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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墨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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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在君前还是同袍面前,白子安向来应对从容,今日却对一个少年的咄咄逼问大感头疼,他深吸口气,解释道:“你姐姐身份特殊……我相信侯爷他自有考量。”

“我乐家嫡女,嫁给氏族男子,从来都是正妻!”乐申盯着乐歌,涩声问道:“朔阳侯贪花好色,声名狼藉,姐姐还要嫁他吗?”

“天大的误会啊!侯爷其实为人挺清正的。”朔阳侯长,朔阳侯短,韦璧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心中狠狠将尚隐腹诽了一番。

“侯爷你为人是不错,可皇帝是个大恶人!”乐申见侍人退下,忽然开口,恍似石破天惊:“姐姐,白大哥,还有朔阳侯爷,你们到底要骗我到几时?白大哥已是光禄勋,位列九卿,为何却要对一个异姓侯爷恭恭敬敬?还有,爹爹曾说内廷规矩甚大,姐姐身份低微却来去自如,难道朔阳侯竟能只手遮天不成?还有你……公孙大人!”乐申紧紧地盯着韦璧,解下腰间玉玦掼在案上,“侯府家臣,俸禄几何,能将这琅嬛美玉随便送人!”

乐歌勉力平定心绪起伏,默然不语,韦璧、白子安亦无言以对,席上气氛一时冷凝如冰。

“他还假惺惺,装作是我的救命恩人,哼,我才不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申儿!快住嘴!”白子安忙出声制止道。

“我偏要说!”乐申倔强地一甩头,大声说道:“姐姐!你真要嫁他吗?他是我乐家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大伯父、我爹、大哥哥,我乐氏族人一百多条性命,皆死于他手……难道你忘了吗?!”

乐歌听他这句话,泪水一下子就涌到了眼前:“胡言乱语,你不要命了!”她虽相信白子安却忌讳韦璧,咬了咬嘴唇扬手打了乐申一个耳光,

“你打我?”乐申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发颤,“你若嫁他和嫁给邢鉴有何分别?你忘记仇恨,背叛乐氏,你不再是乐家人,更不是我姐姐!”

“申儿,你回来!”乐歌欲伸手拽住他,却被他重重一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小心。”白子安身法极快,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急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乐歌怔怔地看着乐申头也不回地发足往外奔去,越走越远……午后的阳光温暖绚烂,她却连骨头缝里都在发冷。

“臭小子不识好歹,我去抓他来见你!”白子安见她伤心,满心的痛惜和无措。

乐歌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满是疲惫。白子安本不擅长安慰人,又急着想将乐申找来,听她回应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昭仪你……”韦璧本为乐歌以绮雯之事来要挟自己一直耿耿于怀,此时见她伤情心苦,心中大感解气。他连饮几杯后,双颊微红,刚想添油加醋再刺她两句。却见乐歌从袖中掏出一个陶埙来,轻轻对他说:“侯爷,可想听一曲?”

此时情形十分莫名,韦璧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随口道:“呃,昭仪雅乐,本侯洗耳恭听。”

乐歌缓缓垂首,将陶埙放在唇边,音韵流转缓缓而出,时而飘渺虚无,时而迂回婉转,就中豪情暗藏,壮怀收敛。韦璧识得这是一首《韩非子?喻老》: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曲调反复,一连吹了三遍。韦璧凝神倾听,只觉得音韵清妙,不禁一叠连声地喝彩,又不自觉地连连喝下数杯酒。

不知过了多久,乐歌突然停音立起,越过他向他身后看去,含笑点头致意。

韦璧倏然回神,好奇地回头一望,只见花厅前立着一位身穿粗布葛衫的老者,他虽矮小黑瘦,却英气逼人,如松柏般□。

韦璧摇摇晃晃地起身来,朝那老者咧嘴一笑,“原来是楼将军。”

80

80、故人之后 。。。

楼望自下山以来,便被尚隐安排入住白府。尚隐一片盛意拳拳,不仅毫不避讳地对他坦言朝局上的不利之处,更勾画了一副宏伟蓝图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感奋得不能自己。

训练新军,建立一支齐国精锐,横扫西北,一统天下。如此功业,如此情势,任何一位执着军旅的人都会怦然心动。他年过花甲,又做了二十余载的高逸隐士,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始终是个俗人,既放弃不了满腔壮志,又舍不得真正忘怀往昔那些金戈铁马的沙场岁月。

虽对乐歌出现在此感到疑惑,楼望还是上前施礼道:“老朽见过昭仪、朔阳侯。”

“请将军入席!”乐歌忙收起陶埙,恭恭敬敬地请楼望入席。

楼望也不推辞,入席后不吃菜、不饮酒,只紧紧盯着乐歌手中的陶埙看:“《韩非子?喻老》;老夫当年曾与一位小友合奏过,没想到昭仪长在燕国,又那么年轻,竟会吹这旧曲?”

