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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谍恋花-第24部分

小说: 谍恋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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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太太一连被震惊了两次,显然有点晕了。问道:“手术?什么手术?”

    “有人刺杀李先生,肩膀中枪,子弹取出来了,没什么大事,你放心。”

    李太太被这句话砸到了,手扶着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自己一个晚上不在,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

    “太太一定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我让张大哥来一下,李先生现在恐怕没有力气说话了,今天发生所有的事情时,他都在场。”说完,玉梅未等她的答复,就走出了房间。

    玉梅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展开握着的拳头,里面是一把小钥匙,这是李家为刚才拉住她的手时,放在她手心里的。

    这可能是哪个抽屉的钥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刚才如果不是太太回来了,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已经3点多了,很快天就要亮了,玉梅疲倦地靠在床上睡着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玉梅醒了,外面一片嘈杂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推门出去,见李家为夫妇的卧室门关着。客厅、餐厅都没有人,好不容易见到阿凤,问她她说不知道。

    等到玉梅吃过早饭的时候,张长富从外面回来了。

    “早啊,张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高烧不退,太太把他送到日本人的军部医院了。”

    “怎么没叫我?”

    “你累了一天了。太太说不要叫你了。”

    “听说日本医生经常害人,在配药里添加其他成分,这样可以控制病人。”

    “啊?那会不会对老爷……”

    希望不会。玉梅心想,这要看李家为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了,一旦对他有所怀疑,采取这样的行动是非常便当的。自己去看他的机会也不会很多,毕竟只是家庭老师身份。玉梅担心那里全部装了窃听设备,要问李家为那个是什么钥匙也没有机会了。索性现在赶快在家里找一找。可是她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牛宝军还是住在约翰那里,这个清晨,他心情烦躁,便早早起来在清晨的风里做着俯卧撑,先双手,再单手,但明显感到体力不支,才做了三十个就停了。一岁年纪一岁人,奔四的人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能比了。

    到上海好多天了,心情是那么压抑。在重庆,和战友们一样穿着军装,他有自己的正常工作、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家。在这里,他是那么孤独,随时等待死神的亲吻。

    是否要打入日本人内部去,他犹豫了。

    当年张自忠将军被国人说成是汉奸,人言可畏,堂堂八尺须眉一直困扰在这样的“汉奸论”里,不过委员长不相信,还是对他委以重任。

    之前,张自忠的日本之行是那么不是时候,他的北平留守又让人有了无尽的想象,他即便说出“砸开我的骨头看看是否有一丝汉奸的味道”,亦被诟病为“自以为忠”。

    于是他只好以死明志了。

    投奔蒋委员长麾下之后,他言必称死,可见其内心痛苦。谁会不在乎自己的名节,甘心背一辈子的黑锅呢?

    牛宝军转念又想,人死了就灰飞烟灭了。只要生前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亦足够了。他不求能够像月亮、星辰一样在历史的天空中辉映千古。

    壮士手中三尺剑,雄图胸中十万兵。牛宝军像张自忠将军一样,渴求在战场杀敌,马革裹尸的痛快。他就这么矛盾地折磨着自己。

    白玉兰喜欢和父亲一起吃早餐,一天开始,那种感觉就好像将士出征前的壮行,和晚饭时的团聚感觉不同。

    上海人爱吃泡饭就着毛豆、雪菜,油条蘸蘸酱油,干的稀的,搭配合适。吃过以后神清气爽。到上海以后,白玉兰也爱上了这道美味。今天她起迟了,父亲给她做好了早饭,她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陈恳,她见到他正站在宝塔山上对她微笑,她向他奔去,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头,后来他就消失了,急得她大哭起来。

    她把这个梦讲给父亲听,“爹,你说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啊?”

    “傻丫头,梦有什么意思。就是你想一个人,就梦到他了,至于梦里的故事,那和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是不是老天爷托梦给我,说我和他再也见不了面了。”

    “快别瞎说了。那人家还说梦是反的呢!”

    “爹,你做的饭真好吃,还有吗?”

    “没了,看来你是胃口大开了。明天多做点儿。”

    父女俩正说说笑笑着,有人敲门。

    小小的院门打开了。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子站在门口。

    “侬寻啥人?”玉兰她爹的上海话有点蹩脚。

    “这里卖花吗?”

