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培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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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维亚对着须发斑白，神情和蔼却目光犀利的老导师讨好一笑，然后作出一副专心听课的模样。
导师年纪不小，脾气不大，倒也没在意这点小动静，风趣有加地继续讲课。
西维亚三人乖乖地听了一会课，“警报”解除后又不自觉凑到了一块——
“菲碧才十三岁，哪有这么小就开始谈论婚事的？”雪丽压低着声音，不敢置信地说着。
艾丽丝极是妩媚地白了她一眼道：“在贵族世家当中，四五六岁谈婚论嫁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又不是要让她现在就嫁过去，只是订婚，有个名义而已，当真要嫁起码得到十八岁以后。”
“四五六……”雪丽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怎么就订婚了呢，那要是长大了以后，不愿意嫁了又怎么办？”
“世家之间联姻，哪里管你喜欢不喜欢，”艾丽丝自小在塔维托塔中长大，又是个中产阶级，自然对这类事情更加了解，说起这类事来竟老练得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城里结婚更多看重的彼此的家世是不是匹配——彼此如果喜欢那是最好了，如果不喜欢，婚后各过各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天哪，”雪丽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婚姻不应该是神圣而纯洁的吗，怎么能这样呢，出轨是不好的。”
“神圣而纯洁的是爱情而不是婚姻。”艾丽丝懒洋洋地应着，那神情就像是在说雪丽大惊小怪。
“无论爱情还是婚姻，都应该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西维亚难得在两人的聊天中插话表达意见，“相有的彼此需要互相尊重，婚姻的彼此更需要互相忠诚——他们在神的面前彼此宣誓，应该时刻铭记彼此的誓言。”
“话是如此，但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多少？”艾丽丝显然不愿意和人谈论这方面的话题，轻轻一讪之后便转开了话题，与雪丽谈起新的时尚潮流八卦，西维亚轻轻一叹，坐回自己的位子，抬头盯着导师的板书，状似在听课，其实，思绪却已经不自觉地飘飞开了。
……
图书馆忙忙碌碌地折腾了有大半月，总算在西维亚的勤恳中完美收关，日子又恢复了正常，西维亚最爱做的便是泡一壶花茶，坐在被阳光照得极是暖和的沙发中看书，让茶香、墨香将自己环绕，不过，这天，她却没有那么专心，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向前飘啊飘，飘啊飘——
“咚”一声闷响，一本书重重砸在西维亚面前，菲碧恨恨地瞪着她，低咆道：“看什么看，你也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只是想说，你把书拿反了。”西维亚极是淡定地应道，一边拎起那本砸在自己面前的大词典，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伤损，便将它重新归入书架之中。
倒是被西维亚指出心神不宁的菲碧憋得一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好半晌，只见她一扬首，一梗脖应道：“我就喜欢反着看书，怎么着了吧！”
“没怎么。”西维亚微微一笑，取来一个新杯，倒了茶，往她面前一放道，“喝茶。”
菲碧瞪着她半晌，将手中的书粗鲁而随意地往书架上一丢，坐到西维亚对面，捧起茶来，却是不喝，面对着袅袅的茶烟，又发起呆来。
正文 029魔力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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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维亚也不理她，慢悠悠地将刚才被菲碧折腾的几本书重新放回正确的位置，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低头看书，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只得对面传来一道低缓幽怨的声音——
“我不想嫁，”菲碧直愣愣地看着橘红色的茶水，眼眶中微微泛起一层红意，“那个人我不认识，从没见过，而且，还比我大了快十岁——我不想嫁！”
西维亚在她出声之时，全身微微一僵，虽然很快又放松了，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根本没听见菲碧在说话一般——她哪里会想得到，一向高傲的菲碧居然会在她这里说这话。
一旦开了口，倾诉如同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宣泄出来，紧绷了多日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无声催促着菲碧不停地说——她说自己第一次见阿尔瓦的情况，她说自己对阿尔瓦的喜爱，她说父亲的恼怒，她说母亲对自己的苦心劝谏，她说自己的悲伤、愤怒、幽怨、骄傲……
