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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山河英雄志-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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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州慌忙说道:“公良友琴与郡王早有约议,不会违弃的。”
    丁勉臣心想:果真如此,长叹一声,说道:“这理由怕是大人自己也无法信服吧。”顿了顿,又说道:“莆田何家与宗政、颜氏并无大多干系,大人莫要因为宗政荀达对您的赏识而毁去整个家族的基业。”
    何州猛的站起来,猛捏剑铗上的机括,一泓剑光骤起微茫划向丁勉臣,半出鞘的长剑横在他的颈项上,恶狠狠说道:“丁家真不知道徐汝愚亲率的一万青焰军在何处?”



第五章 入主泉州

           丁勉臣轻笑起来,丝毫无惧架在颈脖上的利剑,愈笑愈烈,颈上肌肉微微颤抖不休。
    何州把剑稍向后退了退,对他突然演烈的胆色十分不解。
    “镗镗镗”,十数名精卫不经通报的迈进来,见何州把剑架在丁勉臣的脖子上,纷纷飞身上前,拔出配剑,向何州围过来。何州身边的六名亲随扈从剑拔弩张的迎上。
    丁勉臣斥道:“何大人是龙岩之首尊,你们岂能对他如此无礼,还不退到一边去?”望着为首的健勇青年,说道:“孝义,我要的东西取回来没有?”
    丁孝义掏出一本文册,说道:“曾志那厮果真藏有宗政荀达的密令。”无视何州的利剑,径直将密令递给丁勉臣。
    何州情知大半个龙岩城已在当地世族的掌控之中,若无鱼死网破的决心,还需双方好好商议,暗叹一声,将剑收回,说道:“郡王密令中说什么?”
    丁勉臣愤然说道:“果真不出我所料。”将密令递给何州,说道:“何大人,你自己看吧。”
    何州匆匆看过密令,讶道:“郡王真想将龙岩割给公良友琴?”
    “这有什么难猜到的,宗政荀达若能从虎吞峡脱困,也是损失惨重,永嘉堡在青焰军手中,不由他不收缩防线。在他心中,龙岩弃给青焰军还不如弃给普济海匪。如果普济海匪从漳台登陆,曾志就是有此密令,也掀不起风浪,但是普济海匪就在城下,曾志只要凭此密令调动一营守军,龙岩就万劫不复了。”丁勉臣从何州手中取过密令,双掌合击,那文册化为无数碎片滑落下来,淡淡说道:“龙岩世家不得已如此,望何大人理解。”
    何州失望了片晌,只见最后一片纸屑从丁勉臣掌间滑下,陡然惊醒过来:“公良友琴想来已经知道龙岩城里的变故,勉臣可有应对之策?”
    丁勉臣说道:“备粮仓已毁,城中存粮尽在世家宗族手中,何大人还有他策可寻?”
    城中五千守军虽说有半数是自己直接控制,但是丁勉臣烧毁备粮仓,使得自己再无退路。要么打开城门让普济海匪进城掳夺,要么与龙岩世家同仇乱忾抵挡普济海匪。
    何州长叹道:“杨尚可愿与我龙岩相互策应,以拒普济海匪?”
    丁勉臣轻笑起来,说道:“青凤将军四日前已亲率一万青焰军精锐向南潜行,这消息是杨尚前日亲口说给我听的。”
    何州谔然呆立,心想:已经到了这地步了?
    徐汝愚望着东面的一柱独峰,独峰下则是绵延四方、葱葱郁郁的台地平原,浑浊雄壮的闽水在独峰处向东南折行而去,再过去又是一片连绵的低矮丘陵,近海隆起的高山将泉州环抱在一座比甘棠湾大上数倍的海湾里面。
    望着独峰上仓促点燃的烽火,黑色的烟柱腾跃着刺向天穹,徐汝愚轻声说道:“二十九年前,父亲也是绕过观音峰向泉州城走去的,那时天空还飘着雪。”
    “再过一天就是南闽郡王宗政芪的寿筵,泉州城里宾客咸集,丝竹大盛,徐公就是那一天进入泉州城的。那一天,林凤率领四千琉求海匪侵入龙岩境内掠夺,十日后离去,那一次海匪登陆,龙岩平民伤亡近万。”
    徐汝愚还知道娘亲就在那些宾客当中,次日将与父亲相遇。
    一路轻军潜行,偏偏到了泉州城下,心里犹豫起来,望着身侧的郑梦淮,说道:“泉州的民众将会如何看待我?”