    “你要什么花?”

    “上海人最喜欢的那种玉兰花。”

    “对不起,现在没有。”

    “没关系,我就坐在这等,多长时间我也有耐性。”

    “你是?”

    “老伯,进去说吧。”

    男子抢先一步跨进客堂间,他环顾四周,这个房子很小,客堂间也就只能放一张八仙桌,余下的地方就不多了,上海的老百姓住的房子都是螺蛳壳里做道场,陋室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白玉兰,玉兰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直向他走来,走到面前才停住。

    他把墨镜摘下了。

    二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玉兰设想了太多次他们相聚的场面,觉得自己一定会泪流满面的。两人相见,相拥而泣。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她居然哭不出来。也许,在多少个思念的夜晚,她的泪已经流尽了吧。

    玉兰她爹进得屋来,看到这样的场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陈恳推开玉兰,回头寒暄道:“让您笑话了。”

    “这也没什么,我是很开明的。刚才我真没有认出来,快给我看看,胖了还是瘦了?”他捶了捶陈恳的肩膀。

    说话间,玉兰已经沏好了一杯茶递到陈恳的手上,“还没有吃饭吧?我去买点早点去。”

    “我去,我去。”玉兰爹说着就跨出了屋子。

    这样的二人世界是多么珍贵的时光,可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许久,玉兰才开口问:“怎么到上海来了?是路过吗?”

    “不,我要和你并肩战斗了。起码能待一两个月。”

    “真的?”玉兰开心地笑了。那种欢快娇羞的笑容感染了陈恳,他的心也像林间活泼的小鹿奔跑起来。

    “玉兰,辛苦了,3号首长让我向你问好。”

    “你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搞暗杀,而是搜集日本人的情报。你前一阶段的工作是不是围绕这个来开展的?”

    “两方面都在做。我还有个新情况要向你汇报。我的孪生妹妹白玉梅也在上海,她不是汉奸,她是军统潜伏在汉奸李家为家里的家庭老师。”

    “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怎么以前没有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我也是刚刚听我爹说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兄弟姐妹。”

    “哦,原来是这样。”

    白玉兰很希望他能说些想念她的甜言蜜语,爹不在,他们可以像在延安的时候那样儿女情长。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工作。她起身去端他的茶杯,想给他加点水,没想到,她的下巴被他托住了,她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火焰。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爹回来了。

    二十五

    看见老人家手里的筷子穿着好几根香喷喷的油条,手上还拿着烧饼,陈恳问道:“您是在刚才你们买过的那个早点铺买的吗?”

    “是啊。”

    “下次注意吧。您一下子买这么多,人家就知道您家里来了客人了”

    “你看我这个老糊涂。”玉兰的爹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看着陈恳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玉兰欣慰地笑了。她索性托着下巴,专心地看着他吃饭。

    “老伯,你快给我讲讲玉兰的身世。”

    “我年轻的时候在无锡乡下一个富绅家里做事,少爷的名字叫做胡秋石。他聪明好学,去日本留学了好几年,和上海嘉定去的白啸天成了生死至交。回国以后,他们同时在武汉国民政府里工作,两家住的近,时常有来往。

    后来,白啸天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白家开心得不得了,可是他太太身体弱,奶汁少,而秋石少爷的太太又老是不怀孕,就这样,白家就把双胞胎的姐姐给了胡家。因为想念女儿,白太太月子里老是哭,把眼睛都哭坏了。

    1927年蒋介石发动政变的时候,把秋石少爷也抓起来了,他就叫太太赶快带着孩子逃到乡下去,后来,他被反动派枪杀了,我一直帮着少奶奶带大了这孩子,也就是玉兰。我听少奶奶说,玉兰的亲妹妹叫白玉梅。因为国内局势太乱,她的父亲索性去了美国。”

    “我也是刚刚才听爹说起我的身世,原来我有三个爹。因为我在上海碰巧遇见了玉梅,我们已经相认了。”玉兰补充道。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吗?”

