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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都市夜归人-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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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固紧盯着他:〃乐岑……不,墨白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极煞之命?为什么寿数只有三十岁?〃很明显的,答案就在眼前了。
  
  乐山和尚头比刚才垂得更低,仿佛承受不住沈固的目光压力,打桨的手也失去了力气,很久才说:〃我少时便得师傅剃度出家,与师弟定山共同修行。定山好道,我却好佛,二人各执一见,最后相约各自修行,看哪个先成正果。于是我二人各自离开师门,到处游历。我禀佛门慈悲之心,各处行善,欲积九千九百九十功德,以成正果。孰知佛虽慈悲为怀,然而怀功利之心所行之善,却不为真善,并不能积功德。”
  
  沈固想起钟乐岑有一次闲聊说起的话:〃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乐山和尚苦笑道:〃施主所言正合冥界之道,是大智慧之人。”
  
  沈固摇摇头:〃是乐岑说的。就是沈墨白,他这一世为人,名字叫钟乐岑。”
  
  乐山和尚将钟乐岑三字念了几遍,:〃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墨白前世就是仁厚之人,此名甚好。”
  
  沈固追问:〃师傅还没有说,乐岑他前世是怎么成了这个命相的?”
  
  乐山和尚苦笑一下,继续说下去:〃彼时我年纪尚少,胜负之心太重,自以为笃意修行,实则早堕尘世,比之俗人更甚。数十年修行,仍不能成正果,倒是师弟定山,随性而为,游历世间,虽则不能戒一个'嗔'字,修行却在我之上。我反复思索,终觉自身名利恶念太重,如此修行,永无益处。谁知我孽根难除,虽则起了灭恶念之想,却又太急功近利,欲以自身修行将恶念逼出体外,无心做那水磨工夫。人之魂魄中,魂善而魄恶,欲断恶念,则以修行消磨恶之魄,而我只求速成,于是选了一处无人寂野,欲逼出恶念之后将其做为残散魂魄送入冥界,自此一劳永逸,便可修行日进。”
  
  沈固听得有些糊涂。心想魄如果是恶的,要断恶念岂不是等于把魄给扔掉?三魂七魄人能缺一个两个的么?缺了不会变成白痴什么的?
  
  乐山和尚自然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续道:〃我所选之处,乃是一处极阴之地,且有一口泉眼。我想费些力气借这泉眼打通黄泉,只要将恶魄扔入黄泉之中,再镇住泉眼便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大约也是上天不能恕我竟如此投机,我打通黄泉之时,竟恰逢日食,阳中之阴,其阴最甚,黄泉竟然喷涌而出,挟带无数恶鬼怨魂,我竟封印不住!本来那极阴之地并无人迹,岂知那日恰有一对乞丐夫妇,带着一个孩子流浪至此,欲找些水喝,循着水声前来,正逢我引出这些恶鬼怨魂……〃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夫妇二人,立时被恶鬼将魂魄分食殆尽,我赶到之时,只有那孩子活着。我当时束手无策,偶然发现那孩子是阴质之体,且天生三分灵力,正是一个极好的容器。”
  
  〃容器?〃沈固听到这里,已经猜到那个孩子一定就是钟乐岑,他本来不想打断乐山和尚,但听他把乐岑叫做容器,实在是忍不住了。
  
  乐山和尚苦笑道:〃是,我当时已知铸成大错,若容黄泉之水横流,则所经之处,必成地狱!我当时病急乱投医,便将那孩子当做了容器,将黄泉之水中所有恶鬼封入他体内,直到日食过去,方能重新封印那泉眼。”
  
  沈固差点又想站起来:〃你!你竟然把乐岑当作……”
  
  乐山和尚低头道:〃我也是无奈之举。经此一事,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要说修成正果,便是善终只怕亦是不能。于是我改去名字,带着孩子寻了钟山隐居。那钟山风水正阳充和,正是消磨魔性的修行之地。我教那孩子诵经持佛,又以自身修行逐渐炼化他体内恶鬼。本想过得三四十年,能将他体内恶鬼炼化干净,便可无事。不想我私开黄泉,害死无辜夫妇,自有果报,隐居不过二十年,寿数已尽。我知事不可为,便修书请师弟前来继续守着那孩子。只是我师弟云游在外,我未等到他前来,便已撒手。”
  
  沈固总算明白为什么钟乐岑会有那么个极煞之命了,敢情是这位好师傅把他当成了恶鬼存储器!
  
  〃那为什么乐岑寿数只有三十岁?”
  
