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阳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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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缠绵了一夜的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中央。都闭着眼，都没有睡着，都没有说话。
不论怎样，分离的时刻终究是要来的。
雷涛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摸索着戴上眼镜，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
“吸完这支烟，我就准备走了。”
“回A城上班么？”
“不，我昨天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楚云桐一个翻身坐起来。
雷涛瞄了一眼身侧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那个位置是他给我安排好的。”
楚云桐瑟缩了下，轻轻摇摇头：“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事，我真的不知道。”
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烟，雷涛淡淡地说：“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穿好自己的衣服，他迅速地下了床。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看着男人甚至没有再转过一分的头，楚云桐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我准备先回T县……以后，”他顿了下：“我还没有想好。”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楚云桐掩了嘴，压下那份哽咽。“烟，如果不能戒，就少抽点吧……少夜……变天的时候，多加件衣服……”
男人的背僵硬着，但他没有回头，他的喉头发出模糊的应承声。
“我走了……”
“涛……忘了我。你……一定会幸福！”
男人浑身一震，依然没有回头：“你……也要幸福。”说完，他不再停留，迅速地走出了房间。
拎着自己的包走出楚家大门的时候，雷涛僵直的身体动了动。回头，目光搜寻着二楼的那一扇窗户。
可是，那里没有人。只有拉了一半的窗帘随风轻轻飘荡着。
如果，她在那里，哪怕只是远远地站着。自己，是不是会重新选择？自己，是不是会冲上去，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什么也不在乎，家仇、私恨、血债……他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她永远在他身边。
可是，她没有在那里。她一定也放不下那些东西，所以，他们不会在一起！
僵直着头转回来的时候，雷涛又咳嗽了。连带着那些咳，前胸某处深深地痛，痛得他微佝偻了背，蹒跚着往前走。
村的深秋总是有些萧索。没有什么东西的田，遍山的枯枝败叶，加上村头那一排有些凋败的坟，总能让人生出几分唏嘘。
雷涛便坐在这一片颓唐之中。已是傍晚，阴沉沉的天已有些朦胧的黑。他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抬起不甚清晰的视线，迷离地望着远山的枯败凋零。
又是一个半月了。除了每日为剑桥入学考试作点准备，其余的时间，他几乎都在这里――奶奶的坟前。只有这里，能让他浮躁愤懑的心安静下来。也只有这里，才能提供给他安全的感觉，不受任何人摆布欺骗背叛的感觉。
“奶奶，我很爱她……咳咳咳咳……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知道，她也是……爱我的……咳咳咳咳……”重复着每天都要给奶奶说的话，心仿佛更平静了些。他相信，奶奶听得到。而也只有奶奶，能理解他的这段感情。
烟不知不觉烧到了手指，雷涛一惊，摁灭了手上的烟。再准备摸一支时，才发现，带来的一包烟竟然一根不剩了。轻笑着摇摇头，拿过一边的一瓶酒，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喝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带起一阵咳，却短暂地麻醉了神经。
每天，这样的时候是最让人期待的。一口一口下去，视线渐次模糊，那些过往的美好却可以一一浮现。
“雷先生，这是这周的报纸。”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一周到村里来一次的邮递员给雷涛拿了报纸来。在这个去T县县城都要走1个小时的偏僻村落，报纸成了雷涛了解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
雷涛接过报纸，道了声谢，继续拿起手中的瓶子往嘴里倒。直到一瓶见底，他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村里走。
村子最西头的那间房是雷涛奶奶留下的。雷涛摇晃着进了门，连灯都没开，把报纸往茶几上一丢，摘下眼镜，拉过床上的被褥，倒头便躺在了床上。
每天都是这样，喝到意识模糊，回来便可安然入睡。要不然，便只能睁眼到天明。
又是一天了，在惯常的宿醉后的头痛欲裂中醒来。摸索着戴上眼镜，撑着爬起来，口干舌燥。想到茶几上好像还有3天前烧的水，晃悠着起来，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感觉好一些。放下杯子，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打开昨晚拿回来的报纸。
