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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奢侈的拥抱(出版书) 作者:月亦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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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己唯一卑微的愿望不就是找个可以敞开心接纳自己,愿意聆听自己的人吗?有个自己在碰壁时可以宽慰,在开心时陪著开心,在难过时会拥抱自己的人吗?
他曾经因为陆锦随对自己的温柔体贴而雀跃惊喜,半夜兴奋忐忑地无法入睡,幸福的感觉第一次来袭,所以他才会拼命去争取。
他发誓他还有好多的优点可以让他去发现,可是开头就是个致命的错误,他想让他慢慢爱上自己的时候,金琉的死却让他输得那样彻底。
当林殊腆著脸皮鼓起从不曾有过的勇气向她说明自己爱上陆锦随的时候,怎麽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不过是把他伤了,回过来再来伤自己,而那期盼过的,早已静静远去。
林殊用力甩开汪子牧抓著他的手臂,蓄积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林殊整个人都好像在恍惚中,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身体失去支撑之後瘫软在地上。
「他不是对我不闻不问吗?」心里猛地一颤,脸上却是迷幻的笑容,连日来都不曾笑过的人彷佛现出些喜悦的神色,「他是因为讨厌我才不出现的!并不是真的有多麽讨厌孩子!我去跟他道歉!……对,我必须去跟他道歉!
「这样,他就还会承认自己的孩子……」空著的手抚上几日来都隐痛的腹部,泪水终於决堤,簌簌而下。
他第一次这麽失态地在别人面前哭泣。
汪子牧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开,想去扶他,却看到对方眼里疯狂的绝望。
身体的疼痛外加爱人不闻不问甚至鄙夷,让他真正到了心力交瘁的边缘。
汪子牧默默地看著,等他宣泄完,却被一声压抑的呻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打横抱起他,让他的泪水全部躲进自己的怀里。
心里犯疼,看著那隐忍倔强的人,只能温柔而心甘情愿地屈服:「好,等你再睡一觉,我就送你去。」
手臂慢慢地把他收紧在自己的怀抱里,他从来不知道心疼会让人失去理智,会愿意甘心去成全那些无理的要求。
看来曾经他的离开,真的错失了那段最美的流光。
林殊本就因上次失血不曾好好调理过,而有些体虚气短,之前又是情绪激动,胎儿也未能让他安定些,只阵阵地痛著,原先争辩的锐气转而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林殊开始後悔自己的鲁莽,险些又危及到孩子,他垂下眼眸,心里满是自责。修长的手暗自托住後腰,开始翻滚著冒上来的酸疼让他难以忽视,稍稍鼓起的肚子已让他备尝了怀孕的艰辛。
汪子牧给他吃安胎药,又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到那人累得再次入睡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汪子牧尽管一路疾驰冲到了那个约定的咖啡厅,但时间已超过一个小时。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想到陆锦随的办公室里逮著他跟他谈。
悔恨地暗骂自己太笨,害得林殊差点又动胎气,而难得的预约很有可能要泡汤了。
情绪不豫地猛力甩上车门,还是决定碰碰运气看他在不在,或者确切地说他会不会刚巧下来喝下午茶。总之,一脸心虚的汪子牧还是决定进去一试。
谁知在他鼓起气势准备踏进去时,砰的一声,撞上了一个人,熟悉的气味隐隐传来,又变得真实可感。
汪子牧像被惊醒似地抬头,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放大的扑克脸。
陆锦随若无其事地别开头,脸孔看上去颇有些尴尬,迈开长腿准备马上离开。
等等!他难道等到了现在?
惊讶过後汪子牧马上找回神智,拽住了陆锦随,止住他要离去的态势,很想笑但脸上却仍是一本正经:「锦随,既然来了就谈完再走。」
陆锦随是被拽进去的,这不用怀疑。
两人对坐著,服务生对这里的气场敬而远之,默默地观望著两个英俊男人间的「对决」。
汪子牧端起一杯黑咖啡,这并不是他的口味,但是由於他专注地盯著陆锦随,服务生在对方点完之後问他是否也要一样时,他万恶地点了下头。
勉强啜了一小口,眼睛正视对方,他缓慢而有力地开口。
「你决定不要那孩子了?」
陆锦随回视他,眼神毫不示弱,优雅地喝了一口深黑色的液体。
「这个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陆锦随无视他,继续品尝咖啡,彷佛多麽投入一般。
「你不是恨他吗?那就应该让他把孩子留下,这样你们以後也不用这麽不尴不尬处著,你再也不用勉强面对他了。」
汪子牧学著他的样子又一脸随意地放下杯子,轻晃了晃,眼神上移,与对方正闪露著危险光芒的眼神在空中相遇,细致入微地发现对方杯中液体的晃动。
「你什麽意思?」压低的声音有著自己都不易觉察的颤抖,但当陆锦随被自己的语气惊了一下後还不忘补充:「你是说以为他为我生了孩子离开我,我就会放过他了?」
原本还有一丝信心,现在又被陆锦随冷硬的话语打回原形,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回复到平常神色。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打掉孩子,虽然他的身体会受创,经过调理总会好的;但是如果留下来……」停顿了下,复又开口,「危险性很大。如你所愿。」
彷佛自己又占了上风,汪子牧瞟了一眼陆锦随瞬间深不可测阴沉的面容,又学著他刚才的样子补充:「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锦随。」
陆锦随回到办公室以後,强迫自己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情。
要林殊死,他从没想过!
