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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听说你要嫁给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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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心脏不大好,一时也不敢太过惊动,只悄悄的上前,轻唤一声,“喂。”
    他没有反应,她沉吟片刻,尝试着在他身上摸索着寻找紧急药物一类,却在这时被他捉住了手,“没事,只是刚刚出了场车祸。”
    他的声音沉沉的,微带点喑哑,带着些许说不清的魔力,让她稀里糊涂的就宽了心,应道,“喔。”一直点头点到一半,这才意识到他话中的那份“淡然”有多不寻常。
    “什么叫只是出了场车……”
    “砰。”一声闷响,截断了她来不及阐述完备的惊叹。他已经无知无觉的栽倒在她眼下。有血水自他深色的外套下溢出,又被水迹冲的很淡很淡。
    暂不提工作室内是如何乱作一团,女同事们又是如何利用这样紧张的局势内也能盯着他们八上一卦,单是面对刚巧赶来接她下班的丈夫的那副表情就够她喝一壶。
    “我哥。”
    那时,她如此解释,也是她第一次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心下有片刻解脱般的舒畅。只是周遭的议论却更加暧昧,好在丈夫宽厚,连忙帮着她一并送医院。但事后还是忍不住嘀咕句,“亲哥?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过,结婚都没见着呢。”
    周可不知如何解释。含糊带过便也罢了。毕竟涉及陈年秘辛,又是上一代长辈的恩怨,她不好多做置喙。而且丈夫疑虑的也没错,她的上半生,的确同这个血亲交集寡淡,比寻常友人还要淡几分,结婚的时候,这人甚至都不知道。
    然而除夕雪夜过后,有些念头就变了,尽管母亲对于此依旧讳莫如深,但她……她一直记着他的好,多年来暗地中默不作声的对于她们一家,对于她的照顾,疼惜。她想着,或许……哪怕不说回报,自己也能力所能及的帮帮他,也是好的。听说……他过得并不好。
    但他从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这个兄长,似乎遗传了母亲一副冷硬心肠,缘分断了就断了,全无再续的念想。过完年后她重回上海工作待产,也去找过他几回,他的态度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客气。似乎……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不在了,他整个人……同那夜也完全不同了。
    他依旧尽可能的给予自己所有的,却不肯接受来自他人的丁点善意,就像是……生怕和人沾染上一点点的瓜葛一般。只一人独善其身才干净。哪怕是亲人也不行。
    只是,经此一事,不需再多计较,二人渐渐便有了牵绊。说句别扭的话,她终于算是结识了自己的亲哥哥。
    那天,她守着他醒转,她看见他凝视自己的目光疲惫而苦涩,没再有之前的冷淡疏离。
    她想,他大概真的是太孤单了。
    “以前陪着家里那只小熊孩子看偶像剧,对于其中有一种行为一直相当费解。”
    安瑞养伤的时日里,周可推他到花园中晒太阳,他轻声看着远处一对难分难解的少年情侣,轻声喃喃,“女主人公坐飞机就此远走他乡,为什么男主人公要追成那样?追不到,还会悔的闹的要死要活……又不是诺亚方舟,经此一别,天崩地裂,再无转机,明明……如若真心悔悟,再买下一航班不就结了。”
    “那个时候,她总是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怎么哄也哄不好。我拿这些话去问她,她只嫌弃我不懂……”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似是陷入了追忆,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干脆沉默。
    周可默默,因为不懂得,也不知如何接茬,更谈不上开解。但心下却也在隐隐绰绰的猜想,他正谈论着的那只小熊孩子……应当是那个叫锦年的可爱女孩儿。除夕夜陪着他一起的那个。尽管同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一夜,却也能够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非比寻常。
    至今,她也只在他对着那个小女孩儿抿唇轻笑时看见过他侧脸上那枚同自己相似的浅浅梨涡。
    那样温柔纵容的笑,她再没见过。事实上,他对着微笑的那个人,她也无缘得见。
    他常常会和自己提到她,面上并无异色,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血脉相连,他谈论她时,即使心下一片茫然,却也一样难受的很。就像眼下,轻轻握着他指尖,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臆间的千涛万壑,波澜起伏。
    几度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宽慰,该不该,能不能宽慰。
    安瑞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指望她能接话,自个儿又看了会儿天,大约是被天光晃了眼,抬手揉了揉眼角的湿润,又笑笑,声音颤巍巍的,“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人活着,往往就是凭着一口气。勇气也好,胆气也罢了,气松而力竭。好似万米长跑,前一刻还含着一股狠劲儿一气指望直奔到终点,可就是中途喘了口气,喝了口水,双腿便重若千钧,再提不起力气,连带着眼前的终点也遥遥无期。
