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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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天际,已经灰蒙蒙的开始亮。这个时候,也是值守了一夜的士卒最为困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曹累突然觉得地面开始震动,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是累得狠了。所以站不稳脚步,低头一看,浮桥上的灯火照到脚下,看见脚底下小石子沙土轻轻震颤。
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依稀可辨的天色当中,一队队骑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远处。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见依稀的马蹄声响。不用说这大队骑兵,在蹄上全部包上的布絮,人无声,马衔枚。在黑暗当中冷冷的看着他们在渡口忙乱了一夜,然后在这个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起了突袭!
不仅仅是曹累,沿着河岸向北延伸。在两面值守防御着渡口的士卒也都现了这些骑兵突然出现在眼前,所有战马都已经提到了最高。这些辽人骑兵无声的伏在马上。夹着长矛,叼着长刀,朝着这里如海潮一般狂涌而来!
谁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辽骑。只能看到他们将天际间本来已经微微光明的一线完全又遮成了黑暗。一层层的如墙一般涌动过来!
再临近一些,马蹄声终于能够听见,如雷一般轰鸣,已经分不出点数。只是轰隆隆的响成一团。笼罩了整个渡口的上万守军,还有数万民夫!
第一个士卒的凄厉喊声响起:“敌袭!辽狗!”
更多凄厉的喊声跟着应和响起,望楼上金鼓之声响亮,拼命的敲击示警。在营休息的士卒军将都被惊动,或从帐幕,或从地窝子,或者就干脆从野地里跳起。抄起兵刃就直涌上前去。环庆军毕竟渡河而来就是为了作战的,与敌遭遇也有预备。各级军官在震惊当中仍然有条不紊的大声下令,率领各自人马就位。
守卫渡口军马装备弓弩极多,更有神臂弓这等军国利器装备。依托河岸边地形,一排排的槌小开来。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曹累也早就反应了过来,扯着已经嘶哑不堪的嗓子大声下令:“抽调人马看住民夫,让他们不得自乱,这个时候,乱军心者,尽皆斩!另外召集各县转运司马,让他们抽调的用民夫,向军阵前输送箭镞弩箭。所有人都各安其位。某居中督战。辽狗突不过来!只要坚持半天。大军就回援了。俺们守着这么多弓弩箭镞,射也射光了辽狗。他们死伤一重”必然后撤。通知各将,本将军令。后退一步者,全队皆斩!”
曹累身后亲兵,大多顿时应诺大声传令而去。而曹累在剩余亲兵簇拥之下,大步的走向渡口左近一咋。高处,将战场全部收入眼底。他的亲卫,早就将曹累的旗号打出,以定军心。越来越多的人马随着曹累的号令而调动起来,准备迎击这辽人突然的冲击! 在这个时候,曹累才明白过来。刘太尉是何等的一厢情愿,这萧干哪里有半点失却斗志的表现,只是一退再退,慢俺们军心罢了。他就等待这个时机突然出击!
不过曹累也很坚信,他一定能守住这个渡口,等待环庆军主力回援而来!
渡口左近战场之上,这里本来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辽人大队骑军。不过是依靠黑暗藏身运动罢了。随着天色次第放亮,袭来辽军规模终于被宋军能够大概看清。
辽人出动兵马,仅仅眼前,就何止万骑!更不用说后续兵马还源源而来。辽人骑军,几乎就塞满了全部的视线!
宋军弓弩手,在辽人骑兵未至之前,神臂弩机,大黄弓,步弓,骑弓”操持各种各样射击兵器的宋军都射了一排出去,层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这就是各种射击武器的最大射程。各级带队军官,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几川的看着汀军大队渐渐酒近自只射程以内六 “※
辽狗骑兵实在太多了,多到似乎每一矢出,都不会落空也似。而且远远的就提起了马,似乎不准备留力掉头回去,做下一次冲击。临阵官兵,都有了一丝不洋的预感。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有弓矢兵刃上面说话。眼看着辽人最前面的骑兵。疯狂的掠过了最外面一排那些短短的神臂弩箭落在地上标出的距离。
带领操作神臂弩机士卒的军将将手一扬。大声下令。就听见空气中一阵噔噔噔噔带着金属颤音的响动。无数短短的弩箭暴射而出,直扑向辽人涌来的大队!
神臂弓,正是大宋军国利器。后人已经无法复原的中世纪的战争杰作。所有游牧民族,所有握有强大骑兵统帅的噩梦!
神臂弩箭射程,在这个时代。为了制作这级复杂的神臂弓方便一些。已经从宋初的三百五十步,缩短到了现在的二百四十步。但是这已经是惊人的长距离。如果萧言在现场,看到这神臂弓连射的场景,绝对以为对面冲来的辽人骑军是遭到了马克沁机关枪扫射了一般!
