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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蝴蝶的叫喊 作者:薇诺拉-第38部分

小说: 蝴蝶的叫喊 作者:薇诺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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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治疗康泊都在旁观看。他撑着下颌伏在沙发上,一眼不眨地望着妻子的神情、手势;一字不差地听她说那些引导的语言,活像个认真好学的学生。
反复几次之后,罗塞勒的抑郁症状的确大为缓解。每次醒来他都感一身轻松,仿若置身云端。这个险被各方压力摧毁的男人逐步找回渴望已久的心灵平静,一张愁眉深锁的刚毅面庞重又现出笑容。
唯一的、仅剩的问题就是,他仍然无法勃起。
为此他的好友奉劝他去找一个职业的性治疗师。他试了,不但找了性治疗师,还找了年轻美艳的妓女。
但是哪怕面对再美丽的面庞、再性感的胴体,哪怕那些妓女用酥手樱唇竭尽所能地讨好他的性器,他仍然无法勃起。

叶赛宁不在家时,罗塞勒就得与好友的再婚丈夫共处一室。这段短短相处的日子,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轻微的厌食症,嗜好红酒和非常烈的雪茄,对铃兰花有种超乎常情的喜爱……
窗外阳光很足,年轻人仍躺靠在床上,也仍在抽雪茄。烟雾中的迷蒙视线望向床前的男人,他问,“你是警察……对吗?”
罗塞勒点点头,视线落向眼前的年轻人,他的丝绸睡衣衣襟半开,松松垮垮地套于消瘦肩膀。警探先生不自然地避开眼眸,干咳了声说,“我答应过叶赛宁,今天会带你去射击场。”
“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可以吗?”
“找谁?如果你有那人的信息,那不成问题。”
“信息……”吐出一口烟雾,他仰了仰下颌,做出一个努力回忆的表情,“他黑头发,长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黑眼睛……现在该有十六或者十七岁,还在念中学……”
“你该说得更详细些,如果只有这些,茫茫人海很难找到他——”
“算了,忘了他吧……也许我该等他再长大些……”以抬起的手背遮挡住眼睛,康泊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看似正为极大的痛苦狠命撕扯,他不住摇着头,“也许我根本不该去找他……也许他早已顺理成章地变得一团糟,根本不值得我为他付出一生……”

他充当他的射击教练,手把手地教他使用各种枪械。
年轻人的悟性出奇的高,很快就能掌握射击的全部要领,靶上的成绩令人愕叹不止。
罗塞勒从身后贴近康泊,扶过他的手肘与肩膀,耐心地调整他的射击姿势——两个人靠得极近,他看见他露出衬衣衣领的一段颈间肌肤,白似冰川一般;那头极漂亮的淡棕色长发随意束于脑后,一股混杂着烟草气息的隐隐香味扑入他的鼻端。
“再训练一个月,哦不,两个星期,你就可以参加职业比赛!”罗塞勒不吝溢美之词地褒赞康泊的天赋,却在他转过脸来的瞬间忽然收了声。自己也无从解释的,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那垂落颊旁的淡棕色头发,神情有些发怔地说,“我想你应该剪掉你的长头发。如果没看见你的身高而只看见你的脸,别人会以为你是个女孩。”
“接下来的时间把你交给我,”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杖,年轻人微微翘着唇角望着对方,“你教会了我射击,我决定还礼于你。”

两个男人先去看了一场剧院里的催眠表扬。受催眠的一个女孩在催眠者的暗示下,先是把一只洋葱当做了苹果,嚼咽得津津有味;而后又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蜡烛的火苗之上,她感觉不到烫,也不惧怕烧伤。
观众们惊呼不止,有说太过神奇,也有质疑台上的男女是在做戏。
瞧见身旁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一脸盎然兴味,警探先生摇了摇头说,“这是假的。”
康泊把脸转了过来,直直望向对方。浅色的眼珠如同暂且凝结一般,仿佛随时会随他的眼神流动起来。
“当那个男人把蜡烛拿到女孩眼前时,女孩的眉头忽然拧了一下,这种反应虽然一瞬而逝极不易为人察觉,但却是人类本能,就像突遭强光总要闭眼一样。她在害怕,她没有完全进入催眠状态。”那种求知若渴的目光大大鼓舞了男人的自信,他不由带点自夸语气地说,“有空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以前侦破的那些案件,你会知道如何依靠肢体动作和瞬间表情就判断出一个人的行为动机,掌握一个人的心理线索。你会变得目如炬火,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这听上去很有趣。”年轻人把目光重又投回台上,自诩似地轻轻笑出,“我们会变成无所不能的英雄。”
一番夸饰卓有成效,这位情绪低落已久的警员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信心倍增。表演结束后罗塞勒匆忙赶赴后台,狠狠教训了一通那个自称是“催眠大师”的男人,让他发誓再也不敢如此行骗。

