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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十恶不赦-第8部分

小说: 十恶不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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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说完,内科诊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哟,安爷!”杜远林立刻蹦起来,冲进门来那人一鞠躬——那幅度大得跟唱戏似的。
进门来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冲薛哲点了点头。
薛哲打量着这个被杜远林称为“安爷”的人,感到颇为有趣——他当然不是该被人称为“爷”的年纪,看上去顶多就跟杜远林差不多大,只是不知为何把一张俊秀的脸板得跟花岗岩一般,使人望而生畏。这么一张脸,再配上身上白得几乎发亮的白大褂(杜远林那身原本看着也算干净,但跟他一比顿时显得灰扑扑的),使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医生,反倒像个科学家——冷血无情拿活人做实验的那种。
瞪完杜远林,他把目光投了过来,在薛哲身上停留数秒之后略一点头,道:“你好。”
“你好。”薛哲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一看就严肃的类型,只能干巴巴打个招呼。
“病人呢?”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薛哲身后的不赦身上。
“我说安爷你也不要这么严肃……”杜远林依旧在聒噪,“那是我同学,薛哲,您别把人吓着了。”
说着,他又冲着人对薛哲做出个介绍的手势来:“这是我们医院未来的中流砥柱之一,据传是某某中医世家的嫡系传人,从生下来开始就会背《本草纲目》,那叫一个家学渊源……嗷!”
杜远林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介绍那人已经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来也怪,看他手也没用多大力气,可那一巴掌拍过去之后杜远林却是惨叫了声,缩着脖子跑出老远去。
薛哲笑着打趣:“哟,您老人家真是越发娇贵,一巴掌能拍成这样。”
在他身后的不赦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拽了拽薛哲的衣服。薛哲一愣,还来不及问个为什么,杜远林已经嘀嘀咕咕地开了口:“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手多黑……我又不是说不好听的,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现在不让你闭嘴,你就会说个没完。”“安爷”叹了口气,似乎也懒得板着了,脸上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我姓安,安德烈。”
“……好名字。”薛哲由衷道。

叫安德烈的中医……薛哲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
“他家没有外国人血统……”杜远林看来跟安德烈很熟,八卦张口即来,“只是他家取名字要按着一个什么口诀,一代一代下来的那种。他这一辈恰好是‘德’,这家伙生辰八字又五行缺火,他爷爷就给他取名‘德烈’……反正这三个字都是货真价实中国字,不能因为读音比较像就卖给洋鬼子吧?”
在他八卦的时候,不赦已经过去桌子那边坐着了。薛哲一边注意着那边安德烈一边听着杜远林八卦,不免有些分心。
中医应该没关系吧……看着安德烈在那边认真诊脉,薛哲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理论上来说,中医出现问题的几率应该比西医更大,毕竟西医可不管什么经脉什么穴位这些武侠小说常见词。不过比起让人抽血化验,薛哲觉得把脉能知道的事情……似乎还能少点?
好在安德烈面色一直平常,看起来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半晌,安德烈站起身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点风寒……”
薛哲松了口气。
“……而且之前受过不少伤。”安德烈平静地接下后面半句话,“他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薛哲觉得自己扯淡的技巧真是越发炉火纯青,现在已经能做到红口白牙说瞎话的时候脸上还一点看不出端倪,“这孩子刚来我家没多久,来了就病了。”
“是么。”安德烈看起来并未生疑,“那我开两副药好了……”
“反正下面不就有药铺么,你帮忙一块包好算了。”杜远林说。
“好吧。”安德烈点了点头,“那我去拿药,你们在这稍等一下。”