似乎他的潜意识里更多的是要他活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著。而这个意料未及的孩子,来得太突兀,自己对他的恨还没有了结,却凭空多出个孩子来。
两年多的相处,自己好像只把他当成发泄的对象,而忘了他身体的特殊。或者说,其实从知道他身体状况的那一刻起,他对他就只有心疼和保护欲,不曾有过歧视。
而此时此刻,有的也只有全然的恨意,原本的情感早已被浓烈的恨一并冲散。
两人在仇恨里辗转纠葛,挣得再厉害也逃不开、避不了,而陆锦随却似乎忽略了一点,林殊看他的眼里永远不曾有过怨憎,有的是令他深度厌恶的爱及自责与心疼。每当这时,他都会让自己变得格外锐利,伤得对方体无完肤。
而今天子牧给了他这个选择题。
A或B,一个给他精神打击,另一个则可能是万劫不复的肉体灭亡。
那一瞬间他是迷茫震惊的,渐而又趋於明朗。
叫来秘书,吩咐好剩下不多的事务。
约五点光景,锦芙集团的总裁陆锦随竟然破天荒地跷班了。
陆锦随在办公室里已想了个明白。
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再去爱别人的力气了,那麽何不让林殊生下这个孩子。
他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个孩子也算有自己的一半骨血。留下孩子,若、若那人没了,想到这儿他的心一颤,不再深想;如若就这样结束,那麽便把孩子送到国外,到一个林殊找不到的地方成长。
陆锦随一边开著车,一边若有所思,手在衣袋里摸索著找打火机,却意外地触到了一个冷硬的东西。那种金属的质感瞬间在脑海里浮现,而那张面孔却再也没有出现。
但他相信,如果上天注定,他们还会相遇。
如果是金琉,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想重新开始,弥补她,只要她愿意,而林殊呢,也许他会把他推得远远的,绝不会让他再在自己与金琉的面前出现。
开过灰色别墅的时候,车子慢慢放停。
陆锦随潇洒地下车,蓝色的别墅在这个方向可以望见个轮廓。记得当时自己和子牧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宁静清凉,地形绝佳,而且小时候似乎还有过个约定,要做邻居来著。
不由觉得好笑,光阴蹉跎,而他们哪一个又还是原先的模样呢?
按响了门铃,许久未回应,陆锦随就这麽安静地等著,终於,门开了。
汪子牧探出一张脸,侧了身让他进来。
「你想好了?想好就告诉我,现在什麽都还来得及,要不然孩子大了想打也打不掉。」
汪子牧说著瞟了他一眼,说实话,孩子真的不应该留下。诞生在这个没有爱只有恨的家庭不会享受到幸福,而如果打掉的话林殊虽会一时痛苦萎靡,但慢慢地也会恢复。
陆锦随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我是决定好了……」偷偷地看他脸上的那抹急切,「我想把孩子留下。」
「陆锦随!你……」
汪子牧又气又惊,他真的置林殊的生死於不顾,且甘愿让他们的孩子作为牺牲品。
他怒意陡起,正欲去抓住对方衣领,质问究竟,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锦随,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殊不知什麽时候醒来的,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憔悴,但明显是整理过的,看起来只有乾净的感觉。
他正站在楼梯转角全神贯注地看著陆锦随,手撑在木质旋梯上,嘴唇都有些发抖。
汪子牧和陆锦随同时被这道声音震住,双双看向他。
终於,陆锦随迈开长腿,朝著林殊走了过去。
他望进林殊泛著泪光的眼,才发现那双眼里蕴藏著不敢置信,期待以及……委屈。
在他面前站定,上下隔著一级阶梯,两人平视著,距离几乎咫尺,林殊却有一种彷佛天涯的感觉,心脏紧张地揪著,怦怦地跳动,窒息的感觉异常明显,双腿有些虚软无力,身体的重量大多都被放在了用来支撑的手臂上。
「是。」
简短的一个字却把林殊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不敢相信这样的答覆来自他的口中,本以为是自己幻听,却仍抱著一丝希望求证的林殊,竟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想说什麽,却终究只是张开嘴,说不出一个词。
身体和精神上的乾涸,哪里禁得住接二连三的刺激,膝盖一弯,一个趔趄,身体沉沉地开始往下坠,手却被林殊收拢来护著腹部。这是他的孩子,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冰凉,身体软软地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怀抱,身後有一只手穿过腰际,把自己揽到胸前,努力克制的液体在那个瞬间闪著永恒的光芒,悄悄地沾湿对方的前襟。
虚亏的身心终於享受到了片刻的阳光雨露,林殊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满意足。
