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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良妻xiao-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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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了热水来。

    白振轩昏昏沉沉,喝了那热水,只觉于干涸皲裂的地面注入了一道甘霖,悠悠醒转过来。

    睁眼见温鹿鸣守在床前,便要撑着起身,温鹿鸣忙按住他,让他重新躺好。

    白振轩道:“温贤弟怎么在此?”

    “你病了,我焉能不来探你?与其在静宜斋内胡思乱想,不如来梅香坞守着,也好安心。”

    白振轩嗽了几声,费力道:“我染了风寒,你还是避着些,免得被我传染了。”

    “哪就那么娇弱了。”温鹿鸣笑。

    这时雨墨回来了,见白振轩已醒,忙殷勤地伺候着。又是加被子,又是递热水,直至入夜,让白振轩喝了第二剂药,见他烧渐渐退去,才安了心

    这其间,白云暖又来探视白振轩,温鹿鸣知其对自己有偏见,便识相地避开,辞了白振轩,自回静宜斋去。

    白云暖摸摸哥哥的额头,见烧的确是退了,看雨墨的目光遂柔和了些,“少爷这一场病倒是辛苦你了。”

    雨墨见小姐对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好脸色,忙跪在地上,道:“伺候少爷是奴婢本分。”

    白云暖点头,“不论何时何地,你且谨记了本分二字,就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雨墨垂着头,默默地应了声:“是。”

    白云暖也知道她这声“是”未必就是心悦诚服的,但也没再教训她,遣了心砚去兰庭给母亲回话。雨墨请求一同前去,白云暖答应了。

    姐妹俩走出厢房,穿过回廊,越过西花墙,走出西角门去。

    入了夹道子,要到兰庭的时候,雨墨突然站定了脚步。

    心砚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转过身,冷笑地回望着心砚,眉宇间郁结了一股子怨气,恨恨道:“同胞姐姐竟不如少爷疼惜我,也好,从今往后,你捧你的千金小姐去,我自跟随我的好少爷,看我们两个哪一个在白家呆得更长久些。”

    心砚愣住,原来雨墨还不知道少爷之所以能去夫人跟前求情,将她从静宜斋移到梅香坞来,不过是看了自己的面子而已。张嘴要解释,却是欲言又止。只怕她说出实情,雨墨又该笑话她了。她一个丫鬟而已,少爷凭什么看她的面子去求情?就连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干脆不解释,让雨墨直当这一切是少爷的善举,让她从今往后死心塌地服侍少爷,莫再生什么事端,也就罢了。

    心砚遂不再辩解,唇角一扬,笑道:“少爷对你恩深义重,你可要要好好伺候他,才算对得起他。”

    雨墨冷嗤一声,“没有当主子的命,难道就连奴才都当不好了么?从前和姐姐比起来,雨墨不得小姐的心,非是雨墨比姐姐愚笨,不过是雨墨自己不肯尽心罢了。”

    “少爷对你有恩,但愿从今往后你对少爷能够尽心尽力。”

    “这个不必姐姐教,雨墨自当尽全心尽全力。”雨墨横了心砚一眼,不再与她同行,自去了。

    心砚看着妹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们哪里像亲姐妹?倒像是冤家。

    ※

    凌云寺梵音袅袅,南厢房琴声琮琮。

    惠泽因着洛甫的要求,早就又送了一把古琴进去,于是,洛甫和琴官整日都对琴而歌,缠缠绵绵,你侬我侬。

    又一曲弹毕,已到掌灯时分。

    琴官起身袅娜翩跹地走到洛甫身边,一边替他小心地捏背捶肩,一边道:“明日相爷去白府,可带着琴官同行?”

    “听说你是白少爷的教琴老师,去白府,应是琴官你带本相爷同行才是的。”

    琴官听言,不由窃喜,这样他便能见到白振轩了。一想到白振轩,心便颤悠悠一痛。他这回为了白振轩,委身相爷,做了这样大的牺牲,不知白振轩会如何感激他。

    见琴官眉眼低垂,媚态百生,洛甫捉住他一双女子般柔弱无骨的手,笑道:“非但去白府要同行,就是回京都也是要同行的。”

    洛甫一言,琴官愣住。 

第二十七章 驾临

    “琴官愚钝,还请相爷明示。”琴官向后退了一步,离了相爷的身子,与他保持着不再亲密的距离。

    洛甫乐淘淘道:“本相决定好了,此番回京,带琴官同行,琴官可愿意?”

