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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江湖三女侠-第42部分

小说: 江湖三女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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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进了茶楼,凭栏坐下,茶博士过来问道:“四位各冲一杯藕粉,再泡两壶龙井如何?”西湖藕粉和龙井茶最是有名,吕四娘点头道:“就是这样。”

迎翠轩中茶客寥寥,东首一桌,独坐一个老头,见甘吕等四人进来,似乎颇是留神,看了又看。吕四娘见这人面貌颇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坐了一会,竹帘开处,那舟中的美少年走了进来。甘凤池见他气宇轩昂,英华内蕴,暗自留心。那少年也冲了杯藕粉,泡了一壶龙井,凭栏坐下。双目炯炯,目光对甘凤池这边投射过来。

吕四娘和鱼娘都改了男装,那少年目光横扫过来,鱼娘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吕四娘悄悄在桌子底用脚碰了她一下,道:“五哥,你看这湖上的睡莲,古人诗云:留得残荷听雨声,但听那游鱼磔磔之声。现在虽无细网,荷也未残,看那荷上圆珠滚动之状,令人益增喜悦。”鱼娘一听,知是吕四娘暗中提醒于她,故意叫她做五哥,让她记起自己是个“男子”。心中不觉好笑,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悚然暗惊,自己这一无意之中,露出了女儿羞态,若然给这少年看破,岂非不便。

那美少年却似并不怎么注意,扫了吕四娘一眼之后,眼光又移到孤单老头身上,那老头似有了几分酒意,倚栏吟道:“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是南宋词人张于湖的“西江月”词,那老者唱来,似颇多怅触。那美少年击节称赏,一歌既终,果然惊起几只芦苇中的沙鸥,振翅飞去,那美少年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那老者桌前,深深一揖,说道:“老丈一定是车老伯了。”那老者还了一礼,道:“李公子,我与尊翁一别三十余年,想不到今日还能见你。”

吕四娘心头一触,猛然记了起来,这老者一定是寿昌书院的“山长”车鼎丰无疑了。原来昔日吕四娘的祖父吕留良设帐讲经,浙西浙东许多儒生都曾来听他讲学,寿昌书院的“山长”(相当于今日的校长〕车鼎丰也曾来听过,那时吕四娘年纪很小,大约还未满十龄,之后吕四娘在邙山独臂老尼门下学技,就再也没见过了。只后来听父亲说过,这车鼎丰虽在寿昌县出生,但却在四川长大,听说他少年时颇干过一番事业,至于是什么事业,父亲并未言明,吕四娘当时年轻,也没有问。后来偶然曾听乡先辈谈起,这车鼎丰廿七八岁时始归故里,闭门读书,不到十年,居然成了通人,虽然一半是吕留良指点之功,但他本人的天资毅力,也真令人佩服。

这时那“李公子”和车鼎丰正在娓娓而谈,话声说得很低,好像怕人听见。吕四娘心想:这两人看来似是世交,但听这车鼎丰所说,他和这少年的父亲一别三十余年,那么他们离别之时,这少年一定还没有出生,何以车鼎丰一见他便叫他做“李公子”,好像早已知道了这少年的来头?

那少年和车鼎丰谈了一会,站了起来,叫茶博士过来结帐,老者也站了起来,作势欲走。那少年忽然又坐了下来,眼看外面,露出惊讶之容。吕四娘转头一望,但见竹帘开处,走进来三个女人,二个是青衣妇人,一个是李明珠,还有一个是只有十四五岁样子的小姑娘,生得非常可爱,进来时微微一笑,右脸现出一个深深的酒涡,顿觉满座生春,平添生气。

吕四娘心中一惊,但觉鱼娘的手微微颤抖。吕四娘知道这青衣少女一定就是那日捉她的人了,急忙把她的手紧紧捏了一下,示意叫她镇静。

鱼娘一想,自己已经改了男装,那青衣妇人未必看得出来。而且又有江南大侠甘凤池和吕四娘在座,即许真的给她青破,打将起来,自己这边也一定不会落败,何必怕她。如此一想,心里宽了许多,装做若无其事的看湖上风景。

李明珠走了进来,也拣一张靠着栏杆的桌子坐下,拉着那女孩子的手笑道:“小妹妹,你看这里的景色比京城北海如何?”那女孩子又是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四面扫射。

正当此际,那美少年蓦然又站了起来,高声叫道:“瑛妹,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李明珠那桌三人都翻起眼睛看他,却无一人回答。那美少年急步行来,说道:“瑛妹,你怎么啦?三年不见,你就忘记我了?”伸手拉那女孩。

那女该轻轻一闪,反手一掌掴去,美少年几乎给她打中,急忙跳开两步,叫道:“瑛妹,你疯了吗?”那女孩子骂道:“谁是你的瑛妹?”双足一跃,挥掌又拍,少年足跟一旋,转了两个圆圈,那女孩子身法好快,瞬息之间,已发了几掌,而且每一式都不相同,每一招都是辣手。甘凤池大吃一惊:这女孩子分明是得过高人传授,而且所学的不止一家!

