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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部分

崩原乱-第391部分

小说: 崩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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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并不算多么悦耳动听的笛声随着略咸的冰冷海风悠悠飘荡,师映川默默倾听着,心神亦随之淡淡飘散开去,一时间轻叹一声,心中烦忧皆忘。

……

初冬,青元教教主师映川一行抵达蓬莱,这一日,山海大狱之主宝相脱不花及其平君季青仙两大宗师双双重伤被擒,曾经的山海大狱少主宝相龙树上位,以铁血手段镇压一切反对声音,成为新一任山海大狱狱主,随即宣布归附青元教,奉师映川为主。

……

等到蓬莱那里一切事宜基本处理完毕,一行人回到摇光城时,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如今已是被白雪覆盖得多了几分素净,师映川坐在车内打坐,他身边坐着一名黑袍男子,与从前的傀儡一模一样的打扮,以斗篷罩头,脸上戴着面具,却是山海大狱的那名宗师,在重伤后被师映川制服,炼成了新的一具活尸傀儡,代替了那具已经自爆的傀儡。

师映川正打坐之际,却忽听一声哭叫响起,他睁开眼,拉开身旁的隔门,里面不大的空间里躺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看样子刚刚睡醒,师映川从柔软的虎皮褥子里将男孩两人带毯子抱起来,拍了拍那稚嫩的脊背,道:“做噩梦了?”男孩抽噎着点了点头,师映川摸了摸对方白嫩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便把他重新放回被窝里,道:“睡罢,一会儿就到了。”

这男孩却是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的幼子季剪水,师映川擒获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之后,就将两人带回摇光城,准备放在自己的眼皮下,用宁天谕所授的特殊手法封住了两人的丹田,使得两人无法动用内力,除此之外,对身体再无影响,而且还暗中给两人服下了九转连心丹,以求保险,而这季剪水,因其年幼,不能离开亲人,于是就将其一起带走,事实上这也是控制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的另一种手段,而那宝相宝花,事发之际此女并不在蓬莱,也就罢了,至于宝相龙树,就不能跟着队伍一起回来了,须得留在蓬莱主持大局,为师映川分忧。

师映川在一路上对这季剪水颇为照顾,毕竟这孩子是宝相龙树的幼弟,是师映川两个儿子的亲叔叔,况且不管怎么说,从前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对他还是不错的,对这样一个小孩子,他岂会为难,因此这一路上都是将季剪水放在自己身边看护的,照料得很是用心。

一时回到教中,师映川将季剪水送到皇皇碧鸟那里,让她精心抚养,又妥善安置了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事实上也就是将二人好吃好喝地软禁起来,受专人看守,除了自由必须受到限制之外,其他方面师映川都命人尽量满足,他自己沐浴梳洗一番之后,就去皇宫见晏勾辰。

晏勾辰那里自然已经接到了师映川回来的消息,此时暖阁内不仅烧着地龙,还点着火炉,一室温暖如春,晏勾辰手执朱笔,正在批阅公文,这时室内依稀多了一丝寒意,晏勾辰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就蓦然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站在暖炕前,雪白的肌肤,眉宇间平淡而不失个性的神情,无一不将其魅力发挥到了极致,鲜红的双眼并没有令这张面孔显得可怖,反而更添一抹邪异的美感在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还青涩的毛头少年,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棱角越发分明,目光坚稳如铁,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所深蕴的东西,晏勾辰知道,多年来的相处,自己虽然是帝王之心,深如渊海,但对于这个人,却是真正动了情怀,无可否认……一时间暗自慨叹,屏弃了这些杂念,坐直了身子笑道:“你回来了。”

师映川的手在皇帝的脸庞上一抚,道:“刚到,把一些事安排了一下,就过来了。”他对晏勾辰不能说从未动过类似男女之情的那种感情,不过一旦分开了,就只会专注于眼下之事,不会出现什么相思追忆的情况,大概这是因为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罢,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修行或者处理一些正事,对于那些儿女情长之事,怎么可能过多地分心?

