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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一方之晨-第12部分

小说: 一方之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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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脚步声,只听一人喝道:“此处的老板是何人?”声如洪钟,气势逼人。

老板见这大汉一身横肉,店外更是十几个衣饰相同的人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知道轿中人来头极大,忙低头哈腰地迎上前去,赔笑道:“不知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大汉向着轿子一指,说道:“我家少爷今儿包了你这家酒楼,快些将店中其他人赶走,别扰了我家少爷的清静!”

老板面露难色道:“这……”

大汉怒道:“怎么?少爷的话你敢不听?”说着一个巴掌掴了上去,只打得老板眼冒金星,在地上滴溜溜地直转了四五个圈子才跌坐到地上,捧着脸一吐,吐出三颗牙来。

店中众人忙上前将老板扶起,老板哪还敢啰嗦,颤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你们还不快照着大爷的话去做!”

只听轿中人说道:“阿一,不是说了不要生事么?这种人打发几个钱也就是了,万一传将出去岂不坏我名声?”

叫阿一的大汉似是对这“少爷”颇为忌惮,躬身道:“是。”他适才出手打人,神态极是狂傲,一听了这少爷的声音,便立即缩成了一只小猫,变得乖巧异常。说完,从怀中摸出两锭五六十两的银锭,丢入老板怀中,道:“我家少爷打赏的,还不快谢!”

老板见他出手阔绰,急忙连声称谢,四五名店小二便到各桌去告罪相求。店中众客见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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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此凶蛮,哪还敢留?不等他们开口便已纷纷逃出店去。阿一站在店中见众人惊慌惧怕的模样,颇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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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耳中听着楼下的动静,知道下面的客人已散得差不多,只听那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不过片刻小二便来到二楼劝说客人们离开。适才的响动甚大,许多人虽不亲见,却也能听出下头来群凶横的人,是以也没人敢纠缠,纷纷离座而去。

她生性懒散,也不是个爱生是非的人,何况这样的戏码在江湖中见惯不怪,因此也不愿留下,正欲起身离去,忽见左首桌上坐着两名汉子,听了小二之言却并不动弹。

小二劝道:“裴爷,范爷,这回来的这人瞧来大有来头,开罪不得,两位爷还是莫惹这事非为好。”看上去倒是熟客。

姓裴的微微一笑,道:“噢?你倒叫他来给咱兄弟看看。”

另一个姓范的也跟着笑道:“若说来头,咱们白鹿镖局在这杭州城里还会怕了谁不成?”

上官若愚一听“白鹿镖局”这四个字,心想,难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白鹿镖局三十七家分局分布各州,俨然已是中原第一镖局,更何况仗着身后有一方城撑腰,镖师们在各地横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既是自家人,便也算不得是闲事了,当下又气定神闲地坐回座中。

那小二见没劝跑那桌的,这一桌的却又坐下了,忙上前道:“姑娘,您还是快走吧!那帮人凶得很,惹不得。”

上官若愚盈盈一笑,说道:“有裴爷和范爷在此,又怕些什么呢?”

那两人见她是个年轻女子,虽然眼生,但听她称赞自己,心中大是得意,想自己在杭州城中的名望,自是家喻户晓,不必怀疑。姓范的当下说道:“不错不错,姑娘尽管在此吃喝,有谁敢在杭州城中撒野,便是不给咱们白鹿镖局面子!”

那阿一见小二去了楼上半晌都未下来,不耐烦起来,大步跨上楼梯,口中喝道:“磨蹭些什么?再有啰嗦的,大爷一把将他丢出去!”

姓范的“哼”了一声,道:“说得好!”言毕,向着阿一胸前一把抓去。

他原道阿一不过是个精壮些的护卫,未必会懂什么武功,不想阿一见来他势凶狠,“啊哟”一声惊呼,立时倒退了两步,步法倒也有模有样。姓范的见自己一抓竟不中,想着上官若愚与那小二都在旁看着,脸上挂不住,心中一恼,立时变爪为拳,向阿一头上招呼去。

他毕竟是白鹿镖局的镖师,拳法刚猛有力,立时将阿一逼退回一楼,长臂一伸抓起阿一胸前衣襟“嘿”地一声大吼,将个八尺来高的大汉横举过头,摔出丈许。

店中俱是桌椅,阿一这一摔下去,免不得撞得此地一片狼籍。便在此时,一旁忽地闪过一人,伸手将他轻轻一挡,拎着他衣领放到地上,笑道:“你这一摔,是要少爷在破烂堆里吃饭么?”

姓范的见这人年纪轻轻,身材瘦长,仅用一手便轻轻巧巧地拦下了阿一,脸上更是谈笑自如,知道来者不善,立即收了小觑之心,拱手道:“在下白鹿镖局杭州分局第三把手范鼎如,敢问阁下名号?”

那年轻人淡淡一笑,道:“在下不过是个下人,贱名不足挂齿。我家少爷想在此间用膳,还请范先生行个方便。”

范鼎如冷冷一笑,道:“这里这么多的位置还不够坐,难道你家少爷是个大胖子不成?”

