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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第一滴血-第9部分

小说: 第一滴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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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兰博僵硬地躺在树枝下面等待着。当直升机在他头顶咆哮时,他的心在下沉。他看见机上的射手正低首盯着枪上的观测器,不由得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谢天谢地,当他看清射手所追逐的目标时,他及时松开了准备扣动扳机的手。左边五十码之外,几块巨大的圆石和灌木附近有一个池塘。在第一次听见直升机声音的时候,他就想躲到那里,但离他太远了。现在直升机正朝那里飞去——“啪!”又是一声枪响,他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灌木丛似乎在移动。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灌木丛仍在起伏不定地翻腾,突然一只长着巨角的雄鹿从里面奔出,蹒跚着向圆石攀去。它摔倒了,但又爬了起来,跛着一条腿跳过草地,向森林的另一端跑去,直升机紧追不舍,不停地扫射。鲜血汩汩地由鹿的腿部流出,它仍拼命地朝圆石狂奔。兰博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屋'他明白直升机还会回来的,鹿只不过是个玩偶而已。当它逃进森林之后,直升机就会折回继续搜寻。既然池塘边的灌木丛中有藏身之处,那棵倒下的大树下面也应是安全之地,他必须立即转移。

不过,只有等到直升机的机尾朝他的时候,他才能行动。机上人的注意力仍在鹿的身上。他屏息等待着,最后,他从树枝中一跃而起,朝那块圆石冲去。就在他快要跑到圆石边上的时候,直升机的噪音变了,它向上空翱翔。那条受伤的鹿已经成功地躲进了森林。直升机盘旋着转回,惊恐之下,兰博弯腰奔向圆石寻找掩护,他在灌木丛中摔倒了,如果机上的人发现了他,他决心要不顾一切地开枪还击。

“啪!”“啪!”当直升机飞到倒下的松树上方时,第一颗子弹射了出来,紧接着便射出第二颗,直升机缓缓地从洼地上空向上盘旋,渐渐飞出了他的视野。

“我们是警察,”扬声器里又发出了声音,“你没有机会了,快点投降。森林里的人请注意,一个危险的逃犯很可能在你的身边。请出来。如果看到一个年轻人,就立即挥手。”

兰博感到自己的胃在上下蠕动,没有消化完毕的胡萝卜和冻鸡由喉管里喷出,他趴在草丛里呕吐,一股酸水涌了出来。此刻他已抵达洼地的边缘,四周耸立着陡峻的悬崖,他感到四肢软弱无力。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扬声器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混浊不清。

他站立不稳,两腿战栗不止。因为他全身都在发抖:直升机并不能把他吓倒。他在战场上所经历的事情比这可怕得多,尽管他也会惊恐得发抖,但绝不会丧失战斗力。他的皮肤冷湿滑腻,他需要喝水,可灌木丛中池塘的水泛着绿色,污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

你离开战场的时间太久了,他对自己说。战场的环境已使你感到生疏,不过,你很快就会重新适应的。

当然,他暗自想道。为了逃生就必须得适应一切。

他抓住一块圆石,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朝灌木丛走去。他谨慎地转过身体环顾四周,唯恐附近有人。然后,他斜倚在圆石边,两腿仍在微微颤抖,他拂去落在步枪上的松针。不论怎样,武器必须得保持完好。原先残留在衣服上的煤油气味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松脂香味。这种气味与他口中的苦味混杂在一起,使他又想呕吐。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风声乍起,随之一片静寂。他侧耳倾听,听见了宽阔的洼地那边传来了轻微的狗吠声。一股寒气涌进全身,他跳进了右边茂盛的草从,咬紧牙关拼命向悬崖上方攀登。

第五章

那个年轻人在时间上并没有占先多少,提瑟思忖着。他和部下正随着猎狗向森林和灌木丛搜索。6点30分男孩从监禁处逃离,8点时分天色就己变黑,深夜里他无法逃进山的深处,只需一至两个小时就会发现他的踪迹。他很可能和警察一样,黎明时就已经动身,如此算来,他仅比他们提前四个小时。不过,还有一些事情得考虑进去,或许他只比他们占先两个小时,也许更少:因为赤裸着身体,他在森林里穿行时不得不放慢速度;而且他对这里毫不熟悉,他甚至不时地因找不到出口在陡坡或山谷中迷失方向,浪费了许多时间。再者,他身上没带任何食物,很快就会疲惫不堪,饥寒交迫地放慢步伐。

“他肯定不会比我们多出两个小时,”奥尔一边行进一边说。“甚至连一个小时也没有。瞧这些猎狗。他的气味非常清晰,猎狗根本无须低头就能在地而上嗅出。”

