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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南河镇-第116部分

小说: 南河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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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见了不害怕?想到这儿,赫尚武的底气更足了:“那放人的事。。。。。。”赫尚武还没说出口,李沛钦却接口道:“放人的事先不急。你跟姓佘的说,十天之内要是没啥事,我立马放人教他放心。”
见事情都跟自己的心上来了,佘有志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被提搅得瞀乱草舍的,好久都没心情跟莲儿亲热了,心想今黑非把这一向攒下的,全都发泄给她不可!等佘大勇一回来,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了。
莲儿腆着大肚子,像是架了个鼓,看起来怕是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自刚显怀起就有人不时地对这个肚子指指戳戳,然后还免不了再挤眉弄眼地嘀咕一番。烟馆的客人一般都顾不了那么多,而那几个伙计就不同了,当着莲儿的面他们跟平时没啥两样,都低着头正经八百地做着生意,莲儿一转过身,就有人在挤眼有人在努嘴,有人还在咯咯咯的笑着。这笑声像是被堵在喉咙里而没有足够的勇气冲出口腔,所以等莲儿再回过头时,便又被咽下了肚子。莲儿一度感到纳闷也很不习惯,现在她依然还是有些纳闷,但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而不怪了。
莲儿也感到佘有志这两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在见到自己时,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猴急了,有时还哎嘘哎嘘地叹着气。“爸,你种下的瓜都快开园咧,咋倒反而不高兴了?”赤条条又仰面躺在炕上的莲儿,一边抚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问佘有志说。她并不知道佘有志正是为她的大肚子而发愁,因此还想借此来安慰他。“瓜娃些,爸正是为你这肚子里的在发愁。”佘有志沮丧地说。一看见莲儿的大肚子,佘有志的确有些忧心忡忡。“种不上你发愁,种上咧长大咧快开园咧,你咋还发愁?”莲儿更不明白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勇他,快回来咧。”一听这话,莲儿挣扎着坐起来说:“真的?啥时候?”佘有志忧郁地说:“快了,就这几天。”莲儿眨了眨眼说:“这是好事呀!爸,你不想让他回来?”佘有志苦笑着说:“想是肯定想,但他一回来,爸跟我娃的好事怕就弄不成了。”莲儿却天真地说:“这不怕!他也不是天天都要我。你俩人换着弄,我这儿闲着还不是白闲着?”佘有志难堪地岔开话题说:“这先不说,光你这肚子,爸就没法跟他交代喀。”莲儿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不好交代的?就说他的种子不行,是爸给他帮的忙。”佘有志哭笑不得地说:“爸给娃啥忙都能帮,唯独这个忙帮不得。”莲儿不解地问:“这又为啥?”佘有志说:“不为啥,就因为辈分不一样。”哦了一声后,莲儿似乎明白了些,旋即她却又找到了新的理由:“老公鸡老母鸡跟鸡娃的辈分也不一样,长大后那些公鸡娃,还不照样撵着撵着要给老母鸡踏蛋?而那些老公鸡,不也照样撵着撵着要给那些母鸡娃踏蛋?”佘有志红着脸说:“人咋能跟哪些畜生来比?”莲儿这时也为难了:“那可咋办呀些?”佘有志趁机正色道:“回来他不问不说,要是问起,你得一口咬定你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种。爸跟你的事,千万不能教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头一个被掐死的就是你!记下了么?啊——”见佘有志黑着脸的样子,莲儿害怕极了,她一面不住地点着头一面紧张地说:“记——记下了。”佘有志这才松了口气,他立即翻身爬上了莲儿的肚子说:“你真是爸的乖蛋蛋!”
