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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8.葬礼之后的葬礼-第24部分

小说: 8.葬礼之后的葬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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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时候通知你去参加生日派对的?”
“是派对的前两天。”宋恩道。
“她是8月25日凌晨死的,她的生日派对在8月24日,你说的派对的前两天,是指8月22日吗?”高竞问道,他注意到自己的这番话让宋恩的眼神有些涣散,好像他被一个充满数字的绕口令砸昏了脑袋。
“你说什么?8月几号?”他果然不太明白。大概演员对数字都不太敏感,高竞想,于是他只能简化自己的问题:“你是不是8月22日接到派对邀请的?”
“嗯,也许是的,可能。”宋恩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可是我査过,白丽莎的生日是在9月份,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你是她亲密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吗?”高竞怀疑这个问题郑冰是否已经问过他了。
但是宋恩的回答告诉他,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我从来不记这个。其实,我也有一年没跟她见面了。我们平时只是偶尔通通电话。”他不安地挠挠头顶。
这倒是新发现。
“这么说,这一年你们的关系不怎么样?”
“不,朋友还是朋友,只是,”宋恩仰头望着墙上自己的大幅照片,“这一年我很忙,我要拍片,经常东奔西跑。”
“既然是这样,你突然收到这个邀请,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丽莎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我喜欢的就是她的这种性格。”宋恩的双手扣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交替上下忙个不停。
这个人很紧张,高竞想。
“她怎么约的你?在电话里说,还是见面?”
“她打电话来的。她说那天是她的生日叫我去吃饭。”宋恩的大拇指仍然在忙。高竞想,那好比就是他现在的脑神经。
“你不是很忙吗?她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去?”
“她一开口就说,你一定要来。”宋恩把目光再度投向墙上自己的露胸照,“她问过其他的演艺界朋友,知道我的电视剧刚刚杀青,那几天正好有空。她说,我是诚心诚意请你的,如果你不来,我只好改期了。既然她这么有诚意,我当然不好意思拒绝。现在看来,那天真不该去。”宋恩苦笑了一声。
事先做了功课,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无法拒绝,这才发的邀请。这样看来,白丽莎是处心积虑要请宋恩来参加派对。这是为什么呢?“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形。”
“她是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宋恩很戏剧化地挑了挑眉毛,“这没什么,我了解丽莎,以前在剧组时她也经常动不动发脾气,所以她常得罪人。”
“她那天晚上喝了什么?”
“她喝的是红酒,”宋恩说完,马上补充了一句,“是她老公倒的。”
“你们客人用的是一次性的杯子还是他们家的酒杯?” ^
“是他们家的酒杯。丽莎向来不喜欢一次性杯子。”宋恩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客厅里的那个茶盘,那上面放着一排整齐的玻璃酒杯。
高竞记得上次去施永安家,他仔细观察过施家的茶盘,那里放着白丽莎的三个专用杯子和另外三个白瓷茶杯。放置茶盘的柜子在餐厅外面的客厅里,餐厅和客厅之间隔了一道玻璃门,所以下毒者只有走出这道玻璃门,才能进入客厅投毒。
高竞决定迅速分析一下凶手的作案轨迹。毫无疑问,凶手必然是听了白丽莎的那番话后才动了杀心。接着,他想办法找到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客厅的茶盘前,将毒药放进了白丽莎的专用白开水杯。所以,凶手必然符合三个特征:一、凶手知道白丽莎放置氰化钾的地点;二、凶手知道哪几个是白丽莎的专用杯子;三、凶手知道别人不会使用白丽莎的专用杯子。换言之,凶手跟白丽莎非常熟悉。
那么现在就要搞清楚几个问题:一、白丽莎可能把氰化钾放在什么地方;二、有谁可能接近放毒药的地方和茶盘。
整理完思路后,高竞问宋恩:“白丽莎不喜欢用一次性杯子,那她平时用什么杯子喝茶?”
“她有自己的专用杯子。”宋恩不假思索地说。
“专用杯子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在剧组的时候,通常会要用好几个杯子喝不同的东西,”宋恩皱着眉头笑,像是在感叹女人的麻烦,“一个杯子喝咖啡,一个杯子喝茶,一个杯子喝白开水。”
“她会不会混用?”
“不会。”宋恩确定地说,“她在某些地方非常固执。”
“你认识她多少年了?”