黄昏环绕于城市,而雾气环绕着黄昏。一个中年男人跟着一个跛足的年轻人穿梭于一条条蛇形的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家地下俱乐部的门前。
门可罗雀,又脏又破,压根不是上层人会出没的地方。俱乐部里几乎没有令人眼目一亮的漂亮女人,年轻女孩看来都青涩干瘪,一些上了年纪的则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罗塞勒颇为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与这里的妓女们竟都十分熟识。

于一间唯有烛火照明的阴暗屋子里,罗塞勒看见了一个非常丑陋的黑人妓女。半张脸似被沸油泼过,瞎了一只眼睛,同侧的嘴角还古怪地往外翻起。尽管这个女人拥有硕大浑圆的乳房、纤细结实的腰肢和肌肉紧绷的长腿,但在警探先生眼中,她仍旧丑得使人作呕。
康泊却似乎觉得她非常美丽。
这个男人对于美有一种全然超出世人理解的洞察力,与生俱来,诡谲又荒诞。
年轻人为之倾倒般地跪在一个不算太年轻的黑人女人脚边,抓起她的手指放于唇边亲吻,又向她仰起那张苍白的脸。
黑人妓女也俯下了脸,两个人便接了个吻。
罗塞勒大吃一惊,随即浑身不自在起来——就好比看见了世上最俊美的王子在亲吻一头腐烂的母牛。

“别人给她钱时她会很高兴,但当那些人和她一样穷困,她就会免费为他们服务。”年轻人已站起了身,用目光指了指那个丑陋的黑人妓女,朝怔于一旁的男人揶揄一笑,“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而且活儿做得非常棒。”
黑人妓女从沙发上起身,心领神会地与康泊互换了位置,走至罗塞勒的身前。
跪下身,利索地解开了身前男人的裤子。瘦长温热的手指握住那软塌塌的性器,她开始为他口交。
强烈的厌恶之感腾起于这个男人的全身,结果却在另一个男人的一句话下烟消云散。
“如果你觉得她不够美丽,你不用低头看她,”年轻人将自己随意嵌入沙发,以个极为诚恳认真的口吻给予对方建议,“你可以看着我。”

罗塞勒全然无法抗拒地抬起了头,任由自己的目光指向那张极为美丽的男人脸庞,指向他披散的发丝、淡色的眼睛和花瓣似的红唇……
“轻松些,”康泊点燃了咬于嘴里的雪茄,旋即缓缓吞吐出芳醇的烟雾,笑了笑说,“你的性器就像弯曲的勺柄,你的表情就像冥思中的柏拉图。”

女人的活儿的确做得非常棒,男人仰头哼吟,终于勃起了。

※ ※ ※

罗塞勒至今无法解释,为何自那天后他就永远摆脱了中年危机,并很快成为了令罪犯闻风丧胆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甚至他也无法解释,当初的自己是怀着何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心境,烧掉了叶赛宁指证康泊的信件。

老人突然感到头痛发作,手脚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战,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我该走了。”康泊起身告辞,一手拄起手杖,一手拿起桌上的推荐信,笑说,“我再不离开,你就会因血压升高而猝死。”他踱着似跛似舞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对方告别,“还是那句话,在叶赛宁的葬礼上我曾和你说过,‘去做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吧,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该烧掉你手上的这封信,就像当初我烧掉了叶赛宁的信一样!”罗塞勒全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朝那离去的背影喊了出声,“那个可爱的年轻人会在枯燥的电脑数据组磨尽锐气,挫尽光芒。他会渐渐沦为平庸,而不再揪着你的案子不放,咄咄逼人地想要找出真相。”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已走至门前的他驻下脚步。
“那你就该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站在你的面前,用子弹打穿你的心脏。”老人粗重地喘着气,强调着说,“你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唇角的弧度温柔扬起,迈出门去的男人微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对他说‘谢谢’。”


54、耶利哥之墙(3)

年轻警探驳倒犯罪心理学专家的消息在警局内不胫而走;每个人向他投去的目光里都多了好些与“崇拜”相关的内容。褚画本人也十分得意,迎着大伙儿的目光走路的样子目不旁视,昂首挺胸;他已经完全认为那日扬名会场的人就是自己。
褚画放下电脑数据组的资料;立刻去跑去找屠宇鸣,结果对方却只向他投以了白眼。
“怎么了?”
“玛丽莲。当然是玛丽莲。”屠宇鸣扭曲着脸上的疤痕,翻着眼儿又说;“她发现你走了之后就开始尖叫,几乎没有一分钟停过。为了避免她把声带扯坏;我只得把她绑了起来;往她嘴里塞上了碎毛巾。”
“什么?!”褚画瞪大眼睛;嚷了起来;“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小妹妹?!”
“天!别说你至今还没察觉到,那小丫头压根没把你当作哥哥,她完全把你当做了她的情人!那畸形的占有欲让她可不再是一朵柔弱的小花,我敢打赌,她能做出那些成年人也做不出的攻击行为。”屠宇鸣的话让褚画陷入沉思,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他人关于玛丽莲的话一语惊醒,事实上这个金发小女孩的行为本身就一再铿镗生响。
只是他一再选择没有听见罢了。
他曾牵着她的手,就像多少年前有个男人对自己做过的那样,让她在布满尖刺的蓟田找到一条归家的路,勇往直前,没有滞留。