    那一年,那一天,那个浓黑如夜般的黄昏,锦年蝶扑一般的来了,又走了,留下了温热的吻,湿漉漉的泪痕,交缠纠葛着,渗进了他的血管,心脏。有那样一瞬间,他如同坠进了一个千秋大梦,迷了神魂,差一点他就要放弃一直以来辛苦的抗拒,差一点他就想抛下一切陪她任性一回。
    那时候……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那股该死的冲动,就撺掇着他做了件混事。
    锦年不知道,也不会知道。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往外跑的时候,有个点儿特背的男人也跟着出去了。带着那年元宵前夜,她跟着这个男人狂奔而出时一样的慌张,坚定。
    不过那个男人运气没她好。没有指路人,自己也没寻到明路。
    那场车祸就是万米长跑的途中的一口水,一个缓冲带,有了那片刻的停滞,思考。激情,冲动褪去,大脑又回归理智。他竟再生不起同当日一般的勇气,做出同样,哪怕类似的混事。他明白了那些偶像剧里的主角们为什么宁可哭天抢地的做无用功也不去买那张同样航线的机票。
    说白了还是软弱。
    是的,我便是这样的人了,他自嘲着掂量自己,犹疑软弱,薄情寡性。
    而且,多年来一向如此。
    想通了,他干脆放任自流。点了一支,又一支烟,突然觉得过去,现在,一眼能够望到边际的未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可笑。
    于是,他也就真得笑出了声来。
    按照安瑞后来同周可说的方式,就是坏事做的多了,该来的报应接踵而至。不然一般这种戏码,离追到机场错过航班哭一场悔一回也就得了。但是他不。他看不上狗血,上帝就给他挑最猛的来。
    所以,他来了。
    到了周可这儿来的时候,他是存着一丝生命最后一刻起码留在亲人身边的矫情想法,何况,车子能搁浅在这个儿,或许也是冥冥中的缘分了——说来也巧,车祸的地点就发生在周可工作的心理咨询中心的附近。
    只是,当时不知是碰着脑子了还是怎么的,他完全给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出了车祸之后他还能神智清醒拉开车门之后步行十几米顺带爬三层楼梯,就证明他没多大事,起码死不了。
    所以他就好好儿活下来了,还顺带被这个便宜妹妹把多年来埋在心底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给挖了出来。
    伤好出院的前一日,他被她堵住,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说教,又是一堆资料病历在面前哗哗直翻,折腾的他眼晕头也晕,所以也懒得再废话,“行了行了……打住。”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安瑞看着妹妹,似笑非笑,一针见血,“不就是……我有病,得治,是吧?”
    周可苦笑,先是摇头,后来似乎觉得这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又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细声细气的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我的意思是……现在社会压力大,人嘛,总需要找一个宣泄的渠道。不然就……”
    “变态?”他饶有兴味的偏偏头,似乎还觉得挺有趣,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
    周可看着他这态度,心底琢磨着这要不是自己亲哥估计真就一耳刮子抽过去,还能不能对自己认真负责点了?
    “我和你说认真的。”她无可奈何。
    他依旧低低笑,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知道。”
    她瞪着他,不吭声。
    他只得叹口气,拍了拍她鼓鼓的肚皮,“放心,我有宣泄的渠道。你多保重你自己。”
    “你宣泄的渠道?”提到这个,周可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眉头拧的更紧,“是指这个?”
    安瑞看了眼,散漫的神色一扫而空,唇瓣抿起,沉默。
    “我猜,一定有人劝过你,但你不当回事。”她又将东西收了起来,生怕给他再够着一般,“所以我觉得,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
    “错了。
    她抬头。
    “是根本没有人敢劝我。”他淡淡陈诉,想了会儿,又摇摇头,“也不会有。”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罕见的,一股内敛深沉的风范不经意间流露,那是久居上位,以及……不知何种环境浸泡出的危险气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可也是为之一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妈妈是记着的。”她说,“这个对心脏不好,她是提醒过你的,不是么?”
    安瑞避开她的目光,“心理治疗偶尔也要辅助药物。”
    周可又道,“你看看这瓶的生产日期,就从那天开始算,这才多长时间?你用了这么多。快赶上吸毒了。”
    他不知是被什么戳中,猛地握紧窗沿,脸色也变了,咬牙,“这能一样么?”