暖阁内一片静谧,偶尔听见窗外树上的积雪被风吹得簌簌而落,师映川在暖炕坐了,坐在晏勾辰身旁,拿起桌上半杯还热着的茶一饮而尽,晏勾辰闻到从男子身上传来的气味,就埋首在了对方的颈窝间,深吸一口气,顿时淡淡的香气盈满口鼻,同时嘴唇触到对方脖颈的肌肤,真真是细腻胜过羊脂美玉,晏勾辰忽然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就好象是一头猛虎正在轻嗅蔷薇,甚至不敢嗅得用力些,生恐弄坏了柔嫩娇弱的花瓣,但一念及此,又忽然觉得很是可笑,面前这人哪里是什么柔弱鲜花,甚至连猛虎都不足以形容。

两人都不是儿女情长之辈,不会浪费时间去卿卿我我,一时坐在一起,就谈到山海大狱之事,前时蓬莱发生的变故早已传开,虽然当时几位宗师交手之际并无闲杂人等在场,具体情况无人得知,但大宗师自爆时的动静几乎惊天动地,哪里是遮掩得了的,因此外人虽然不可能窥探到内·幕,但事后也至少可以推断出当时必然是有宗师在战斗中自爆,而且必然不止一个,否则决不足以给山海大狱的宗师带来足够的伤害,使得师映川得以最终生生擒下了对手,这师映川竟然不惜以大宗师陨落这样巨大的代价,来换得战斗的彻底胜利,如此手笔,如此气魄,令人心惊不已,更可怕的是,明明事先早已探明师映川此次身边只带有一位宗师,而当返回之际,身边仍旧有宗师跟随,那么当时自爆的两名宗师又是从何而来?更重要的是,这青元教主师映川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

对于这一切,不必说其他人,就连晏勾辰也很想知道,但他虽有此心,却也更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却是不该去提哪怕一句,纵然两人之间似乎与寻常夫妻并无二致,但是有些东西,即便是亲如父子,情浓如爱侣,也是绝对不能够涉及的!

如今山海大狱既已落入掌中,以蓬莱为后方,打造水上舰队之事,自然就可以迅速开展,两人便就此事详细地商议探讨起来,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师映川随手晃了晃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说道:“这次只能说是侥幸,一来对方受了我事先作出的姿态所迷惑,没有多少防备,这才被我以不小的代价险险得手,二来宝相脱不花是被生擒而非击杀,并没有结下血仇,且龙树在蓬莱威望甚深,是狱主亲子,由他登位,名正言顺,众人生不出抵触之心,这才使得后来抵抗之人只在少数,说到底,谋算和运气的成分居多,否则的话,若是以常理去强行攻占蓬莱,虽然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势必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所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而且最终得到的也必然只是已经元气大伤的蓬莱,甚至其他宗派说不定还会在我们发动前夕就趁机掺上一手,总而言之,像这次的侥幸之事,以后是决不会再有的了。”

晏勾辰点了点头,叹道:“不错,此次只能说是侥幸……不过,你打算如何安置宝相脱不花一家三口?”师映川弹了弹手指,眼中幽色深深:“我已在宝相脱不花以及季青仙身上做了手脚,禁锢了他们的修为,使之不能动用真气,这手法除我之外,旁人是解不开的,不必担心会出什么乱子,眼下我已将他二人软禁,派人看守,我固然不会伤他们性命,但在他们彻底臣服于我之前,就只能被这样软禁着,不得自由,至于季剪水,这孩子还小,我让碧鸟先照顾着……这些都是小事,近期我这里需要注意的,便是蓬莱那边的舰队问题。”

一时宫人进来掌了灯,师映川见外面下着雪,就对身旁正拨着炉火的太监道:“让人备火锅罢,这样的天气,吃火锅才最相宜。”他既吩咐下去,东西便很快就送了上来,水烧得滚了,热雾腾腾,很是温馨的样子,师映川与晏勾辰相对而坐,两人说些闲话,吃着火锅,颇为惬意,师映川不经意间看一眼窗外,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雪花飞舞,如此凡人的生活,自有一种淡淡的平静且幸福的气息,让人觉得沉醉,但师映川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应该有的想法,什么是凡人?凡人就是普通人,普通人的一生之中永远是痛苦艰辛远远多于幸福,自己从大宛镇一个受尽虐待的幼童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何必还矫情地去想什么平凡安稳的生活,真是可笑,哪怕这些所谓的幸福温馨都是存在的,自己也不要留恋,更不会向往,因为这样的幸福,从来都不是自己真正要追求的啊……思及至此,师映川忽然哈哈一笑,他起身抓住晏勾辰的手,将皇帝一把抱起,走向暖阁后面的休息处,自己早已成魔,且无意回头,既然如此,那就一路向前,坚定地走在这条路上罢!

这一年的新年与往年相比,明显要潦草简单得多,各地在这一年几乎都是战事不断,谁还有心思精心准备年节之事,就连如今已势成天下第一强国的大周,也是没有太多新年的喜气,甚至就连作为帝国中枢的摇光城,往年有着充裕年假的官员们,今年却是在初三就全部回到自己办公的衙门,各司其职,为战事而忙碌,事实上经过这些年,天下诸国减缩不知凡几,其他势力也都无不如此,这样的大争之世,自成乱局,各国各派之间互相攻伐,到如今但凡还屹立不倒的,哪一个不是底蕴深深,岂是能够轻易就被他人吞并?

