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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大理寺如此傲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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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珉肯定道:“大掌柜对我的心意真诚,他的确未再寻别的小僮。”
“那你同他可有……”萧武宥神色复杂地瞥了裴南歌一眼,压低了声音,“欢合?”
裴南歌终于被一口茶汤呛到说不出话,垂下头来一个劲的咳嗽,咳得双颊通红,分不清是羞赧还是喘息太急。
崔珉亦红了脸摇头道:“大掌柜虽然对我有心,但并不曾强迫我。”
萧武宥轻泯茶汤:“那你是否知道他有服食秋石散的习惯?”
“我听说过,”崔珉突然眼神闪躲,衣衫已被他攥在手中,“听他说过,也听别人说过。他以前喜好服食秋石散,因为能促成个中情趣,但却也将身子伤得不轻,这一年多来我未见过他服食。怎么?秋石散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萧武宥握着茶盅,似笑非笑看着崔珉,“我们查出邹余祉在死前曾服过秋石散。就如你所说,秋石散有助情趣,若不为欢合他为何要再次服食?而对象不是你……还能是谁?”
崔珉正要端茶盅的手忽然一滑,瓷盅清脆撞在桌沿。
“我……不知道,”崔珉扶着桌沿不住喘息,“我真的不知道。”
萧武宥冷冷看他:“阿四称曾在案发地看到你从屋子里出来,那时你在屋子里做什么?”
崔珉躲过萧武宥的目光:“大掌柜要我过去帮他瞧瞧账面,我过去后他却迟迟不来,所以我就出去找他。”
“有人能替你证明吗?”萧武宥扬眉。
“没……没人,”崔珉慌忙垂下头,“你们怀疑我?”
萧武宥笑着点点头,继而摇摇头:“你不必忧心,在真相大白之前,人人都会被怀疑。”
崔珉扶着桌沿站起身:“大掌柜是我的靠山,我不会傻到去亲手毁掉来之不易的安逸。崔某身体不适,想再多歇一会儿,两位慢走,恕崔某不远送。”
说着他已绕过裴、萧二人径直进到里屋。萧武宥含笑目送他进屋后又在屋子里闲闲散散喝了两杯茶才有离开的趋势。
“五哥,”裴南歌跟在萧武宥身后从崔珉的鸿宇轩出来,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你也觉着崔珉不会傻到放弃安逸享乐的机会而杀害邹余祉吗?”
萧武宥大步踏出门槛,头也不回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裴南歌迎头跟上:“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心性极高的人,你看,邹余祉刚死,他就想着继续以刺绣谋生,并不像是不思进取之人……”
萧武宥猛然停步,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你将你爹和祖父的话忘在长安没带上?”
“我……”裴南歌跟得太紧险些就撞到萧武宥身上,回过神来才奇道,“我怎么了……”
“查案切忌先入为主,我不信你生在大理寺世家却不知道这个原则。你才见崔珉几次,就带上个人的情绪,这样只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萧武宥怒其不争地别开眼,大步朝前头走。
“咦?”裴南歌诧异看着自己鞋面,“我什么时候带上个人情绪了?虽说邹余祉和崔珉之间是不太寻常,但他们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细雨里的清风将鸿宇轩的门板吹得轻微作响,完全没有意识到萧武宥为何不悦的裴南歌跳着脚跟上他的步伐:“五哥,你平时不是总不许我歧视人吗?先前你还责怪我为难李子墟,这次怎么反倒是你瞧不起崔珉……”
萧武宥再次停下脚步,这次却头也没回地撒怒:“怎么?好男风很光彩吗?若是太宗皇帝在世,亵养娈童者,哪怕是皇子王孙,照样严惩不误!”
“好、好,那我不说这个……”裴南歌实在想不通他哪里来的莫名火气,但既然火气是冲着她来,她也就只好认命来收拾,“但是,我好像在别处见到过那个新罗图纹……”
欲往前行的萧武宥闻言蹙着眉看她:“在哪儿?”
裴南歌皱着眉想得头痛也想不出来,只好摇头:“我想不起来,但我肯定见过。”
“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 萧武宥眉间稍展,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裴南歌站在原地满腹疑惑,她怎么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萧武宥似的,他这到底是不生气了还是正在气头上呢,但更重要的是,他究竟在气什么?