    郑梦淮慨然说道:“宗政家入主南闽五十余年,南闽匪事无一日或绝,商贾绝踪、四野荒芜、流民塞途、饿殍盈野,今日我青焰军入主南闽,南闽百姓当额手相迎。”
    徐汝愚轻笑起来,说道:“不奢望如此,只希望不污了父亲的名声。”转身向即墨明昔说道:“你领前军三千精锐迅速穿插到东门与泉州港之间,阻止泉州水军进入泉州城中。”向班照邻说道:“你领二千精锐迂回至泉州南门,策应前军。”稍顿了顿,毅然与郑梦淮说道:“我们就去西门看看吧。”
    三路轻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泉州城急驰而去。
    面对突然出现在泉州城下的青焰军,泉州陷入巨大的惊惶之中。
    宗政凝霜静坐在车厢里,四周纱缦垂下,四下里纷扰嘈杂的声浪一簇簇的扑涌过来,令人窒息。
    车驾陷在这里已有好一会了,十余名扈众在前面开路。一个流民轻浮的笑着,透过软垂的纱缦,看出里面坐着的是女眷,从后面抓住车厢,捋起纱缦就要钻进去。
    四周的流民只见一泓寒光透过重重纱缦闪现,心头寒意未消,只见一颗头颅从纱缦中飞出,落到远处,接着那具一个没有头颅的尸体从车厢上滚落下来,颈血喷涌。
    突如其来的尖叫使得长街上的民众陷入更大的惊惶之中。
    透过纱缦,宗政凝霜古井无波的望着车驾前的扈从,问道:“是否整个泉州都陷入这样的混乱下?”
    “青焰军的密间在城中四布谣言,说普济海匪即将攻城血洗,十数万平民失控的向四城涌去,第一批到达的四千水营精锐被堵在北门,无法支援其他三城。”
    宗政凝霜微微叹息:“回府吧。”
    一员将佐狠狠抽动马鞭驱赶堵在路中央的流民,望着宗政凝霜的车驾,高声呼道:“郡主、郡主……”翻身站到马背上,踏着马首向前纵去,掠过密密麻麻的人头,掠身来到车驾前。
    宗政凝霜掀起车帘,说道:“黄将军,你来何事?”
    “末将来请郡主去议事堂主持大局。”
    “还有什么大局可主持的?青焰军近城三十里才被发觉,水营援军被困在北门,其余三城守卫都是族兵乡勇,你指望哪家会出青焰军硬拼?还有这满街的暴民,难不成你去跟他们解释,徐行之子徐汝愚领着青焰军来攻城了?”
    徐汝愚从精卫手中接过巨墨长戈,在郑梦淮、赵景云、屠文雍以及百余名精卫的簇拥下,徐徐策马来到城楼前两百步处,微仰着头,注视着巍然雄伟的泉州西门城楼。
    西城楼上稀稀落落的守军惊惶的探出女墙望过来。
    徐汝愚微侧着头,用眼角余光扫过身侧的诸将,轻吐一口气,振声说道:“宗政荀达即位十年,既无德政,也无善行,与普济勾结,陷祸漳州、凤竹,生灵涂炭,数十万民众离乡奔徙、尸填沟壑,两地世家灭族者不知凡几,然而泉州、莆田世家、民众也遭牵累,十余年劳困不脱,惟宗政、颜氏等少数几族从中渔利、醉生梦死。宗政荀达不知修德政,为阻我青焰义军,竟又引普济海匪四万为祸南闽。失德政者,天下诛之,诸公为何不打开城楼,而拒我于城外?”