奥尔走在提瑟和其他人的前面,牵着他的猎狗疾步前进,他的手臂绷得很紧,就像他握着的那根皮带。提瑟匆匆在灌木丛中穿行,试图追赶上他。这是一幅奇怪的画面,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的竟是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其余的警察都气喘吁吁地跟在其后。奥尔的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早上慢跑五英里,一天只抽四根香烟,从不喝酒;而提瑟每天要抽一包半的香烟,喝啤酒,已数年没有进行过健身练习。他呼哧呼哧喘息着,感到肺部像燃烧似的,尽可能与奥尔的步速一致。他腿部曾受过枪伤,不过他现在不像一开始行走得那么笨拙了。当年在海军陆战队时,他曾是个拳击手,进行过跑步训练。不过,他的身体已多年没有练习,他必须要学会使自己移动的步伐既稳健又迅速,身体前倾,让力量转移到腿部,以免摔倒。他逐渐习惯了,步子迈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轻松,疼痛感消失了,心里洋溢着快乐。

五年前,他有过同样的感受。那时他由路易斯维尔调回故里,被任命为麦迪逊警署的新警长。这座小城的变化并不显著,然而,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在他的记忆里,故乡的一切都已渐渐淡出,他从小居住的那幢古老的砖房,后院里他父亲在树上制作的一个秋千,父母的墓碑已变为一幅幅黑白照片。可当他重返家园的时候,过去的一切又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眼前。他从未想到拜谒父母的墓地会令自己如此伤感。躺在母亲脚边的那个被塑料袋包裹的女婴,已和母亲一起化为灰尘,因为母亲是个天主教徒,教会不允许她堕胎,因此她只得从命与胎儿一道死去。那时,提瑟年仅十岁,懵懵懂懂地不明白父亲为何不再去教堂礼拜。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极力想尽到母亲的职责,不仅教他射击和钓鱼,也教会他怎样织补袜子、烹饪、洗衣及打扫房间等,使他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好像父亲早已预见三年后自己在森林中将死于非命。后来,奥尔抚养了他,长大后他参军奔赴朝鲜,退役回来在路易斯维尔工作,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再次回到了家乡。

除了幼时的回忆,他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返回后的第一天,他徘徊在昔日熟悉的故土上,心酸不已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人到中年,他甚至想打电话给路易斯维尔,问自己能否仍回到那儿工作。在第一天即将结束之时,他去了一家房产公司。当天晚上,他和一位房产经纪人一起寻找出售或出租的房屋。可他所看中的房子和公寓都已住上了人。房产经纪人把—本带有照片的房屋目录给了他,让他晚上睡觉之前研究一番。回到暂时栖身的小旅馆里随手翻阅那本目录时,他突然发现了自己渴望的房子:这是一座毗邻山坡的夏令营房,在镇的附近,房前有一条溪流,一座木桥,房后斜坡上则是茂密的树木,房子窗户的玻璃破碎,屋顶下陷,门廊坍塌,油漆剥落,碎裂的百叶窗悬荡在空中。

第二天早上,他买下了这座房子。随后几周的日日夜夜,是他一生中最忙碌不堪的日子。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他与警察署的人员在一起,逐一和他们交谈,解雇那些不愿进州警署夜校的人或不愿值夜勤的人,招募了一些不怕吃苦的新手,扔掉淘汰过时的旧设备,购进了一批新设备,整理前任留下的凌乱事务,他的前任因心脏病突发猝然辞世。五点下班之后,他便投入到自己的房舍建造工作中,给房子加盖新屋顶,装配窗上的玻璃,并把窗缝填嵌。建造了新的门廊,漆成赭色,与周围的景色保持协调。每天晚上,他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篝火,焚烧从屋顶和门廊上拆除的木头,他坐在火边,品尝着自己烹饪的肉辣酱,烘烤牛排、土豆或汉堡。他从未享受过如此可口的美味。夜晚,也从未睡得如此香甜。粗糙不平长满老茧的双手令他感到骄傲,辛苦劳作增长了他的腰部和手臂力量,使他行动自如出手敏捷。三个月后,房子的改建竣工,可他不时地还在几处不完备的地方敲打修补,一切都令他心满意足之后,他又感到闲得无聊,晚上他有时到外面喝几杯啤酒,有时就在警察局里待上一会儿,要么在家里看电视。再后来,他和安娜结了婚,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此刻,尽管他在森林中费力地穿行,咸咸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可他却感到舒服惬意,暗暗责备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锻炼身体。

前方传来了猎狗的吠声,奥尔迈开长长的腿走在它们的身旁。警察们吃力地试图赶上提瑟,而提瑟则竭力想与奥尔并驾齐驱。和煦的阳光从树缝中洒落在他的身上.令他全身发热,脚下的步伐有节奏地移动着,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将会永远走下去。突然,奥尔的身影在远处闪现,他这才发现自己已落后太多无法追上。这时,他感到步履沉重,先前轻盈的感觉已消失殆尽。

“慢一点,奥尔!”