“有些年了吧。”看上去,宋恩不太喜欢提起时间,这可能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年龄。他叹了口气,仰起头回忆着。
“你是哪一年认识她的?”高竞换了一种问法。
“是1993年,我们一起演《海之恋》的时候认识的,我是那部戏的男主角,她演女配角,那时候的她风华正茂,看上去很美。”宋恩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往昔岁月的怀念,高竞蓦然觉得他老了好几岁。他发现宋恩喜欢侧对着人,因为这样能显出他脸上的棱角,而一旦正面对人,他的脸就会明显见老。
“那天白丽莎发完脾气后,你们是不是马上散了?”高竞问道。
“不,我们继续吃饭。”宋恩歪着头笑道。
“她发完脾气,你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高竞很意外,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在座的个个都是白丽莎的老熟人,大家都知道这是她的老毛病,所以没有人在意。
“丽莎经常喜怒无常,以前在剧组也这样。我刚才说了。”宋恩道。
“那天晚上,你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两小时后吧。吃完饭,施永安又请我们上书房喝了一会儿茶,他最近出版了一本新书。”宋恩再次挠挠头顶。
“白丽莎后来从房间里出来过吗?”
“她出来过,我们走的时候,她出来送我们,看上去像在发脾气。”
“她仅仅是送你们吗?”
“她跟我们说了再见,然后说要吃药,拿了个水杯就又进屋去了。”
“你跟施永安在书房里的时候,其他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沈是强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三个在书房里侃大山,那个……白丽莎的前夫吃完饭就提前走了。至于别人,我看见施永安的儿子跟齐海波一起进了房间。”说到这儿,宋恩的脸上忽然露出怪异的笑容。
高竞想,他这个笑容也许说明,他刚才说的一堆话里,有个人跟他曾经有不寻常的关系,说不定就是齐海波,但是,他现在不准备问这个问题。
“白丽莎跟她老公的关系怎么样?”
“丽莎是个挑剔的人,她从来不会真的夸奖谁。”宋恩笑嘻嘻地说。
“她曾经向你抱怨过什么吗?”高竞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说施永安不像男人,说话太做作,太假。”宋恩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我知道他们在经济上是分开的,各管各,施永安很少在丽莎身上花钱,把自己的钱袋看得很紧。这才是他不像男人的地方。”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白丽莎的毒药放在哪里你应该也知道吧。高竞想。
“白丽莎跟她女儿的关系如何?”高竞问道。
“她的女儿?她们母女关系一向不好,丽莎说骆小文总向她要钱,有时候还偷她的钱。”宋恩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对自己的头发真不是一般的珍惜。高竞想。
女儿偷钱,这又是一个新情况。
“如果白丽莎买了毒药,你认为她可能会放在什么地方?”高竞注视着宋恩问道。显然,这问题让宋恩有些意外。
“嗯,我看,不是包里,就是抽屉里。女人一般会把药跟化妆品放在一起。”宋恩说着笑了起来,但笑得有些紧张。高竞发现他的腿开始抖起来。
“白丽莎一般会把化妆品放在哪里?”他问道。
“我不知道。”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她会把化妆品放在哪里?” “
“她有个化妆包。所有女人都有化妆包。”
“白丽莎有没有服药的习惯,比如安眠药?”高竞问,他知道很多敏感易怒的人都有长期服用镇静类药物的习惯。
“对,她说她常睡不好。我不知道她把药放在哪里。”
“那天晚上,在所有的人中,你认为哪个是白丽莎所斥责的男人?”
“我觉得是她的前夫。”宋恩皱皱眉头。
“为什么?”
“因为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丽莎非常讨厌这个男人。”宋恩不说话,眼波转来转去,像在抛媚眼,“我记得,他们有一次还闹上报纸呢。呵呵。”宋恩干笑道。
闹上报纸这事,高竞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在1995年,报纸上说,骆平因强奸白丽莎而被抓,但他已经査过了,这个案子根本子虚乌有,而写这篇文章的是一个名叫“夜都”的记者,高竞已经叫下属去査了,到目前还没有下文。
“好,现在来谈谈白至中,那天在葬礼上,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上次那个女警察已经问过了。”宋恩不安地看着他。“我知道,请你再说一遍。”高竞冷静地说。
“白至中问我六年前,在施倩云的豆腐羹宴上有哪些人,我有没有参加。”
“施倩云是谁?”怎么突然又冒出个新人来?