    稍顿又言:“诸公乃先父泡泽,汝愚不想城楼溅血千步,诸公追随宗政荀达,不过求富贵,焉知我处没有富贵可赠予?”
    说罢掉转马首,驰回本阵。
    半个时辰过去,班照邻遣人来报:南门已开,两千青焰军牢牢控制南门,只待后援过去就继续向城中推进。
    徐汝愚思索片刻,对郑梦淮说道:“南门已开,西门便不会坚持,此处就交于你与文雍负责,景云与我去北门。”
    泉州水营的四千援军被骚乱的民众堵在北门不得进入城中防守,宗政世家若想脱身出城,却也只有从北门出去。
    徐汝愚领着两千人马奔北门而去,远远看见无数的民众从北城纷拥出来,隔着滚滚人流,一彪人马簇拥着数十乘马车正仓皇向东北的泉州港奔去。
    徐汝愚暗恨不已,运息注入巨墨长戈,戈身泛起幽幽青光,斜指天空,丹劲脱戈而出,隐入空中,忽的一声爆雷炸天,惊得塞满路途的民众忘却惶张,俱惊诧的向这边望来。
    徐汝愚振声:“青焰军入境保民,各自归家,莫要惊惶。”声音中注入丹息,远远传去数里不止。
    徐汝愚对赵景云说道:“我去东门,你领着两千兵马绕到泉州港去。”不待赵景云应答,便从马身上跃将出去。
    赵景云抬头去看,留在眼前的只有一道淡淡的影迹。
    即墨明昔率领三千精锐抵达东门片刻,就有一路两千余众的水营援军奔袭过来。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明昔令一千精锐监视东城门,自己亲率两千精锐陷入混战之中。
    徐汝愚从北门赶来,那路水营正徐徐后撤。
    徐汝愚看着脸上血迹未干的即墨明昔,说道:“南门、西门已开,留五百人在此监视即可,你随我去泉州港。”
    赶到泉州东北的一处低岭,赵景云率领的两千精锐正与从北门溃逃的水营援军缠战在一起。
    四千水营援军阵中杂有宗政亲族,阵形混乱,兼之士气低靡,被两千青焰军打得节节败退。
    徐汝愚让明昔率领两千精锐去包抄敌军退路,自己站在一处山坡上观察敌情。
    敌军阵心护着一架轻驷,一位面蒙轻纱的女子站在车首,不断发出指令抵抗青焰军的进逼,泉州水营本来处于颓势,但是在她的指挥之下,竟然保持阵形不乱,还徐徐从左侧分出兵力来重新集结成一队,横在阵后,直指包抄后路的两千青焰军。
    徐汝愚望着她晶亮的眼睛,心想:南闽何时出了一位谙熟军事的女将?