    “还不知道。没有组织的批准,我不会贸然行事。”

    “对,你很有组织纪律性。在这个时候,姐妹重逢,真为你高兴。我觉得这也是天意。”

    “你的意思是?”玉兰纳闷。

    “你要争取把妹妹拉到我们的队伍里来,不过,一定要循序渐进,这件事情急不来。她在军统受过严格训练,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了。不过,事在人为。”

    “我明白了。”

    “一定要记住,不到火候不能亮出你的身份,否则会暴露我们一大批同志。”

    “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情像押宝呀,押对了,钱包鼓鼓;押错了,满盘皆输。”玉兰爹插话道。

    “老伯,你这个比喻还是很形象的,革命工作都是在冒险啊。”

    “陈处长,你累了吧,去里屋休息吧。”

    “嘘。”陈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以后叫我陈老板。”

    “好,好,好,陈老板,里间请。”玉兰她爹做了一个店小二的招牌动作,惹得玉兰微微一笑。美人笑起来,倾国也,倾城也,虽然她不施脂粉,一脸素颜,也叫陈恳看得有些入神了。

    陈恳脱下外衣,解下领带,躺在松软的被褥上,真有说不出的惬意。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射出几道小小的光柱,就连光柱里沉浮的尘埃也看得清晰,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而他是那么累,只想沉沉地睡去。原来玉兰的身世是那么复杂。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契机,但是,结局如何却也难以预料。

    很快,陈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白玉兰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去准备饭菜了,她估计,他要整整睡上一天。他起来的时候,正好吃晚饭。

    上天真是眷顾她,把心上人不仅送到她的身边,还送到了她家,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为他做一顿饭,还有什么比给自己的爱人做一顿饭更幸福的呢?

    对于他提出的争取妹妹的事情,之前她也考虑过,但总觉得太冒险,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信仰不同,要沟通是很难的事情,只有见机行事了。

    玉兰一边择着菜,一边在想着心事,爹进了门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她爹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哎呀,吓我一跳。”她赶忙接过爹手里的篮子,见到篮子里并不丰盛,只有平常的菜量,便笑着说:“革命警惕性还挺高。”

    “刚刚才被批评过,能不长记性吗?”

    “家里还有一些菜,加起来也差不多,他会理解的。”

    “是不是党组织照顾你们啊,怎么把他派来了?”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呢,我最怕好事情,因为彩云易散琉璃随,好事情都无法长久。”

    “丫头,你说的这叫啥话?”玉兰她爹有点急,嗓门也提高了。

    “嘘。他睡着了。”

    “这叫绝处逢生,你懂不懂?”玉兰她爹压低了嗓音。

    “爹,我刚才在想玉梅。我觉得她的工作也很危险,汉奸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唉,都是命啊!”

    玉兰自小随着养父颠沛流离,悲苦的命运锻造了早熟的心智和坚强的意志,她以前并不知道,她在美国还有个亲生父亲。也许他也打探过自己的下落吧,但是,胡家衰败之后,她和养父从江南向西游走,居无定所,无人知道他们的确切地址。父女俩相依为命,一路靠卖唱混个半饥不饱,那个时候她才十几岁。养父小时候进过戏班,因此教她唱各种歌,而每到一个地方,那里都有民谣,玉兰也很快就学会了,这样的流浪生活又有点像艺术的采风,养父乐观的性格也给了她很多教益。

    为了防止有钱人看中她,把她带走去做佣人,养父把她的脸用锅灰抹黑了。人们闻听清丽的歌声,寻声而至,却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丫头,于是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有一次,他们在途中遇到几个去延安的青年,那些人告诉他们,那里有多么好,人人平等,家家幸福,他们就跟着几个青年一起翻山越岭,去了那黄土高坡。那里气候干燥,让养父很不适应,但她的适应能力却很强。她在那里很快乐。

    她能识字,会唱歌,长得漂亮,因此很快在延安的秧歌队里崭露头角,很多人为了一睹她的风采,都来看他们秧歌队的演出,白玉兰一时成了那里有名的江南美女。

    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不少是穿着军装的部队首长,她却以年龄尚小一概推辞了,直到她遇到年轻有为的陈恳。她似乎再也拗不过爱神的安排,从未波动的少女心湖开始泛起涟漪。不过,陈恳的表达方式是非常含蓄的,他和普通的朋友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一个温暖的关注的眼神,就是这样的谦谦君子让玉兰有了特别的好感。

    延安的生活是那样明朗愉快,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真诚。从前线回来的战士们和她说杀敌的故事,她是那样向往战场上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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