就在区绅赫尚武勾结县长李沛钦算计佘福庄的时候,南河镇一带那些已经走头无路的饥民们,也正在打着他赫家大院的主意。
一股有组织的力量,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到这些饥民中,并成为其中的骨干。在这四五个骨干中,每个人下面又掌握着七八个中坚分子,而每个中坚分子,又联系着十几二十个不等的饥民。骨干们已经谋划了好几个晚上,点也已经踩过多次,几经修改后,行动方案也基本确定:由骨干力量打头阵,中坚力量一方面负责接应,一方面负责组织饥民。规定行动前每个人都必须用锅墨将脸抹黑;不到万不得已不准讲话;不得滥杀无辜更不准打砸成物。联络方式和暗号已下达到中坚分子,时间肯定是晚上,但究竟是那天晚上,可能是出于保密,也可能是还没有最后敲定,连中坚分子们也不得而知只能是随时待命。
做中午饭的时候已经到了,但河西堡却还是看不见一缕炊烟。随着一阵狗叫,却见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穿街过巷,端直地走进了赫家大院。不久,赫家大院里便飘出了肉菜的香味,接着又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大约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个女人或者孩子走出赫家大门又走出村口,他们向着佘福庄的方向瞭望上一阵后,便又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奇怪的现象,已经引起了一双眼睛的警惕。消息送出后又增加了一双眼睛,两双眼睛在暗处轮换地监视着,与此同时,一个紧急会议也在秘密举行。
“他们的目标无疑是佘福庄。”一个声音说。
“想下手似乎又顾忌地里有人。”另一个声音说。
“他们到底想干啥?”又有一个声音在自言自语着。
“通知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做好准备等待信号;中坚分子分期分批进入指定位置集结待命。有没有不同意见?”一个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得到的回答是一连串的五六个“没有”。
“那好!大家分头行动,事后在预定的地方集中。散会。”
佘福庄旁边的地里,陈德润同几个人已经察看完地形,并确定了井的位置。一行人边走边说向南河镇方向而去。
佘福庄里只有谢铁成一个人,陈德润要给地里打井,他正忙着替他做着准备。地上撂了一大堆绳索,谢铁成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接一条从中间断开了的绳子。他把要接的地方一缕一缕地绽开来后,像女人们穿针时做纫头一样,一缕一缕地用牙齿捋成大头小尾,然后又把那那些条条缕缕对接在一起编织着。这样接起来既结实而且不留疙瘩,接茬处看上去还活像个麦穗,因此被叫做“接麦索子”。接麦索跟做针线一样,是个细活也是个技巧活,南河镇一带除了谢铁成外,能干这活的已没几个人了,因此几乎快要失传。
谢铁成正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地编织着,在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后,突然有五六个身着黑制服头戴熨斗帽的警察,跟在赫尚武的尻子后头来到了佘福庄,其中一个人的腰里,挎的还是个盒子炮,看来应是个带“长”的。谢铁成只抬起苍白的脑袋瞥了他们一眼,接着又埋下头继续着他的编织。
“这人是谁?”挎盒子炮的不可一世地问赫尚武道。
“看门的。。。。。。嘿嘿。。。。。。看门的。”赫尚武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回答说,说完又陪着“盒子炮”向后院走去。背长枪的警察们围住了谢铁成,都好奇地看着他在接麦索子。不问也不拦,谢铁成只埋着头继续着他的编织。不一会,在赫尚武的陪同下“盒子炮”又转了出来。
“嗨——看门的!”冲谢铁成“盒子炮”喊道。见谢铁成连头都没抬,赫尚武急忙提醒他说:“谢老汉,苟局长问你呢,快起来回话!”谢铁成却依然是没有反应,他既没抬头更没起身,而是继续埋着头编着他的麦索子。赫尚武急了,正要上前去拉,却被“盒子炮”给挡住了:“算咧,把东西让他看看。”赫尚武虽然明白“盒子炮”所说的东西,是指拿在自己手里的房契跟县里新下的公文,但却没拿给谢铁成看而是对着“盒子炮”说:“他不认识字,字也不认识他。”回过头他又厉声地对谢铁成说:“听着,佘福庄县里已经收回了。你朝出走!苟局长他们要封门。”
赫尚武虽声色俱厉,谢铁成却置若罔闻,他依然专心致志旁若无人地编着他的麦索
子。




 第三八章官绅勾结杀无辜 饥

“死狗!给老子拖出去!”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盒子炮”吼道。
“死狗,你才是死狗!”谢铁成这才猛地拾了起来。
在老百姓面前,“盒子炮”一向都是耀武扬威;在“盒子炮”面前,老百姓从来都是唯唯诺诺。没料到这个看似窝囊的乡巴佬竟敢当着面骂自己,并当着赫尚武跟下属的面揭了自己的脸皮,已恼羞成怒的“盒子炮”上去就给了谢铁成一个嘴巴。谢铁成用左胳膊擦去已经流出嘴角的血,右胳膊却突然抡了起来,赫尚武一时反应不及,那个刚刚接成的麦索子已劈头盖脸地抽在了“盒子炮”的脸上。“盒子炮”的脸皮,这回真的被揭掉了一大綹子,鲜血已顺着脸颊一路流进了他的脖项,熨斗帽也盖朝下的掉在了地上。赫尚武见状大吃一惊,与警察们赶忙上前去拉时,却被谢铁成左一个右一个地摔了个趔趄。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枪响,谢铁成的胸前立即涌出一股冒着泡的鲜血。
谢铁成并没立即倒下,而是像一头受了伤的老狮子猛地扑向了“盒子炮”。刚抓住“盒子炮”那还在吐着青烟的枪管,谢铁成却被赫尚武跟一帮警察给拉住了。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枪响,在前后左右地摇晃了好一阵后,谢铁成终于像一装粮食似的倒了下去。