菲碧就这样红着眼眶说着，却不流泪，无论那水汽如何在眼中挣扎着，却始终没落下来，直到茶水已经凉透，菲碧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的诉说，她就这样捧着茶杯，微微低着头，静默得宛如一尊雕像。
西维亚换了个杯子又倒了杯热茶，然后将她手中的那本凉茶替了下来，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继续窝回沙发里看书。
热量透过杯壁传导到菲碧的双手，带着茶香的白烟飘飘摇摇地熏进菲碧的眼中，本就有些酸涩的眼被这么一刺激，泪意差点就汹涌而出，菲碧一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美丽的浮雕壁画，认真地分辨着其中的人物、动物，以及这些浮雕壁画所诉说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直到眼中的“不适”淡去，她才低下头，优雅的喝完那杯茶，整了整衣领、袖口，又取出随身小镜，检查了自己的表情，重新恢复到高傲状态，这才起身道了一声：“谢谢。”
而后，菲碧带着她一贯的骄傲走出了图书馆。
“她这是来干吗？”菲碧一走，安妮便从书架后方钻了出来，坐到西维亚身边，纳闷地问道，“她和你说了这么多有用没用的，要干吗——要你帮她向阿尔瓦学长转达爱意吗？”
“怎么可能，”西维亚笑道，“她那么骄傲，我要敢这么做，她非得恨死我不可。”
“那她干吗坐在这里说了那么多——你们又没那么好的交情。”安妮不解。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而已，”西维亚重新洗了茶具，换了一壶花茶，“她只是太寂寞了。”
安妮闻言，偏头想了想道：“我知道她身边的人大多只是为着她家的权势才讨好她的，但，她为什么找你？她不是一向视你为情敌吗？”
“什么情敌不情敌的，胡说八道，”西维亚嗔瞪了她一眼，“管她为什么来呢，反正她说够了，说爽了就好，下回估计不会再来了。”
“唉，不来最好，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引得这周围的自然魔力都不太稳定，她要是再坐久一点，我可要受不了地跑出去了。”
“怎么回事？”西维亚纳闷问道，“我怎么都没感觉？”
“就你那点能耐，还差得远呢，”安妮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我估计吧，菲碧应该快突破‘萌芽’了，所以，她身周的魔法元素显得非常活跃，再加上她最近的情绪不对，精神力不稳定，自然就引得魔力更不稳定——她这样很危险啊。”
“怎么个危险法？”西维亚虚心请教。
安妮这下却没那么爽快地回答，反倒盯着自己的手，看得专注，好似能在手上看出一朵花来，西维亚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又是递茶，又是递茶点，又是说好话——两人熟悉了以后，安妮的一些小性子就渐渐出来了，两人相处间经常借些小事互相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肉麻的好话哄得安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哪里还能再端架子，忙是说道：“突破前后如果魔力不稳定的话，极容易造力‘魔力漩涡’，严重的话，一辈子就停滞在这个状态，没法进步了。”
“这么严重啊，果然是祸福相依啊。”西维亚眨了眨眼，不是很有诚意地感叹着。
安妮却是在西维亚这里“当老师”当上了瘾，灌了一口茶，她索性继续道：“其实，一般而言，前期的突破出意外的情况很少，毕竟这时候大家的魔力总量有限，影响也就有限，一旦到了三级，或者四级职业，每次突破就都需要非常谨慎——不仅是植培师如此，其他职业也是一样——除了依靠自身的修行，往往还需要借助一些外物……”
“例如魔法药剂？”西维亚接话。
“是的，魔法药剂，”安妮颌首，“越是高级的魔法药剂，需要的药材等级越高，而往往高等级的植物都具备强攻击性和高智能，所以，需要更高等级的植培师——这是一个自然循环。”
西维亚闻言，微微一笑：“行了，谁都知道你对植培师这个职业有多么狂热的热爱，不用继续对它歌功颂德也不会减少植培师们的光辉形象。”
安妮闻言，冲她做了个鬼脸，安心享用起西维亚“供奉”的香茶和茶点，乐滋滋且心安理得。
……
西维亚虽然一直知道事情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当爆发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却依旧有些手脚无措——
这一天正是实践课，女孩们的任务是从一大丛的“水云草”中分离出一株单株的“水云须”，然后将“水云须”移植到专用的培养皿中，最后再根据导师的要求培养出特定色彩的“水云草”——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实验，导师给大家一整天的时间进行操作。
西维亚依靠着扎实的功底，十分顺早地完成了分离任务，捧着几乎要比发线还细的“水云须”，小心将它移植到营养液中，正仔细观察着“水云须”的适应状况之时，突然间，眉间传来一股刺痛，好似有一根针猛地从眉间被扎进去一般，整个脑袋“嗡”得一直炸开，眼前出现瞬间的金星乱转。