等安德烈出了门,杜远林开始哼哼唧唧地抱怨:“就那么点儿小病我也看得了,就你拖拉,还不让我碰,害得我给那小子拍了一下……”
“我觉得你那一巴掌跟我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你自己嘴欠。”薛哲白了他一眼,然后过去看不赦:“还难受么?”
他的脸色之前一直有些苍白,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好了不少。
“没事。”不赦摇了摇头。
比起身上那点不舒服,刚才那个大夫比较让他注意一些。
不赦活动了一下手腕——方才的冰凉触感似乎还留在手腕上,那个大夫……
“你没事就好。”薛哲正松了口气,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砰砰两声巨响。
“怎么回事?”薛哲看了一眼杜远林,他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先生,今天我们……”
“滚开!”
一声大吼之后,内科诊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门板猛地拍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室内三人顿时齐齐向门口看去。闯进门来的是个块头很大的男人,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他身上套了身皱巴巴的西装,还胡乱地系着领带,满是横肉的脸上有一双闪着凶光的眼,让人望而生畏。
“先生,今天我们休息……”杜远林让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吓了一跳,但他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上前道。
“还有休假的医院?”男人龇牙咧嘴,嘴里喷出阵阵酒气,“我今天就在这儿看了,你给不给看吧!”
“这……”杜远林也不傻,他看到有护士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来,便一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一边上前道:“我们今天医生都休息了……”
“你小子难道不是医生?”男人眼一横,上前两步逼得杜远林步步后退,“你看不看?”
这哪是来看病的,分明是来闹事的……
事情搞成这样薛哲肯定不能一边看着,眼见得男人步步紧逼,已经走到了办公桌附近,他有意为杜远林解围,便开口道:“这位大哥,这小子真不是医生,要他看病八成能把人看得更厉害……你在这儿稍等一下,等会儿医生就来了。”
想必那个护士已经打电话给警察了,拖延一会儿就成了。
男人斜眼看他,薛哲觉得自己说的话他似乎听进去了,便又加上两句:“就算是急,也不能找他这种不靠谱的医生看,稍等一下就好……”
“等你妈个蛋!”男人忽然暴喝了一声,抄起什么东西便冲薛哲打了过来。薛哲猝不及防,只能抬起右手在脸前一挡,随之而来的,便是手腕上传来的一阵剧痛。
靠……
薛哲踉跄着退后两步,半蹲下去,捧着自己右手的手腕,痛得连表情都扭曲起来。咬牙忍了忍,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气势汹汹的男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卡在他脖子上的,是不赦的右手。那只看起来略带苍白的手就那么按在男人的脖子上,把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他抬眼看了看薛哲,眼神又冷了几分,左手一扬,便冲着男人的脖子划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薛哲只能说他是超水平发挥——他不顾自己痛得要死的手腕,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不赦挥向男人脖子的手。
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并不强,几乎可以忽略,不过侧脸看了眼满头都是冷汗的薛哲,不赦还是停下了手。
“给我……”薛哲忍着右手手腕的疼,单手掰开不赦的手指,把里面的某样东西取了出来,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才松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呼呼喘气。
被他攥在手里的,是一个采血针——刚才杜远林拿出来,原本要给不赦取血用的。
他把那个针头死死捏在手里,只觉得背后全是冷汗。




第十二章

“怎么了?”伴随着声音响起,安德烈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一室狼藉,不由皱起了眉毛。
男人此时正昏头胀脑的从地上站起来。他闯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还坐在椅子上的不赦,忽然被人狠狠一脚踹在膝弯跪下掐着脖子按住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此时更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眼睛一抬只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安德烈,顿时又起了凶性,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墨水瓶就打了过去。
“闹事的?”安德烈似乎是笑了声,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胆子不小么。”
他身体一侧,准确避了开来,墨水瓶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砸得粉碎。紧接着疾步上前,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探出,在他的身上某个部位一按。
男人身体猛地一顿,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身体抖得厉害。安德烈又顺势加上了一脚,把他踹得倒在地上,瘫软下来。
“安爷,你可算回来了……”杜远林看安德烈进来就松了一口气,看他把男人轻而易举制住,更是连忙过去大加恭维。
方才男人出手砸薛哲的时候他也没落着好,被人狠狠一把推了开去,撞在了器械柜上,因此他没看到方才薛哲拽不赦那一幕,倒也省了他问东问西的时间。
此时倒霉的薛某人正靠在墙上咝咝哈哈的吸气。砸中他的那件凶器是之前杜远林拿来敲过桌子的钉书机,沉甸甸的一大块整个都是铁的,砸在手上就是一片青紫,疼得薛哲都开始后悔他刚才干嘛拉住不赦了——就算要拉也该顺便上去狠狠踹几脚才对!
而且现在他可怜的手腕扭成了个奇怪的形状,动也动不了,大概是被砸的脱臼了。
“要是为了这个不能更了,娟儿非把我生啃了不可……”
不赦走到他身边,看着苦瓜脸的薛哲沉默不语。略一踌躇,他抬手抓住薛哲手腕,道:“你忍着点。”
“什么……嗷!”
一声惨叫把一边正在处理闹事者的杜远林吓了一跳,待他回头看时,只见那边薛哲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他弟弟薛赦站在一旁,低着头,原先一直戴着的帽子滑了下来,露出略带担忧的脸。
他正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惜此时走廊上再度响起脚步声,却是慢半拍的警察来了。杜远林正犹豫着该先管哪边,安德烈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先跟警察把事情处理完,自己走了过去。
用手指在薛哲右手手腕上那一片青肿处按了按,接着又拿着薛哲的手活动了一下,安德烈看了不赦一眼,道:“正骨的技术不错,学过么?”
“学过一点。”不赦含混地答道。
“放心,应该没骨折。”检查完毕,安德烈对薛哲说。
“那就好……”刚才那一下疼得薛哲一瞬间感到自己快虚脱了。而且现在看来,他还真是无妄之灾——早知道安德烈马上就要进来了又有这好身手,他何必强出那个头……真是无妄之灾。