这女孩子出手奇绝,而那少年的身法更奇,只见他疾转几个圆圈,那女孩子每一掌都似乎就要打中,却又掌掌落空。少年又叫道:“喂,你不认得我,难道这套功夫都忘记了?我不是教你练过的吗?”

女孩子骂道:“胡说八道,只凭这点伎俩,你就配做我的教师。你要做我的教师,还得拿出一点真实的功夫来!”掌法更紧,而且忽拳忽掌,忽然又骈指如戟,点那少年穴道,少年只是躲闪,几乎给她点中,急忙腾出右掌相抗,并伸出左手击她。那女孩子倏的凌空扑起,伸开十指,向他脑门抓下,少年大吃一惊,疾忙后退,叫道:“你真的疯了吗?你那里学来的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吕四娘也吃了一惊,这女孩子功夫之杂,竟是她生平从所未见,少林派、无极派、雪山派的拥有,而且刚才这一抓还是八臂神魔萨天刺的独门功夫。

那女孩子挥拳再上,青衣妇人忽然跃起,纵过几张桌面,一抓向那少年抓来,叫道:“小妹妹,你退下。让我来捉这个疯子!”少年一闪,几乎给她抓着肩头,慌忙跳过一张桌子,青衣妇人手臂暴伸,一掌击去,那少年双掌一抵,喝道:“你是何人?”身躯摇晃,又跳过一张藤桌。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配问我?”猛起一掌,迫击过去,掌风劲疾非凡,少年突然举起桌子一挡,只听得砰然巨响,桌子给掌力震成粉碎!茶博士惊叫道:“客官,有话好说,可别在这里打架啊!”

青衣妇人那肯理会,在茶座里穿来插去,追那少年。茶博士躲到里座,有几个茶客早逃了出去。那车老头躲到墙边,也是连声叫道:“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啊!”

吕甘等四人也躲到墙边,看那青衣妇人越打越起劲,掌风呼呼,那迎翠轩中的十几张桌子,有好几张已给打翻,其余茶桌上的杯子也全给掌风震碎,哗啦啦的一片响声!

青衣妇人出手劲疾,显然功力极高;但那少年也自不弱,身法飘忽如风,本来茶屋之内,地方虽也不算很小,但到底不比空旷之地,可以随意施展,更兼那被打翻的桌椅,横七直八的阻在地上,进攻退守都受限制。那少年仗着身法轻灵,左边一兜,右面一绕,居然似彩蝶穿花般的在桌椅间穿来绕去。青衣妇人一连打翻了七八副桌椅,仍是打他不着。少年喝道:“老乞婆,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青衣妇人道:“谁和你这疯子讲理?”掌风更烈,不一刻店中的桌椅全给打翻,青衣妇人索性踏在被打翻的桌椅之止,向少年追击。少年道:“不要毁了人家的地方,要打咱们另约个地方!”青衣妇人道:“好,那就到外面去!”少年喝道:“这里乃湖山胜地,并非较技之场,你要打,咱们明日到九溪十八涧去见个高下。”吕四娘暗暗点头,心想:这少年懂得爱护风景,倒是可人。

那料青衣妇人却冷冷笑道:“谁中你这缓兵之计!”手底丝毫不缓,这时桌椅都已打翻,青衣妇人展开梅花桩的身法步法,连连向少年进逼。少年避无可避,只好也踏在打翻的桌椅上和她对抗;打了一阵,渐渐处在下风。

甘凤池忍无可忍,正想出手劝开。吕四姐忽然拉他一下,道:“咱们走!”甘风池愕然道:“为什么要走?”吕四娘朝外面一指,只见湖面上又是一只小艇摇来,船头站着个胖和尚,手提一根斗大的禅杖,披襟迎风,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了因!

甘凤池吃了一惊,他的武功半是了因所授,虽然他早已知道了因背师叛义,早已和他割断了兄弟之情,但这次还是了因叛师后和他的第一次相见,在这次初见的刹那,他本能的还把了因当师兄看待,想起他曾传过自己武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和他对敌。

吕四娘的武功全是独臂神尼所授,心理上对了因无所畏俱,见甘凤池睁大了眼,便道:“咱们两人联手斗他,稳操胜算,但一来不知他后面还有没有凶人,二来恐防毁坏湖山胜迹,还是走吧!”

那车老头身子贴墙,看得惊心咋舌,连连叫道:“停手,停手,有话好说,这样蛮打干嘛?”青衣妇人忽地冷笑道:“着呀!我几乎忘记了这疯子还有个同伴,瑛儿,把那糟老头拿下来!”那女孩子笑应一声,身形一起,小手一伸向车鼎丰当头抓下。

车鼎丰双掌一分,以为来人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只想格开便算,那料这女孩子年纪虽小,手底极辣,一抓未落,疾的变招,左掌一托敌人肘尖,右手一个龙形穿掌,在敌手臂弯一斫一拉,车老头惨叫一声,右手登时脱臼,女孩左掌一招,啪的一声,又打中了他的胸膛!