    南闽水营在泉州港有一万驻军,若再有援军上岸策应,就留不住他们了。
    清啸悠长不绝,震荡山谷,伴着长啸,徐汝愚向从处跃下,向激战处冲去。
    赵景云心知徐汝愚亲自赶来,便让身侧将士齐声高呼:“青凤将军。”
    青焰军八日来奔袭七百里,已是步卒远袭的极限,人乏马困,此时如注一股新力,奋力向敌军杀去。
    徐汝愚指着敌阵中心的数十乘马车,说道:“宗政亲族俱在其中,又不便移动,你率领一路尖兵跟我身后。”说罢,双手一拧,巨墨长戈分为两节,一节为戈,一节如矛,通体如墨,注入丹息,青光流转,摄人魂魄,双手一荡,如有晚霞从身前流卷开去,当在面前的敌军纷纷激飞出去,瞬间,与己军交错的敌阵就给徐汝愚独力打开一个缺口。
    赵景云振手一挥,身后百余名精卫涌出缺口,并极力将缺口扯裂得更大,俄尔又涌入两百精锐。
    徐汝愚攻势范围极广,跟在他身侧的赵景云几乎没有压力,不需片刻已楔入敌阵核心,看得见那名蒙纱罗衫女子晶亮的眼睛。
    两人夹攻过来,徐汝愚左手挥荡,将两人拨开,看着敌阵中的骏马,心想:只要马匹受惊,敌阵必乱。挥戈遥指,丹劲脱戈而出,直袭骏马,及马之时,一声清响,一泓长剑兀然横来,将丹劲化去,但听清响,可是面蒙轻纱的女子身受一击,未能将徐汝愚的丹劲悉数化去。
    徐汝愚哂然一笑,长身而立,一戈垂下,一戈直指那女子的面门,身后青焰军分从他两侧而出,向敌阵中的车队袭去。
    徐汝愚说道:“车队中尚有孩童,你若不立降,他们就是覆巢之卵。”
    惊马嘶鸣,惊马拖曳着马车四散惊驰,敌阵瞬间溃散。
    宗政凝霜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感触良多,微微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徐汝愚抬头见远处的明昔示意有敌接近,也顾不得思索眼前女子的异状,敛眉说道:“降还是不降?”丹息流转,左戈探出直袭她的颈脖,短戈激起的劲风掀开她的面纱,露出嫣红娇润的双唇来,徐汝愚微微一怔,长戈却无停顿的贯入她的右胸。
    轻纱飞下,赵景云讶道:“郡主。”
    徐汝愚微微一怔,南闽宗政家只有一位内廷册封的郡主,便是宗政凝霜,算来应是父亲在南闽的故人。徐汝愚见她双唇翕合,凝神却听到她说:“死在你的手上已尝我愿。”话音未落,眼中的神采已经涣散了。
    徐汝愚心里奇怪,却无暇多想,收拢兵力,向明昔汇合。站在高处看见从泉州港方向奔来一彪人马,约有四千众,离这里不到两里路程。



第六章 泉州水营

           站在高处看见从泉州港方向奔来一彪人马,约有四千众,离这里不到两里路程,中军拥悬的旌旗在风中抖动,绞在一起看不清是谁的旗号。高悬的大旄下,一名红彤阔面的中年将领神情肃穆的望向这边,明光铠甲逆着夕阳流霞反射着点点红焰似的光芒。
    又一批泉州水营的援军。
    徐汝愚皱了皱眉头,自己的旌旗在泉州城中,跨出数步,飞身掠到一块山岩上,目光锁视中年将领,扬声说道:“徐汝愚今日为南闽除逆,来者何人?”
    徐汝愚话音刚落,那彪人马就像投入石子的湖面,现出一丝紊乱。停下步伐,前军分成两路左右散开,中年将领策马徐徐驰出,直至两军的中间才提勒缰绳停了下来,虎目射出如电寒芒,在徐汝愚的面上逡巡审视,如同闷雷似的声音滚过空阔的旷野在徐汝愚耳边炸开:“徐公脱身世家之外,以制霸为不义,不恋权贵,功成而身退,天下重之。你今日借讨逆之名,行制霸之事,敢说继承徐公当年遗志?”
    徐汝愚猿身下了高岩,在那人百步前站定,微侧着身子,望着紫岚流霭下的荒原,将双戈交于左手垂握,右手指着茫茫的空处,说道:“天地灾事,以兵燹最烈,然而天下零离破碎,不兴兵事不得解。汝愚小智而大愚,对先父遗志却无一日或忘。父亲常言:譬使天下相得,再无纷争,市井民俗皆如陈年古酒,使人陶醉。汝愚不才,却也希望:天下相得、再无纷争。”
    “天下相得、再无纷争”八字说得清脆决绝,声振四野。
    即墨明昔心神激荡,徐汝愚首次宣言他的目光是天下而非东南一隅。南闽众世家站在青焰军这一边,南闽的局势就不会逆转。南闽一郡之地的实力未必及得上雍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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