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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墨鼓-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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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盈一下愣住了,双眼只盯着她的肚皮看,看了很久。

乐歌抬眸与她对视:“帮我出去!就没有人会和昂儿争,不管是父皇的宠爱还是这锦绣江山,这笔买卖,很值当,白姐姐并不亏!”

乐歌是入了木兰院以后,才发现自己有身孕的,发现之时,心中又是惊惶又是无措。她知道,以初人的精明和细致,这件事马上就要瞒不住了。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从窗口望出去,雕梁玉栋,楼台亭阁,精美好似图画。如此盛景,她却觉得无比的厌倦和疲惫,只想立刻离开,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踏进这块地方。

白子盈听了,面色微沉:“且不说昭仪肚子的孩子尚不知是男还是女,就算是皇子,对我和昂儿来说也无丝毫威胁。”她一瞬不移地看着乐歌:“我的儿子若有做皇帝的命,我当然高兴,可若没有这样的命,我也会教他去做一个称职的臣子和兄弟!昭仪这笔交易,我不想做!也不敢做!另外奉劝昭仪一句:皇上子嗣单薄,若有身了,就该请医正来诊脉,更应该告诉皇上知道。”

乐歌未料到她会这样说,一下无语。过了一阵,她又抬起头道:“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白姐姐已为人母,自是疼惜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一旦出生,我也就成了娘。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筹谋,我和白姐姐都不能免俗。将来,就算你、我不想争,可孩子们心意如何,现在谁都不好说!当今皇上是如何上位的,白姐姐比我更清楚!帝王之家,骨肉相残,一句不争,就可独善其身吗?白姐姐难道愿意看着你的孩子重走他父亲的老路吗?”

这话一出,白子盈顿时无语。乐歌握住她的手,重又伏拜下来:“求白姐姐成全!求你了!”

虽是冷宫;可阁内不缺铜镜、妆台,还有一副花梨木制成的双陆棋。白子盈记得在陈留时尚隐的双陆棋玩的极好,两人相博,掷骰子按点行棋,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乐歌紧紧瞧着她的脸色,只觉没有了希望,哀叹了一声,垂下头来。

不料白子盈忽然执起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乐歌又惊又喜,深吸口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白子盈就道:“我答应你,并不是为了昂儿,他的人生自有缘法,强求不来。”她微微一顿,又道:“我……我是为了我自己!”

乐歌“咦”了一声,嘴唇一动,却终究没有问下去。

白子盈却是笑了,唇角弯弯,神情温柔:“我想你走,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他喜欢你,心里只有你,只要有你在一日,他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包括我!”

乐歌心头一颤。白子盈又道:“还有……也是为了宏远!我就只有宏远一个弟弟,不想看他心里不痛快!”她说话间,脸庞上有一层光彩,浅浅的,却是明亮的。至此,她的心思乐歌全都听明白了,恭恭敬敬地给她磕头:“多谢白姐姐成全。”

“再过半月,就是昂儿周岁生辰,我欲往宫外灵官庙送子观音菩萨这里还愿。那日,你扮作宫婢随我出去!”关于如何出宫,乐歌从来都觉得难于上青天,却不料只是这么简单。她很疑惑,急声问道:“就这么简单?”

白子盈语声坚定,并无半分迟疑:“就这么简单!”

“若一旦出了差池,皇上怪罪下来,白姐姐怎么办?”卫明珠出走被诛一事,对乐歌来说印象太深,她实在不敢相信,混成白子盈的宫婢,就能从宫禁森严的内廷走出去:“太过凶险了,我们还是再作打算。”

白子盈遥望窗棂之外,层叠排列、明黄色的琉璃瓦,面色恬淡:“就凭我从未对皇上说过谎,一句都没有!从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他虽不爱我,却信任我,我说的话、做的事,他从不怀疑。”她见乐歌还不放心,只瞧着门外不语,便又道:“绮雯和初人,受过我白府大恩,若去密告,就是忘恩负义。昭仪不必担忧。”

※ ※ ※

入得深秋,秋雨不断,乐歌每天扳着手指算日子,又要竭力掩饰肚子里的孩子给她带来的种种不适,熬得很是辛苦。离她与白子盈约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觉得忐忑不安。

这日绮雯值夜之后,便去旁殿睡下了。吴初人捧着一包东西,跨入院中。乐歌彻夜难眠,精力不支,靠在迎枕上浅睡,突然听到吴初人走近来,轻声道:“宫婢的衣裳我已经准备好了,乐歌你走的那日,绮雯也绝不会与你为难。你一路往西,白姑娘的马车就停在西华门下。”

熟悉的嗓音,久违的关怀,让乐歌蓦然睁大了双眼。吴初人冲她笑了笑,笑容一如往昔。

“你……”乐歌愿意相信她,却也有些不敢相信她。

吴初人跪在榻边的脚踏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曾和乐歌你说过,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虽是皇上的人,可几年相处下来,我与你之间的情谊也不是做了假的。”吴初人张开双臂,将乐歌搂在怀里:“白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会送你到孤霞渡口,从今往后,乐歌你要自己保重!”

