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信者-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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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虽然按理说很可能面临惨淡结局，可柳叶飞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心情，没有想到过要逃跑。或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或者是身边有不少人陪着吧……
他倒背在背后的双手，关节上的骨质利刃不知不觉又伸长了一些。大概几分钟之后，就要用这些并不很好用的武器来对付龙巫妖了。
尤达从到来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闭着眼睛做仰望天空状，此时突然开口说话：“别急，最尊贵的客人总会迟到一些的。”
不知何时，一个灰黑色的身影开始在石塔上方无声无息地盘旋，上面乘坐的精灵举着短弓警戒四周。
然后，双翼扑打的声响渐渐临近，狮鹫那灰白色的轮廓自月光之中显现，降落在平台上。
“萨伦先生，您差点儿迟到了。我想我的狮鹫不应该飞的这么慢。”菲尔斯一改过去的紧张。他扔掉手中的弩弓，拔出腰间长剑抛给从狮鹫背上跳下来的骑手。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叙旧】
从狮鹫背上跳下来的正是查林·萨伦。他只穿着普通的衣裤，没有任何铠甲，也没有携带武器，仿佛根本不是来战斗的。
接过菲尔斯抛给他的剑，查林笑着解释说道：“没办法，我必须得等你们赶走那条蓝龙之后才能靠近过来。”又转身看看泰雷伯尔和绿龙，“我应该不算太晚吧？”
“真是充满惊喜的一天。”泰雷伯尔长叹一声，继而貌似很开心的大笑起来：“查林，法师杀手查林，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的朋友。”
转身看到泰雷伯尔的面孔，查林不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泰拉？泰雷伯尔……是啊，我早该猜到是你才对。我也早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些年你居然没有一点儿衰老。怎么，你放弃皇家法师那样荣耀的地位，跑到这偏远的森林里来了么？”
柳叶飞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查林跟敌人套起近乎来了？看样子还真的是老相识？现在查林应该做的应该是打破那个护罩才对啊，然后大家就可以一拥而上把敌人彻底解决了。
泰雷伯尔：“倒是你真的已经老了很多，要不是听声音的话都快认不出来了。其实，我应该羡慕你才对，当年我没能认清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时贪慕虚荣才接受了那贵族头衔，可这贵族是你我这种出身的人能长久待下去的位置么。我也是浪费了好多年之后才看出来，原来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查林，你之前所追求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似乎就跟你身后那些神的奴仆一个味道。我是应该祝贺你呢，还是替你感到惋惜？他们称呼你什么？萨伦？你到底还是继承了那个姓氏……是不是阿隆娜终于成功把你征服了？你是不是也随她拜倒在了兰森德尔脚下？”
查林尴尬地搓了搓手：“好了，我想现在应该不是叙旧的时候，你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吧。泰拉，我如今也是圣武士，我所效忠的神你也认识，就是之前跟咱们一起喝过酒的那个克兰沃，现任的死亡之神。我们此来只是为了阻止一个龙巫妖的诞生，并没有真正与你为敌的意思，毕竟我们也不是兰森德尔麾下那群头脑不清的小孩子……”
“闭嘴！查林，你找到了你的归宿，可我也有我的信念！”泰雷伯尔突然变得声色俱厉，“看在我们当年生死同袍的情谊份上，今天我可以放你身后这些无知的年轻人安然无恙的滚蛋，否则……你们应当庆幸，我身后这位朋友以后将不再需要吃东西了。查林，你很清楚我的能力，而我如今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
柳叶飞已经开始头大了。难道我们出生入死的打了这么大半夜，上天入地的连巨龙都战过了，到头来却是给你们这俩老男人创造机会去谈理想谈人生么？看查林依然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要不是泰雷伯尔此时已是怒目圆睁，柳叶飞简直都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啥基情了……
另一边，安普尔则在小声地问达尼克：“阿隆娜是谁？”达尼克回答说：“就是萨伦太太啦，银月城黎明神殿的主教。据说之前曾是塞斯克的贵族……萨伦先生是入赘她家的……”
查林的笑脸已经满是苦涩：“泰拉，我记得之前你也是对神不感兴趣的。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需要某个神，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早已经死去的呢？还有，所谓‘死亡的巨龙将统治世界’这种无聊的话，连我这种你眼里的笨蛋都不会相信……”