没注意到昔日的搭档若有所思,屠宇鸣继续大咧咧地张着嘴,愤愤不平地说话,“不过,还多亏了向笛有办法,他温柔地揉她的头发,摸她的脸蛋,说些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谎话骗她,后来她终于不叫了,再后来她就像块嚼过的口香糖那样粘上了他,无论他到哪里,她都和他寸步不离,我倒成了多余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雌雄同体,”褚画回过神来,依然嘴硬地替自己的小妹妹辩解,“办案的时候挺爷们,可和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就像个寡居已久的老娘们。”
“这年头可怕的不是喋喋不休的老娘们,倒是有权有势的年轻女孩。”顿了顿,疤脸警探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前天在局子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的警界精英、我们的超级明星被他的未婚妻扇了一个嘴巴。”
“已经和我没关系了……”面色虽多多少少带了些不爽,说的倒是实话。
适时打住这个话题,屠宇鸣告诉褚画说,他不在警局的这几天,雨衣杀手又出动了。而且他打破了只杀牛郎的习惯,还不止一次。他残忍地杀死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为了避免引起公众的恐慌,警方对外封锁了消息,但这足以证明他的精神障碍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简单地说,他已经接近疯狂了。
“我曾和你说过,局子里有五个人可能就是那个混蛋,可我现在怀疑,我漏掉了一个……”褚画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刚要继续说话,突然听见了一阵扎耳的高声争执。

※ ※ ※

“褚画现在已经是我的组员,既然他请假已经得到了我的批准,那么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警局完全正常。即便你是警局的总警监,也不能毫无理由地让我的组员承担他不该承担的责罚。何况,与其揪着一个文职人员不放,我奉劝总警监先生不如花更多的力气在那些大案子上,比如那个闹得越来越沸沸扬扬的‘雨衣杀——”
褚画和屠宇鸣赶往猝生叫声的方向,结果看见韩骁正单手捏着一个胖丫头的喉管——眼镜已经碎裂在地,她是褚画在电脑数据组的上司。
女孩眼白外翻,颜面、口唇都泛着可怖的绀紫色。她正用两只手无力地推打着前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仅用一只手就将她举高至双脚离地。
“你……你放开……”
那只捏住对方喉管的手曝出根根青筋,骨节咔嚓作响。
这张英挺硬朗的男人脸孔似痉挛般微微搐动,眼白因连日的失眠而泛出血红,一种可怕的杀意碾碎了这个男人一贯保有的那种精英感。他而今看来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理智之弦早已肢解寸断。
周遭的警员们装模作样地埋首于工作,没人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

“韩骁,你在干什么!”
被人唤出姓名的男人朝声音方向转过了脸,却仍没有松开那只施暴的手。
“放开她,别他妈逼我在警局里揍你!”褚画上前两步,牢牢盯视着韩骁的眼睛。像猎人面对饿狼那般压低了眉眼间的距离,一双素来花哨的眼睛此时看来格外镇定,无比锋锐,“你该知道以前都是我让你,而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只想教会她尊重自己的上司。”从面目狰狞的状态中苏醒,总警监先生放开了那个看来已近窒息的胖丫头,重又以个傲慢的姿态仰起下巴。
与年轻警探擦身而过的瞬间,韩骁倏尔刹住脚步,将自己的脸贴近对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如果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就不必再待在这个只有娘们与娘炮的部门,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觉得那个部门真是好极了!”尽管文职人员的身份让他生不如死,警探先生仍丝毫不为对方的条件打动。向着身旁的男人侧近了脸,他模样无赖、言辞粗糙地说着,“我就像一群母猿中唯一的公猿,所有人都他妈为我倾倒。”
“那就请务必小心你的一言一行,一旦稍有差池,你就会为此付出代价。”阴恻恻地露了个笑,韩骁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对方的脸,“我会看着你。”
“那就别眨眼睛,好好看着,”眉眼一弯地勾人笑起,褚画颇显轻松地模仿着当日康泊的语气,“I’m beautiful。”

挺直身板往前走出几步,韩骁又侧头看了看直直杵在一旁的疤脸警探。神态威严,口吻同样不容置疑地说,“你不是初来乍到的小警员,你该知道,重案组任何与凶案有关的细节,都不可以向一个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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