思绪还正在乱飞的时候,几个侍女疾步走来:“二位,主母请你们过去用膳。”

☆、第049章 邹家主母有话说


第049章 邹家主母有话说
裴南歌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时候就已是中午。
与其说是用膳,倒更像是大眼瞪小眼,因为老主母还在里屋歇息,只有江宛若忙着招呼二人,裴南歌刨了两口碗里的菜就耷拉着脑袋趴在桌案上数米粒儿。
窗外雨势少减,清风时作细雨迷蒙,却更像是在安静等待电闪雷鸣。
焦躁的,只有裴南歌一人。她心中清楚,老主母的本意不是请他们用膳,现今她的长子尸骨未寒,而次子又最有嫌疑,稍有不慎邹家就后继无人。她担忧的是,如果老主母真的有所求,她会不会心软。
待到食具都被撤走之后,老主母悠悠醒转传了他们进屋。老主母一见到他们就撑着手肘要起身见礼。
萧武宥朝裴南歌使了个眼色,她赶忙上前拦住就要起身的老主母:“这可使不得,老主母你坐着说就好。”
江宛若上前扶老主母倚在软榻上,老主母却非要对他们道谢:“老身记着你们的恩情,多谢你们肯给我儿多些时日来证明清白。”
萧武宥站在一旁神情自若:“大理寺办案讲求的是公正,若是他没有害人,就不能冤枉他。老主母今日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要告诉我们?”
老主母倚在软榻上虚喘,看了看萧武宥又看眼江宛若,更像是在征求江宛若的意见。
江宛若灵巧俯身凑到她近前道:“主母你放心,大理寺办案公道,不会冤枉邹郎。”
老主母闻声舒了口气却又叹道:“邹家二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缇俞小子成天不务正业,没少气我,余祉那孩子虽然肯用心,但偏偏有龙阳之好……他们爹爹去得早,奈何我没能把他们教好。”
“其实,我并不是余祉的生母,我是在他生母死后才进的邹府,不过那时他年纪尚小,我也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在我看来他同别人并无不同,没想到他长大后却闹出那样的事……”老主母说着就咳起嗽来,江宛若慌忙倒上一杯热水送到跟前。
待得老主母喝下一口热水,萧武宥才道:“老主母想说的话,与两年前的事有关?”
“你们已经知道了?”老主母痛苦颔首,“不瞒你们,两年前,我本是好意替余祉定下亲事,没想到他却来向我坦白说他只好男风。我当时很生气,逼着他娶了河东的张氏,却没想到酿出那样的悲剧。”
“定亲之前,余祉就像是故意气我一般,成日里同男倌厮混,张氏进门之时,我将那些人都打发走,他同我生了好大的气,没几天就带回一位叫任飞的少年回来。我见那少年是个正经人家的读书郎,只当是余祉的友人,却没想到……”
萧武宥接过她未完的话头道:“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邹余祉的新宠?”
老主母艰难地点点头:“我更没想到,他会对任飞做出那种龌龊事情来!事后府中上下都知晓余祉的秘密,他也非常后悔,我那时只想着尽可能大事化小,就同姓任的少年赔礼道歉补偿了些财物,将他送回老家江阳。却没想到不久就听说他已经自缢身亡……”
“任飞的老家也在江阳?”裴南歌记得崔珉也从江阳来,不禁觉得凑巧。
老主母颔首:“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原来叫任飞的少年在江阳已经定过亲,并且即将进京考试,出了这件事之后,听说同他订过亲的那位姑娘也随他去了。真是我邹家作孽呀!”
江宛若虚坐在软榻一旁,一下下安抚着老主母的情绪。
老主母又道:“后来张氏要与余祉和离,余祉自然巴不得,和离之后他就又养了几个娈童,直到那个叫崔珉的人出现。”
“那天余祉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就同当年带任飞回来的场景一样,”老主母抚着心口,“崔珉的言谈举止都像极了当初的任飞,他听说他甚至连同余祉的喜好都一清二楚,自他来了以后,余祉不再同那些人厮混,但却死活不肯再娶妻!”
“这姓崔的究竟施了什么巫术,将余祉那孩子迷得神魂颠倒!”老主母越说越是气愤,颤抖的双手不住捶打着榻边,“他一定是任飞做鬼之后派来报复我们邹家的!一定是!是!肯定是他害死了余祉!是他!是他!”
“老主母,冷静些,”江宛若轻声安抚,“崔珉哪里像是能通灵的鬼怪,您莫要多想。”
伺候在旁的婢子忙上前稳着老主母的情绪,哄着劝着让其歇下。
等到老主母略微稳定了,萧武宥才又问道:“听闻邹余祉接崔珉回来之前还宠着几位小童,自崔珉来后也就都遣走了,是老主母派人打发的?”