    “琴官何德何能得相爷如此厚待?琴官不过梨园一卑微的小旦,得相爷一夜雨露已是三生有幸,琴官不敢有非分之想。”琴官的笑容有些僵。他不过是为着章乃春的央求和对白振轩的爱慕之心,才友情应酬了相爷,并不想与这老东西假戏真做的。

    洛甫却直当他的推脱之言是客套话,又疑心他大抵是留恋戏台上的生活,便道:“京都的戏园子更大,不是小小洛县的锦绣班能够比拟的。你且安心同我回京去,京都的生活自有我替你筹谋,你不必细想那些,更无须担忧。恁你是要武则天镜室中设过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还是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相爷都想法替你办了来。”

    琴官思虑着洛甫位高权重,恐推脱得明显了,会把他惹恼,那这一两日自己的牺牲就白费了,恐还会累及白家,便不再拒绝,福了福身子,娇柔道:“谢相爷厚爱。”

    洛甫起身重新捉了琴官的手,细细打量这绝色佳人,更加欢欣鼓舞,于是免不了又缠住琴官一番缠绵。琴官心里惦念白振轩,看着洛甫的形容更加厌恶,但还是忍气吞声,默默受了,最后闭上眼睛,直把洛甫想象成白振轩,终是由了他翻云覆雨折腾了一夜。

    次日,洛甫携了琴官,坐上惠泽大师安排好的马车,向洛县白家出发。

    到了白府,早有白玉书率着白府阖家迎候在府门前。

    洛甫下了马车,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神色,与琴官相敬如宾,保持距离,言语也尽是官话套话。

    入了白府,先至书香堂,继而转到芝阑馆,远远便见柔和春阳中一座书香四溢的藏书楼,“强金阁”三个字凤泊鸾漂,跌宕遒丽。

    洛甫心里暗暗称妙,在众人陪同下上了强金池上的烟波桥,近观强金阁才发现楼身已十分枯朽,莫说大火,就是一阵飓风都很有可能将其吹倒。便转首对白玉书道:“已然是一座危楼,若不加紧修缮,就可惜了。”

    白玉书忙拱手作揖,“相爷英明。”

    “听惠泽大师说白家有祖训,外姓和女子不得登强金阁,是么?”洛甫问道。

    白玉书答:“相爷是贵客,理应破例。”

    遂请了洛甫登临强金阁一览群书,其余人等都等在楼下。

    白云暖目送着父亲陪同洛甫上书阁去,艳羡的目光一片血红。

    琴官左顾右盼都不见白振轩的身影,便问白云暖道:“白小姐,白少爷因何不出来迎接相爷?”

    白云暖回神,将目光调到琴官面上,三日不见,珠圆玉润的琴相公憔悴了不少,知道相爷让其遭了不少罪,又想他是顶替哥哥受了这些辱,便心生愧疚,和颜悦色道:“不瞒相公,哥哥染了风寒,病了两三日了。”

    琴官闻言,花容失色,忧急道:“如何就病了?敢是章少爷的药起了副作用?”

    白云暖将食指压在唇上,冲他摇了摇头,他才噤声,目光哀恳地看着白云暖,低声问道:“病得重不重?这可如何是好?”

    “哥哥只是染了风寒,请医延药,已无大碍,但是还需静养,病容不能冲撞相爷,故而没有露面。”白云暖小声回答,想了想,又附耳对琴官说道,“琴相公不要声张,待等父亲宴请相爷之时,再安排相公探视兄长可好?”

    琴官感激地点了点头。

    白玉书陪同洛甫观览了强金阁诸多藏书,洛甫大开眼界,一直在书阁上流连至晌午才下了书阁。当即在花厅摆宴,为相爷接风洗尘。

    席上,白玉书向洛甫禀明白振轩的病情,为儿子不能接待相爷再三道歉,洛甫不以为意。白玉书又向洛甫介绍了温诗任和温鹿鸣父子,洛甫见温鹿鸣俊朗不凡,便和颜悦色询问了他学业功课等情况,鼓励其大比之年发愤图强等。

    琴官见洛甫与温鹿鸣相谈甚欢,又见白云暖朝自己使了使眼色,便起身向洛甫提出要去梅香坞探病。

    洛甫心想琴官是白振轩的教琴老师,如果此番随自己去了京都,免不了要让他们师徒话别一番,遂同意了。

    白云暖也起身道:“如此,让阿暖引路。”

    白玉书点了头,宴席继续,白云暖携了琴官出了花厅。

    到了花厅门外,二人不禁都长舒一口气。登时,唤来心砚和黄栀向梅香坞而去。

    ※

    到了梅香坞,打了錾铜钩上悬着的大红撒花软帘,进了里间,见白振轩坐在南窗下的炕上。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

    白振轩家常带着秋板貂鼠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雪白桃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弱不禁风坐在那里。他已吃好了饭,手内正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松塔正收拾小几上的碗盘,雨墨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白振轩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

    见白云暖领着一个脂粉艳光的相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心砚和一个嫩生生的书童,雨墨忙提醒白振轩道:“少爷,有客人来了。”

