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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崩原乱-第13部分

小说: 崩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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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快黑时,马车在一间客栈前停下,师映川和左优昙下了车,要了一间上房,那宝相龙树也跟着进了客栈,要了隔壁的房间。

很快饭菜就送进房里,师映川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他吃了几口,见左优昙却不动筷,就抬头问道:“怎么了?你不饿?”左优昙只是垂目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胃口。”

师映川无奈道:“快点吃罢,我可不想带个病恹恹的美人上路,就算这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也凑合着把肚子先填饱了再说,不要太挑剔。总之呢,我买你虽然不是非要把你当牛马使唤,可也不是给自己买个爹供着,这一点你要清楚。”

左优昙不吱声,师映川见了,也懒得再管,索性自己三下两下地吃饱了,又叫店伙计烧热水洗澡,他洗完澡换了干净衣裳,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打坐,左优昙则坐在桌前对着蜡烛发呆,一时想起国破家亡的处境,忍不住眼眶红了,却强压着不肯落下泪来。

没过多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师映川睁开眼,见那左优昙还在发呆,只得暗叹一声,自己下床去开门,只见门外宝相龙树身姿笔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师映川无奈道:“有事?”

 第18章 十八、旧识

宝相龙树站在门外,笑容温和,目光却灼灼如烈日,师映川几乎想要以头抢地,大呼一百遍‘英雄你饶了我罢’才好,他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又有什么事?”

此时师映川刚洗完澡不是很久,散下来的头发还半湿着,身上松松散散披着一件薄衫,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宝相龙树的视线扫过这一切,嘴角似乎微微扬起,道:“晚上也无事可做,要不要一起下棋?”师映川被对方的视线一扫,立刻就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衣裳,干咳一声:“下棋?不会。”说罢,立马关上了门。

师映川回到床上重新坐好,郁闷地继续打坐,这宝相龙树估计是很难甩掉了,现在他只希望赶紧回到断法宗,到时候这人总不至于还能跟着罢?师映川想到这里,总算是心平气和起来,开始运功调息,那左优昙也仍旧看着烛火出神。

夜色渐渐深了,桌上的蜡烛也已经烧去了一大截,忽地,似乎有什么声音咕噜一下响起,正静静闭目的师映川倏然睁开了眼,看向坐在桌旁的左优昙,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道:“……饿了?”左优昙面色微红,不语,师映川也没说什么,出去叫了楼下睡眼惺忪的掌柜,扔出一点碎银子,让对方弄点吃的来,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师映川便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和一碟小菜回到屋里,放在桌上道:“下回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自艾自怜这样的事情总归还是没有吃饭重要。”

左优昙默不作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了面,师映川灯下看美人,只觉得这亡国太子果真是绝色,光是看着都觉得养眼,但他不是好男风之人,看了几下也就罢了,纯粹出于欣赏,末了,见左优昙吃完了,便指着床说道:“你去睡罢。”

左优昙也早就发现这男孩对自己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况且师映川年纪还小,即便有什么念头也施展不出,他自然比较放心,因此就脱了鞋袜和外衣,上榻睡了,他睡在床内,外面还空着地方,师映川就坐了上去,继续盘膝打坐。

两人一夜无话,许久之后,当东方的天际出现了第一抹鱼肚白时,师映川便睁开眼,下床穿起衣裳,去唤店家送水梳洗,刚跨出门去,却不防隔壁‘吱呀’一声门响,也有人出来了,自然是那宝相龙树,一时两人在廊上四目相对,师映川暗道一声晦气,面上难免闪过一丝尴尬懊恼之色,宝相龙树却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早。”师映川支吾了一声,匆匆就下楼去了,宝相龙树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抱臂靠在门框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梳洗罢,师映川坐在桌旁,桌上放着包袱和那柄用黑布囊套着的别花春水,这时左优昙也醒了,星眸微忪地坐起身来,师映川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铜盆等物,道:“先洗洗罢,等一下吃了早饭,还要上路。”

左优昙看了师映川一眼,取外衣披上,这才下床梳洗,师映川看着他从洗脸到梳头扎髻,心中感叹果然是生性最爱讲究仪态的魏国皇族,举手投足之间都无懈可击,哪怕用最挑剔的标准来衡量,也从这魏太子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与左优昙这个金光闪闪的美少年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个在地里打洞的灰耗子,那宝相龙树莫非当真嗜好与众不同?