“那是施永安的小女儿,施正云的妹妹,得癌症死的。白至中是想问,那次葬礼之后的宴会上有哪几个人。”
“有哪几个人?”高竞问道。
“其实,就是生日派对上那几个人,除了齐海波之外。”宋恩仰头回想着,那姿势跟墙上的大幅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葬礼之后的葬礼 24、排除万难,勇往直前
高竞回警察局的时候接近中午饭时间,他在心里大致规划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1、再跟施永安、施正云父子聊一聊白丽莎的生日派对;2、跟张小桃的同学袁青见面;3、跟沈是强谈话;4、让下属调査白丽莎和白至中的财产情况;5、找骆平谈一次话,郑冰的资料显示骆平最近几年一直不如意,有可能骆小文偷母亲的钱是为了接济父亲;6、査一下六年前施倩云的死亡记录,那次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7、找人去借台录像机,今天晚上准备看一至两盘,看来该熬夜了;8、下午一点跟高洁约好在房地产交易中心见面。
最后那条让他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让他联想到自己银行存折上的那个微不足道的数字40000。他很清楚,用这点钱在市区恐怕连间厕所都买不下来,更不用说整套房子了。这样想着,他更加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这个家庭感到失望和寒心,他觉得自己多年来付出的感情就像坏了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都被白白浪费了。
他痛恨母亲的无情和妹妹的自私。夜深人静,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愤恨地想,如果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赶出家门,那他早就该离家出走,背上自己的行李,永远离开这个从来没给过他一丝快乐和温暖的家。
这样想着,他就越发感到莫兰对他的好。他想起昨晚在饭桌上她竭力维护他,在树荫下巧妙诱惑他的事,又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他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美丽更善良。只要有莫兰就够了,他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只要有她就够了。
忙了一上午,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径直走进了警察局的饭厅想饱餐一顿,但他一进门,就被一股来自异性世界的强烈气流逼得连着倒退三步。
“你?”他看见郑冰站在他面前仪态万方地微笑,今天她穿了一身运动装,看上去像个体育台的女主播。
“你好。”她落落大方地说,“我们一起吃午饭吧,高竞。”
高竞没搭理她,径直走到打饭的地方,拿了盛饭的盘子排在队伍里。他用眼角瞟到郑冰紧跟在他身后。
他打完饭后,正好看见下属小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连忙走了上去。
“头,你来了。”小丁恭敬地说。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下午你去査査白丽莎和白至中的金融情况。”他心不在焉地吩咐道,脑子里想的全是郑冰,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难而退自动撤离,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候,他发现小丁抬起头望着他的身后笑。
坏了。他想。
“小丁,我想跟你们头儿说几句话。”他听到郑冰在他身后笑嘻嘻地说着话,心里很生气,又不便发作,这里毕竟是单位食堂,风吹草动,人家都看得很清楚,他只能不耐烦地把钢勺当的一声丢在铁盘里。
但小丁一点都没会意。
“好的,好的,我先到那边去吃了。”小丁端着饭逃也似的走开了。
郑冰笑吟吟地坐到了他对面。
他不理她,自顾自低头吃饭,本来吃个饭是很简单的事,但现在他却得步步为营了,生怕什么东西吃在嘴边,有人凑过来给他擦。现在可不是在咖啡馆,所有人都看着,一想到这儿,他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今天上午在忙什么?”她眼神活泼地问。
“去见宋恩了。”他闷声说话。
“是那个男演员。我见过他。”她轻快地说。
“我知道。”他低头吃东西,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声音问道:“高竞,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妈的,她想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嚷这种事。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的厌烦又增添了一分。“你轻点好不好!”他怒道。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这案子,你有必要态度这么恶劣吗?”她好像还生气了。
“可我不想跟你聊。你别忘了,你已经被踢出这个案子了,你没资格跟我聊。”他冷冰冰地说。
看见他真的生气了,她的口气马上软了下来:“我哥现在的嫌疑解除了吗?”她小声问道。
“还没有。”他瞥了她一眼,“你那时候有没有査过六年前施倩云的那个豆腐宴?”
“生日派对上的人除了齐海波以外都去参加了那个豆腐宴。我査过那个施倩云的死亡记录,也找过她的主治医生,看了她的诊断报告,她是患肺癌死的,没有疑点。”她吃着盘子里的青菜,不知是胃口不好,还是在想心事,她吃得很慢。
那么就是这个豆腐宴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高竞忍不住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这时候,他听到对面的郑冰突然说:“高竞,我打算调过来跟你一起干。”
他的思路立刻被打乱了,而且还是被这么糟糕的消息打乱,他感到特别恼火。
“我不需要副手。”他斩钉截铁地说,同时垂下眼看着她,尽量展现坚决和轻蔑。但是,她好像没看到,一直盯着她面前的青菜发呆。
“高竞,我知道我上次说的话有点过分,我为这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随便说你女朋友的坏话。请你原谅我。”她言辞恳切,叫听的人感觉不听她说下去,就成了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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