“若不是本侯多年前……曾听国相白大人奏过此曲,还不知道有此等雅乐呢。”韦璧大着舌头,嘟囔了一句。

乐歌亲为楼望斟酒,淡淡笑道:“这本是琴曲,云雁小时候听人弹奏过,今日突然想起来,却有埙无琴……”

说话间,白子安的声音远远传来:“这臭小子不知跑哪去了,反了天了!抓回来非一顿好打不可。”尽管他将话说的很轻松,可乐歌听来还是心沉如铅。

白子安走近来,见楼望端坐席上,一时惊讶,恭敬施礼道:“原来将军也在。”

楼望抚须笑道:“老朽在后院听到一首旧曲,又闻这兰陵酒香,便坐不住了。”

“小盅浅酌不痛快,来人,换大碗,我与将军喝几杯。” 白子安满怀歉意地看了乐歌一眼,在楼望身边坐好。

“你那小侄白瑾何在啊?”楼望酒量甚好,只说饮酒,举碗便干,韦璧在一旁相陪,已喝的满脸通红。

“先前还在,一言不合就耍脾气跑了!臭小子,平日白疼他了。”

楼望笑了笑,赞道:“白大人,你那侄儿了不得啊!小小年纪,飞扬跳脱,见识惊人,将来一定会大放异彩。”乐歌听罢下意识地看了白子安一眼,正巧白子安也拿眼瞧她,四目相对,俱是欢喜。

“将军过誉了。”楼望半生孤苦寂寞,乐申又聪明伶俐,白子安知道半月来,这一老一少相处得颇为愉快,却不知楼望对乐申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楼望沉吟有倾,道:“老朽愚见,这孩子要好好教。都说修学修身方能躬行致用……千万莫要年纪轻轻就承爵拜官,一发张扬无可顿挫,能者大忌也!”《小说下载|。CoM》

白子安虽是乐申名义上的长辈,可盼他成龙之心倒和乐歌没什么两样,当即诚心谢道:“多谢将军提点。”

四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楼望与白子安皆是行伍出身,两人说着说着便讨论起兵史战策来,越说越投机。

“请问白大人,怎么看商阳之战的得失呢?”楼望捋着胡须问道。

白子安熟读兵史,自是知道商阳之战乃本朝太祖夺取天下时,最关键也是最艰险的一战。前楚大将李珉以三千残兵死守商阳达十月之久。太祖派三员大将出战皆无功而返,损兵折将竟达八万之众。太祖大怒,遂亲率大军前往商阳围城三月,直至城中粮草殆尽,后竟至军民相食的地步,最终商阳因兵疲粮尽而城破,李珉被俘。太祖爱李珉之才,欲招揽到帐下,却被李珉坚拒,太祖不得已而杀之。商阳一战后,齐军便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直至夺得江山。

他想了想说:“商阳之捷,史载乃是有赖于太祖善于用兵,屡出奇谋。先是切断商阳与其他城池之间的粮草之路,断其后援,又派人散布谣言,说周围其他城池皆已投降,以扰乱其军心民心。战场之上太祖又身先士卒,身负重伤仍冲锋陷阵,我军士气大振,故而能扭转劣势,反败为胜。”这话原在楼望意料之中,并无太多高明之见,所以他只点点头,没有做声。

白子安沉吟半响,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史载史载……不一定是实载。”

“哦。”楼望一下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白子安腼腆道:“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浅见而已,说出来请楼将军赐教。首先,史载商阳被围后,城中粮草殆尽,军队竟然以居民为食。这就大谬!军队守城所为者何?若不能守土护民,反以民为食,这种军队百姓又怎会拥戴?恐怕早就激起民变,献城投降了。可是商阳城前后竟能坚守达十月之久,而且城破之后,李将军手下将领与城中百姓无一人投降。连太祖都感叹,商阳真乃忠义之城。这岂非自相矛盾?再者,军队最忌减员,李将军孤军作战,死伤兵员只能靠城中百姓来补充,若还以城中人为食,岂非自取灭亡?”

“有理有理。”楼望捻着胡须,不住点头。

白子安继续说:“我在北军之时,曾几次带兵经过商阳,时隔百年,商阳城中还留有百姓为李将军所建的祠堂,且香火鼎盛,李将军的事迹仍然在百姓中口耳相传,试问,一个不管百姓死活又兵败身死的人又何来这种魅力?”

“那依白大人之见——真正的胜利者不是太祖,而是这位李将军了?”

