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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部分

国士无双-第524部分

小说: 国士无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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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吓一跳,赶忙否认,络腮胡子道:“放心啦,我不是公安,想偷渡的话找我,包过,每人五十块钱,飒飒水啦。”

龚梓君道:“我们是來出差的,不去香港,真的不去。”

络腮胡神秘的笑笑,走开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道:“深圳那边有边防,你们过不去的,胡乱走会被打死。”

萧郎喊道:“同志,我们信你。”

络腮胡道:“那就跟我走吧。”

三人半信半疑,跟着他转了几个弯,來到一处僻静之地,一辆长鼻子公共汽车上坐满了人,看衣装打扮和气质外貌,不但有广东当地人,也有北方人,一个个或眼神闪烁,或低头沉思,估计都是偷渡客。

络腮胡将三人送上车,走到前面和司机谈了几句,抽了支烟,拿出摇把启动了汽车,向南驶去,慢吞吞走了一个小时,傍晚时分來到目的地,把人赶下车,开始收钱。

“每人五十,先付。”络腮胡子说。

來自五湖四海的偷渡客们开始讨价还价,有人说到地方再付,有人说先付一半,还有人要求降低价码,每人三十算了,听他们口音有四川的,湖南的,湖北的、江西的、广西的,当然广东本地的最多。

络腮胡毫不妥协,说五十就五十,少一分都不行。

争执了一番后,大家都屈服了,乖乖交钱。

收完了钱,络腮胡子点燃一盏马灯挂在屋檐上,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图:“去香港有两条路,‘督卒’,‘扑网’,分别走西线,中线,东线也有人走,不过太危险,我们是不做的。”

“督卒就是西线水路,蛇口下水,渡过深圳湾,就是香港;扑网是中线陆路,从沙头角出发,翻越边防铁丝网到新界。”

“西线安全,但需要体力好才行,中线搞不好会被边防军打死,但节省体力,适合体弱老人幼童,走哪条路你们自己选,给你们半小时时间。”

时间有限,容不得多考虑,龚梓君身体不好,冒险走陆路,萧郎和柳优晋在盐湖农场改造了十年,体格反倒比以前坐办公室的时候强上许多,虽然是近六十岁的老人了,但也选择了更为可靠的水路。

半小时后,偷渡队伍兵分两路出发,一路去沙头角,一路去蛇口,三个逃犯流着泪道别,相约在香港再见;洠氲秸庖槐鹁钩闪擞谰鳌

天很黑,正好掩藏行踪,当地人熟悉道路,可以规避边防军的哨卡,这五十块花的还算值得。

月黑风高,一番跋涉后,萧郎和柳优晋抵达海边,带队的人看他们年纪大,特地给了两副救生设备,仔细一看,竟然是用吹起來的避孕套和乒乓球做成,令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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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子道:“那些是严格管控物资,搞不到的,能弄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要,别人要。”

“我要,我要。”柳优晋赶忙改口。

偷渡客们趴在树丛中,过了十五分钟,一队巡逻边防军打着手电从前面走过,又过了五分钟,带队的才招呼大家下海。

“游吧,向前游一个小时,就是香港!就是自由!”络腮胡子道。

众人义无反顾的下海,扑腾着向前游去,各种简陋的救生工具五花八门,有抱着篮球的,有拿着木板的,有把裤子吹起來当救生圈的,大多数人的游泳技术都还不错,看來为了偷渡早就做好了准备。

萧郎和柳优晋都会游泳,年轻的时候经常在淮江游水,但那是无忧无虑的玩水,现在却是在拼命,游了十五分钟后,柳优晋的体力就不太行了,喘着粗气道:“老萧,别管我,你先走,我慢点。”

萧郎道:“注意呼吸节奏,别急。”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偷渡客们已经逐渐拉开了距离,游泳技术好的一马当先,技术差的远远落在后面,海上无风三尺浪,一些内地來的偷渡客不太会游泳,救生工具又不顶事,一个不注意被浪头打下去就再也洠в猩蟻硪彩浅J隆

每个人都在用生命奋力前行。

忽然,一阵马达声传來,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拼命划水,可激烈的举动更引來了两道刺眼的手电光,紧接枪声响起,是熟悉的五六式冲锋枪的哒哒声,曾经有一个盐湖农场的劳改犯企图逃跑,被哨兵用这种武器打死在荒野中,萧郎和柳优晋都记忆犹新。

來的是边防军水上巡逻船,天知道他们怎么在今晚变动了巡逻时间,正好将偷渡客一网打尽,上级有严格命令,偷渡属于叛国行为,可以当场射杀,战士们或者用冲锋枪扫射,或者用步枪点名,打得水面上一片片水花。

血染红了海面。

“快潜下去!”萧郎大喊,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柳优晋被一发子弹命中后背,他用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避孕套和乒乓球摘下丢给萧郎,喊了一声:“走!别再回來!”

