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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南河镇-第95部分

小说: 南河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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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一章郭德全崭露头角 郭

除了跟院子里的对比外,郭德玉还将花骨朵与使他频频回首的所有女孩都一一地作了比较,发现她除了脸蛋心疼身段苗条外,还有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后来听说她是来自北部山区的某个县城,并且还是个正在读书的学生,郭德玉心里才似乎明白了些,但嘴里却仍然说不出个咪咪猫来。这个花骨朵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柳春院中那些原来令郭德玉魂牵梦绕的所谓上等货跟她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见了就让人恶心呕吐直倒胃口。
柳春院放出的开苞价是硬邦邦的现大洋三百块一个子也不少,郭德玉心想即便是把祖坟里的树卖光卖净显然也凑不够这个数,话说回来即便是能凑够也只是尝个鲜而已,胃口刚被吊起钱又没了,那还不把人活活地想死馋死急死气死?听说已有人准备吐血给柳春院交钱预约,只是因这蛋子线紧忙缠不下来,柳叶还没敢接这个钱。
“妈的,歪人早田禾!先下手为强。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她弄到手!”郭德玉准备着一不做二不休了。
“妹子你往开里想,院里那些姐妹们,不是都活得挺滋润挺开心的么?”每次到了这间屋里,郭德玉都要大声地劝上花骨朵几句,接着便只剩下了茶具的撞击声和汩汩的灌水声。。。。。。
“快!快撵!甭让她跑了。”
“诶!咋不见了?”
“往东跑了!快撵!”
忙了一天刚刚进入梦乡的东街人,突然间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穿着大裤衩的男人们首先闻声赶了出来,接着的是那些提着裤子披着衣裳的女人们,女人的后边是那些一条线也不挂,浑身光不溜球的孩子们。
“哎哟!我的五百块大洋啊——”柳叶坐在土脚底上扯着嗓子干嚎着,人们这时才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两个女人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在劝慰着柳叶,有些人则在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在看水涨河塌。
柳叶的“五百块大洋”果然白扔了,扔进了三女河。那些人借着朦胧的月光追到河边时却听到“扑通”一声,那“五百块大洋”就不见了影子。在河岸上发了一会儿呆后,那些鹰犬们这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看热闹的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叹息着也逐渐地散去了。
柳春院昨晚发生的事像当年麻子佘的无头案一样,被当作头号新闻在南河镇一带以最快速度被人们演绎着传播着。第二天郭德厚也听说了,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竟跟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
半个月后在给他爸郭福寿上坟时,郭德厚跟郭德全兄弟这才吃惊地发现,祖坟里那棵最大的老柏树不翼而飞了。偌大的一棵柏树不是怀里揣的也不是口袋里装的,不动车马没五六个小伙子是绝对弄不走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强盗土匪也不至于兴师动众地去偷一棵老柏树。
家贼难防,郭德厚跟郭德全兄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郭德玉。
果然不出所料,据河东堡的人说,是五六个外地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树锯为三截用马车拉走的。人是郭德玉带来的,当时也有人说上百年的树长势正好劝他不要卖,郭德玉却说:“大家可惜难道我不心痛?不给人家不行啊!我爸走得突,然睡的柏木棺材就是用这棵树换人家的。当时答应过完事就让人家来伐,结果,硬是被我拖了一年,要说这树已经在活长头了。”
郭福寿的丧事是以陈德润为首的治丧委员会一手操办的,郭家连一文钱也没花。郭德玉堂而皇之的谎言将郭德厚的肺都要气炸了,他非得找郭德玉算这笔账不可,郭德全怎么劝也劝他不住。
等真的到了铁匠铺子门口,怒不可遏的郭德厚却犹豫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郭德玉,他是实在不愿意见他的兄弟媳妇佘大花。郭德玉也跟郭德厚藏起了猫猫,在集市上找不见郭德玉,万般无奈的郭德厚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了柳春院的门口。在犹豫了一下后,郭德厚还是跨进了那两扇张着血盆大口的猩红色大门。妓女们蜂拥而至时,竟一个个被郭德厚摔出到老远。
“柳婆子你出来!”郭德厚大声地喊道。那些被摔得东倒西歪的妓女们,从来还没见过不要姑娘却要老鸨的嫖客,于是纷纷抱着头搂着腰呻唤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哟!稀客,真是稀客!今日个刮的是啥风,竟把你这个活唐僧都给吹来了?有啥话进来慢慢说,上茶!”柳叶摇着芭蕉叶扇子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
“柳婆子!我问你,你把我家德玉藏到哪儿去了?”郭德厚气咻咻地质问着柳叶。
“笑话!你家德玉又不是金锭子银锞子,也不是什么小姑娘大小姐,更不能给我屙金子尿银子我藏他干啥?再说你凭什么问我要人?你是把他交给我了还是你出钱让我给你看着?”芭蕉叶扇子仍然按着原来的节奏优哉游哉地摇动着,柳叶那几个像连珠炮似的问号,却一下子把郭德厚轰得晕头转向。
“他——他前一向不——不是都——都在你这儿吗?”郭德厚竟结结巴巴起来。
“不错!他前一向是在我这儿,可这几天他突然不见了,还把我的摇钱树也给拐带走了。我还准备着找你要人呢,你倒猪八戒倒打一耙子问我要起人来咧。来,送客!”柳叶用下眼角斜睨着郭德厚不屑一顾地说。说完后她摇着芭蕉叶扇子头也不回扭了进去。
妓女们这是才知道郭德厚不是来寻女人而是来寻男人的,是来寻郭德玉的。她们又为一个精壮小伙子到了妓院,却不要女人而要男人而大吃一惊。
用小蓝卖的钱郭德全又置了五亩水地,加上原来的第二年他一共种了十亩多小蓝。菊儿又将郭德全叫到跟前说:“儿啊!你大哥忠厚老实都二十好几,你十七八也不算小了,妈还想着用这些钱给你弟兄俩问媳妇呢,你却一门心思地想着你的小蓝。你不为你想也得为你哥跟妈想想,你爸过世早妈也上了年纪,甭说是抱孙子连儿媳妇在哪达还不知道,这可是妈的一块心病啊!”郭德全却嘿嘿地笑着安慰他妈说:“妈您放心,等收了这茬小蓝咱就办这事。等儿把日子过到人前头您老人家还愁没儿媳妇,儿要把最好的媳妇给您老娶到家!”
