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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非常童年 小妖尤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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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刘一哥哥生气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说:“才一天时间,连我都收到了!”我接过那张纸,无辜地说:“你这个不是我抄的……”

“我知道不是你抄的,但是源头肯定在你那儿!”

我低下头小声说:“那回家以后我帮着你抄好了,咱们用爸爸的复写纸抄……”

“我才不抄呢!”刘一哥哥把那页纸撕碎仍在地上,“我才不信那些东西呢!”

我心里立刻忐忑起来。写完作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担心刘一哥哥三天后会死掉。于是我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到堂屋,又替刘一哥哥抄了12份儿。

因为抄得太晚,第二天我感冒了,但还是很敬业地来上课,我希望能亲眼看到鼻涕虫被传教信杀死,他诬陷过刘一哥哥,也是间接害死厚老师的人。



只见他大大咧咧地把书包往课桌上一仍,吹着潮湿的口哨,鼻孔里的小蛇一直探到嘴唇边上,停顿一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缩回去,留下一行湿漉漉的印记。

对于鼻涕虫的无动于衷,我觉得莫名烦躁,鼻涕虫不该如此轻松的,他应该忐忑,应该不安,应该满面愁容,可是他偏偏没有。

我收拾好书桌,暗自祈祷鼻涕虫最好今天就死掉,越快越好,对于这种不把神仙的话放在心上的人,真是一刻也不能容忍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半刻也不行。

我的神啊,赶快动手吧!他若不死,那我不是就白抄那么多份传教信了?他若不死,那么传教信里说得显然是假的,如果传教信里说得是假的,而我听信了假话浪费了时间和复写纸,那不是就显得我跟弱智似的?如果我显得跟弱智似的,那么总是考倒数第一的鼻涕虫反而比我还高明?

我无法容忍一个考倒数第一的脏小孩比我高明。

我就这样一边祈祷着,一边看着鼻涕虫若无其事轻松愉快地度过了这一天。

对于鼻涕虫的死,我做出了无数种猜测,比如被拖拉机撞死,或者被从房顶上落下来的石头砸死,再或者误吃了老鼠药毒死。

这些死法在十里镇都是很常有的事情,不过鼻涕虫却死得标新立异。

他竟然栽在自家的猪圈里,被猪踩死了,或者被粪水憋死了,再或者被猪圈臭死了,或者三者皆有,总之鼻涕虫是死在猪圈里。

那年月,厕所都是和猪圈连接在一起的,因此全村的人都认定鼻涕虫是半夜去猪圈沿儿拉屎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

我们不妨对鼻涕虫的死做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天晚上,鼻涕虫突然肚子疼,于是来到院子外面的厕所,可是发现厕所里面有人,自己又忍不住喷薄欲出,于是只好蹲在猪圈的边沿拉屎。

此时,猪的肚子也饿了,它哼哼唧唧爬起来,笨拙地跳跃着期待能够舔到鼻涕虫的屁股,以便早一秒吃到夜宵。

鼻涕虫为了让猪舔不到自己的屁股,只好使劲地翘起,这样他就处于弯腰、半蹲、翘屁股的姿势,而猪对于鼻涕虫只放屁不拉屎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跳得更欢了,甚至把猪圈里的粪点子都溅到了鼻涕虫的屁股上,鼻涕虫刚要回头训斥那猪几句,却发现猪的眼睛冒着绿光,不由吓了一跳。

这一跳,就跳到了猪圈里,猪的领地第一次有了入侵者,它自然慌乱地乱窜,而鼻涕虫栽得满脸满嘴都是大粪,再加上猪圈底部很湿滑,又人落猪圈被猪踩,就这样被活活踩死、臭死、憋死了。

4.


至于猪的眼睛为什么会发绿,我估计是饿的,而那天晚上,那个厕所里的人究竟是谁,也是个秘密,我的推测是,一定是诅咒传教信派来的使者,也可能是吸血鬼。另外一个靠谱的推测是某个路过的村民或者流浪汉。

鼻涕虫死得如此悲壮,让我多少有些宽慰,我想如若我不抄,没准也会死在猪圈里,如果我没有替刘一哥哥抄,刘一哥哥也可能会死在猪圈里。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让我内心开始恐惧起来。

我不知道神仙会不会责怪我的投机取巧,怀疑我对他的诚意,并因此责罚我也死在类似猪圈这种龌龊的地方。

那一阵子,我一到晚上就不敢上厕所,可内急这种事情我又不能自由控制,如果让父母陪同的话,我又担心因此遭到刘一哥哥嘲笑。于是每到晚上上厕所时,我总是一路飞奔到厕所外,然后手先摸进厕所的墙壁,拽住灯绳,把灯拉开,继而整个人再冲进去,飞速解决问题,再牵着灯绳走出厕所,关灯,一路飞奔到堂屋。