“盒子炮”准备在封上门后快速撤离。他刚转过身,却被十几条汉子堵在了门口,这十几个人有的手里拿着梭镖,有的手里拿着鬼头大刀,有的手里拿着老镢头,但脸却统一为黑色,而且黑得像锅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盒子炮”一行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着,黑汉子们却亦步亦趋地向前逼进着。退到二门口时,哗啦一声后面也冒出了十几条汉子,手里拿的同样是梭镖大刀跟老镢头,脸也像锅底一般黑。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盒子炮还没来得及再次举起,却早被一棍子打落在地,“盒子炮”随即也被用谢铁成刚刚接好、又被鲜血染红了的绳子,给结结实实捆了起来。被缴械的警察们,也战战兢兢地龟缩成一团蹲在了墙角。
“盒子炮”被绑在了靠墙的核桃树上。审判以特殊的方式进行着,没有提问自然也无须口供,赫尚武跟警察们的面前,各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纸的台头是“口供”二字,落款处分两行写着“姓名”和“年、月、日”。一看就明白了,赫尚武跟警察们分头在各自的供状上填写着,内容自然也是大同而小异。印色也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画押后,他们又在各自的姓名上按了一个猩红色的指印。
由骨干分子们临时组成的合议庭,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盒子炮”开枪行凶被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赫尚武帮凶被判处抄家;其余的在教育后予以释放。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佘福庄前却是火把通明人山人海,房上、墙上、树上,凡是能放住一只脚的地方都站上了人。前后门也被堵得水泄不通,闻讯赶来的陈德润、刘子明、马子亮、郭德厚、郭德全,以及偷偷赶来的佘有志,都被夹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盒子炮”已被强按着跪在了院子当中,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他这时却面如死灰。执行者怀里抱的是谢铁成那口跟铡刀似的切面刀,已被磨得锃亮的刀口,在火把下泛着阴森森的青光。
一个人黑脸挥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那口跟铡刀似的切面刀随即被高高地举了起来,围观者大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那些胆大的没闭眼睛的见寒光闪处,一股血色的喷泉喷薄而出,一颗头颅落地后又向前滚动着。。。。。。
站在迎面的胆大者也闭起眼睛失声地惊叫起来,紧躲慢闪时,血雨还是落了他们一身,陪桩的赫尚武跟警察们却早已昏死过去。
赫家大院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早已闻风而逃。无需什么信号,接到和没接到通传的都赶来了,人群像潮水般地涌了进去。
仓房被打开了,里边囤子摞着囤子,都是黄澄澄的麦子。几个已经饿极的饥民顺手抓起一把生麦,塞在嘴里贪婪地咀嚼起来。
每个村都有本村的黑脸人在监视着以防重领,他们中只要有一人点头,斗里的麦子便会刷的一声倒进口袋;要是有一人摇头,二话不说你就赶紧走人免得伤脸。脸上抹着锅墨的,无疑都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也是断炊多日的特困户,他们每人两斗,余皆人各一斗。
佘福庄里,陈德润跟子明兄弟正在商量着谢铁成的后事。陈德润早前已经预感到这几天要出事而且不会是小事,但却没料想事情竟出在佘福庄,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更没料到出事的竟是见忙就帮有口皆碑的谢铁成。
忠厚老实与世无争的谢铁成说死就死了,而且是被人用枪活活打死的。他不善言辞却心有灵犀;他胸无点墨却满腔正义;他一生是那样的平平淡淡,他的死又是那样的轰轰烈烈。大家虽没能看见这轰轰烈烈,但却能想象到这轰轰烈烈,他留在那个已经落地的脑袋上的血印,就是这轰轰烈烈的见证。
佘福庄并不属于谢铁成而是南河区的公产,这个嫉恶如仇而又宁折不弯的打铁汉子,正是为了保护这并不属于自己的公产才牺牲了的。凶手业已伏法使大家感到欣慰,谢铁成人死不能复生又使大家感到遗憾。除了厚葬,他们还要给他树碑给他立传,既然无法挽留他,也许只能这样来告慰他。
谢铁成的遗体,被停放在临时支起的床板上。子明兄弟刚帮陈德润给他净过身整好容后,孙兰玉马月盈手里拿着香蜡纸表,余儿跟明儿先后俩分别端着倒头饭和各样供品,山妹跟雪儿带着倩儿都先后赶了过来,佘福庄里一片饮泣一片缟素。在马月盈的帮助下,孙兰玉用一条白被单从头到脚的盖住了铁成的遗体。等众人一一上过香后,余儿跟明儿忙按着倩儿给她爹谢铁成连着磕了三个头,看着磕完头又扑进明儿怀里大哭的倩儿,所有人的眼泪,又一次不约而同地涌了出来。。。。。。
子明兄弟要给谢铁成置办棺板老衣,所以提前回去了。哥俩走后不久外面却又是一阵骚乱,陈德润大惊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却见十几个黑脸小伙子一声吼喊,一副寿材已放在了谢铁成的灵前,后边有个黑脸人的手里,还托着一摞六件套的寿衣。来人更不说话,在放下寿材寿衣后,他们提着“盒子炮”的人头,又背起他那个已经没有了头颅的尸体便撤走了。
看着这足有一拃厚的柏木寿材,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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