“那你呢?绮雯呢?”她的怀抱很温暖,让乐歌舍不得放开。

吴初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郑重地递到乐歌手上:“这药很是霸道,一点就晕!我没有武功,就被你给暗算了!至于绮雯……朔阳侯爷为了皇上,已瘸了一条腿,绮雯就算有天大的过错,看在侯爷面上,皇上也不会追究的。”

乐歌握紧了她的手,话音颤抖:“你与绮雯的恩情,我记下了。”

吴初人拍了拍她的手:“别说这些傻话了,这两日你好生休息,我替你守着。

十月廿九,是皇长子尚昂周岁生辰。乐歌一早就换好了宫婢服饰,与吴初人一道走出木兰院。秋风吹动起六角宫灯摇摇晃晃,春夏秋冬四季图画,在她面前轮着转了一圈。她仰头望着内廷起伏的殿宇,遥看广弘殿的方向,眼中不禁又浮出了泪光。

吴初人催促道:“快走!出宫还愿是讲究吉时的。白姑娘乃谨慎之人,过了时辰就不会再等你,失去了这个机会,你就再没可能出宫去了。”

乐歌点了点头,再无迟疑,回首朝吴初人徐徐一礼,便疾步朝西华门走去。

吴初人循来路折返,走过御河晚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乐歌穿过永巷,身影顷刻就隐没不见了。

※ ※ ※

“孤霞渡”是雍州城一景,北依古容山南峰,松柏苍翠,雍水迢迢。马车停下后,还是乐申上前,替乐歌掀起了帘帐:“姐姐,下来!”他朝乐歌伸出手。因常年在军营,乐申的手臂晒得黝黑,骨节也大。再看面貌,与乐易已有八成相似,同样的剑眉星目,俊美不凡。

“申儿!”她甫一下车,便见白子安一身青裳,立在渡口旁。这日阳光正好,光影在他身上流转,令他看起来朦胧且遥远。她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白大哥!”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天边彤云飘移,山水瞬间明亮起来。

白子安沉默了片刻,才道:“出了雍州城,你想去哪里?”

“说不好……可能会去吴中,也可能会去秦州。”

白子安负在身后的手,不觉攥紧:“他若知道你离开,天涯海角也一定会寻你回来。”他紧紧看着她,问道:“你真能放得下他?”

“放不下!”乐歌说到此,微微一顿:“可放不下又能如何?继续留在内廷之中,与他貌合神离?”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不瞒你,从始至终我都想着要报仇。当年知道他是尚隐,不是朔阳侯,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如今仇算是报了,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时光从头,若能再选,我宁可放弃报仇,也要换回明珠、张丘还有安柔的命!”她呵呵笑了起来,笑中有泪:“此消彼长,你死我活,不是你推倒了我,就是我斗垮了你,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好没意思!我同明珠一样,既不会粉饰太平,也学不会难得糊涂……深宫大院,明枪暗箭,如履薄冰,终究不是我们呆的地方,惟有远离而已。”

白子安听了,心头蓦地一酸:“你带不带申儿同行?”

“申儿大了,这桩事得听他自己的。”乐歌回过头,将目光落在乐申身上:“你想不想跟姐姐走?”

乐申想都未想,便摇头道:“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他对她微微一笑,笑容像三月里的阳光:“我曾答应过姐姐,这辈子绝不报仇,只做振兴乐家之事。如今,报仇之事已了,往后,振兴乐家就靠我了。”

乐歌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脸道:“申儿,以后姐姐不在身边,你……要保重!”她又朝白子安欠身道:“白大哥,我要走了!你也多保重……”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他大力一带,搂在了怀里。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抱着她,感受着属于他的片刻温暖。他低头,仔细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地烙在脑海里:“乐歌,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乐歌并没有挣脱,只在他耳边轻声说:“楼将军离开之时,让我想法劝你:激流勇退,方能善始善终!你明白的!”须臾,白子安只觉怀中温暖,骤然抽离。

乐歌步态轻盈,一步就踏上了泊在岸边蓬舟。江风吹散了她的头巾,秀发迎风作舞。

日光将山峰点燃得一片光华,翻过眼前山头,应是古容山的御猎场,自西华门入内廷,穿过外场就到广弘殿。她甚至可以看见,弯弯的檐角上,一个挨着一个的祥瑞神兽。

她站在船头,最后一次回头望了一眼巍巍宫城。“尚隐,永别了!”乐歌在心中默念一句,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长风浩荡,吹散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一江碧水带着她的前尘往事,滚滚向前,奔流到海,再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未完!