到处形势都一片大好，资本主义国家依然水深火热，上海、深圳准备建股票市场了，国家要搞市场经济了……
雷涛匆匆地掠过一周以来的报纸，脸上是莫测高深的笑。
这一切与我还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顺利，3个月后，自己理应就呆在另一个国家，另一个地方了。自从一个月前的某天从报纸上知道了剑桥要面向全国公开招10名留学生后，自己似乎就找到了未来的方向。离开这儿，离开方志明的掌控，离开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离开这个就快让自己疯狂的地方，成为了雷涛这一个月的生活目标。
又是一阵头痛袭来，连带着眼底，刺激得雷涛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报纸，靠在沙发上。
等这一阵痛过，雷涛慢慢坐正自己的身子，拆开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了一口后，他的目光突然被桌上摊开的报纸吸引。
因为是娱乐版，刚开始看的时候一扫而过，并没有太注意，现在，刚才被雷涛忽略过去的那一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行醒目的黑体字直冲眼帘。
许楚联姻成就A城商贸史上一段佳话，强强联合势将改写A城商贸格局
46、追问 。。。
雷涛一把抓起那张报纸，顾不得手上的那只烟瞬间烙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印下一团红。
那是昨天的一张晨报。报导的，是许氏集团老总许还山与楚氏公司副总楚云桐于前一日举行订婚仪式的盛况。订婚仪式场面豪华奢糜大气，男主成熟稳重气质超群，女主温婉美丽娇媚迷人，A城头面人物悉数出场，明春婚礼让人期待。
一大张许还山楚云桐亲密依偎照片配着这段文字，更增加了吸引眼球的力量。
“楚云桐！咳咳咳……”双肩颤抖中，那张报纸已在雷涛的手中被捏成了一团，那张照片上的人也随之变了形，可是楚云桐脸上那个浅笑依然清晰。凝视着这个笑，雷涛爆发出一声低吼，下一秒，他的人已经冲出了门。
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一直相信那只是因为我们两家的恩怨太多，虽然方志明一再贬低你，我也一直相信那只是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你要嫁给一个可以当你父亲的人。难道，利益真的比感情还要重要？
坐最快一班车到达A城的时候，已是午后1点过。雷涛顾不上吃午饭，直接去了楚氏大楼。
“对不起，副总不在……”面对前台接待小妹礼节性的微笑，雷涛竟有打人的冲动。
“她什么时候在？我就在这里等她！”
满身的烟酒味让小妹下意识地退了退，但对职责的忠实让她面对眼前的“疯子”还是镇定地回答：“对不起，您需要先预约。您可以到……”
“我不需要这些，我要见她！”雷涛一拳砸在前台的柜面上。周围已有穿制服的保安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没有去管。一个半月来的伤痛欲绝，见到报导那一刻的震惊难耐和着赶路的急迫疲惫在这一刹那全部爆发开来。他如同一头困兽找不到方向。
“楚总！”小妹惊惶焦灼的脸上突然绽开笑容。
雷涛循声一看，楚骁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正门走了进来。他推开围着他的人，奔到楚骁面前。立即，楚骁身后的人迅速地上来，隔开了他和楚骁。
“楚骁！”雷涛试图推开他身边的人，试了几次只是徒劳。他只得拼命地朝着那个准备进电梯的人拼命地叫：“那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把她嫁给一个比你还大的人？”
“注意你的措辞。”楚骁停在电梯门口，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想近他身的男人，“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要因为我的女儿不要你了，你就在我们楚氏来发疯！”
“楚骁，你胡说！咳咳……”雷涛的脸涨得通红。
“她在别墅里，你可以去见她，去问问她这桩婚姻是否是她自愿的。”说完，楚骁没有再看雷涛一眼，径直关上了电梯门。
训练有素的保镖在楚骁进电梯的那一刹那，已放开了对雷涛的钳制。任由那个看上去疯颠的人捂着嘴瘫倒在一边。
不会，云桐不会是那样的人！她是单纯善良的姑娘，是把真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她怎么会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一定！
凭着这份信念，雷涛撑着墙，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踉跄着出门，拦了一辆车。
我要去问她！我不相信，当着我的面，她能隐瞒得了真实的情况？！
车到楚家别墅，雷涛丢下一张100元，冲司机说了句“不找了”，便匆匆下了车。
有些颤抖地敲了敲门，门便应声而开，张妈迟疑的脸便在眼前。
“云桐在吗，张妈？”急着进门的雷涛并没有注意到张妈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惶。
“小姐，她……”张妈的话还没说完，雷涛已经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外露台上的楚云桐。
她穿一条纯白丝质的缕空睡裙，外套一件深灰的线衫，半卧在贵妃椅上，手上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