这次却是江宛若替老主母接的话:“自任飞那件事后,他就不让老主母插手他这些事情,凡事都由他自己处理。我约莫记得先前有个叫慕容的男倌,临走之前问我们要了间铺子。”
“邹余祉对崔珉是真心疼爱得紧吗?”裴南歌好奇地看向江宛若。
江宛若颔首:“底下的人传他们同食同寝并无夸大,大掌柜对崔珉的宠爱虽然来得突然,但我们都看得明白他的执着,除了先前对任飞有这样的心思,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专注。”
老主母已被哄得渐渐又有歇下的势头,江宛若在前面引着二人往屋外走去。
“莫不是崔珉与任飞长得极为相似?”裴南歌小声问道。
江宛若垂下眸子仔细思量一番,螓首微摇:“他二人长得并不相似,但我总觉得他们脾**好有些相近,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大掌柜觉得他二人都来自江阳所以才多用了些心。”
走出屋子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黑霾的天空横冲直撞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裴南歌瞥了眼不发一语的萧武宥,又瞅了瞅刚刚关上屋门不知所措的江宛若,故意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哎呀,春来发困,夏炎好眠,这才刚吃饱我就困得紧。”
“五哥,我先回屋去歇会儿,一会儿有事你可得记着来唤我,”笑呵呵朝着萧武宥撒完娇又朝着江宛若眨眨眼,“江家大姐姐,回头见。”
言毕,她已是利落地转过回廊尽头,消失在青郁的榕树之后。
在某处绿荫的遮蔽下,她心情复杂地竖起耳朵,但愿清风将久别重逢的旧人寒暄尽数吹到她的耳畔,当然,只是但愿。

☆、第050章 旧人哭罢新人笑


第050章 旧人哭罢新人笑
回廊里只剩下萧武宥和江宛若,除了滴落的屋檐雨,只有他二人相对无言的沉默。
萧武宥含笑望着裴南歌离开的方向:“年岁也不小了,却还是个傻孩子。”
榕树下的裴南歌皱眉,她哪里傻,查案的时候她明明比李子墟要聪明。
“的确是个傻孩子,”江宛若亦浅笑,“怎么就肯义无反顾将心思用在你的身上。”
萧武宥笑着同她一前一后地走入雨雾之中,在迷蒙的水雾中,他柔声开口:“当初是我家里人对不住你。”
江宛若的脚步微顿,随即释然道:“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萧武宥歉疚垂下眼:“我本想去找你,但实在出不去,到能出去的时候,已经四处都找不到你。对不起。”
裴南歌心中七上八下,眼前的情形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江宛若梨花带雨地扑进萧武宥怀中说一句“我不怪你”,他们就真的能够天长地久似的。
但江宛若只是缓缓走在他身侧:“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真真是恨死了你。”
萧武宥偏头笑道:“对于一个刚见面就告诉你‘你爹已经战死了’的人,大概很难不讨厌罢。”
江宛若颔首:“那时你爹穿着寒光阵阵的铠甲冷冷看我,你跟在他身后,想也不想就把我爹战死的噩耗告诉我,当时我心里就在想,兴许在你们这样的显贵人家眼里,死一个人就同丢了一件衣裳不般微不足道。”
“原来你当时是那般看我。”萧武宥低笑。
“其实你爹待我们家不薄,”江宛若道,“多亏他念在我爹为朝廷捐躯的份上收留我、帮助我,孤苦伶仃的我才能好好活着。”
“我爹他……”萧武宥停步,“也许只是职责所在。”
“那你呢?”江宛若亦停下脚步,“你并不是兵部的人,却时常跑来看我,教我舞剑又听我抚琴作诗,还不时送我些稀罕玩意儿,这难道也是职责所在?”
萧武宥侧过身:“那时候见到你,觉得你身世凄惨惹人怜爱,时常会不由自主想起你。”
江宛若掩唇而笑:“我知道,那时候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我很感动,所以……才妄想可以与你相伴偕老。”
“对不起,”萧武宥重重叹息出声,“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想法,以为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江宛若柔声笑道:“这本就是你情我愿一拍即合的事,你倾心于我,我亦有意于你,尽管我自知身份卑微,却还是舍不得……一直以来我都活在一种不确定之中,我并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我自己。”
“我不信我自己能得到你的真心相对,我也不相信我能陪着你抵挡所有的阻碍,”江宛若叹道,“你不问我家在何处,我就不说,你不问我喜欢吃什么,我也不说,其实我从心底里觉得我们并不能长久,所以并不想同你有多么深切的羁绊。”
“我明白的,”萧武宥继续朝前走着,“当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寻你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你打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想要让我寻到你。”
江宛若轻盈的步伐踩在石板上,清脆而又婉转:“所以你应当庆幸,你并没有同我这样一个懦弱的人走到一起。我听说你后来为了让大理寺的人信服,甚至跟萧家断绝了关系,你瞧,你终究比我勇敢。”
“或许……”萧武宥步履轻健,“是因为我身旁有一个比我们都要勇敢的人。”
暗地里偷听的裴南歌悄悄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一直以来,对于萧武宥和江宛若这段情,她都半是羡慕半是惋惜,但就在刚才,她却清清楚楚听到,自己一直以来憧憬的那种至死不渝,在剥开那层华丽的外衣之后,竟然如此惨淡不堪。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人来人往的喧嚣盖过她内心的波澜壮阔,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江都城的街上,来往的是匆匆的行人,身后是邹家宅邸,眼前是林立的小铺。
邹家对面的小铺?裴南歌几乎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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