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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南河镇-第126部分

小说: 南河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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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远,你跟步云在西安还能待多久?”突然话锋一转,杨虎城突然问陈静远道。
“我们是受张季鸾先生之托来陕西报道灾情的,能待多久还要看张先生的意思。”陈静远回答说。
“哦,是这样。要是让你们留在西安,你们愿不愿意?”杨虎城接着问道。
“这还用说,谁不想为家乡出点力?我俩已给张先生打过报告,建议他筹建《大公报》西安记者站,目前却还没得到回复,也不知是咋回事。”陈静远说。
“那好,明天我就跟张先生通话。他同意的话房子和经费由我来想办法,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只好挖他的墙角了。你俩留下来分别替我担任《西安日报》与《西北文化日报》的主笔,这可是省政府跟潼关行营的机关报,必须用可靠的人而且得一定办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非你们两个莫属。”杨虎城严肃的说。
见陈静远郑重地点着头,杨虎城又面朝东方抱着拳说:“张先生,虎城对不住您老了。家乡百废待兴虎城身边缺人呐!您老也是秦人,想必能够理解而不至于见怪吧!”众人立即被杨虎城的幽默逗得哄堂大笑,那边孙兰玉马月盈关步云等,也将惊诧的目光投了过来。
杨虎城又一眼瞅见了关步云,于是招呼她过来说:“步云啊,静远已经答应留在西安帮我办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就由我给你俩主婚,咱择个好日把这桩喜事给办了,也省得你俩近在咫尺,却又跟牛郎织女似的天各一方,多有不便而且又影响工作。你看。。。。。。”闻言关步云跟陈静远的脸都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关步青忙站起身拱着手说:“多谢杨主席美意,不过这两头犟牛的好日子,还得由老天爷来说了算。”杨虎城吃惊地问道:“此话怎讲?”陈德润跟关步青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早都想把这事给他俩办了,杨主席你猜人家是咋说的?”“咋说的?”杨虎城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家说老天爷啥时候下了雨,他们啥时候才结婚。”恍然大悟后,杨虎城呵呵地笑着夸奖说:“噢!竟跟老天爷较上了劲。好,好,有志气,有志气!”
杨虎城的话刚落点,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拍打着梧桐叶。这是似乎一种期盼已久而多时都未曾听到过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凝神侧耳地扑捉着辨别着,屋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噼啪声果然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密集,这声音竟是那样的悦耳又是那样的动听。
“下雨咧下雨咧!下雨咧。。。。。。”陈思毓一路提着裤子兴奋地喊叫着跑了进来,喊完后他又提着裤子跑了出去。陈思毓显然是从茅房里跑来的,在抢了这个“头版头条”后,他又忙着办自己还没办完的“公事”去了。
屋里立即被陈思毓的“头版头条”给激活了,除了一向儒雅的陈德润一向娴静的孙兰玉和一向沉稳的杨虎城外,几个大人似乎也都恢复了儿时的童稚,他们与年轻人一起冲向院子欢呼着雀跃着。陈思毓又一次跟着大人们一块朝外跑时,却被孙兰玉给死死地拖住了,几经挣扎的小崽子见难以脱身,竟委屈得扯起嗓子大声地哭了。
雨越下越大也越下越猛,人们一个个瞬间都成了落汤鸡,干透的黄土地突然受到意外的恩宠,已有些经受不住又接纳不及,雨水立即淹没了脚面接着又淹没了脚腕,在漫过门厅后又冲出了佘福庄的大门。
不远处的河西堡传来了欢呼声,南河镇与河东堡似乎也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欢呼声,整个三秦大地都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




 第四一章陈德润未雨绸缪 杨