正在为儿子的话而高兴的菊儿,却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心事:“你光说你的事,你哥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啊——”郭德全说:“妈您老放心!我哥是麦我是豌豆,你老人家权当种的是豌豆麦,到时候咱一块收。”郭德全说的是笑话也是实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老木匠在半年里娶了两个媳妇,如今外孙子要破或者说是要刷新他舅家爷在南河镇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记录,准备在一天之内娶两个媳妇了。菊儿闻言不住地用袖头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背着搭子撵骆驼——撵上了搭不上,搭上了又撵不上。当有人寻到小蓝种子的时候,郭德全的小蓝地里,已经能藏住兔子了。那些人把这些小蓝种子看得比亲孙子还要贵重,今年看来是没戏了,他们只好摇着头叹着气小心翼翼将它保存了起来。
坐在土炕上一锅接一锅抽着旱烟的郭德厚,正唉声叹气地为今后的日子发着熬煎,却见小三郭德全一闪身走了进来:“大哥!走,给我帮个忙。”郭德全一边说一边拉着郭德厚就往外走。“啥事吗这么急?”又惊又疑的郭德厚一边走一边问道。“今日个镇上逢集,咱们到牲口市上去转转。”郭德全也一边走一边说。“噢,是这事!那你丢手。把人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咱妈咋的了。”松了口气后郭德厚接着问道:“你打算看高脚子还是低脚子?”郭德全松开了他哥同时也放缓了脚步说:“两样都看。”郭德厚吃惊地说:“一次买俩!那得多少银圆?”
在牲口市上溜了一圈后,弟兄俩的意见却有了分歧,郭德全要买个犍牛和骒骡子,理由是犍牛和骒骡子力气大而且性格温顺;郭德厚则力主买乳牛和骒马,他的理由更充分:有了乳牛跟骒马还愁没犍牛跟骡子。
关中的庄稼人对牲口性别的称谓比较特别,同一性别的不同牲口有着不同的叫法。雄性的马被叫做“儿马”、牛被叫做“种牛”、驴被叫做“叫驴”、猪被叫做“牙猪”、猫被叫做“狼猫”;而雌性的马则被叫做“骒马”、牛被叫做“乳牛”、驴被叫做“草驴”、猪被叫做“母猪”、猫被叫做“咪猫”。叫驴跟骒马的后代被叫做“骡子”,儿马跟草驴的后代则被叫做“驴骡”。
关中的庄稼人一看马的牙齿就知道马有几岁,难怪年龄的“龄”字,要在“令”字旁加上“齿”字。
郭德全要买的犍牛是指被阉割过的公牛,犍牛虽性格温顺力气也大却没有了繁殖能力,骒骡子也性格温顺而且力气大且属雌性,却因是杂种而同样没有了繁殖能力。郭德厚在念书上虽远远赶不上郭德全,但吃的咸盐到底比郭德全多,而且在庄稼行里摔打的时间也长,因此考虑问题自然要比郭德全长远得多。在相牲口上郭德全更是望尘莫及,所以今天虽然是郭德全买牲口,但大主意还得郭德厚来拿,郭德全也心服口服地听他大哥的。
在集上买东西,特别是买那些担钱的大东西时,买方在把价压得连自己都觉得差不多了,却往往又故意一扭屁股扬长而去,目的逼卖方作出让步把自己叫回来,然后再进一步压价。万一卖方不松口更不理睬,买方的搭档就会出来拉住买主打圆场说:“甭走甭走,到底咋个相有话好商量嘛!”从而避免买方将已经快要成交的生意给扳脱了。所以弄这些事最少得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这些弯弯转转郭德厚要比郭德全内行得多也老辣得多。
赶晌午端,一个四蹄两行分鼻亮眼昂头挺胸的枣红马,已牵在了郭德全的手中。乳牛却因为没有看得上眼的,所以只能是等下一集了。




 第三一章郭德全崭露头角 郭

把心爱的枣红马拴在门前一棵粗壮的中国槐上后,郭德全不由分说地拉着郭德厚进了老马家羊肉泡馍馆。“老马家”是南河镇的老字号,炉头还是个来自宁夏的回回。见是郭德厚跟郭德全兄弟俩,炉头也显得格外的热情,一边问他们要煮馍还是要单走,一边准备亲自为他们掌勺。
