此奸佞,众臣只觉那盛世景象,顿时消散,消失。
尉迟正眼见这朝中一边倒的趋势,便低声向谢临耳边道:“下官就知道,收朝政,权力又回归己手,丞相大人,想必早就预料到此等结果了吧?”
不等陛下决断,不顾陛下心思,就收兵权,逐良将,致使陛下心灰意冷,不愿管朝政。如今陛下不在,自然丞相最大。此时可与陛下刚登基之时大不相同,皇帝已然亲政,借此机会,再将皇帝的权力架空,把持朝政,皇帝再难翻身,到时谢临呼风唤雨,陛下如听命的傀儡,这大楚,只怕就要变成姓谢的天下了。
丞相大人好手段哪。
自言让谢临监国帮忙处理政事是一回事,因为众臣还有那念想,觉得陛下总还是有病好处理朝政的那一天。却原来,陛下已经决定什么也不管,直接放手了吗?
众臣心痛交加,乱成一团,更有臣子尖叫一声,“天啊,天道啊——”刚说了“五个字”,脖子一歪,往后一仰,竟致伤痛欲绝,昏了过去。旁边大臣赶紧接住,死掐他人中穴,惊叫道:“大人,大人!”
一时之间,大楚朝权力中枢,众臣哭成一团,各个鬼哭狼嚎,如丧考妣,大叫苍天不公。
饶是尉迟正见惯了沙场尸横遍野,昨日把酒言欢的朋友,今日就成为沙场尸体的景象,也不禁一怔,心下恻然。
这大殿上一哭,明摆着就是不服让谢临去管朝政,等于是直接驳了谢临的面子,打谢临的耳光。
谢临一党的户部主事胡瑜,还怕谢临承受不住这等景象,站在谢临身旁,担心地说:“丞相,您不必放在心上……”他话语还未说完,却见谢临面露蔑视之色,断喝一声:“够了!哭哭咧咧,成何体统!”
众臣骇了一跳,顿时收声。
谢临目露寒光,直视那晕倒之人,一旁还把他抱在怀里的大臣见状,心下一抖,两手一松,怀中大臣登时一摔,后脑勺先着地。
大殿上大哭哀嚎之景,倏然停止,令人登时肃然起敬。

大楚子民

大殿肃穆寂静,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昏迷着的大臣后脑勺摔在地上,围观众臣都替他痛,却见他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呼噜之声顿起,在寂静肃穆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清闲惬意明显,惹人生气。众臣身体一僵,慢慢偏头向丞相大人望去,见到他越来越铁青黑暗的脸色,都不禁心下打怵,替那躺在地上的大臣默哀。
谢临缓缓走到那大臣面前,慢慢地蹲下身,抿得紧紧的唇,微微勾起,缓和了他的严肃和冷意,却蓦地使众臣心下打了个突。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来,包在右手上,然后缓缓伸出右手,将食指放在那大臣的鼻子下端,众人本来认为,他似乎是在探那位大臣的呼吸,却见他手指依然向前递送,右手上的锦帕,正好落在那位大臣的鼻子上,整个铺开。
谢临猛地按住他的鼻子,捏了下去,锦帕又恰好盖住那大臣的嘴。
众臣心道不好,开始,那位大臣方还在梦呓,却不多时,已经开始呼吸粗重起来,但因为口鼻都被捂住,他根本呼吸不到任何空气,只会逐渐窒息——直到死亡。
众臣骇得呆住,当朝大殿上,这奸佞竟打算活活闷死一朝重臣?
就算那大臣态度不够恭敬,行为轻慢,却也算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罪不至死吧!
赖昌总算是见惯了大场面,豁然回神,惊得快步走向谢临身边,“谢大人,您快松手,这位大人快要被您闷死了!”
回应赖昌的,是谢临的一声冷笑,他环顾四周,轻蔑道:“连陛下都将政事交给谢某,谢某怎地会不做点事,给陛下看看呢?”说着,他看了一眼处于手掌之中喘气越发粗重的大臣,轻声道:“您说是不是呀,赖大人?”
声音虽轻,语调却淡到漠然,赖昌只觉一股寒意浸了全身,后背亵衣登时湿透了。
他看了看谢临,和手中的大臣,急忙道:“大人,无论怎样,这都是一条性命,您可不能任意行事!”他看到仍然毫不动容执意要弄死那位大臣的谢临,不禁惊慌地向此处武艺无疑最高的尉迟正求助,“尉迟大人,您——”
未等他说完,尉迟正也快步趋前,腰一弯,便要来拉谢临,以他的武功,对付谢临,那当是小菜一碟。将将碰到谢临手臂的时候,却听谢临断喝一声,“慢着!”声音虽不大,尉迟正却觉震耳欲聋,这一声命令下,尉迟正的动作便顿了一顿。
这一顿之间,谢临又道:“不必劳烦,谢某自会放开他。”说着,他将手帕拿开,地上的大臣深深憋着的一口气,终于通透地争先恐后地往他的喉咙里钻,他这一岔气,便立刻开始咳嗽起来,本来还昏昏的意识,也清醒了大半。
“大人,”谢临冷笑着说,“性命攸关之下,你这才醒了,当真可喜可贺啊。”
那大臣一听此话,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滞滞地不能成言,一张老脸登时憋得通红。
众臣这才恍然,敢情这大臣刚才哭爹喊娘大叫苍天,是在驳丞相的面子打丞相的耳光,被丢在地上丞相发怒的时候他却满口梦呓胡话,也是在驳丞相的面子打丞相的耳光。
没想到却被丞相看了出来,施以惩戒。
丞相也够狠,这掐着呼吸,差点去了人家半条命。
他将曾捂住他口鼻的手帕丢到那大臣怀里,嫌恶道:“这个手帕就送给你,当做你今日做错事而被惩戒的纪念。”说着,又掏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一边睨了一眼赖昌,沉声道:“我朝中大臣都开始哭爹喊娘,大叫苍天了。苍天就在此处,你我眼前,但天子却不知去向。””
“赖大人,您也看到了,”他冷冷道,“我谢临草菅人命,乃一朝奸佞,丞相肱骨之说,谢某惭愧至极。皇天后土,谢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眯起眼睛,眼眸显得狭长而锋利,“为使谢临不致成为千古罪人,赖大人,可否为了谢某,变通变通。”
众臣皆未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临一向妄自尊大,目中无人,朝野上下虽然对他十分不满,背后言道他未奸佞之臣,但畏惧他的权势,从未在他面前说过此话,倒不想,他倒还挺清楚的。
既然不想担千古罪人之名,那也不必做那些令人憎恨之事。
文武百官,心中愤愤,十分不满。
一旁的尉迟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到面色冷淡漠然的谢临,本来还算晶亮的眼眸,忽然黯了下去。
赖昌也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讽当朝奸佞,目中无人的丞相大人这般讽刺自己,令太监总管忽然觉得无所适从。
他注视着谢临的眼睛,忽然发觉,谢临的眼睛,白昼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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