  〃恶鬼缠身,难免损寿。若我能将他体内恶鬼炼化还好,偏偏上天不容我如此。我自来冥界,便于红莲地狱中赎罪,只盼多赎得一分,便能减那孩子一分罪孽。只是每三十年来来此摆渡,始终是未曾遇见……”
  
  沈固心想沈墨白二十五岁就死了,此后即使再转世都活三十年,中间也始终差着五年,何况死了未必立刻转世,乐山和尚这么个死板法,如果能接得到,那倒奇怪了。
  
  乐山和尚说完这些话,整个人似乎都佝偻了起来,像是被无尽的愧悔压弯了腰,半天才鼓起勇气问:〃施主既然是与墨白相识,可知他今世过得可好?〃他划了半日桨,身上僧袍略微有些乱,领口扯开了些,这一抬头,沈固就看见他衣裳遮蔽之处皮肤尽裂,鲜血凝固在裂口处,十分可怖,忍不住问:〃这是……”
  
  乐山和尚低头看了一眼:〃这便是红莲地狱之相,因身体冻裂流血如红莲,故称红莲地狱。老僧正是罪有应得。”
  
  沈固到了这时候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过了一会才说:〃乐岑他这辈子过得不错,只是被你弄出来的那些恶鬼害了,所以左穆才看上他,把他拖到黄泉来了。”
  
  乐山和尚掐指算了算:〃今世,他应该也是三十岁了……”
  
  沈固叹口气:〃他这辈子有了转机,不用三十岁就死。”
  
  〃啊?〃乐山和尚十分惊讶地抬头,〃不知是何转机?”
  
  沈固正想说话,忽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听起来并不怎么响亮,但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弱水忽然掀起波浪来,渡船左右摇晃,那些河中亡魂也趁机往船上爬。乐山和尚用桨左右去挑,但河水涌动得厉害,船晃了两下,终于翻了,三人扑通连声,都掉进了水中……
   


154、天下之水      
 
 
 
  沈固终于明白为什么弱水不可载鸿毛了。
  
  无数只手从水底伸出来拉拽着他,将他往水底拽去。冰冷的弱水从耳鼻灌进来,水性极好的他,居然有了种要被溺毙的恐惧感。素琴和乐山和尚比他还不如,因为是魂魄,已经在弱水的浸泡下有散魂的危险。
  
  金铁之英从沈固手里冒出头来,毕竟是至锋至锐之物,甫一露头,就惊得那些魂魄向后退缩了一下。沈固借着机会冒出头猛吸了口气,心里冷静了下来,钟乐岑教过他的镇水咒也浮上心来。趁着那些魂魄还没有再围上来,铜精已经自金铁之英中飞奔冲出,一根根铜柱打落水中,落入铜柱的水面立刻平静了下来。
  
  沈固从平静了的弱水中浮上来。脚下一根铜柱自动生长,将他托出水面。他手中的金铁之英分为两根,一根勾着素琴,一根勾着乐山和尚,一起从弱水里升了起来。原来弱水也并不深,其实不过五六米,只是因为有无数魂魄在内,所以无论什么活物落入其中,都会被魂魄拖下去溺死。
  
  跳上岸,素琴和乐山和尚瘫倒在地,半天才能站起来。沈固顾不上他们,放眼望去,只见弱水不断上涨,除了他打下镇水柱的那一小片水域,到处浊浪翻腾,无数魂魄在水中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的叫声。本来清澈见底的弱水,现在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素琴睁大眼睛看着,喃喃地说:〃怎么,怎么像奈何桥下的水?”
  
  〃万水本是同源。〃乐山和尚看得心惊胆战,连声念佛,〃弱水如此上涨,地府之中还不知淹成何状。这,这是怎么回事?倒有些像当年老僧所造之孽……”
  
  他这一句话,沈固脑子里有根弦嘣地断了:〃乐岑!”
  
  〃怎么?〃乐山和尚也傻了,〃是墨白……”
  
  沈固一把抓住老和尚:〃能看得出来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吗?”
  
  乐山和尚茫然摇头:〃万水同源,如同昔年神农九井,汲一井而余井皆动,看不出究竟是在哪里涨起。”
  
  沈固没心思听他前面那什么神农九井的话,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钟乐岑身边去,可是地府这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到钟乐岑的惶恐,眼看着自己的能力解封,却又造成这样的浩劫,他一定很害怕……
  
  沈固下意识地伸手抓了一把,掌心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他觉得刚才那一下他触摸到了钟乐岑冰凉的脸颊。掌心里还有那种柔软的感觉,沈固觉得自己的心都拧了起来。他必须马上到钟乐岑身边去,马上!一种强烈的感觉从心里冲出来,他垂下手,十握剑从衣袖里滑出来,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剑锋已经划开空气,撕开一道裂缝,沈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黄泉横流!
  