陆锦随的怀抱没有足够的温热,但却给那簇微弱的希望之火重新加了燃料,轻轻地揽住林殊下落的身体,他的心里竟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疲累的身躯似乎找到依靠的墙角,林殊护著腹部的手迟疑却温柔地慢慢展开,从背後伸过,最後颤抖著环抱住他。
这样的拥抱,两年来一想到就会心如刀割。


第四章


耳边是陆锦随呵出的暖暖气息,怀抱松开,陆锦随轻易就抱起林殊。
平时看他这么瘦自己也没在意,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两年他到底清减了多少。
「我们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正是陆锦随一向的行事作风,但听在林殊的心里,却宁可把它想象成情人间的低语,而正是这简单的四个字,以后支撑着林殊无视诸多苦难,成为心灵的良剂。
林殊觉得自己已经依赖上这样的他了,是的,早就赖上了。
把头埋进陆锦随的臂弯里,由着他把自己带离这幢房子,直到坐在车里,他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一路无话地回到了昔日的淡蓝别墅。
陆锦随径自下车,却没有要去抱林殊的意思。林殊一时有些发窘,他很怕自己让刚有一点起色的感情又回到冰点,脚虽有些虚浮无力,但还是自觉地要自己走,可一下车,没走几步,腿竟软得直打抖,他只能停下来。
走在前头的人似乎觉察到,终于停了脚步,大步过来便将他打横抱起,脸色稍带阴沉,看着林殊额头细密的汗珠。
「以后不行就不要逞强,还有几个月要熬呢。」

说着又抱起他进屋子,在陆锦随要把林殊抱进卧室的时候,林殊却是伸出手扳住墙沿,怎么也不愿意进去了。
「去……去客房好吗?我的病还没全好,恐怕受不住地上的凉意……」
脸上有着羞愧自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林殊又想起了以前那个冷酷的他,那张黑白大床,始终不是自己能涉及的领地。
而陆锦随却只是一用力,便将他抱了进去。
林殊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的温度一丝丝地凉下,等待梦境破灭后更深的伤痛。然而身体接触到的却是温暖柔软。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黑白的大床上被子已铺好,本是秋凉的季节,但被窝里包裹的竟全是让人温馨的暖意。
陆锦随特意找了个钟点工,每天负责一个时段来打扫卫生,而今天也仅仅是开头,他吩咐了钟点工把被子捂热的,当然,是藉助机器。
帮林殊拉上被子,再帮他掖好被角,这些动作陆锦随做得都有些生硬。看看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谈判,便决意明天必须问问子牧,看需要哪些补品来调理。



晚饭是陆锦随熬的小米粥,他自己草草地灌了一碗,便拿了一碗给林殊。
早年他是会做些菜色的,锦初爱吃,金琉也爱吃,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只顾着忙,竟把这项手艺给生疏了。
把晚饭解决之后,陆锦随今日也没拿什么工作回家,便直接去洗了个澡,释放连日来的苦闷压抑。
当他回到房里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粥还原封不动地放着,心里莫名地冒出一丝火气。看向床上的林殊,被子被高高地拉起,露出几缕乌黑的发丝,被单下的身躯却是佝偻着,裹成了一团。
眉心又拢出了个川字,信步走过去,步子却是在有意无意中放轻了。
床头的灯光很暗,林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窝里,身体彷若虾米一样弓着,定睛一看竟还在轻颤。
陆锦随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没有唤他,却只把他连被拥过,怀中的身体猛然一僵,一张脸露出来,却是憋得青白,冷汗淋漓。
林殊看着陆锦随给自己端进来的粥不是不感动惊讶,在他的心里,今天这一切就好像是梦,只能看,不能碰,可是全因自己身体未经耐心疗养,看到食物直反胃,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后又腹痛乍起,才得绷紧身体抵抗疼痛。
奈何忍了些时候,疼痛没有减缓反而剧增,意识都渐渐有些抽离了,只知道是漫天漫地的疼。
陆锦随看着他那痛苦异常的样子,揭开被子,林殊两只手都紧紧地按在小腹上,额头全是汗。脸色沉下来,把被子再次拉紧,一只手却溜进里头,握住林殊的手。陆锦随的手有些粗糙,硬朗而有力,他拉着林殊的手,由按变成了揉。
毫无经验的人,不知为何却做得格外妥贴自然,腹中的疼痛缓下了些,长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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