一时两人收拾完毕,便下楼吃饭,那宝相龙树就坐在对面的一张桌子前,也是就着白粥小菜,吃着热乎乎的包子,见师映川看他,便对这边笑了一笑,眼中流露出喜爱之色,嘴角的笑容中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此情此景,若是把师映川换成一个大姑娘,估计很有可能心如鹿撞,但师映川却偏偏不解风情,被一个算得上陌生人的男子这么看着,当真是头皮发麻,赶紧加快了速度,把一碗粥并两个包子急急忙忙消灭,向店家结清了房钱,这就带着左优昙上路。

马车一路行驶,后面一人一骑也依旧跟着,在第十一日上,师映川终于耐不住,跳下马车走了过来,宝相龙树轻轻一勒马,停在他身前,师映川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青年,道:“你也跟了这么多天了,应该够了罢?我把话撂在这里,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有那种……那种交集的,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

宝相龙树看到师映川一双明澈发亮的眸子,只觉得灵动有神,给平凡的脸上添了几分活力,他安然坐在马上,对师映川的态度似乎不以为意,只笑道:“……那日我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你就是我的听月楼主人,或许难免突兀了些,但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师映川翻个白眼,嗤笑道:“就是这样?因为看了一眼就喜欢我了?好罢,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固然可以称作一见钟情,但简单说起来,不过就是一时冲动,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更谈不上之前有什么交情,你就只凭一眼的感觉便说什么喜欢,这也太盲目了罢,哪怕你当时的确是真心,但只要时间一长,你就肯定会发现你这点冲动根本不能长久。”

宝相龙树有些惊讶于师映川的年纪会说出这些话来,不过他也笑了,坐在马背上的他很认真地低头看着师映川,道:“日后你总会成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师映川也难得正色起来,淡淡道:“不错,我以后的确会成亲,但那个人不会是你,这不仅仅因为你是个男人,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决定去娶的姑娘了。”

“……哦?”宝相龙树嘴角的笑容淡去,眉毛轻轻一扬,师映川不等他开口,便很干脆地一摊双手,叹气道:“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呢?我若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小子,自然随便你想怎样,但很不巧,我偏偏有很硬的靠山,抱的是一条好大的粗腿,你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说着,索性露出痞相,嘿嘿冷笑一声,道:“什么平君听月楼之类的话,以后统统休提,阁下若再纠缠下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宝相龙树的目光落在师映川脸上,见他这种反应,不由得失笑,既而点一点头,道:“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不打扰你就是,只不过,这路就在脚下,我想去哪里,你也限制不了我。”师映川深深看了青年一眼,终于无奈哂道:“好罢,随你的便。”说罢,重新回到马车上。

这回那宝相龙树却是不跟着了,也没有再出现在视野当中,师映川自然乐于松一口气,但他却隐隐感觉到对方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

这么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天,这一日师映川与左优昙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用饭,左优昙带着纱帽,遮住明珠般的容颜,只默默吃饭,师映川却悠闲地时不时看着窗外的风景。刚吃了一半,外面街上忽然有马蹄声越来越近,师映川定睛看去,一行十余骑并一辆马车正向这边而来,这些人在酒楼前停下,下马进了门,不一时,两名女子上了二楼,当先一个年长些,双眸如水,却隐隐有冰冷之色流转,肌肤如玉一般晶莹,通身大红通袖妆花锦缎衣裙,云髻上呈扇形插着六根赤金镶红宝石曲镂长簪,眉心一朵珊瑚色六菱花钿,当真是美貌惊人,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而那旁边的女子则明显年纪小些,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目之间与这女子有一二分相像,却是一身湖色裙衫,肤若凝脂,尤其朱唇有若刚刚成熟的樱桃一般,鲜嫩欲滴,虽容貌比那年长些的女子略逊一线,却也生得甚是美丽,眼角明显有一丝傲意,肩头趴着一只雪白的小兽,模样有些像松鼠,懒洋洋的,在这二女身后,十几名男子都是身着锦衣,举手投足间有隐约的肃杀之气,远处师映川见了这一幕,目光在那红衣女子的身上略停了一下,随即就收回目光,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此刻他心中却决不像表面体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只因这红衣女子的样子他在十年前就已经见过,那个在风雪之夜悍然逼迫他生母的少女,燕芳刀!