☆、第68章 chapter68想法

周可是个温吞性子,被他忽如其来的变色给怔的不轻,然而想到其中的关键性,不好退让,只坚持道,“嗑药也是会成瘾的,这点和吸毒没差儿,而且滥用的后果……你自己是做这方面的,懂的应该不比我少。”
    安瑞轻轻“嗯”了声,眉目间却是不容转圜的倔强。
    周可叹气,耐下性子,徐徐劝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有拜托过我们学校心脏医学的一位师兄看看,你心脏问题本来不大的,但是现在……这两年,你自己也能感觉的到,是不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厉害?你敢说这不是你滥用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
    安瑞终于肯转过脸来看她,端详她半晌,脱口而出的话很是轻描淡写,“人活着,总归是为了死的。你说是不是?”
    ……
    “妈妈,妈妈。”
    绵绵娇软的嗓音将她从回忆里抽身,回过神来,抱起女儿,“怎么了?”
    “妈妈说带绵绵来找舅舅玩儿,舅舅怎么又走了呢?”绵绵相当不开心。
    “舅舅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嗯?”周可抱着绵绵往屋里走,“绵绵先自己玩儿会,乖乖的。”
    绵绵乖乖应了声,周可关门的时候,最后又看了眼院外,刚巧望见他黑色的座驾远远飞驰,不由自主的轻声一叹。
    ……
    顺着中山东一路,车子过了江,驶进静安的洋房区,他在一栋洋楼前停了下,想了想,又掉头开回去一段路。
    十五分钟后,他拿着一捧睡莲,径直进了那栋洋楼的房门。
    这是一个左右上下打通了工作室,眼下还不是营业高峰,只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小姑娘,三三俩俩吃着早餐顺带聊天,一气儿带着些春节过后未退的慵懒倦意,却在他进门的刹那尽数精神了起来,凑在一起不知窃窃私语些什么。
    他也懒得去猜,轻车熟路的上了楼。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敲开了一扇门。
    他把花束塞在她的手里,自个儿径直走进屋内,整个人随意的仰靠在沙发上。
    当年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原本一句无心之话,却被他那个缺根弦的妹妹当了真,一门心思认定了他心理有严重的问题。如果不是临盆在即,估计她就得亲自操刀给他好好治治。
    但即使此举告吹,他也还是给她塞给了自己的老师——或者说师姐更为确切一点,周可读硕的时候,碰见的那个老教授是学究派,平时不怎么管事,只一门心思研究学术。大部分事宜托了墨玉这个在他跟前读博读了很多年不肯放毕业的师姐身上。
    除了太艰深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墨玉在领着周可,等毕了业,周可更是被她引进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她也就顺着喊声老师。实际上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学术上却让人相当不容小觑。
    是个有才华的女人。他想。
    那女人在揶揄,“喂,难得这么守时啊你。”
    几乎在同时,他也在颇为不满的质问,“这又是什么?越来越荒唐,我没有暴力,自残行为,或者自杀倾向的好伐?”
    墨玉劈手从他手里夺过刚刚装订好的相关文档,懒懒的,“查资料总得完善妥当点,我也没说你有。”
    她正趁着上班时间顺带搜集些和他病情相关的资料,打算多做研究——不得不说,好友这个这个看似温和好脾气的哥哥却比之前她职业生涯中各类打过交道的疑难病患还要难收拾。就像一颗圆流光滑的鸡蛋,无缝无漏,无处下手。
    他来咨询中心的次数不多多,频率也不稳定。事实上,他对待治疗的态度也极其随意,仿佛是一种工作之外的消遣。久而久之的,墨玉越来越有种错觉,他来这个儿更多不是为了看病,到像是为了让他家人安心,后来这个想法被证实,他多次委婉的提示她不要在他妹妹那边多说。
    抛开让人无奈的动机,墨玉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努力去尝试。
    通过和他的沟通。她渐渐了解,其实他的压力皆来源于自己。可惜再往深处探索,他便绝口不提。这男人心防很深,很聪明,即使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也能觉察出是旁敲侧击,只巧妙避过,或者沉默。
    她耐心的引导并不十分的起作用,他仍是不着痕迹的同她捉迷藏,很多时候都是她问一句,他才回答,并且敏感的避开不愿提及的人事。甚至到了后来……话语权渐渐被他所主导,她没问出什么,倒是把自个儿这么些年的家底给他尽数套了出来。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曾为此深感挫败。
    只一次的疏忽,是某天他酩酊大醉,躲在她这里睡午觉,半梦半醒之间呓语喃喃。
    他说,家里养了很多年的狗今早死了。以前它在的时候只觉得聒噪,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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