泰雷伯尔用一声很响的嗤笑打断他的话，说道：“哼，像你这种把灵魂交付给神的家伙怎么能理解我的志向？你真的以为我会屈从于一个故去的神祗？或者是相信萨马斯特那个老疯子的胡言乱语？查林，我之前应该也跟你说过，只有把握自己的命运才是唯一值得去奋斗的事情。米尔寇也好，龙巫教也好，我唯一所需要的就是力量，我所能够掌控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力量！查林，举起剑看看你自己的脸，我们都已经快五十岁了，可你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很快你就再也拿不动你的剑，很快你甚至都无法靠自己的双腿走路，再过十年你甚至只能躺在床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查林，你不害怕你将面临的这一切吗？你的骨头又开始疼了吧？黎明的时候总是很冷的，这森林里雾气又重……”
“可我毕竟活过！”查林突然间也吼了起来，“我今天能笑着活着，明天也能笑着死掉！我经历过几百年来最大的战争，我这一辈子砍过国王、吻过公主，我现在有家，有老婆孩子；我有我的剑，我的神，不管我走到哪里，身边总是能聚起一群能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我现在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遗憾。可你呢？看看你自己还剩下什么？看看你自己的身体，上面还有多少是属于活人的部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叫活着吗？这就是你把握的命运？离开人类的土地，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跟巨龙一起生活，这就是你为自己选择的命运？以前你还有能站出来为你挡箭的兄弟，现在呢？这些年来是不是连个为你洗衣服的人都没有？！”
“当然，图坎人走了，我自然也就不需要谁站出来为我挡箭了。而我现在所需要的……”泰雷伯尔举手握拳，竖起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巨龙：“看，今夜之后，我这位朋友将会是你们所无法想像的强大，哪怕是曾经杀死魔龙的皇家骑士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还有你所说的……”
泰雷伯尔向前伸手需抓，查林胸前的衣服骤然撕裂，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挣脱了链条飞了起来，穿过法术护罩落到他手里。他打开吊坠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熟悉的面孔，这不是阿隆娜跟她的母亲吗？我记得当年萨伦太太对咱们可是很不友好的，可现在你为何把她的遗像也带在身上……哦，不对，这个胖女士好像不是当年的萨伦太太，这不会就是如今的阿隆娜吧？那这个好像阿隆娜的女孩，莫非就是你的女儿……哈哈哈哈……看了这个我才确信，当年阿隆娜没有选择我对我来说真是幸运……话说回来，阿隆娜如今应该还是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吧？不知你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
“这是我的家事。你看完了就还给我。”查林略有些涨红了脸，一手把长剑藏在背后，另一只手伸出去张开。
泰雷伯尔却怪笑了一声，把吊坠合上装进了自己口袋里。“查林，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你的打下来的。今天你并没有带你的剑来，难道就只剩下说话的力气了吗？”
“我也记得你曾经说过，法师应该尽量避免正面战斗，当敌人拿着剑走进视野时，作为法师已经失败了。这句话或许不是永远正确，但至少在面对我这个战士时，对所有法师来说都是正确的。”
查林叹了口气，微弯的身躯重新挺直了起来。他迈步向前，伸手摸上护罩，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它，然后整个人也大步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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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是过度，写的痛苦无比，憋了三天才勉强憋出来两千字，而这一章则顺利多了，三个小时一蹴而就。
这也算是我比较满意的一段。
【第三百五十六章 告死天使】
看着护罩另一边那有些扭曲的查林的背影，柳叶飞感觉很是奇怪：他为什么不摧毁那个护罩好让大家一拥而上呢？
泰雷伯尔则是直接把他的疑问说了出来：“查林，难道你以为你还能像之前那样轻易地打败我？看上去你的神并没有赐予你太大的力量，毕竟你的誓言还在。”
“当然，我根本没有要求过任何神恩，我只是将力量奉献给了死神。”查林慢慢地端起长剑，似乎有些不忍将它指向自己当年的战友。“泰拉，趁着你还没彻底失败，放手吧。我知道区区一个龙巫妖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需的东西，当年……”
“当年？”泰雷伯尔轻蔑地一笑，“查林，我们分别已经十四年了，怎么你的理想还停留在那么古老的过去？你就不会有更高一些的追求吗？我的老朋友，我倒是想质问你一句，‘我最痛恨将信念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这句话也是当年你说过的，为何你如今反而成为了那种当初你最痛恨的人？难道说女性的魅力真的比一万个骑兵甚或**师的毁灭法术更为强大？好吧，或许阿隆娜有能力诱惑你堕落，可你又凭什么来说服我呢？就凭你这把废铁一样的剑？还是你们所谓的正义？”