阿一在旁怒骂:“你个狗嘴里不清不楚地在说些什么!”

范鼎如瞪他一眼,道:“我说的是人话,你这狗奴才听不懂么?”

“你!”阿一气得面红耳赤,却碍于他武功厉害,不敢再上前挑衅,转头对那年轻人说道,“付先生,你快教训教训他!”

姓付的青年微微笑道:“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又岂能动不动就打架,你忘了少爷说过此行不可多惹事端么。”说着,向着范鼎如又是微微一揖,“还请范先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范鼎如“哼”了一声,道:“我和我二哥只占这一桌,你要我们多占,我们自是用不着,但要赶我们走,却也是万万不能!”说完,不再与他多说,转回二楼的桌旁坐下。

姓裴的自始至终坐在桌前饮酒,神态甚是悠闲,于适才发生之事似是充耳不闻。

上官若愚有心想看好戏,因此只管坐着饮茶,一言不发。

范鼎如坐回桌旁继续与姓裴的喝酒,姓裴的忽道:“那姓付的小子要小心了。”

范鼎如点点头,道:“理会得。”

才坐不久,听那轿中人道:“付师父,这人身手如何?”

姓付的青年道:“也算不错。”

轿中人道:“前几日新学的功夫可否一试?”

付姓青年笑道:“少爷小心些便是,量也无妨。”

“好!”这一声说得甚是兴奋,当下命人掀开轿帘,自轿中走出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一身华美锦衣,领处薄薄地围着一圈貂皮,带衔玉扣,冠嵌宝珠,浑身上下流光四溢,珠翠生辉。一张脸也生似冠玉一般,粉雕玉琢,吹弹可破,只是稚气未脱。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轿来,他双手一甩,蹙眉道:“我手脚又不曾断!扶我作甚?”说着,望着姓付的青年笑道,“那人哪儿?”

青年一笑,向着楼上一指。小少爷脸上顿现兴奋之情,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素底青纹的长衫来,向二楼走去。一干随从以姓付的青年为首,跟随在后。

上官若愚听得声响,见小二在旁吓得双腿直颤,不禁笑道:“你快些来坐下,这样的好戏不是天天瞧得见的。”

小二冷汗淋漓,哪里还顾得上理她?眼见一大群人走上楼来,吓得腿一软,钻入墙角的桌底去了。上官若愚低低笑了几声,却见小少爷已带着一众人上到了二楼。他似是不曾料到这儿除了那两个男人外,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望着上官若愚微微一愣。只听姓付的青年开口说道:“姑娘也如那二位爷一般,不愿让座的么?”

上官若愚笑道:“我不过是个看戏的,看完了便走。”

青年淡淡笑道:“一会儿拳脚无眼,姑娘自己多加小心。”

上官若愚点头答道:“你家少爷细皮嫩肉更甚于我,‘多加小心’这四个字还是对着他说吧。”

小少爷听她话中多有戏谑之意,眉头一皱,颇是恼怒,有心要在她面前显一显本事,冲着裴、范二人喝道:“适才是哪个贱民出手伤人?站出来陪小爷过过招!”

上官若愚插嘴道:“是呀,不知是哪个贱民一进得店来便出手伤人,当真该教训教训!”

阿一面上一红,裴、范二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范鼎如冲着她拇指一抬,赞道:“骂得好!”

小少爷怒火中烧,一张玉脸泛起微红,更不说话,“呼”地一掌便向裴、范二人击去。他虽年经轻轻,但功夫竟自不弱,那一掌夹带着劲风,呼喝有声,范鼎如一惊,却见姓裴的不慌不忙地伸出筷子,直向他手上阳池、阳谷二穴点去,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实是现出他几十年精湛功力。

小少爷变掌为爪,伸手去夺他筷子,姓裴的筷子一提,再度落下,仍是冲着那二穴啄去。

付姓青年在旁说道:“‘鹰心雁爪’接‘鹰拿雁捉’。”

小少爷十指成钩,左右连击,瞬间攻出两招,迅疾如风,“咔”地一声脆响,姓裴的一双筷子被他一爪抓断。

范鼎如喝道:“好小子,看招!”姓裴的却道:“三弟让开!咱们两人合斗一个小子,传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向旁一推,双掌迎击而上。

范鼎如的双拳威猛,这姓裴的练的却是一路峨眉掌法,掌法沉稳刚健,滴水不漏,一招一式坚如磐石,稳如泰山。小少爷的掌法凌厉,如鹰攫食,时而刁钻诡异,时而又似雷霆猛击,饶是如此,却始终攻不进姓裴的双掌之内。