雨逐渐地慢了下来,杨虎城担心雨还没下够会突然间停了,陈德润却说:“不会不会,没见这会已经冷了下来。”陈德润的一个“冷”字,使刚刚平静下来的人们都不由打了个激灵。接着有人便像打摆子似的哆嗦了起来,有的上牙还不由自住地磕着下牙,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得得声。佘福庄里自然不会有干衣服供他们换,一时激动,人们却没有顾及到这个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淋湿的人们正冷得打颤,突然后面的堂屋里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闻声大家立即像一窝蜂似的向后面拥去。
两堆火在熊熊地燃烧着。刘子明跟马子亮不断地给各自的火堆上架着硬柴。在毕毕剥剥的爆响中,硬柴先变黑后变红最后又变成了白灰。尽管所有的人都被浓烟呛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但两个火堆还是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让我来,你丢手!”说着明儿给丈夫给马子亮使了个眼色,马子亮会意并知趣的离开了。女人们这才纷纷解开外衣又烤起了紧身的内衣小袄。
雨果然没有停,只是变得平稳起来。“后劲不小!看来年馑总算是过去了。”陈德润感叹地说。回过头他又吩咐子明兄弟说:“大家要种地了,从明天后晌起,每人每顿加一个馍。”刘子明问道:“不秋不夏的种麦还是种包谷?”陈德润说:“自然是种包谷。都快到谷雨了,先种些早包谷再说。虽是粗杂粮,包谷却是个急性子,下刀就能见菜。”接着陈德润又掐着指头自言自语着:“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七个节气三个半月刚好一百零五天。处暑前收完包谷,歇一歇就到了白露刚赶上种麦。”马子明问道:“那种子咋办?”陈德润说:“明天就发。一亩地按十斤。”刘子明担心地说:“十斤怕是不够。”陈德润说:“点种,点种应当够了。这样能省下不少的种子。”马子亮也担心地说:“要是有人冒领咋办?谁家有多少地咱也弄不清喀。”陈德润成竹在胸地说:“这不怕!跟大家说明叫响,秋后按所领的种子征收公粮。”刘安国立即赞成说:“好!这个办法好。就按陈先生说的办。”接着他又不无忧郁地说:“原上好多人全家逃难在外,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
“政府可否酌情给些补贴,让渭河南的人先替他们把地种上?”略假思索后陈德润用商量的口气问杨虎城说。
“好主意!这有啥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虎城高兴地说。
“前辈总是比我们想得周到。”刘安国也赞同地说。得到省长跟县长的支持后,陈德润立即吩咐陈静远跟关步云说:“明天你俩帮着发放种子,切记把账记清楚。”
“还有我们呢。”陈致远关步青刘光复异口同声地说。
 “明天你们没事?”陈德润问道。
 “我没事。”关步青回答说。
 “我俩也没啥事。杨将军给了我们半个月的假。”陈致远跟刘光复说。
“他俩可以留下来帮忙,步青你先甭急。”杨虎城说。关步青闻言不觉一愣,他还以为杨虎城信不过自己,没想到杨虎城却拍着他的肩膀说:“得先委屈你一下,县里有了县长,警察局没个局长也不行喀。明天你就陪安国到县里,先把这副担子给咱挑起来。”没想到杨虎城用人不疑,对自己竟是这么的信任,关步青高兴而又爽快地应了下来。
“没啥事就这么定了。离天亮还早,大家还可以分头歇息一会。先生们屋里简陋,各位就将就着睡一会吧。”说着陈德润又吩咐两个儿子道:“致远静远你俩把秉国跟步青招呼好。杨将军这边请。”
陈德润正要领杨虎城去自己的房间,不料刘安国却说:“慢,请大家稍等,有件事还没定下呢。”陈德润惊讶地问道:“还有啥事?”刘安国笑着说:“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前辈你把一件大事给忘了。”想了半天,陈德润竟想不起还有啥事,陈静远却耐不住着急地催促道:“别再卖关子了,有啥事你快说。”刘安国却一点也不着急,他反问陈静远道:“啥事?你说是啥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分明是拿着明白倒糊涂嘛!”
“拿着明白倒糊涂?”陈静远努力地回想着,他倒是真的糊涂了。
“天落了雨,除抢种包谷外,有啥事能还能大过这事?”众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天落了雨。。。。。。天落了雨。。。。。。”陈致远也一边念叨一边思索着,他猛地抬起头抓着刘安国的胳膊兴冲冲地说:“你说的是静远跟步云的婚事,对不对?”