“云桐……”雷涛又惊又怒，几步就冲到她面前，“你，你在干什么？”他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烟。
楚云桐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雷涛，嘴边渐渐浮起一个无所谓的笑。
“我嘛，在看外面的风景。
“那……这是什么？”雷涛把那支燃着的烟递到楚云桐面前，倏忽间狠狠摁灭在自己的掌心中。“嗤”的一声，青烟升起，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
“那是一支烟。”楚云桐把头别开，淡淡地说：“我只是无聊抽着玩，没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雷涛怔怔地看着手心上还在袅袅升起的烟，下意识地想握紧。可是只微一用力，五指便传来止不住的痛。
那只手，终是握不拢的了。如同他现在同楚云桐之间隔着的那两步距离，终是再也拉不拢。
“为什么？”歇了一会，雷涛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出乎他自己意料的，非（提供下载…）常平静。
“刚不是说了吗，在家一个人无聊。”楚云桐依然看着别处，声音清冷。
“我不是问的这个。”雷涛再度想握紧那只手，徒劳。“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要和那个比你爸都还大的人订婚？”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个事实。”楚云桐仍然没有回头看雷涛。
“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云桐？”雷涛往前再走了两步，一把捧起楚云桐的脸，强迫它面向着自己。
这张脸是精心修饰过的。深紫的眼影、淡黑的眼线、长而卷的假睫毛、浅粉的腮红、粉紫的唇彩……这一切把她原就娇美的五官勾勒得更加妩媚。可是，也让这张脸分外陌生。她原本是素面朝天的，从什么时候起，她需要那些格外的东西把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了呢？
“云桐，你是被逼无奈，是不是？”雷涛的的指腹轻拂过楚云桐的脸，带起后者一阵微微的战栗。
“如果你是问的我昨天和还山的订婚……”楚云桐抬起双眸，盯着雷涛：“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谁逼我，我也没有无奈。”她猛地推开雷涛的手站起来，背对着他：“我是自愿的，雷涛，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云桐？我不相信！”雷涛的声音清冷下来，微微颤抖。
“因为，我需要他。需要他，来摆脱你！”
47、决别 。。。
楚云桐往前再走了走，走到和雷涛隔着了米把的距离，才又开了口。
“你我都明白，我们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可是，你始终放不下。你一次次的来，我念着我们过去的那段情，也不忍心把事情做绝了。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是女人，我拖不起，我必须得找个人把自己嫁了，也让你早点断了念想，不再……来纠缠我。”
在心里复述了千万遍的话，事到临头，说到最后这几个字，依然忍不住顿了下。不敢回头去看他，背后传来的一声轻咳却还是撕扯了她的心。闭闭眼，把最后一句话一起丢了出来，怕自己一忍不住，便前功尽弃了。
“如果你真爱过我，就不要再来了，祝福我，让我做个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新娘。”
说这话时，楚云桐仍背对着雷涛，手紧紧地攥着露台上的那个凸起，静静地等待身后那个石破天惊的爆发。斥责、讥讽、怒骂……抑或其他，不论是哪样，她都会咬紧了牙默默承受。
既然已经决定，既然已经答应了楚骁，不管多难，这条路也得一个人走下去！
可是，1分钟过去了，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身后寂静一片。
尽管有些忐忑，楚云桐还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雷涛依然站在原处，手撑在楚云桐刚躺过的那把贵妃椅的扶手上，微微发颤。背微弯着，头却微仰着，镜片后面的光悲凉而哀绝。
四目相对那一刻，楚云桐立刻便垂了眸。
“抬起头来，看着我，把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对面那个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说不出的凄怆而萧瑟。
楚云桐微一怔，头已慢慢抬起。面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淡淡地开了腔。
“何必呢，雷涛？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难道你真要把我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了，才心满意足？”
“我只要你看着我，目不转睛地，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其他的，我不想听！”最后四个字突然提高了声调，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好！你仔细听好。”楚云桐紧咬着下唇，看着对面那个明明已经颤抖得厉害，却死死地抓着扶手，兀自昂头的男人，目光中渐有了赴死的凛然。
“我不想重复我刚才说的话，因为那些还不是我想说的全部。你不是要逼我逼自己吗，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