范鼎如已看出这小少爷外家功夫虽学得不错,但内劲却远比不上二哥裴先承几十年的苦练,时候稍长便即会败下阵来,是以神情颇为笃定。

上官若愚却是目不转瞬地望着那小少爷,只觉得这人的一招一式,无不眼熟,再瞧得几招,心中忽似闪电划过,“呀”地惊叫出声。好在其他人都关注着二人打斗,不曾在意。

姓付的青年见小少爷久战不胜,知道再拖下去有害无益,出声叫道:“鹰击毛挚!”说着随手拿起一旁盘中的一粒蚕豆扣在指间。

小少爷右手五指拢起,如同鹰喙,向着裴先承右肋猛啄而去。裴先承后退一步左掌推出,忽然肩井穴上麻,左手推出一半便推不出去。小少爷在他肋下狠狠一扎,裴先承不由得身子向前一弯,小少爷左手两指伸出直向他双目戳去。

范鼎如“哎哟”一声惊叫,想要上前相救已是不及。

上官若愚在旁看得清楚,那付姓青年出声之后跟着便是一粒蚕豆弹出,击在裴先承肩头,固然是使诈,可区区一粒豆子经由他手,竟能打得人穴道酥麻,此人功力当时深厚。

眼见小少爷这一指戳下,裴先承双眼便即要瞎,上官若愚手中筷子猛掷而出,打向小少爷心穴、三焦两穴。这两个穴位均在食指上,又是小少爷一掌击出之时,认穴之准、出手之快,让一众人等均是大吃一惊。看不出这年轻女子竟有这等功夫。

那姓付的若要相救,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夺下筷子,二是推开少爷。上官若愚瞧准了他手中再无蚕豆,要以指力弹走筷子是万万不能,而筷子又离他尚远,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夺筷亦是做不到,因此唯有推开少爷一个法子,那小少爷经他一推,双指便再也戳不中裴先承了。这些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一瞬,双筷已然出手。

付姓青年果真身子一晃,飞掠到小少爷身旁伸手在他肩上一搭,少爷的手便即垂软,一双筷子自裴先承面前直射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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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激变不过在转瞬之间,上官若愚出手射筷自是迅如疾风,而那付姓青年晃身救人亦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只需稍稍慢得片刻,裴先承的一双招子先要保不住,小少爷的两根指头跟着也要被射断,

在场众人俱是惊出一身冷汗,片刻间诺大的一间酒楼寂静无声。

半晌,裴先承先是定下神来,向着上官若愚双手一揖,道:“裴先承谢过姑娘搭救之恩!”

范鼎如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大叫道:“二哥!你没事吧!”

裴先承道:“惭愧,惭愧。多亏得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不然裴某人今日便要栽在这儿。”

范鼎如道:“正是正是!谢谢这位姑娘!咱白鹿镖局欠你份人情,往后有了什么难事,只管吩咐便是!”

上官若愚微微笑道:“裴先生的峨眉掌法功力深湛,若非遭人暗算,又岂会败下阵来?”说着向那付姓青年看了一眼。

裴先承摇头道:“虽是暗算,可也怪裴某疏忽大意在先。”

那青年却丝毫不以为意,上前笑道:“在下付展风,敢问姑娘芳名?”

上官若愚“哼”了一声,道:“朝廷家狗的名字,不知也罢。”

付展风与小少爷闻言俱是一惊,对望一眼,小少爷喝道:“你个刁妇胡说些什么!”

上官若愚冷冷一笑,说道:“素闻陆尚书府家的二公子陆陵专横凶蛮,好惹事非,今日一见,深感传闻实在是客气了。”

裴、范二人听到这小少爷竟是尚书之子,均是大吃一惊。付展风剑眉微蹙,陆陵一张白脸亦是泛起淡淡红潮,怒道:“你这刁妇,让你再胡言乱语!”语毕,五指成爪,向着上官若愚面门抓去。

付展风在旁叫道:“不可!”

上官若愚冷冷一笑,道:“朱景溟的天鹰手,你还没学到家呢!”说着,筷筒向上一掷,左手操起一双,右手搭在陆陵指间一牵一引,轻轻巧巧地便将他绊得一跄,跟着左手筷子微微向前一递,在陆陵双眼寸许前停住,笑道,“这被人戳眼的滋味不知如何呀?”

陆陵从小娇生惯养,家中父母爱逾性命,仆从们百依百顺,纵是梳断了一根头发,母亲都要心疼上半天,走在路上,莫说是被人抓着,就是哪一个敢用正眼瞧他一下,他都要重重责罚的,长到这么大又几时吃过这样的亏?瞪着一双杏眼,呆呆地望着那筷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僵硬如石。

付展风轻叹一声,忽尔身形一掠,扑上前来。他身法武功与陆陵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扑的步法灵巧诡异,旁人只见得他身子微晃,双脚不知如何一绊,瞬息之间便已蹿到陆陵身后,左手架开上官若愚的一双筷子,右手在他领间微微一提,轻轻将他往身后一送,立即便有一众仆从涌上前来,将他簇拥起来。

上官若愚本也没想当真戳下去,见付展风来夺人,也不阻拦,丢开手中筷子,负手一旁,嘿嘿冷笑。

付展风揖手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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