众人也顿时恍然大悟。一提到陈静远跟关步云的婚事,忙了一天已有些疲惫的人们,立马又来了兴致而没有了瞌睡,重新拢在了火堆的周围,大家又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起来。
“明知道杨主席能管一个省却管不了一个天,他想喝你俩的喜酒,你这家伙却以天不下雨为由一再推脱,好在杨主席吉人天相,这下看你俩还有啥话可说?”看了看陈静远又瞅了瞅关步云,刘安国呵呵地笑着说。“雨是下了可这饥荒还没过去,乡亲们饿着肚子,你教我们咋好意思办这事?”陈静远为难地说。“是啊,这婚姻大事,人生一世就这么一次,不隆重些说不过去,太铺张了又的确不大合适。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呢?”杨虎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着大家。“万全之策?”刘安国一时却卡了壳。
“世上两全其美的事尚且不多,又在哪里去找这万全之策?”说完后陈致远也陷入了沉思。他跟马月盈的婚事就办得仓促,而且因关山重重又硝烟遍地,致双方父母都不能亲临,这不能说不是人生的一件憾事。
眼下时局未靖,这些人能聚在一起也非易事,陈致远感到机会不可多得,因此想趁大家都在给弟弟风风光光地把喜事办了,但却因一时拿不出个“万全之策”而未免有些着急。
灵机一动,陈德润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大家不必为难!只要动脑筋,万全之策还是有的。”见大家期待的的样子陈德润又接着说:“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三,我看日子就定在十天以后的三月十三吧!两个三相加是六,相乘又是九,三、六、九咱占上了。”马子亮也高兴地说:“还有十天的时间,到时候估计早包谷差不多也都安上了。”刘子明却说:“日子倒是个好日子,再说说你的万全之策吧。”陈德润却呵呵地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正待追问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深路滑又下着雨,谁会到这里来呢?大家正在惊疑,一个陌生人却一闪身走进了来,紧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五六个人也全是些生面孔。“汉民,你咋来了?”当来人脱掉水淋淋的雨衣露出了一身戎装时,杨虎城这才认出来人是自己卫队营的营长张汉民。“哎呀,谢天谢地!总算是把您给找到了。找不到您,王参谋长他都快急疯了,他大发雷霆地命令我说,若是再找不到您就让我去找上吊的绳绳。”张汉民抱怨地说。
张汉民所说的王参谋长,是指时任行署参谋长、素有“折冲樽俎”之才的旬阳人王一山。“要是有部电话就好了。”杨虎城遗憾地说。“电话?有有有!不过还在学校那边。”陈德润说。“啊呀,好我的杨主任,还找什么电话?走!咱们赶紧回。车子还在公路边等着。”说着张汉民将一件雨衣披在了杨虎城的身上。“也好,我也急着想回去。种子的还在灵宝,得赶紧朝会运。”说完杨虎城又回过头对刘秉国说:“那两部车子,就留给你跟步青了。”接着他又戏谑地拱手向陈德润告辞说:“嗨,这人在江湖,果然是身不由己!农历三月十三咱们再见。”陈德润却说:“能来了更好,来不成也不必勉强。将军身系全省公家的事要紧!”
说着陈德润跟杨虎城走了出来,杨虎城忙拦住他说:“先生请留步,外面雨大小心着凉。”陈德润却说:“到镇上我还有事要办,只是顺路送送将军,请将军不必在意。”以为陈德润说有事只不过是个借口,杨虎城说:“有啥事明天办还不行?”陈德润却摇着头说:“要是齐头水下来,河里那七八十条船,赶天明说不定已经被冲出了潼关。”
“噢”了一声后,杨虎城这才意识到陈德润果然是有急事,张汉民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雨衣披在了陈德润的身上,一个士兵又脱下自己的雨衣披在了张汉民的身上,而他自己却钻进另一个士兵的雨衣。
 “啥事吗,这么急?”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七十子兄弟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一经陈德润提醒他们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溜下炕又是找蓑衣又是寻斗篷。
所有的船只,都被船工们用锨把粗的缆绳,给死死地拴在了岸边的大树上。当最后一只船拴好后天色已经微明,松了口气的船工们长长地打着哈欠正待回去接着睡觉,却见上游传来一阵闷雷似的轰鸣声。抬头看时,只见在一片黄烟的笼罩下,五六尺高的浪头卷着泥沙,像一群怪兽似的翻滚着咆哮着,以雷霆万钧之力横扫着河床,又以排山倒海之势直逼下游压了过来。坑坑洼洼的河滩在转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面前犹万千魔鬼在奔突,在狞笑,在狂舞,沉睡了多年的大船,时而被推过去时而又被掀过来,小船更是呻吟着挣扎着被任意摆布着,简直成了群魔乱舞的道具。缆绳在巍巍地颤悠,合抱粗的大树也跟着一起摇摆,睡意全无的船工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他,竟同时被惊得呆了。
雨终于停了下来,积了三四年的雨水,几乎在一夜之间倾泻完毕,南河镇又一次成了水乡泽国,甚至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单调的蛙鸣。
刚挣出地皮的草尖,树上新绽出嫩芽,给赤裸已久的黄土地,重新蒙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绿色,死气沉沉的三秦大地,终于复苏了。
一尺多长的铁头锨板子在垂直地扎进了地面,挖出来的却仍然是一锨软泥,第二锨下去后,挖出的才是湿漉漉的黄土。“有牛有犁也未必就能进地,即便是种子再多,也只能是点种了。”刘子明兄弟感叹地说。
南河中学一栋最不起眼的房子前,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被陈德润打开了,屋里地上放的墙上挂的梁上架的,除了那些五花八门杂七杂八被尘封已久的各式农具外,还有一大堆建校时未曾用完的生石灰。梁与梁墙与墙以及梁与墙之间,重重叠叠地挂满了蜘蛛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墙根墙角到处都是老鼠们的福地洞天。
全虎他们挪开一条通道后,陈德润又打开了套间的屋门。内外有别,套间内的墙壁跟地面,都是用掺入水泥的白灰砂浆抹过的。鼠子鼠孙们辛辛苦苦地打通了厚厚的土墙,却怎么也难以突破那层薄薄的粉皮,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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