“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殊不知,有时候胜利并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人心里。”

乐歌一直在旁静静聆听,听到此处,忍不住抬起头来深深看了白子安一眼。

“好!白大人果然是真将军!率兵之将,兵法尚在其次,难得的是有头脑有见地,更重要的是仁厚忠纯。”楼望一把握住白子安的手,激动得胡子都颤动起来。

“将军过誉了!”白子安面上一红,站起来给楼望斟酒,见韦璧独坐一旁喝闷酒,便道:“今日你怎么不说话?听不见你呱噪我还真不习惯。”

“说什么?行军打仗我又不熟,弄琴操曲我也不在行,与其出乖露丑还不如藏拙。”

“那什么你在行?”白子安笑问。

“你们不在行的我……都在行!”韦璧转过头,打着酒嗝对楼望道:“老爷子,我说了还是出山好吧。你、你看,你想讨论兵法可以找、找宏远,想弄琴清谈可、可以找昭仪,想喝酒呢,我韦璧舍、舍、舍命陪君子……”他本就是酒入愁肠,加之乐歌又频频对他举杯相敬,更觉头昏脑涨,一说完,便“扑通”一声趴在案上,醉眼惺忪地睡了过去。

“你这小子!”白子安踢了他一脚,又好气又好笑。

“看到你们就想起老夫昔日的两位小友了。”楼望遥思以往,“我那两位小友,一个精明佻达就和侯爷一样,一个则执拗宽厚像白大人,及冠之年同入庙堂,真可谓少年意气,豪情迸发。”楼望呵呵笑道:“老夫与他们同朝为官,因年龄有别本无深交,可他们倒好,一个频频给我使绊子,一个呢,为了跟我争把名琴,数九寒冬天同在赵府门前苦侯了十日。老朽当年在战场上倒是什么都不怕,却真真怕了这两位小兄弟,不过不打不相识,从此竟也与他们成了忘年之交。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们反倒死在了我前头。”

乐歌听来,面色有些难看。白子安却好奇道:“这二人是?”

“不瞒你们,一个就是白大人的令尊白利天,另一个想必你们也知道,就是昔日太傅乐、亭、松!”

周遭骤然寂静下来,只闻风吹槐叶哗哗作响。

“没想到楼将军竟与家父是旧识?”白子安看了乐歌一眼,见她神思恍惚,心中很是不安。

“是啊,不过说起来你跟你父亲可不太像。”楼望忆起白利天灿然骄傲的笑容和出尘的仪表,转头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韦璧,呵呵笑道:“朔阳侯倒是有几分神似,这孩子,是真聪明。白大人却是有点当年乐亭松的风范。”

“人人都说,我像母亲。”白子安微微一笑。

楼望打量着他,忽然醒悟过来,略带歉意地笑道:“是老夫不好,提起伤心事……唉,人老了就喜欢说过去的事,扫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老头子自罚三杯。”说罢连饮三杯,面色不改。

白子安正要回敬,却见乐歌在一旁忧心问道:“白大人;申儿他……”

“我这就再去找他。”白子安知道今日若不见申儿,她回去内廷是无论如何吃不下睡不着的,当即就对楼望拱手道:“将军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好!”

乐歌目送白子安远去,一时觉得心跳如雷,忙蹲□去拍韦璧:“朔阳侯你醒醒,醒醒啊!”

“呵呵,兰陵酒醉人,侯爷只怕今夜才能醒来呢。”楼望坐下自斟自饮。

乐歌喃喃自语道:“今夜才能醒来?”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知机不可失,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扑通”一声跪在楼望面前。

“昭仪你……”楼望一惊,连忙立起。

“乐亭松之女乐歌,替冤死的乐氏一族,请老将军主持公道!”

从白府回到内廷昭阳馆已是满天星斗,乐歌与吴初人转过影壁,见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

乐歌料不到他会在这里,缓缓地走过去,立在他身前,“有什么可看的?”

“我在观星。”皇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身侧,乐歌迟疑一下,拉起孺裙,与他并排坐在阶上。

“观出什么来了?”乐歌问。

皇帝轻咳一声,摇头晃脑地模仿太史令姜桓的口气说:“天行有常……常中……寓变,远非常人所能窥视也!”

乐歌想起姜桓结结巴巴的酸儒腔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与他相偎。秋天的夜晚毕竟有些凉,她衣裳单薄,不禁抖了抖,皇帝身形舒展,伸手紧紧搂住了她,她一回头,两人眸光交错,呼吸可闻。

天宇浩瀚,无边无垠,黝黑色的天幕中,银河如一卷霜白色的飘带舒展开来。

“好美!”乐歌仰望星空,侧脸贴在他鬓边。

“美吗?不及陈留。”

“陈留?”

“嗯,记得我十四岁那年,与宏远还有……”皇帝微微一顿,继续往下说:“去陈留城外的邙山打猎,邙山林深草密,我们误入了山腹深处,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他说着,唇边漾开了笑意,神情专注,目光明亮:“那是个竹影参天、古木蔽日的好地方,反正总是出不去了,我们索性就宿了一夜。那夜天空湛蓝,繁星熠熠,大河就在邙山脚下缓缓流过,非常美!”

皇帝轻轻叹息,悠然神往,星光投影在他的双眸。乐歌鲜少看到尚隐有这样的表情,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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