羊肉泡有两种吃法,一种是自己把馍掰碎让炉头在锅里一煮,然后盛在把把老碗里吃叫煮馍;另一种是炉头把羊肉汤煎好,顾客自己把馍泡上吃叫单走。郭德全在征得他哥的同意后要了两份煮馍,为了能照看到自己心爱的枣红马,弟兄俩在临街的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
一辆轿车驶出了南河镇,逆着三女河一路向南缓缓而行。看着大路两边的秋庄稼,坐在车辕上的郭德厚正在出神。往年在这个时候,玉米棒子应该已经有棒槌那么大了,而今年由于雨水少,玉米棒子却是迟迟地离不了身。女儿的名字虽被孙兰玉由“欠儿”改成了“倩儿”,但歉年却还是不可避免来到了。帮郭德全新买的骒马虽然灵醒,却毕竟只是个牲口,它并不理解郭德厚此时此刻的心情,于是既不兴奋也不发愁,依然是不慌不忙信马由缰地走着。“唉!看来又是个歉年。”郭德厚只能在心里叹息着。
坐在轿车里的,是孙兰玉跟马月盈婆媳两个。微微颠簸着的车子像个大摇篮,而辚辚的车轮声又像是支催眠曲。孙兰玉跟马月盈婆媳俩一路拉着话,身子也不住地随着车子微微地摇晃着。马月盈虽然去过京城却从来没进过山,她一面想象着一面满怀好奇地向婆婆孙兰玉打问着印证着自己的想象,孙兰玉则一边回答着一边想着心事。
孙兰玉的心情极其复杂。跟陈德润成亲后的头一年,小夫妻曾结伴而行回山给山婶山叔拜过一次年。第二年陈德润便中了举,成了忙人又是修桥又是办学又是修《陕西通志》,有了孩子,自己都忙不过来却还要给丈夫帮忙,再加上你打来他打去烽烟不息战火不断又兵荒马乱的,虽时有此念却始终未能成行。眼下儿子大了媳妇娶了自己也老了,却再也没能履行诺言前去看望过山婶一眼。山婶恩同再造,孙兰玉心想,自己即使有一百条理由也问心有愧而难以解脱,算起来已年近古稀,山婶她老人家还健在么?万一见不到她老人家,自己将会后悔终生遗恨终生甚至要负罪终生了。想到这儿,孙兰玉不禁担心起来。
“妈,是不是快到了?”马月盈望着重重叠叠已清晰可辨的山峦问孙兰玉道。“快了,再有个把时辰就到了。”孙兰玉说。她的脸上既画着兴奋又写着忧郁。马月盈向前挪了挪探着头瞭望着,她已为眼前的景色所迷,孙兰玉却接着想她的心事。。。。。。
“吁——”的一声吆喝后马车停住了,郭德厚也随即跳下了车辕。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了一下后,孙兰玉的思绪也被打乱了,前面出现了岔道郭德厚不知何去何从正想问孙兰玉,孙兰玉却不等他问便告诉他靠右行不要离开河岸。
车子辚辚依旧,孙兰玉却想起了另一件心事。她也在为郭德厚的亲事而发愁,郭德厚虽与她的大儿子陈致远同庚却大生月,但陈致远媳妇娶了不久就要当爸了,郭德厚的媳妇却还没个着落。在撮合刘子明跟余儿,马子亮跟明儿的婚事时,南河镇人都说她跟陈德润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异想天开地企图说服买粜面的跟卖石灰的摆在一起,却没料到买粜面的真的被他夫妻俩给说服了,于是南河镇人不得不对她夫妻扎起了大拇指,在遇到为难事也都来求助他们。他们也不知为多少人排了忧解了难,却惟独把郭德厚的婚事拿不下来,说的倒是不少,女方对郭德厚本人也没啥弹拨,但对这个复杂的家庭考虑再三后,人家最后还是摇了头。
此一时彼一时,孙兰玉没料到昔日人人青睐的财东家如今竟遭此冷遇,正一筹莫展的她却突然想起山婶有个孙女,也就是说她山柱哥有个女儿,当年见到时她还在襁褓里是个女婴,眼下掐指头算却应当有十七八应当是个大姑娘了。孙兰玉在探望山婶的同时还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她跟郭德厚撮合在一起,并将山婶跟山叔甚至连山柱哥夫妇都接到南河镇一块住。谢铁成已上了年纪,学校那几十亩地郭德厚一个人眼看着顾不住了也正需要人手,她想帮山柱哥夫妇一块给她的山婶和山叔颐养天年以尽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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