因了厕所对我的非人训练,那段时间体育课跑50米,我总是跑第一。

没事的时候,我总是远远地望着我家的厕所,每次这样望着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那厕所里蹲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人,脸色苍白,双眼呆滞,咧着腥红的大嘴,等待我的到来。

有了这种想法,厕所愈加成为我的梦魇。

终于,有一次我从厕所飞奔出来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灯绳被我拉断了。

这意味着,厕所的灯,不会再亮了,在第二天之前。

古人常说,屋漏偏逢雨。

就在厕所灯不亮的那个晚上,我竟然不争气地腹痛了。

肚子里好像住进了一部搅拌机,疼得我说不出话。

当时,刘一哥哥躺在隔壁的床上发出匀称的鼾声,睡得沉沉的。而我那被搅拌机搅拌过的肚子里的杂碎,都堆积在屁股门口,持续不断地攻城,想要撞开城门。

我咬咬牙,穿上拖鞋,闭着眼冲出卧室。

厕所的灯不亮,这意味着,我要在那么封闭和黑暗的小棚子里,呆上致命的一分钟。我聪明的脑袋瓜迅速地转了一下,马上分析出了利弊。

如果那个厕所里真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等待我,那么,那个厕所是个死角,我毫无退路。可是如果我蹲在猪圈沿的话,遇到危险,我起码可以迅速地起立,在院子里周旋,然后寻找机会尽早地得到家人的庇护。

因此,我决定蹲在猪圈沿上进行山洪暴发,全然忘记鼻涕虫的经验教训。

我家的猪哼哼唧唧地在我屁股下面等待消夜,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鼻涕虫和鼻涕虫家的猪,我无法抑制自己转头向下看的冲动。

还好,我家的猪眼睛没有变成绿色,可是猪的后面,却影影绰绰站了一个人影,一个小孩的人影。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鼻涕虫,我甚至听到了他吸鼻涕的声音。

我尖叫着站起来,顾不得擦屁股,却脚下不稳,一头栽到了猪身上,于是我继续骑着猪尖叫。

我听到鼻涕虫说:“你坏!”

鼻涕虫为什么说我坏?我不知道,难道仅仅因为我把那封诅咒信塞进了他的课桌么?可是最终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啊,谁让他没有抄信呢?谁让他用那信擦了他的乌龟鼻子呢?


5。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丁香妈妈做了挂面鸡蛋汤,温柔地说:“吃个鸡蛋,压压惊。叮嘱过你多少遍了,不要在猪圈沿上拉屎。”

我精神恍惚,说我在猪圈里看到了鼻涕虫,可是没有人相信。刘一哥哥还说我一定是发烧说梦话。我心中不屑,若不是我为你抄了传教信,也许你早也死在猪圈里了呢!

刘一哥哥拿出一本作业,递给我说:“你们班同学给我的,说是在河坑在拣的,你总是丢三拉四的!”

我脸色苍白,点着头,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很多事情,我以为我选择忘记我就真的会忘记。刘一哥哥的话让我我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不过没有人怀疑鼻涕虫的死和我有关,毕竟我只是个6岁的小孩。

没错,那天我确实跟踪鼻涕虫到了他家门口,我只是好奇他在回家的路上到底会不会被拖拉机撞死,可是鼻涕虫安然无恙地到了家,对此我很失望。

正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疼,就在他家的厕所蹲大坑。

结果蹲着蹲着,感冒药药效发挥了作用,我竟然在厕所睡着了。

被冻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双脚发麻,头昏脑胀,咬着牙站起来,扶着墙出了厕所,却发现一个人蹲在猪圈沿上拉屎,而鼻涕虫家的猪,眼睛里冒着绿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眼睛里冒着绿光的猪,自然会尖叫了。

这一叫,自然吓了鼻涕虫一跳,于是鼻涕虫就像我推测的那样跳进了猪圈里,我仓皇失措,书包里的书本散落了一地,我紧张地胡乱抓起,担心鼻涕虫看清我的面孔后骂我是女流氓,于是一路踉跄到家。

谁知道,鼻涕虫就那么死了呢?

我坚信鼻涕虫的死和那封诅咒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那封信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不会抄给鼻涕虫,如果鼻涕虫收到信后按照信的要求抄了,那我就不会好奇他的死亡方式,如果我没有好奇他的死亡方式,就不会跟踪他,如果我没有跟踪他,就会不睡在他家的厕所里,如果我没有睡在他家的厕所里,就不会醒来后看见他在猪圈沿拉屎,如果我没有看见他在猪圈沿拉屎,就不会尖叫,如果我没有尖叫,鼻涕虫就不会吓一跳,如果鼻涕虫没有吓一跳,就不会跳到猪圈里,如果鼻涕虫没有跳到猪圈里,就不会死。