  钟乐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高处爬,迅速上涨的黄泉水追在他身后,水中伸出无数挥舞的手臂,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拖入水中。许多来不及逃避的魂魄被拖入黄泉,迅速被同化,又有更多的手臂伸出来。
  
  左穆拖在他身后,还在不甘心地回头看。他千算万算,连用诛妖雷逼出钟乐岑被封的灵力这一招都想到了,唯有一件事没有想到……他把手铐的钥匙丢了。诛妖雷直接把他的空间裂缝打开到了地府,但是从空间裂缝掉下去的时候,手铐钥匙从他口袋里掉了出去,不知是掉在裂缝里还是彼岸花丛中,怎么也找不到了,而他身上也没带任何能撬开或弄断手铐的利器,地府更是连块石头也找不到。本来他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完全可以进了三生泉之后再想办法。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接触到三生泉的一刹那,钟乐岑体内的灵力完全爆发,致使三生泉水喷射而出,整个地府黄泉横流!谁能想得到,万水居然同源,三生泉也是黄泉水的一部分,在本质上与奈何桥下的血水甚至地狱中的血海没什么两样!
  
  他们现在是在枉死城外陡峭的小山上。整座枉死城都已经被淹没了,那些年限未满还不曾去投胎的魂魄走避不及,都被拖入了水中,只有少数逃出来的,现在跟他们一样,正在拼命地往高处爬。
  
  钟乐岑越爬越慢。身体里有东西呼之欲出,想要回头去与身后的黄泉水融为一体。他的动作渐渐停了,不由自主地回头去望着身后。翻腾的水面上,无数的头颅和手臂升上来,像是对着他呼唤。
  
  〃你发什么愣,快往上爬啊!〃左穆本来在他后面,现在已经超到前面去了,使劲拽了一下手铐。但钟乐岑完全没反应,反而整个人都探出身体去,像是随时都会跳下去。
  
  左穆急了,用力狠拽:〃你清醒点!〃却只看见钟乐岑的身体越探越往外,甚至连手都有松开的意思。如果他松了手,在这光秃秃的石壁上,两个人都会滚落下去。
  
  钟乐岑根本听不见左穆的话,手铐卡得他手腕都破了皮,他也没感觉到。在他眼里,这滔滔黄泉水就像是一张最'炫'舒'书'服'网'的床,只要跳下去,就能投入最温柔的怀抱……
  
  脸上忽然有什么东西擦过,钟乐岑猛地打了个哆嗦,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一只手,只要另一只手再松一松,或者脚下一滑,就会整个人滚下去。他赶紧死死扳住石壁,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快爬,你想死啊!〃左穆看他似乎明白过来了,连忙拽了一下手铐。
  
  钟乐岑跟着他往上爬,心里却在思索,刚才他分明觉得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脸,那只手温暖而有力,手掌上有一层茧子,是他很熟悉的……那是沈固的手!
  
  沈固!他来了!钟乐岑可以肯定,虽然他不知道沈固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突然学会了他心通居然能触摸到自己,但他可以肯定,沈固一定是来了!只是想到这一点,他就忽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连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感觉都被压下去了几分。
  
  黄泉水上涨的速度缓慢了。毕竟就算是黄泉水,也不能完全违背物理规律,不可能永远来个水往高处流。左穆和钟乐岑吊在峭壁上,回头向下看,满眼都是挥舞的手臂和黑洞洞的眼眶。
  
  〃左穆?〃就在身边,一个声音试探着响起来。
  
  左穆本能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去。在他们左边,一个魂魄也吊在峭壁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是贴在了一起。钟乐岑脱口而出:〃萧轻帆!”
  
  真正论起来,钟乐岑其实根本没有见过萧轻帆,每次他见到的都是顶着萧轻帆身体的左穆,所以现在,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那种震惊让他差点松了手。而左穆震惊更甚:〃轻帆,你……”
  
  萧轻帆微笑:〃很诧异能看见我?这里是枉死城,我的阳寿还没到,呆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他的笑容有点讽刺,在一张轮廓略显模糊的魂魄的脸上不是很明显,但左穆却看得很清楚。
  
  他破天荒地有些结巴起来:〃轻帆,你……〃自从素琴死后,他养阴数百年,如此漫长的一生中,他杀过人、害过人,但自觉每一次都是在进行利益交换,从来没有过愧悔,唯有对萧轻帆,这个无偿让他魂魄走舍上身的人,会生起那么一种叫做内疚的感觉。
  
  萧轻帆还在微笑:〃怎么?不愿意看见我?你这是……为什么还顶着我的脸?还是说你在我的身体里呆久了,脸也跟我一样了?”
  
  左穆不知该说什么:〃不,我是……”
  
  〃我的这个身体,至少还有四十年阳寿,你怎么会现在就来?〃萧轻帆的目光终于转向钟乐岑,转向他和左穆手上的手铐,〃还带着一个人……还用手铐连在一起?你是有多舍不得他?”
  
  他笑得风轻云淡,钟乐岑却觉得后背一阵发毛。这笑容他认得,前世,罗靖那个侍卫碧泉就曾经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无害,其实这代表着愤怒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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