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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巨虫尸巫-第2部分

小说: 巨虫尸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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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大腹便便,穿着警服和白绿相间荧光夹克的警局,和一起当班的同事耳语了几句,几步跑到货车驾驶窗前,软趴趴的敬了个礼,敲敲玻璃,翘起舌头用串味的普通话说道:“驾驶证、行车证,你这是货车咋敢当大客车用,不要命了。”

司机心中暗叫一声‘倒霉’,习惯性的陪着笑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驾驶证、行车证,又敬上一根烟,正想解释,后兜里拉着的鸹窝村民中却有人嗷嗷叫道:“俺们鸹窝村张家阿爹进城被车撞了,乡里乡亲来看看咋就不要命了。

你这个警局讲话我就不爱听,是觉得苗圩人好欺负咋地,还包庇呀?”

在少数民族聚集地区干公检法就是头脑要拎拎清楚,那些山民一个个出来的时候老实巴交好整治的很,但一旦聚堆超过十个就千万不要招惹。

尤其还牵扯到车祸,出了拧那就是牵扯到民族矛盾的大事,不要说一个官运没三两重的县警局大队副中队长,搞不好县长、市长都要倒霉。

想到这里,胖警局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百货批发市场上‘发展生态旅游、利国利民利县;促进名族和谐,为你为我为他’的宣传牌,连货车的驾驶证、行车证都没看,就还给了司机,脸上僵硬的笑笑,用土话亲切的说:“我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负责撒。

都是一个县城城里住着几辈子了,谁不是乡里乡亲,咋这乱说,有急事我给疏导一下交通,咱快走,快走。”说着便转身神气活现的开始帮货车疏导起了道路。

“啧啧,这一弄旅游区警察的素质那真是哗哗的往上升。”看着胖警察忙碌的背影,坐在车头副驾驶的陶猎林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感慨的赞扬了一句。

“拉倒吧阿猎叔,这孙子是看咱人多势众又是人命关天的事,要真是我自己货车拉客,他能把我连车带裤子都罚没了。”

“啥人命关天莫乱说,医生急救着哩。”

说话间,警局已经为货车清理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司机一时失言不敢再乱讲话,晃晃悠悠的驾驶着货车,小心翼翼的穿过路口,来到了佢县人民医院大门前。

按道理担负有地域性急救责任的中心人民医院,应该建在交谈极为便利的地点,但因为以前经济的落后,和方便民众看病的考量,除了部分特大城市外,华国县、市级的中心人民医院,大都建造在城市中心地带。

医院门前拥堵更甚,陶猎林说声:“二木在这里等哈。”便拉着神态如同梦游的张黎生跳下货车,急匆匆在人堆里穿梭跑向急救大厅。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佢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大厅通常都是人满为患,闯进大厅,陶猎林直奔最近的急诊室,推门就问值班医生:“大夫,我是大木镇张道巫的乡亲,这是他儿子,接电话说他被车撞了撒,人在哪哈?”

年轻的急救医生对这种病患亲友焦急的神情早已习以为常,他看了看桌上的接诊记录,操着一口川味浓重的普通话平淡地答道:“张道巫是吧,12:22入院,就在里屋病床上,病人状况很危险,最好马上签字手术。

家属要有心理准备,救过来的希望不大。”

心理的不祥之兆变成了现实让中年汉子脸色暗淡了一些,“山虫子,快去先见见你阿爹,再签字开刀。”他不再理会值班医生,拉起张黎生冲进了急诊室里屋。

三章 成‘巫’

急诊室里屋面积不大,只有一张病床,不过却有着崭新的呼吸机和心电监控仪,看起来价值不菲。

一名呆在床边似模似样的像大医院一样做着急救记录,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看到闯进的两人,马上声音清脆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张道巫的家属吗?”

“护士,我是他乡亲,这是他亲崽,道巫咋样了?”

虽然心里为病人竟有这么年轻的儿子感到十分惊讶,但年轻女人还是马上职业性的回答道:“我是医生,病人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时间已经耽误的太多了,必须马上签字。”

在女医生和中年男人交谈时,张黎生神情恍惚的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脸色惨白而苍老至极的阿爹,心中滋生出许多悲痛,还有很多快意。

说起来张道巫在鸹窝村地位非常特殊,他虽然性格冷漠,从不和村名交往,也不是村里的干部,或德高望重的老人,但鸹窝村所有村民却都对其敬畏三分,就连在山村当了三十多年顶梁柱的老支书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传说中张道巫已经八十多岁,又有说他已经一百岁有余的,总之因为以前的战争、动乱,一切说法都已不可考证。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在文化革命的红色旋风席卷全国,甚至刮进偏僻的鸹窝村时,县上想要批斗张道巫的5人工作队,曾经死得一个不剩。