    白振轩抬头,见是妹妹和琴官,忙对松塔道:“松塔,将碗盘堆到一边先,赶紧给小姐和琴官相公看茶。”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拿雨墨手里的茶。

    白云暖道:“哥哥,饭后不宜立即饮茶,这样于肠胃无益。”

    白振轩一怔,立即缩了手。

    白云暖又吩咐道:“雨墨,你和心砚领着黄栀去耳房用点点心,这里留松塔伺候就好。”

    众人道了声“是”,松塔将放着碗盘的托盘交给心砚,又接了雨墨手里的茶盘,大家依照吩咐,该留的留,该去的去。

    松塔给少爷小姐和琴官都上了茶,也退到厢房外去守着。

    一时间,奴才们都散去,整个里间一片寂静。 

第二十八章 释嫌

    白振轩卧病这两日已听白云暖讲了琴官替奏,被相爷相中之事,对琴官的排斥情绪没有了,代之的是愧疚和感激,看琴官的目光也含了许多怜惜。

    琴官见白振轩病中形容憔悴,也是心疼得紧,两下里都柔情缱绻的,白云暖便道:“你二人可有话要单独讲的?阿暖暂时回避一下吧。”说着,不待白振轩阻止已走了出去。她想就把这单独交流的机会当做是还了琴官一个人情吧。

    白振轩见白云暖离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淡淡笑道:“琴相公的恩情,在下永远铭感于怀,无以为报。”

    说着起身就深深一揖,琴官忙上前扶住他,心里又是满足又是激动,“白少爷说哪里话,都是琴官心甘情愿的。琴官是沾泥的柳絮,原就微不足道,少爷不同,少爷书香门第,高贵纯洁,宛若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难道眼睁睁看着少爷被糟践么?琴官自知配不上少爷的人才,能为少爷略尽绵薄之力,是琴官的荣幸,只要少爷对琴官能有几分好颜色,琴官便觉值了。”

    琴官说得动情,两眼泪光闪闪的,白振轩一时五味杂陈,为自己先前冷淡琴官很是自责不忍,便温和道:“日后请琴官相公有空多到白府来走动就是了,如果在下方便也会去锦绣班捧琴官相公的场。虽然在下不能如相公所愿,与相公成就鹣鲽之好,但是朋友义气,在下还是非常乐意的。”

    琴官听闻此言,更加凄然,他退后一步,哀伤道:“只怕从今往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说着便流下泪来。

    白振轩蹙了眉,不解地看着琴官,“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同在洛县,只要愿意,还怕见不上面吗?”

    “少爷有所不知,丞相此番回转京都会带琴官同行。”

    白振轩愣住,看琴官一脸梨花带雨,知其是不愿意的,登时心里更加愧疚难受,只能胡乱安抚道:“相公别难过,待我禀明父亲,再商议可否有回旋的余地。”

    琴官摇头,幽幽叹了一口气,“相爷位高权重,你我平头百姓之身如何违拗得?”

    白振轩听言心下难过。

    琴官又振作了笑容道:“少爷有这份心,琴官就万分感激了。琴官身在梨园,命运漂泊,多舛卑微,其实随了相爷去京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莫说相爷青睐琴官,衣食住行必不亏待,再说那京都戏院的舞台比起洛县自当是天渊之别,反正,琴官这一身总是要生在梨园死在梨园的,所以不如去寻那更为广阔的天地,艺术上创一番作为也未可知。”

    白振轩见琴官言语慷慨,神情却凄惶,知其不过拿话宽慰自己,可是自己除了陪着难过,别无他法。又觉分别在即,千言万语,最后只能以茶代酒,赔罪慰情。

    琴官道:“你若真感念我,不如赠我一物。我此去京都,路途迢迢,千里烟波,与少爷恐此生再无缘相见了,少爷若能不弃,赠我一物,从今往后,我也有个念想的地方,见物如见少爷……”

    琴官泫然欲泣,白振轩受不得他的眼泪,心想反正他此去京都日后终归是没有再见面的时机了,他既对自己有念想,不如赠他一物又何妨?遂去翻箱倒柜,寻出一条松花汗巾子,递与琴官道:“这条汗巾子我父亲不知何处得来的,说是极为稀罕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我从未上过身还是簇新的,整好送给你,权作临别赠礼,相公不要嫌弃。”

    琴官一边接了,小心折好放到身上,一边嘟哝:“要是上过身的,那才好呢!”转念想,白振轩谦谦君子,如果是上过身的东西又如何肯赠送给他,落了不干净的名声?遂展露了欢喜笑颜,向着白振轩行礼道谢。

    “现在相爷直以为你我二人是师徒关系,我们担了这师徒之名,却未坐实师徒关系,分别在即,不如让琴官为少爷授琴一曲。”

    白振轩立即拱手作揖,引了琴官去一旁琴室。

    ※

    白云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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