时隔数十年之后,萧郎都记得深圳湾海面上柳优晋最后的呐喊和那绝望的眼神。







第十一卷 新国 第六十三章 香港奇迹


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夜空,瓢泼大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海面上,看着共同在盐湖农场渡过十年劳改岁月的老朋友渐渐沉入大海,萧郎洠в辛骼幔踔翛'有难过,他扭转身坚强的划着水,柳优晋临死前抛过來的土造救生圈增加了他的浮力,波涛汹涌,边防军的巡逻机帆船返航了,远处一盏孤灯,是陆地,是香港,是自由!

两小时后,精疲力竭的萧郎终于登上英国殖民地的领土,香港新界元朗。

与他一同下海的二十五名偷渡客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的不是淹死在暴风雨中,就是被边防军打死。

全身湿透,又冷又饿,身无分文,萧郎坐在烂泥地上喘着粗气,将身上的救生设备摘下,只留下一个乒乓球塞在怀里,踉跄着向内陆走去。

……

三个月后,香港九龙一处建筑工地,身穿帆布工作服的萧郎正在搬砖,冬天的香港气温也比内地高许多,重体力劳动下的他汗流浃背,年纪不饶人,搬了几趟砖就直喘粗气,毕竟已经五十六岁了,老了。

但从事低级建筑工是他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一个月一百二十港币,能吃饱饭,还有工棚住,如果省着点花,还能到附近街上找个小姐放松一下,大街小巷,灯红酒绿,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令人想到解放前的上海。

搬砖苦力们大多是逃港内地人,不会粤语,人生地不熟,便于管理,用工成本较低,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洠в杏槔稚睿幢闳绱耍扛鋈硕己芸旎睿蛭艹员シ梗踔粱褂薪嵊喔诘氐那资艋憧睢

萧郎年纪大了,干活不如年轻人,但他混的却不错,因为会帮人写信,工人们出去耍的时候,他就躺在铺上看捡來的英文报纸。

工地建的是商铺楼,设计为三层,监工是本地人,工程师是个鬼佬,每天戴着安全帽到处指指点点,煞有介事,对这些工人他正眼都不看。

有一天,一辆白色劳斯莱斯小轿车驶到工地附近,下來几个西装革履的香港人,礼帽文明棍,皮鞋锃亮,颐指气使,鬼佬工程师过去和他们谈起來,对话用的是英语,萧郎的英文丢下很多年了,但最近恶补了一些,基本能听懂对话。

原來香港人想临时加盖一层,鬼佬坚决不同意,说图纸上洠杓凭筒荒芨牵较缕鹆苏矗愀廴怂坪跻凰捣氖焙颍桓鲈噘赓獾陌嶙┕と顺鱿衷谒敲媲埃迷劣锝峤岚桶偷溃骸跋壬鼗市矶嗉右徊悖杓频玫钡幕埃鼓芏嘁桓鎏焯ā!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萧郎,一个年轻人道:“你系边个啊?做咩?”

萧郎道:“其实我是一个工程师。”

年轻人嘴角翘起,用手点着萧郎的鼻梁:“行开。”

轿车里传出声音:“阿翔,什么事?”

年轻人立刻颠颠跑过去汇报。

车门打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下了车,西装领结,衬衣雪白,目光矍铄,走到萧郎跟前端详他一番,以标准国语问道:“先生贵姓?做过建筑行?”

“免贵姓萧,清华土木工程系1930届。”萧郎道。

“很好,以你的专业素养,觉得可以加盖一层?”老头继续问。

“是的,加盖一层完全可以,地基的称重冗余足够……”萧郎滔滔不绝讲起來,听的老头频频点头。

“那么就这样定了,加盖一层。”老头拍板。

鬼佬工程师急眼了,道:“不,怎么可以这样,你居然听信一个搬砖工人的鬼话,他做过什么工程?他就是一个苦力!”

忽然萧郎以英语道:“先生,我毕业设计是江东省淮江第一铁路公路两用桥,后來承建过梁思成夫妇设计的北泰火车站,以及北泰市政府等工程,这样说或许您可以理解,我建过一整座城市。”

鬼佬工程师气的哇哇叫。

老者抬起手杖指着鬼佬:“你被解雇了。”

又对萧郎道:“从现在开始,你是这个工地的总负责人,月薪三千港币,有意见么?”

萧郎淡淡道:“我要五千。”

“OK,五千就五千,先预支你一个月工资,理理发,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老者示意下,年轻跟班掏出大叠港币点了五千块递给萧郎。

“谢谢。”萧郎接了钱,“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这位就是韦仲英爵士。”年轻跟班道。

萧郎微微欠身,目送爵士上车离开,再回头的时候,整个工地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萧郎用力将手中五千纸币撒了出去:“弟兄们,我请客!”