就看见辽人骑兵前面数排,几乎同时扑倒。人马都滚成一团。上千弩箭攒射之下,几乎将前锋数排辽军横扫一空! 可是辽人兵马,却很快补上了前面空出的个置。仍然直直向前。没有一个人看一眼跌落尘埃的袍泽,没有一人一骑稍稍放缓了度。他们只是在疯狂的提再提,仿佛这些辽人。再也没有了明天!
持神臂弓射士,将神臂弓交给助手。
踏弦再度上机。神臂弓的射程实在太远,在辽人冲近之前,足够射七八次。而按照宋军经验,绝没有任何一支骑军,在七八轮这样的轮射之后还能坚持冲击。更不用说这些辽骑还要冲进其他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
骑兵面对这样刺猬一般的弓弩大阵,向来都是顶着盾牌,推着弩车。在射程范围左近诱使对手箭。直到对手弓矢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逼近或者步射或者骑射再拼一阵人命,哥挫一轮射士的体力和士气,最后才加以冲击,一举打垮对手。往往一场战事从天明打到日暮还不会终结。而他们只需要用手中弓弩坚守半天而已!
宋军军将都满意的看着辽人倒下一片,每个人都在盘算着辽人再伤亡多少就会慌乱的回头。
第二轮神臂弩箭射出,辽人再倒下一片。人喊马嘶之声。这个距离已经能够扑面而来。但是这些辽人,却仍然没有后退!
提到了极限的马,让一匹匹北地高骏战马似乎四蹄腾空在飞驰一般。辽人骑士要不藏在马颈之后,耍不要缩在鞍旁,尽量缩减受箭面积。宋军惊讶的现,冲在前面的竟然多有背着认旗的辽人将领。每个人都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但凡一个帝国的绝境,总有人愿意身殉其中。和女真那是打败了没话说,对宋人,每个辽人都是满腹的怨愤。两国和好百余年,边境不见烽火升腾景象。两国君主约为兄弟。虽然之间多少还是小动作不断,但是澶渊以降,就没有大打出手过。就是这个和好百年的宋国,在辽人式微之际,突然背盟出兵,在背后插了一刀子。就算亡于女真手中,也不能让这些宋人得意!
此时辽人,当然忘记了他们是怎样从汉人疆土上挖下燕云十六州这么一律德光是怎样深入开封。在当时后晋河北路上屠灭城池无数。有宋以来,澶渊之前,辽人又是怎样扶持北汉始终对抗大宋,怎样不断的在河北诸路肆无忌惮的打草谷,后来更是举国入寇。
澶渊之后,辽人在河北边地仍然没有安身过。每次大宋国内有一点风吹草动,辽人总会搞出一点花样来,勒索好处。这几十年来,随着辽政日非,中央掌控能力日趋削弱。各地拥兵自重,打草谷行径又在宋辽边境死灰复燃,大宋河北诸路百姓,饱受摧残。要不然怎么大军北伐,一声招募河北敢战士,应者云集?
每个家国子民,自然有其立场。也无法强求。这个时候,辽人就是满腔的悲愤,在萧干率领下,背城借一,做最后一搏!
胜则大辽也许还能芶延残喘小败则他们这些辽人军马的家族子弟,就要成为宋人的奴隶!
宋军弓弩仍然在不断的射,辽人人马尸一排排的不断倒下。但是这些辽人仍然不顾鲜血已经涂满了高梁河北岸,不顾他们死伤到底多少,就这样硬生生的撞了进来!
宋军英然仍然在坚持射,但是从军将到士卒,人人脸上都浮现出惊惧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辽人这集后一战,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宋军长矛手,刀盾手,大斧手已经越众而出,挡在了弓弩手的前面。弓弩手一边射,一边后退。每一友都有数百骑辽人士卒滚落尘埃。再也挣扎不起,但是每一剪他们都更加靠近一些。宋军虽然还是稳稳的站在队列当中,可是每一个人都开始怀疑,他们能不能在大军赶来之前,守住这个至关重要的渡口,还有这么多的大军抬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骑辽人甲士,已经撞进了宋军阵中。这名辽人骑士狂呼怒号着,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这名甲士身上,还有他胯下座骑,都挂着箭羽,已然重创。但是仍然鼓着最后一丝气力杀到了宋军阵前。两杆长柄战斧一下砍断了他座骑的前蹄,长矛探出,深深刺入人马体内,这名辽人骑士轰然栽倒。但是在他身后,有更多的辽人骑士涌来,狠狠的撞入宋军阵中!,
高梁河上游二十余里处,赵良嗣和郭药师私自搭设的浮桥已经几乎就要延伸到了对岸。
这个浮桥设在一个河弯处,两岸都有稀疏树林遮掩,更有小丘起伏其间。不是便于大军通过的地形,但是好处就在可以遮住形迹。
常胜军士卒仍然在辛辛苦苦的干活,河中桥上,满满的都是士卒在奔忙工作。赵良嗣和郭药师他们没有民夫配合,一切都只能自己动手。
两人这个时候都立马在河岸上。看着天色慢慢变亮。听着远处如雷一般轰鸣响动的马蹄声。喊杀声从远处传来,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巨大。直到这里,还听得清清楚楚!