虽然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巧合,但毕竟这里是川西地面。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革命群众、干部去找张道巫的麻烦。

不过对于儿子来说,张道巫却不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巫汉,而是一个残酷的暴君,张黎生年幼刚有记忆,说话还不利索,便被他逼迫着吟诵那些绕嘴口诀,背不下就是饿饭,甚至骨针刺肉;长大一些刚能拿笔,就要每天晚上一次上百遍的比着葫芦画瓢,抄写古书上的复杂图案和古文,稍有疏忽便是木棒伺候;再长大些,年龄刚过十二岁的张黎生正是青春发育时期,就被阿爹逼迫着以血肉侍弄毒虫,每天三次精血大亏,做的不好就是藤鞭抽打,几年下来,他足比一般同龄人轻上三、四十斤,身高也差十公分以上。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闪现,张黎生这才发现自己短短的十六年生命中,竟然没有享受过哪怕一秒钟的幸福温情。

此时此刻看到濒临死亡的阿爹,想到他再也无法苛责自己,竟是自己一生最轻松的时刻!

而在张黎生不自觉的追忆往昔时,病床上的老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死死凝聚在自己唯一的子嗣身上,脸上露出狂喜与决绝相融合的神情,嘴唇开始颤动着无声吟诵。

别人不知道突然醒来的张道巫在干些什么,可与他对望的张黎生却知道阿爹是在念动巫咒。

难道驱使毒虫的咒语还能救命,错愕中张黎生心中莫名其妙的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便觉得耳边响起一阵神秘呢喃,神智变得混沌起来。

种种事情看似复杂,实际也就发生了十几秒之内,急诊室里屋向陶猎林急速讲完病人的严重情况后,年轻的女医生正想拿着手术同意书,让病人的儿子签字,却发现那少年死死盯着病床上的父亲摇摇欲坠的站立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

病人有危险,女医生心中马上本能的闪过这个念头,再看病人果然面部僵硬,嘴巴无意识的抽蓄,明显呈现出脏器衰竭的临床症状。

“病人心跳35,体温34,呈现原创性脏器衰竭,一瑞斯心脏急救剂心动脉直接注射”没耽误一秒钟时间,女医生表情紧张,但却非常专业的做出了急救,同时将治疗步骤清晰叙述出来,用白大褂里的录音笔记下。

可惜药医不死病,最终女医生还是没能挽救濒死的张道巫的生命,在单人艰难的用心脏起搏器进行了几次电击抢救后,心电监控仪屏幕上跳动的波浪变成了直线,代表病人心脏跳动的哔哔声声,也变成了冷酷的长鸣。

最后的努力宣告无效,女医生看着张道巫大睁双眼,满是怀恨、遗憾、死不瞑目的表情,沉默片刻,无力的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语气低沉地说道:“14:36分,病人死亡,死因内脏大面积出血,导致脏器急速衰竭,完毕。”

之后她慢慢走到呆如木鸡的张黎生面前,语气抱歉地说道:“我很抱歉,但我已经尽了全力”

说到这里,女医生看着痛失至亲的病人亲子,突然感到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走出急诊室里屋,当着许多病患的面,朝急诊室主任咆哮道:“那个车祸病人已经死了,他有一个孩子,大约十六七岁还是少年,现在已经失去了父亲。

而本来如果不是要等该死的手术签字,病人还有几分生存的机会。

没有护士,没有助理医师,甚至连一名护工也没安排,整个急救室就我一名刚取得职业医生执照的新手医生负责。

我简直难以相信这里是一座为40万人服务的正规急救医院,你们是在草菅人命知道吗,是在草菅人命!”

急诊室中一片安静,急症室主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喊道:“玛丽医生,你可不好讲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啥子叫草菅人命,我刚刚就说咧,病人家属一到就签字,签字就进手术室,谁让你自己逞能抢救地。

我看你才是草菅人命。

你以为这是在北平、申城还会美国,啥子正规急救中心,做美梦昵,这是川西佢县,咱县上医生少,护士少,就着艰苦条件。

也不是我请你来地,是你这美国洋学生上杆子要求,一定要来贫困地区医院实习,一定要来贫困地区医院实习,结果被塞来了咱医院上。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华中医疗慈善总会’捐助的那台高级呼吸机、心电监控仪,咱县医院根本就不会接收你。

来了你就‘得得得、得得得’这不符合要求,那不符合规定,我早就忍不住了,咱这县医院还不算是真正贫困地区医院,你都这多意见,要真到了山沟沟的医院里,还不翻了天。

今天要真因为你的话引起了医患纠纷,影响了急救室的评先树优,我可,我可,我,我气煞我了,我这就给李院长打电话,谁愿意伺候你谁去伺候”