花花绿绿的港币漫天飞舞,工人们欢呼雀跃,萧郎心里默默道:“老柳,老龚,我找着工作了。”

就这样,萧郎在韦仲英爵士的地产公司做了一名工程师,在工地上干了半年后,转到写字楼去做设计,省去了风吹雨淋,月薪也从五千涨到了八千,公司还给他配了一辆罗孚牌小轿车。

韦仲英爵士是上海人,清华大学1928届毕业生,四十年代迁居香港,现在家财百万,被选为太平绅士,他对学弟萧郎很照顾,帮他置办了一处三百呎的房子,还将自己寡居多年的妹妹美英介绍给他,美英是圣约翰毕业,丈夫死于抗战,知书达理,品貌相当,洠Ф嗑昧饺司徒峄榱恕

萧郎又过上了富贵日子,整日西装笔挺,出入有车,他对工作极其负责,公司里都说从洠Ъ庋裘ぷ鞯娜耍衾商秸庋幕昂笾皇堑恍Γ的忝遣欢

在家里的每顿饭,萧郎都会摆上两副碗筷,招呼老柳和老龚吃饭,以此寄托哀思。

太太很理解他的举动,从不干涉。

内地不断有难民逃來,萧郎也经常打听龚梓君的下落,但一直洠в幸粞叮的翘焱砩献呱惩方堑耐刀赏旁庥霰┯昝月罚槐叻谰∈渖保宓踉诒呓缣客虾芫谩

……

一九六二年,五月,广州谣言风传英国女皇寿辰大赦天下,偷渡客可以获得香港身份,一时间广东境内铁路客运忽然变得紧张起來,广州火车站围满南下群众,公安局不得不出动警力往回劝,但人民依旧执意前往深圳,甚至不再偷偷摸摸趁夜色偷渡,仗着人多势众,手挽手肩并肩集体冲关,从沙头角桥头硬闯过去。

此事引起港英当局高端关注,香港警察和华籍英军(HKMSC)受命在边界拦截难民,查货洠в邢愀凵矸葜さ娜思纯糖卜荡舐健

一时间新界各处军警云集,穿卡其制服的警察拿着藤牌和警棍,到处设岗查人,洠в猩矸葜さ奔醋ソǔ蹬滩椋范ㄊ峭刀煽土⒓囱和诎肚卜怠

但为时已晚,此前已经有大批难民冲关成功,躲在新界各处。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萧郎穿着睡衣坐在餐桌旁喝着咖啡,收音机里是电台英语广播,说数万大陆难民聚集在新界华山棚屋区,警方即将采取行动云云。

萧郎立刻上楼换了衣服,打开保险柜拿出上万元现金放在包里,下楼拿车钥匙的时候,太太将雨伞送上:“是不是去华山?”

“嗯,我去看一下能帮什么忙。”萧郎道。

“我陪你。”太太也迅速换了衣服,跟随他一起驾车前往新界。

雨刮器不停滑动着,雨中的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萧郎沉默不语,紧紧握着方向盘,遇到堵车他就猛按喇叭。

“淡定。”太太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

终于开到新界,华山外围,军警密布,道路上停满了警察的卡车,篷布下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几个穿黑色雨衣的警察拦住了萧郎的汽车,要求出示证件。

萧郎已经有了合法的香港身份,并且衣着考究,满嘴洋文,警察自然不会为难他,拍拍车顶放行,汽车前行,停在山下。

这是一座小丘陵,山上遍布简陋的棚屋,难民逃港后都是住在这种胡乱搭建的棚子里,洠в凶詠硭瑳'有电灯,洠в邢词旨洌占湎琳闱科苌矶眩ツ克埃凰痰难劬Γ徽耪趴菔莸拿婵祝急砻魉堑耐刀缮矸荨

萧郎和太太冒雨上山,却惊讶的发现山上已经有了许多香港本地志愿者,他们告诉萧郎夫妇,山上最缺的是饮水和食品。

“我这里有些钱,拿去买吃的。”萧郎拿出上千纸币递给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牛仔裤大学生模样的人。

“我替难民多谢您。”大学生接了钞票,转身欲走,萧郎又叫住他,将汽车钥匙递给他,“我的车在山下,黑色罗孚。”

“你不怕我不回來?”大学生笑问。

萧郎道:“我相信你不会。”

大学生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伸过手來:“我叫sqeenze,香港大学的学生。”

萧郎和他握手:“萧郎,幸会。”

Sqeenze带着几个男女学生下山买食品去了,萧郎大声道:“我需要招一些建筑工人,谁愿意去?”

立刻举起一片手臂,如同树林。

一间低矮的窝棚里传出久违的声音:“先生,要不要帐房?我会算账。”

萧郎虎躯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走过去,窝棚里钻出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穿着污渍斑斑的老头衫和大裤衩,正是龚梓君。

“老龚!”

“老萧!”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许久不曾流下的热泪肆意挥洒。







第十一卷 新国 第六十四章 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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