追跟结底,鼻涕虫是死于那封信的诅咒。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原因,那个原因也怪不得我,要怪只怪鼻涕虫家的院子太小,如果他家的院子大些的话,完全可以像别人家一样,把猪圈和厕所建在院子里,而不是外面,那样的话,就算我跟踪他,就算我内急,也不会选择到他家院子里去上厕所。

总而言之,鼻涕虫的死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在坚定了这个信念以后,我的病飞快的好了。

在我病好的第二天,刘一哥哥的爸爸妈妈就来了。

那一天,刘一哥哥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也完全失去了男子汉的坚强和勇敢,他扑在那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怀里,大哭不已。丁香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爸爸则和刘一哥哥一家在堂屋里说着什么,还不时传来阵阵欢笑。我又成了多余的人,被爸爸指派到门外看守轿车。

刘一的爸爸是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来的,那辆轿车黑亮黑亮的,比小黑的羽毛还要黑,还要亮,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大黑。


6。


大黑吸引了镇里很多小孩,包括王晓峰、杨信还有小结巴,他们围着汽车指指点点,还爬在车窗上照镜子。我的任务是看守他们不让他们伤害小黑。

杨信说,大黑前面的镜子是照妖镜,每个人进去被照进去都会变了形,我站在一旁,看到镜子里的小结巴果然狰狞得很,镜子里的每个小孩都很狰狞,那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这些狰狞的小孩们,欲望最简单,实现欲望的手段也最直接,一如我。其实,每个小孩的内心,都是可怕的。那些可怕有时候在大人眼里变成可爱,有时候则是天真,也有的时候是顽皮。大人们笑着小孩们,他们不懂小孩的心。

小黑在大黑的上空盘旋,还不时发出不安地叫声。

“呀!呀!”刘一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门口,大叫着:“哦!卖狗的!(My God!)你们这些野孩子,别划了漆啊!”刘一妈妈的嘴唇很红,脸很白,像白骨精一样。孩子们哄叫了几声,一溜烟跑开了。

我靠着大黑,愣愣地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挤出笑容:“那只乌鸦是你的吗?”

我点点头。

“哦剋!(ok),那你能让它别在车上面飞来飞去吗?别不小心掉了鸟屎到车上!”

我点点头,吹了声口哨,小黑落到我的肩膀上,盯着刘一的妈妈,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刘一的妈妈走到大黑屁股的部位,拉了拉,没拉开,这才放心地走回到院子里。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问:“那是乌鸦是日本的大乌鸦吗?”

我摇摇头,十分不高兴地说:“小黑不是日本鬼子!”

刘一的妈妈闻言,脸立刻变得铁青,回到了堂屋。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日本人。

电视里演的,日本人都很坏,因此日本刘伯母也很坏。她吃饭边数落着刘一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每天都要吃维生素片,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跟陈叔叔要,陈叔叔能不给你么?”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耳朵脏的,怎么也跟镇里的野孩子似的?真是近朱者赤……”

“近猪者赤”的意思我知道,总是和猪靠近的话,皮肤也会变成像猪皮那样的粉红色。

丁香妈妈一直都没说话,只是不停地笑,笑得不自然。

爸爸放下筷子,对刘伯伯说:“我看,回城里的事情,还是放一放吧,我们一家已经习惯小镇的生活了……”

刘伯伯急忙瞪了日本刘伯母一眼,说:“老弟,你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城里的教育,和镇里的教育能一样吗?以后孩子上大学考博士,你一个小镇医生,供得起不?”

爸爸叹口气,不说话。

刘伯伯继续说:“这次我和叶子从英国带回来很多先进的设备,投资的医院也定了,最后一笔资金明天就可以到,就差你这个院长了!”

爸爸摇摇头:“我很久没有动刀了……”

“不用你动刀!就你那名头往那一摆就行了!”刘伯伯激动地说。

爸爸无奈地笑:“刘哥,你变了……”

“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大家都在变,你不变,你就是被世界抛弃了呀!”

“我再考虑考虑……”

“好!我给你时间。”刘伯伯眼睛里闪着光芒,“这可是我多年的梦想啊……”

7。


晚饭后,叶子伯母在茅坑里蹲了半个多小时,还不时发出小声尖叫,终于才一瘸一拐从厕所里出来,在堂屋里大声抱怨着:“什么厕所啊,脏死了,脚都麻了还没解决肚子,还有那只猪一直在下面盯着你的屁股,怎么能拉得出来啊!”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撇着嘴,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你将就一下得了!很快我们就走了!”刘伯伯不悦。

叶子伯母愤愤地从刘伯伯外套兜里拿出车钥匙,同时给了刘伯伯一个神秘的眼神,有些愤怒地说:“我去城里找厕所!!”

丁香妈妈提着水壶走进堂屋,说:“乡下的厕所都是这样的,忍忍就好了。去城里找厕所?得40分钟路呢!”

“那也比被屎憋死强!”叶子伯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门外传来大黑沉闷的低吼。刘伯伯无奈地摇摇头,尴尬地说:“结婚这三年,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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