这时了因的小船已越来越近。

吕四娘和甘凤池正想跑出,耳听那老头惨叫之声,勃然大怒。甘凤池道:“你去救那老头,我助这少年一掌。”吕四娘不待甘凤池说完,身形早已飞起。倏地凌空扑下,一抓抓着车鼎丰的后心,将他提了起来。那女孩子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眼见敌人轻功卓绝,竟然毫不(炫)畏(书)惧(网),乘着吕四娘身形未稳,双指一戳,疾如电光石火,竟向吕四娘的“曲地穴”戳来。这一招使得好不阴辣!

但吕四娘是何等人物!那女孩子这一“阴手”,如何会戳得中她?只见她身形微闪,左掌“唰”的一声推出,把女孩这一招化了,那女孩身体晃了两晃,突然小腿一伸,一记“横江踢斗”横扫过来,右掌反手一劈,左手合指一拿,居然是擒拿手的招数。吕四娘向后一斜身,将车鼎丰带过身后,单手一穿,把女孩的擒拿手解开:那女孩子犹自不知进退,喳的两掌斜分,掌势直劈出去。吕四娘又好气又好笑,单掌一沉一推,化为“顺水推舟”,这一掌暗含内力,不但把女孩的掌势拆开,而且把她的掌封住,叫她招式发不出去,要撤也撤不回来。这时吕四娘只要稍微用劲,那女孩准受内伤,那女孩子小脸泛红,实在可爱。吕四娘哪舍得伤她。疾的单掌一收,抓起了车鼎丰往外便闯。女孩子吓得呆了,倚在墙边喘气。

再说那青衣妇人正将得手,蓦然甘凤池横跃出来,呼的一掌劈出,青衣妇人一听掌风知是劲敌,双掌一合,哩的一分,平推出去,这一下以硬碰硬,双方手臂都觉酸麻。青衣妇人吃了一惊,掌法一变,弓步阳掌,倏的推出,这一招名为“跨虎登山”,暗藏阴劲。甘凤池突似醉汉摇晃,身躯向后一倾,突然往下一煞,右掌往里一穿,青衣妇人掌力到处,只觉软绵绵的,甘凤池猛的喝声:“倒!”上穿的右掌已搭在青衣妇人左臂底下,左掌也平击她耳旁的“太阳穴”。这一手乃是独臂神尼秘传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独臂神尼门下,只有了因和甘凤池会使,连吕四娘都因为在师门时年纪尚轻,功力未到,未得传授。对付武功平庸的人,不用出手,只须借力使力,便可将敌人摔倒。甘凤池因知这青衣妇人乃是劲敌,所以一面用“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家功夫消她掌力,一面连用分筋错骨和大摔碑手的功夫反击敌人!

那青衣妇人猝不及防,左臂已被甘凤池拿着,身子向前俯跌,但她内功深湛,竟然在摇摇欲倒之际,手肘一撞,借甘凤池那一击之力,向前一冲,甘凤池含胸吸腹,正想再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消她那一撞之势,那知她那一撞竟是虚招,身子向前一冲,沉肩垂肘,居然化了甘凤池的内家真力。

甘凤池右掌拍去,掌风从青衣妇人耳旁扫过,竟没伤得着她。青衣妇人左臂已脱了出来,踉踉跄跄斜冲数步,这几招险极凶极,看得那美少年也目眩神摇。

甘凤池连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居然没有摔倒那青衣妇人,暗自奇异,这时吕四娘已出了茶居,白泰官和鱼娘也跟了出去,甘凤池叫那美少年道:“快逃,迟就来不及了!”突然一俯身将两张凳子抓起,向青衣妇人猛力掷去,青衣妇人双掌向外一推,两张凳子碎成四块。那美少年也逃出去了。

甘凤池急忙追上吕四娘,钻进船中,扬帆开走。那少年的小船却停在另一处,这时刚爬上船。青衣妇人追了出来,猛见了因站在船头,就要来到。急忙叫道:“宝国禅师,追那小贼!”了因道:“哪个小贼呀?”青衣妇人道:“哪两条船上的人,都是仇家,你先替我捉左边画肪上的那个小贼吧!”

那美少年船已开出十余丈远,了因坐了下来,用禅杖拨水,小舟如箭,直向那少年追去。吕四娘的船和了因的船相距数十丈,眼见了因就将及那少年的画舫,忽然掉过船头,说道:“七哥,那少年看来是我辈中人,咱们回去救他一命。”甘凤池道:“好,小心一点!”掉过船头,向两船中间摇去。

了因的船来得迅疾,不一刻就追上那支画舫,美少年陡见一个胖和尚追来,威风凛凛,就像把守山门的金刚一般,不禁怒道:“我究竟与你们何冤何仇?你们这不是平白欺负人吗?”了因不理不睬,提起斗大的禅杖,站在船头上,就呼的一杖打来!少年见他来势凶猛,拔出宝剑一格,“叮当”一声,火花四溅,宝剑几乎脱手飞去。

本来这少年剑法极高,若然是在陆上和了因厮拼,纵不能敌,也可斗个五七十招,但现在各自站在船头上动手,那绝妙的剑招,无处施展,剑杖交锋,力强者胜,力弱者败,了因抡起禅杖,呼呼轰轰,有如泰山压顶,直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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