每名在桥上岸边施工的士卒,都面无人色的不断向下游看去,看着在天际卷起的烟尘。
郭药师低声道:“萧干果然拼命了……他
弱凡经将哀兵血与蓄系最锐,更慢了刘大尉的军心仁牡旧渡河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骚扰,直到环庆军觉得安全,最为放松的时候,才突然一击。辽军上下。都有必死之心,这环庆军的高梁河渡口,保不住了”
赵良嗣哼了一声:“要是刘延庆警醒一些,后路不稳,大军绝不向前,怎么会有今日之变?归根结底,还是刘延庆无能!他网慢自用,想将复燕大功一口吞下,利令智昏。才活该遭遇今日之败!”
郭药师笑笑,并没有接赵良嗣这句话。他是宿将,自然明白刘延庆的处断并没有错处。野战主力渡河,当然要向前尽快展开。难道还背水扎营,猬集成一团,临战根本施展不开?刘延庆笃定的就是这个渡口怎么样都保得住,而萧干赌的就是在刘延庆来援之前,能将渡口攻陷。能烧掉河上浮桥,能焚尽对于渡河而北的环庆军至关重要的军资罢了。双方处断都没有错处,剩下的无非就是战场上说话。赵良嗣不过是习惯性的小心眼作,任何对不起他的人都是他的仇敌,都不在他的眼中……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萧干赌赢了?
远处烟尘,升腾得越来越高。终于有第一簇烟火开始升腾起来,毫无疑问,这是萧干骑军,已经突破了宋军军阵,来到了渡口抬重猬集处。开始驱散民夫,放火焚烧。郭药师并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看着。在他身边赵良嗣,却是高声叫了一声好!
这一声好叫得人人侧目,赵良嗣的胖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郭药师在心里微微摇头,此人实在是小人到了极处,睚眦必报。在他心中,只有利害,而不及其他。现在虽然要借重他,但是今后,还得想个法子将他摆脱了才是……
赵良敬叫好之后,又突然转向郭药师:“那个王贵,还有那个辽人公主,抓到了没有?要将萧言置于死地,没有这个活宝,那可不成!”
郭药师脸上神色,此刻恭谨到了极处,低声回禀:“俺麾下儿郎。都是燕地土著。这个时候已经卡住了向北寻觅萧言的所有大路小小径。只要他们敢露头,就一定能抓到。请赵宣赞宽心。”
赵良嗣哼了一声:“宽心宽心等进了燕京城,再将萧言捆起来往宣帅处送,那时才是真正宽心!郭都管,某费尽心力将你营救出来。扶到这个位置,更将天大富贵与你共享,你可千万不要负了赵某!”
郭药师一脸的诚挚:“郭某人恨不得粉身以报赵宣赞,赵宣赞说哪里话来!若能自白,郭某人宁愿死在赵宣赞面前!”
赵良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向东面继续看去,不再多说什么,那里烟火升腾已经不止一处,更多的火头也在升起,在黎明的天空中,冒出一丛丛的黑烟。拼死一战的辽骑,看来已经突破宋军阵列。此时距离战事起,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辽人冲杀之烈,意志之坚决。可见一斑!
郭药师轻轻叹息:“大事去矣!”,
在环庆军的东侧。西军其他三路大军。已经渡河逾二三十里,同样安扎下了营盘。在老种小种合军之后的中军营盘当中,两人在望楼之上。同样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动向。在他们这里,已经不大看得清远处渡口的景象,只能看见极为细微的烟火升腾而起。
但是在这里都的看清烟火,就知道对于环庆军至关重要的渡口,已经被辽人破坏到了何种程度!
老种缓缓回头,轻声问:“军中哨探,没有现辽人从环庆军和泾源秦凤军之间插过去么?”
后面领哨探的将领一脸愧色,行礼下去:“俺们骑兵不足,夜间哨探放不出太远,又被辽人远拦子渡河以来压制,竟然没有现辽人大队趁夜穿过。
从两面夹击环庆军渡口”
老种缓缓摇头:“大辽末世双璧,大石林牙网猛无双。四军大王诡秘迅捷。果然都是名不虚传
他身边小种却是长嘘了一口气,虽然脸色同样极不好看,但是也还是吐了一口胸中郁郁之气:“刘延庆非要将某等三军撇开,单独以环庆军北上面对萧干,现在也受到教了!兄长,咱们什么时候派出援兵援应刘延庆?还是让他败得更惨一些?”
老种缓缓摇头,在一瞬间他突然挺直腰板,双目圆睁,目光逼人。仿佛马上就要调遣大军,自己亲身领军,冲在阵前,去援应利延庆,和辽人,和萧干分一个你死我活!
但是在下一刻,老种眼中又是神光黯淡,腰板也佝偻下来。他毕竟是西军这个利益团体的代表,什么事情。都要以西军这个团体的生存为先。再不能凭一己好恶行事。对西军这个团体,利益最大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