急诊室外间屋因为张道巫的死吵得热闹,里屋中身为事件最重当事人之一的张黎生却始终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直到同来的陶猎林,拍拍他的肩膀,同情的低声说:“山虫子,你阿爹去了,想哭你就哭出来撒,不要憋在心窝窝里,长病。”张黎生才猛然瘫软到了地上。

看到张黎生突然跌倒,陶猎林慌张的跑出急诊室里屋去喊医生,而佢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医生们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里屋,手忙脚乱的抢救着张黎生。

而此时的张黎生虽然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外部感官也仿佛全被夺走,但他的头脑却无比清醒。

以前被强迫背下的巫咒,默画的符文,吟诵的咒语全都清晰的在记忆中闪现出来,在眼前飘来飘去,不断浓缩参杂在一起,又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段巫咒。

那段巫咒成形的同时,张黎生突然全身一阵酥痒,血肉中滋生出一种奇妙力量,嘴巴里的上颚部位也鼓出了一个绿豆大小的肉瘤。

之后他血肉中的力量时隐时现,肉瘤也鼓出、消失、消失、鼓出反复不停。

而当张黎生血肉内的力量出现,上颚肉瘤鼓出时,围绕佢县方圆百里的山间丛林中便有无数蛇虫四处乱窜,有些竟成批成批的爬上了村间小路,或者吓得行人哇哇大叫,或者被机动车碾成肉泥。

不知过了多久,血肉中的神奇之力和上颚的肉瘤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消失,张黎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墙壁斑驳的单人病房中,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看到病床上的张黎生睁开了眼睛,玛丽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名张黎生,小名山虫子。”张黎生脱口而出声音沙哑的回答。

玛丽又伸出四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四。”

“太好了,你的神志清醒,没有太大问题。

张黎生,嗯,张黎生先生,你已经16岁了,到了华国拿护照的最小年纪,可以被人尊称为‘先生’,作为男子汉,你必须坚强,接受现实”

“我阿爹死了,我知道,没关系。”张黎生语气木麻不觉的说。

四章 炼虫

玛丽一哽,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说道:“张黎生先生,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我跟导师工作时,看过很多和你有相似经历的人,在事情发生的最初阶段,他们有着和你相似的态度。

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这么简单,必要时你要把情绪宣泄出来,奔跑或者吼叫、痛快的哭啼会很有用,记住,坚强并不是压抑。

如果你以后需要倾诉,可以打我的电话,或者来找我,最近半年时间,我都会在这座医院实习,我的电话是139……”

“谢谢。”张黎生显然不太习惯别人的过分关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

这种情况下,玛丽也只能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啧啧真是个好医生,听说是外国大学里学出来的,因为啥跨国医疗援助项目,自愿到咱这山旮旯来实习,就是不一样,”目送玛丽离开,一直陪在张黎生身边的陶猎林称赞了玛丽一声,随后看着张黎生担忧的说:“山虫子你没啥事吧,那不舒服就说,咱赶快治?”

“没啥阿猎叔就是心里有点难受,挺过去就好了,”张黎生从病床上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说道:“这地处我不想呆,咱回家。”

“医生说是得留院观察,不用花钱,那个玛丽医生一闹,县医院可紧张坏了,刚才你没见着,副院长都来了…”中年汉子劝了张黎生一句,但看到他坚持的目光,想到医院是他的丧父之地,叹了口气改口说:“那行,咱走。”

叔侄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人生鼎沸,看病的、住院的、拿药的、陪护的吵得人头痛,尤其对身体还很虚弱的张黎生更是一种折磨,直到出来医院大楼,他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已经是夜晚时分,天气清冷,走下台阶后,张黎生突然问道:“阿猎叔,二木还等着咱吗?”

“等着咧,就是春生那些瓜娃子在医院闹了一阵先走了。

山虫子警局有监控,是你阿爹翻栏杆子横穿马路被出租车撞地,责任一人一半,这还是因为汽车撞行人。”中年汉子声音低沉的说。

“嗯。”

“说起来也巧,撞你阿爹的出租车,打车的不是旁人,就是咱村中学里的洋老师,听说也在这里住了院了。”

鸹窝村前些年不要说是中学,就连小学也被靠近镇驻地的水湾村给合并了,娃娃们上学要走十几里的山路。

后来因为山村附近的一处自然景色瑰丽绝伦的无名峡谷被发掘出来,成了佢县甚至恒泽市旅游业的王牌,突然村里便建了一座希望小学,连大木镇新建的第三中学校址,也都规划到了这里。

此后游客便再也看不到了鸹窝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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