108

108、尾声(完结) 。。。

皇帝跨入涵碧殿的时候,尚昂正在殿中玩风车,他奶声奶气地唤了声:“父皇”便又自顾自地跑开了,不断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太后躺在榻上,看着孩子高兴,“呜呜呜呜”的,像是要开口说话。

在皇帝印象之中,他的母亲是顶顶漂亮的,就像画中的美人,所谓的“秀骨清相”。可眼下碧色的锦褥、朱色的帷幄,遮掩的却是这样一副皮相,焦黑溃烂,望之可怖。

皇帝撩袍坐下,让侍母将尚昂带出去。尚昂一走,少了孩子的欢笑声,阁内骤然安静下来。

他握住太后的手,贴在颊边,轻声道:“母亲一直都很忙,连同儿子好好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轻,很温和,不像皇帝,就像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儿子,回到家中,来给母亲请安问好:“今日,就你我母子二人,我们好好说说话!”

太后眸中一暖,点了点头,反握住他的手。

“自小到大,我与母亲都不甚亲近。讲句心里话,我是有点怨恨母亲的。”皇帝抬眸,见太后睁大双眼盯着自己,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一直都很羡慕四哥,四哥的母亲虽是皇后,却将四哥照顾得无微不至,衣食冷暖样样经心,可我的母亲……”皇帝顿了顿,淡淡笑道:“弹得一手好阮咸,连字儿都写得特别漂亮,四书五经虽念的不多,可只要是父皇某一次提及了,她没过多久就全会了。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都不知道!”

太后渐渐松开了他的手,身躯微微发颤。皇帝也不看她,继续道:“封地陈留郡是母亲暗中安排的,国相白利天也是母亲为我招纳的。邢家,是母亲给我找的撑天大树。皇后、侧妃,甚至一块乌饭糕,母亲想要儿子接纳什么,儿子就必须接纳什么,连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皇帝深吸口气:“当然了,母亲是爱我的,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

太后嘴唇开合,激动地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苦于说不出话。皇帝俯□,盯着太后被火焚焦的面皮,叹息声长:“母亲变成这样,儿子心里难受。可有时候想想,倒也成全了你我之间的母子之情。母亲能有时间,听儿子说上几句话,也有时间,好好想想,儿子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说罢,皇帝弹衣而起,再不看她,只喃喃道:“我想要的都已经失去了,不想要的倒是还留着……没办法,这也是母亲教我的:做皇帝的,就得受这份委屈!”他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从涵碧殿出来,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奉先殿。快要到落雪时节了,这里越发的冷。宗庙司奉之所,人迹罕至,紫木雕刻金笔勾勒的先祖牌位,密密匝匝、庄严地摆放了数代之久。

墨鼓悬在高处,纹饰晦暗。依稀可见,新月翼鸟,云海腾龙。 因年代长久,铜铃子有些哑了,风一吹,不复往日悦耳。

皇帝仰头看了许久,才从边架上取下鼓槌,扬臂重重地敲击,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初时缓缓,渐而加急,若头顶惊雷,如劈空闪电,似万马奔腾,穿透时光,纵横东西南北,在天地间滚涌激荡。

倏然,鼓音骤停,皇帝阖目,手用力一扬,棒槌落到地下,溜溜地打了几个转,停在殿前的台阶上。

“这里外臣不可入,你走吧!”似有人在徐徐朝他走来……

※ ※ ※

十年弹指一挥,正是初春时节,桃花开的正盛。走在邙山古道上,可见山峰林海一片青翠。山脚下大河之水奔流不息,滔滔东去。

白子安一人一马,故地重游。走得乏了,见到一棵老枣树,枝叶盛茂,便松开马缰,纵身一跃,倚在树干上,随意眺望远方。

有松鼠在枝头蹿上蹿下,大尾巴时隐时现的,好不热闹。他玩性陡起,从怀中摸出给马吃的糖粒子,屈指一弹,直朝那松鼠攀着的枝条打去。松鼠一惊,“吱吱”大叫,哧溜几记就蹿入林木深处。

“呵呵呵!”突然有人在树下发笑。

白子安低头一瞧,竟是个孩童,正仰着头,朝他赞了一句:“好功夫!”

孩童十岁光景,穿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眉目之俊雅清贵。白子安一惊,脱口道:“尚……”又觉不对,立马闭了口。

“你是谁?”孩童问他。

刹那间,光阴回溯,还是在老家的时候,十二岁的他急着要开新弓,便闯到父亲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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