但是奥尔仍与他的猎狗齐头并进。

第六章

兰博走到森林和岩石的边缘地带时,他不得不放馒脚步,唯恐不慎滑倒在岩石上,把腿摔断。他沿着悬崖小心翼翼地穿行,四处张望着寻找登山的捷径。他发现悬崖上有一处三英尺宽的裂缝直通山顶,便钻了进去。山顶附近耸立着几块突兀的岩石,他想抓住它们,可这些岩石的间距很宽,他只能匍匐向上攀登。须臾,他终于从裂缝中爬出,跳上了一块平滑的石头。

山顶上回荡着猎狗的狂吠声。兰博急忙蜷伏在地,看到远处的山峰和附近低矮的峡谷一片静寂,空旷无人,没有直升机的影踪时,他才松了一口气。于是,他走到悬崖旁边的灌木丛中,在能看见那片洼地的地方躺下养精蓄锐。他注视着眼前翠绿的青草、葱笼的树木。而后,极目远眺,发现距洼地约一英里的地方,有几个人正从树林中跑出。他仔细数了数,估计是十个人,不过,他看不清到底有几条狗,但听起声音来好像不少。狗的数量并来令他感到不安,可显而易见的是,它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气味,正快速朝这里追赶。不出十五分钟,它们就会追到这里。不可能是提瑟,他应该在数小时之后才能赶到这里,肯定是其他人,也许是提瑟的一个部下,此人深谙这条山路,沿着这条捷径紧追不舍。

兰博立即退回到那条裂缝里;绝不能让提瑟发现这个安全的壁龛。他杷步枪搁在一处光滑的土堆上,以免尘土落进枪口。然后,他用力推动一块巨大的圆石,圆石慢慢地松动了,缓缓向前,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裂缝顶端。圆石下面的人无法绕过或穿过去,要想穿过,就必须把圆石推倒,可人在下方,没有任何能够移动它的优势。此外,还需几个人齐心协力,但狭窄的裂缝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在提瑟殚精竭虑地思忖着怎样撬动圆石的时候,他早已逃之夭夭。

兰博在心里充满希望地盘算着。他向山下的洼地扫了一眼,惊异地发现那群人已经来到他刚才藏身的灌木丛中的池塘边。猎狗转着圈儿,不停地嗅着地面,他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猎狗。兰博突然想到一定是气味非同寻常。对,当他闯进灌木丛时,身上沾上了那只受伤的鹿的血迹,现在猎狗正在为沿着自己的气味还是鹿的气味追踪而踌躇不定。但它们很快就会作出决定的。等它们冲向这条小径,他就会转身攫取自己的枪,朝茂密的森林深处奔去。刚才推动圆石的时候,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挂淌了汗珠。此刻,他奔跑在一排排蕈麻树中,涌出的汗珠与被刮破的四肢上的血融在一起。

少顷,他摆脱了追逐从森林中跑出,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山坡。他驻足喘息着,谨慎地走到山坡的边缘。山下是一片五彩缤纷的森林,险峻的悬崖令人不寒而栗。

置身于四周陡峭的山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向东而行,将返回宽阔洼地的边缘。提瑟很可能已经派人封索了洼地两边的高坡,以防他重蹈覆辙,向西则是直升机的航道,在那条路上他将会再次遇到一个难以脱身的陡坡。

上帝啊!猎狗的吠声越来越响了,兰博抓起步枪,咒骂自己忽略了一个所学过的重要常识:永远选择一条不会令自己身陷困境的路线。上帝啊!难道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太久,自己的脑子变得松弛无力了吗?他本不应该沿着那条路返回的。真该死!如累被提瑟抓获的话,他应心甘情愿地接受非人的凌辱和折磨。

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得满头大汗,束手无策。他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了硬邦邦的胡楂。在丛林中奔跑时,双手被树枝和灌木戳得血迹斑斑。他对自己非常恼火。自以为经历了越战之后,能坦然面对任何棘手的局面,从提瑟身边逃脱仅是一桩易如反掌的小事。现在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仍对自己充满信心,即使被逼入绝境,也会逃脱提瑟的追捕。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他冲上这座新发现的悬崖,向山下望去,估算着悬崖的高度,在悬崖的最低处驻足。二百英尺。

好吧,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错,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检验一下你这个傻瓜的屁股到底有多结实。

他把步枪紧紧地夹在皮带和裤子之间,枪托搁在腋下,枪管放在膝盖上。当他确信枪不会掉在下面的石头上摔坏之后,他身体平卧在地,晃动着双脚,趾尖寻找着落脚处,小心翼翼地沿着悬崖的边缘移动。

猎狗又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听上去仿佛它们已经抵达了被圆石堵塞的裂缝处。

第七章

为了把圆石搬离,为了查看兰博是否躲藏在裂缝里,提瑟一定立即用无线电呼叫,要求获得滑轮和绞车。当兰博下滑到悬崖的中间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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