这一行人来到二楼,顿时就令整个楼上鸦雀无声,眼下还不到正午,二楼的食客并不多,燕芳刀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与她同桌的只有那名美貌少女。

一时酒菜上来,燕步瑶从怀中摸出绣帕,有些嫌恶地擦了擦竹筷,道:“这种小地方连东西都不干净,姑姑,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去罢。”刚说完,她肩头的那只白色小兽忽然抬起了头,一改先前那懒洋洋的模样,不断地嗅着什么,燕芳刀神色淡淡,眼眸如秋水蒙雾也似,道:“怎么了?”燕步瑶却仿佛眼波微微一动,一只玉手抚摩着那小兽的皮毛,似乎是在安抚,那兽却并不理会,耸动着鼻子,一副兴奋难安的样子,燕步瑶轻声道:“我这闻香兽生性对天材地宝最为敏感,只怕周围有什么灵药之类的东西,姑姑可记得有一次发现了一株还心草么?那时闻香兽也不曾这般兴奋。”

燕芳刀闻言,妙目微睁,已是扫视了一遍周围,那燕步瑶方才说话声音很低,但却不曾瞒过远处师映川的耳朵,师映川顿时心中一凛,想起自己身上的那株阴九烛,只怕就是这个东西引起了那小兽的注意。

此时闻香兽已经从燕步瑶肩头跳了下来,不断耸动着鼻子,竟是一路奔着师映川这一桌来了,在师映川脚下兴奋地绕着圈子,低叫不止,师映川见状,忽然站起身来,一手抓起包袱和剑,一手拽过左优昙的手:“走。”左优昙莫名其妙,却也只得跟着,这时却听燕步瑶忽然道:“……且慢!”

 第19章 十九、燕家

师映川听了这声音,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只怕是遇到麻烦了,但随即就心下冷笑,他原本便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对燕家毫无好感,尤其是那燕芳刀,当年若不是有其他人前去,只怕自己死在她手上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师映川便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有事?”

燕步瑶见这一身青衣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似乎还隐隐有些厌恶的感觉,顿时眼中闪现过一道寒光,道:“我很好奇,你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引得我的闻香兽骚动不已,连我都安抚不住。”

师映川嘿然道:“小子一穷二白,能有什么?”燕步瑶面容间隐隐有一种倨傲,冷清如水,打量着师映川,师映川却拽了一下左优昙,就要下楼。

“……慢着。”燕步瑶一向受众人捧着,哪里被人这样无视过,师映川眼内霍地闪过一道精芒,道:“怎么,青天白日,莫非要拦路打劫不成?”此时一直坐在桌前的燕芳刀忽然道:“……步瑶,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真。”燕步瑶听了,唤回闻香兽,只鼻子里轻哼一声,却是不再看师映川,由着两人下了楼。

师映川出了酒楼,便叫车夫立刻驾驶着马车离开,左优昙坐在车厢一角,摘下头上戴的纱帽,道:“你好象很讨厌她们。”师映川冷淡道:“我对那家子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左优昙微微好奇:“那家子?”师映川闭上眼睛,开始打坐:“……那是青州燕家的人。”

马车走得很快,一时上了大道,只见两旁野花零星,倒也生机勃勃,左优昙掀开车帘,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多时,又重新坐好,看着对面盘膝而坐的师映川,这男孩的身量眉目间已经隐隐有了点少年的样子,虽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稚可爱,但心地倒还不坏,左优昙这一段时间与对方相处下来,觉得以后的处境似乎比先前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直闭目打坐的师映川睁开了眼睛,瞳孔一阵收缩,目露寒光,对左优昙道:“有马蹄声……我想,也许是燕家的人。”左优昙一怔,还未待他开口,师映川已拿起一旁的别花春水剑,喊车夫停下,自己跳出车厢。

果然,只见远处很快就渐渐出现了一小队骑士,有七人,当先一个身穿湖色衣衫,朱唇娇艳,正是燕步瑶,此女眼中闪烁着微戾神色,面色冰寒,师映川见状,知道来者不善,不由得冷笑起来,索性抱剑在怀,道:“真巧,又见面了,我看小姐神色匆匆,不知有何要事?”

此处空阔,远近无人,燕步瑶轻勒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那闻香兽在她肩上兴奋地骚动不止,燕步瑶看了师映川一眼,面上露出不屑之色,并不理会,只淡漠道:“林海,我对这小子身上的东西有些兴趣,你去取了来。”她身后一名英俊青年恭谨称是,然后策马过去,眼中冷漠一片,师映川大笑道:“好霸道,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目光落在燕步瑶身上,此女称呼燕芳刀为姑姑,想必算起来应该是他的表姐,然而此时师映川只觉得厌憎之极,这等女子,实在可恶!一时眼底煞气闪出,也不打算表明身份,骤然拔剑出鞘,冷笑道:“强抢?好,那小爷今天也干干这打劫的勾当!”

左优昙坐在车内,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安,却突然听见有惨叫声响起,他立刻撩帘向外看去,正好便看见一道青光划过,随即团团剑影水泼也似,当下已有两名骑士摔落马背,受了重伤。

此时燕步瑶瞳孔收缩,流露出惊异之色,她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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