杜远林应付警察倒是颇有一套,再加上有薛哲可怜的手腕作证,很快男人便被带回了派出所——寻衅滋事外加动手打人,就算情节轻微够不上起诉标准,也得去蹲两天局子。
“这附近来了伙混混,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找我们麻烦很久了,”薛哲拍X光片的时候杜远林抽空给他解释是怎么回事,“不过平时这里有保安看着,他们占不到多大便宜,但也恨上了我们这儿。今天多半是看我一个在这儿,过来找碴捣乱的。还好你在,不然倒霉的八成是我……”
薛哲听到后面一脚踹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
杜远林嘻嘻笑着挨了他一下:“我把药费给你免了还不成么?喏,这儿可是好几天的份,足够你每天给你弟弟喝了。”
他从一旁拿来一串叠起来的纸包,看上去确实是颇有分量。薛哲哼了声,把纸包拿了过来。
他现在只有左手能用,拿东西相当不得劲,正跟纸包较劲的时候一旁不赦伸出只手来,把纸包接了过去。
看到是不赦帮了他一把,薛哲也不再自讨苦吃,把左手收回去捧着右手郁闷。
这下好了,本来想出去玩的时候拉下的进度可以过两天多写点补上,可现在这样,他还能写得出来么……

安德烈从X光片室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片子:“恭喜,没骨裂。”
“那就好。”薛哲松了口气。眼下手腕肿成这样他就很头疼了,万一再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非被编辑念叨死不可。
“喏,这个给你。”杜远林不知从哪儿又拿来个白纸信封,“安爷家里的秘方,专治跌打肿痛,很有效的。”
“这是之前老三打篮球摔着的时候你给他那个?”薛哲往信封里看了眼,发现确实是几贴膏药,散着淡淡的药香。他想起之前宿舍里面某人打篮球的时候扭了脚就是杜远林提供的膏药,多半是一个出处。
“对。”杜远林点点头,“效果你也知道,贴上去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能消肿,还能止痛。效果一流,还不要钱哦~”
“谢啦。”薛哲也不跟他客气——反正他这也是因某人遭的灾。把信封接了过来塞到口袋里,薛哲站起身,拍拍不赦的肩膀,示意他跟上,“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复习——考研加油。”
杜远林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薛哲:“真是好兄弟——以后常来找我,放心,就凭咱俩的交情,看病我怎么也得给你打个九八折……”
“靠!”

两人出门上车,一路车行,都是沉默不语。薛哲遭了无妄之灾,心里郁闷,自然不愿多言,不赦却是不知在想什么,连窗外也不太关注,只是低头不语。
都快三点了啊……时间过得还真快。
薛哲扫了一眼车上的表,顿觉肚子里空虚了不少。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他就近找了家饭店,打包了几道菜放在后座。本来打算在饭店吃,不过刚刚倒霉过一次,谨慎起见,他觉得还是回家吃饭的好。
“……阿哲?”正在薛哲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嗯?”听到这个称呼,薛哲有些发愣。阿哲这昵称是薛哲大学时候一帮迷恋香港电影的家伙给他取的,会用的人很少,眼下被不赦这么叫,让他顿时有点错乱感。
他本来还想让不赦管他叫哥哥呢……
“方才……”不赦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开口道,“抱歉。”
当时没多想,下意识地就打算给那人一些教训,只是被薛哲抓住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习惯性的举动,似乎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什么抱歉……”薛哲先是一愣,不过他脑子转得也是极快,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明白不赦在说什么,不由摇头一笑,“有什么好抱歉的,你也是救我一次,要不是你,天晓得那个神经病还会不会再扔什么东西过来。”
他扔去打安德烈的东西是杜远林桌子上放的墨水瓶,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听诊器,一部电话,以及一个铁的文件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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