看到查林沉默不语，泰雷伯尔嘶哑地笑了两声，语调变得尖锐起来：“查林，都已经这么老了，你还是虚伪地跟当年一样恶心！你是不是不愿意背负攻击朋友的罪过？也好……”
他突然疾步跨前，一拳往查林头部打去。查林勉力举起手臂架住这一拳，随即被紧接而来的第二拳击中胸口，几乎像是抛飞一般退了出去，直到撞上护壁，摔倒在地上。
“查林，完全就是抱着说服我的目的而来的么？看看你如今虚弱成什么样子了？再说，即便是能打败我又能如何？你有什么方法能阻止我的计划吗？还是说你打算独自面对一条巨龙？现在，你是如何进来的，还是就那样出去吧，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查林却也笑了起来。他哼哼着拄着长剑颤悠悠地站起身来，继而单手端平长剑指向泰雷伯尔：“到现在你还没有学会去看人的内心吗？你该很清楚，我的力量来自于信念，我痛恨一切用于邪恶行径的施法者。至于亡灵，那不过还是第二位的。”
“那就带着你的信念给我滚开！”泰雷伯尔尖叫一声，再次挥拳上前。查林连忙举剑反击，泰雷伯尔却直接空手抓住剑刃，将长剑夺了过去，然后又是一拳击中他的腹部，把他打倒了。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神所祝福的剑？看上去海姆的祝福是种很廉价的东西么。”泰雷伯尔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夺来的长剑，伸出手指试了一下它的锋刃，继而一脚将它踩成了两截。他扔掉手中的半截残剑，弯腰抓住查林的衣领，单手将他高举了起来，“至于你，我的朋友，既然你选择了站在与我对立的位置上，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你注定会……失败……”查林呼吸很是困难，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你看不到我的失败，我早已经不是可以用剑对抗的人了。”泰雷伯尔仿若泄气一般长叹一声，挥手把查林高高抛出。查林穿过护罩，飞过塔顶平台外缘，坠落了下去。
外面的众人都楞了一下。
瞬间，海薇将怀中的克莱迪尔推到柳叶飞身边，自己张开翅膀飞翔起来，菲尔斯也捏住嘴唇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天空中盘旋的狮鹫尖叫一声回应，继而向查林坠落的方向俯冲下去。
已经晚了——柳叶飞从她（它）的动作上作出这样的判断。
如果是克莱迪尔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把人救回来，而用翅膀飞行的生物加速是没那么快的。在这个时候，只能期望查林身子骨足够结实能扛得住了，毕竟这里也就是五楼的高度，凡人落下去不能说必死无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
……看上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回怎么偏偏要独自去逞能呢？早一点毁掉护罩不就完了……
海薇和狮鹫没有一直追下去，而是在塔顶边缘停住了。计算着时间，查林应该已经落地，可柳叶飞并没有听到那预计中令人揪心的一声。
两秒钟之后，一对漆黑色的羽翼从平台边缘显现，扇动着缓缓升了上来，继而露出查林那略显得有些狼狈的脸。可以看出，一个纯粹黑色的有翼人型生物在背后抱着他的身体。
这是谁……这是什么东西？
只看轮廓，那个身影跟海薇差不多，都是背后生着双翼的天使造型，然而仔细看去，那甚至不是一个有实体的生物。它的身体仿佛是一团最最浓重的黑烟，抑或是一团滴入水中却永远不会融化开来的墨汁。它身上没有任何光泽，反而是周围所有的光线都被它吸收了过去，连同月色也发生了扭曲。它的头部偶尔会凝聚显现出五官的样子，可随即又重新分解成为翻滚旋转的黑云……
只是稍微看上一眼，柳叶飞就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恐惧，即便是面对巨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不同于巨龙那种由自**力量和暴力产生的压迫感，这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一个圣武士怎么会召唤出这种玩意儿？
依偎在他怀里的克莱迪尔扭了一下头，看向外面。柳叶飞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我快要死了吗？为什么我又看到了死亡天使……”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柳叶飞看看四周，发现正在恐惧的并非只有他和克莱迪尔。除了海薇和尤达还没什么变化，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表现出了惧意，就连素来号称无所畏惧的圣武士们也是如此。
那个东西，不管它是不是自己这一边的，它对士气的打击可是绝对不分敌我啊……
另一边，却传来了泰雷伯尔的大笑。
“哈哈哈哈，查林，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一个告死者？你以为我会怕这种东西？不过，这算不算是你违背了誓言？”
“你又没有彻底变成亡灵，你背后的巨龙现在也还活着，他当然可以带走你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