西维亚闷哼一声，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忍耐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当她再睁眼之际，只看见实验槽中那一丛又一丛的“水云草”疯狂扭动着，好似在挣扎束缚一般——只一瞬间，西维亚便觉有什么东西传导进她的脑中，本能地，她撤开手，连连后退，直到背部撞到实验室的墙才堪堪停住。
“啊！”就在西维亚退开身体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魔力从实验室一角爆发，整个实验室的植物在混乱的魔力的催生下开始疯狂的成长，并且疯狂地攻击四周的一切，一时间，各种尖叫声、哭喊声、物品破碎声、四下奔走声……各种声音混成一团，越发使得场面混乱不堪……
正文 030祸福
爆发的一瞬间，满目都是五彩斑斓的色泽，漫天飞舞着的都是一片又一片过度生长的“水云草”，原本乖顺的“水云草”在经过过度的刺激催生之后，变得异常地狂暴，肆意地攻击着身周的一切生命体，草须招摇，碰着人便顺势一卷，将人吊到空中随意摇晃着、舞动着，引起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西维亚依着本能抢先一步逃离了“水云草”的第一波攻击，得以站在墙边看清全局，透过漫天飞舞的半透明草须，可以清晰看到人群中引爆这一场大爆发的正是菲碧——此时的菲碧，全身绽放出强烈的绿色光华，有如一团绿色的火焰一般，眉心间，一片绿意蔓延，遮蔽了左半边脸，有如浓绿的纹身，在白皙肌肤的托衬下越发显得妖艳动人。
魔力漩涡！西维亚一眼便认出了菲碧此时的状态，不由叹息，菲碧果然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
心念转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西维亚意识到现在的局面之时，“水云草”的草须已经逼到眼前，她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咬着牙，等待着“水云草”的攻击，除此之外，便再也来不及作出其它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钟过去了，西维亚却依旧没有受到攻击，反倒是手臂上传来轻微的骚动感，好似植物的触须在蹭动着撒娇一般，专心感应过去，可以察觉到淡淡的亲近感从手臂上传入心间……
西维亚大着胆子松开手，从缝隙中向外望去，只见几根草须正乖顺地缠在自己的手臂上，磨啊、蹭啊地，就像是向亲人撒娇小娃娃一般——随着她的注视，那种亲近感便越来越强烈。
西维亚想了想，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草须，几根水晶一般的草须先是好似害羞一般向后缩了缩，而后，竟是又舒适又愉悦地向前一绕，缠住西维亚的手，也不缩紧，只是不松不紧地缠着，不断传递着善意。
“西维亚，救命啊。”正当西维亚安抚草须的时候，雪丽的呼救声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雪丽和艾丽丝正被几根手臂粗细的草须缠绕着腰间，上上下下地晃悠着，好似在做某种极限运动一般。
西维亚有些无措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些地将魔力外放，尝试去接触缠在两人身上的草须，经过一番略显模糊，并且吃力的交流之后，草须总算听话地松开两人，转而缠住西维亚的手，同样是各种磨蹭，各种撒娇——如此一来，西维亚的左手上已经缠满了撒娇的草须，草须一多，西维亚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在流失，从左手手臂上向外发散着，流入草须们的身体之中。
“西维亚，没想到你的亲和性这么强啊。”雪丽和艾丽丝躲到西维亚的身后，望着她手臂上的草须，不由惊叹。
“奇怪，这种场面，怎么不见导师出来阻止？”西维亚纳闷地说着，同时左右望着，试图寻找导师的踪影。
“别看啦，我刚才就找过，导师不在。”雪丽扁了扁嘴，“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导师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嘘！”艾丽丝忙捂上雪丽的嘴，小声道，“导师绝对正看着我们的表现呢，你可别乱说话。”
“你说，这是一次考验？”雪丽瞪圆了眼，有些忿忿不平。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艾丽丝微眯着眼望着西维亚的背，神色不明。
西维亚虽然听到身后两人的话，但此时她却没心思去细琢磨，因为菲碧的情况再次出现异常，原本暴长的“水云草须”在此刺激下开始迅速枯萎，庞大的自然能量汹涌地向菲碧所在的方向集中而去，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光茧，将她整个裹入其中，光茧之外，光华流转着，显示着其间蕴含着的强大能量。
“她这是在突破境界吗？”艾丽丝眯了眯眼，语带嫉妒，“真没想到，菲碧居然能在这种时候突破‘萌芽’——不过，突破的反应这么大，恐怕事后的休养也会够她受的。”
“真羡慕啊，”雪丽双眼冒着浓烈的羡慕情绪，语带落寞，“我努力了这么久，才刚刚巩固了‘种魂’的境界，没想到人家都已经突破‘萌芽’了——安妮的天赋那么好，突破也是应该的，可是，没想到菲碧居然也这么快就突破了……天赋间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