转眼新年就已过去,这一日雪下得很大,师映川正盘膝坐在暖炕上在批阅公文,一名近侍站在炕前磨墨,师映川头戴束发金冠,穿一件豆绿色底子的团花大袖长袍,双唇微抿,唇色红淡湿润,为一张脸增添了几分艳色,却丝毫不显得柔美,但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专注之态,整个人的凌厉气息也为之大减,多了一丝平和,这时有人掀帘进来,左优昙裹着黑色皮裘,脸容雪白,师映川一边写着字,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外面雪这么大,你怎么来了?正好,一会儿便摆饭了,你中午就在这里陪我喝两杯。”

说话间,侍女已为左优昙脱了皮裘,左优昙自袖内取了一封信,放在桌角:“……这是刚从蓬莱送到的。”师映川打开仔细看过,双眉便渐渐舒展开来,笑道:“很好,宝相那里果然是雷厉风行,进展比我预想中的要快。”他心情舒畅,面上就多了一丝笑容,不多时,下人送饭过来,撤去梅花填漆小桌上的公文笔墨等物,在上面摆了几样菜肴,一壶热酒,两人就吃着,师映川正喝了半杯酒,却忽然微微皱眉,酒杯拿在手里,似是略走了神,左优昙见状,就问道:“爷是有心事?”师映川轻叹一声,把剩下的残酒喝了,说道:“我忽然想起,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平琰和涯儿两个孩子了。”

如今师映川纵然性情冷酷淡漠,但骨肉天性,终究是难以断绝的,左优昙听了,心中也不免唏嘘,转念一想,就有些迟疑地道:“不如我修书一封送到白虹山,请剑子带了涯少爷下山,在方便之地与爷见上一面?顺便也带上桃儿小姐,小姐出生至今,爷还不曾见过。”师映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这般处境,与这些孩子已是陌路之人,与他们交集深了,并无好处,除非他们叛离宗门,投奔于我,但这事岂是说说的?他们与断法宗已是渊源甚深,即使我身为至亲,只怕也不能比,何况平琰和涯儿的生父又是万剑山之人,他们的祖父现在又被我囚禁,我若是还要与他们关联过密,你让他们如何自处?天意弄人,这也没有办法。”

是啊,天意弄人,这世间之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这四个字罢了……左优昙一时间却是有了短暂的失神,他默不作声,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下颌,微微沉思着,道:“如今也还罢了,但有些事情终究不能避免,等到日后爷与断法宗爆发正面冲突,情势到了无可开解的地步,到那时,两位公子要如何自处,爷又当如何应对?”师映川淡淡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时候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两不相帮,置身其外,也免得让人为难,我不指望他们会帮我,但也不希望出现什么骨肉相对的局面。”说这话时,师映川微微垂着眼皮,清冷如霜的目光盯着面前的酒杯,眉宇之间依稀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左优昙看着,发现男子虽是这样平淡说着,可自己心中却不自觉地就有一丝凛凛寒气生出,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人敢于挡在面前一味作对,哪怕是亲生骨肉,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会姑息!

这种念头令左优昙感到寒冷,亦有无可言说的惆怅,这时见师映川的杯内已空,他便定了定神,拿起酒壶为对方斟酒,师映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到最后,两人已是喝了一整坛的酒,一时残羹剩肴撤去,下人在香炉内焚上香料,又抱来数盆各色鲜花放在靠近火炉的位置,被热气一熏,就透出一片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如此一来,很快就驱散了原本室中的酒肴味道,左优昙替师映川脱了外面的大袍,让他歪在烧得热热的炕上。

师映川倚着石青撒花的金钱蟒引枕,微阖双眼,左优昙取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师映川嘴唇红润,如同花瓣一般,又仿佛最上等的胭脂色丝绒,左优昙看着,心中微柔,他知道从两人初遇直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里,对方随着经历的东西越来越多,变化也越来越大了,决不仅仅只是表面,而且远比他所知道的所想象的还要多,这使他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情不自禁地就低头在那唇上轻轻一吻,师映川半睁了眼,目光微醺地看他,左优昙垂眼,却俯身抱住对方,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用的亡国太子了,可以帮这个人做很多事,虽然走在这条路上注定就要放弃很多,但不管怎么样,为了此刻怀中这一点自己不愿失去的温暖,终究还是值得。

……

当面前出现熟悉的场景时,师映川就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到了真实的梦境之中,他看着正穿一件贴身薄袄躺在床上的连江楼,走过去坐在床边,静静打量着对方,半晌,才伸手抚上男子英俊的面庞,道:“我发现你和你兄长季青仙生得完全不一样,他很美,却半点也打动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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