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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良妻xiao-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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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甫之所以对白玉书有几分好颜色,皆因为琴官的原因。官场游走大半生,他是奸猾的狐狸,当然知道这弹琴的绝色少年绝不可能是惠泽大师一个方外之人的心意,多半是这白玉书的主意。他既有意献佛,自己便受了他这礼又何妨?

    于是一行人入席坐定,几个沙弥抬上一个攒盒,里面有十二碟里菜,银杯象箸都镶在里面,十分精巧。又有个沙弥,托着大方盘,内放火锅,身后跟着几个端素菜的沙弥,鱼贯而入。

    一时间,雅阁内热气腾腾,香烟袅袅,和着琴官的琴音,就如云蒸霞蔚的仙境。而琴官云发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真个如神仙下凡。只听他开嗓唱道:“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每有良朋,况也咏叹……”

    唱到此,洛甫鼓掌,叹道:“好个每有良朋,况也咏叹!方丈对老夫的情谊,老夫铭感于心了。”

    琴官起身,袅袅婷婷地上前拜见洛甫,声如莺呖,“琴官拜见官爷!”

    洛甫心底早已鲜花怒放,但面上却还是不显山露水,道貌岸然道:“你的琴技甚好,这一番倾情演绎,辛苦了,退下休息吧!”

    “是。”琴官温顺乖巧地行礼退下。

    白玉书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惠泽却已观察了相爷面色,见其眼角眉梢蕴藏笑意,知道这位相公的琴艺是博得了相爷欢心,便有心要将此功劳全都移到白玉书身上,方不失先前牵线搭桥的美意,遂让沙弥上水酒。

    洛甫困惑地看着惠泽道:“佛门圣地竟也能饮酒么?” 

第十八章 巧计

    面对洛甫的质疑,惠泽笑道:“相爷尝过便知。”

    遂让沙弥托上几个金漆盘来。盘上放着几碗果浆,色泽鲜艳,散发馨香。

    惠泽道:“这是白老爷别出心裁酿的果酒,有酒味,却又不是酒,所以也不算犯了忌讳。”

    洛甫身为当朝宰相,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但是抿了一口那果酒,果觉味道醇芬,沁入心脾,便想白玉书也算是费尽心力,便应景赞道:“好酒!”

    旋即,白玉书和惠泽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继而便是轮番敬了相爷几杯果酒,又伺候了几回菜。

    寒冬腊月,吃火锅最是应景的。

    小菜虽全是素菜,却皆有肉食香气,洛甫一整个宴席都显得心情颇好。

    酒酣腹饱,洛甫便开始和白玉书交谈,询问些白家境况。白玉书在惠泽的帮衬下透露了些白家现状堪虞的信息。

    洛甫想了想道:“凌云寺是白家先祖捐建,凌云寺对本相又有提携再造之恩,本相与白家之间也算得上渊源不浅。私人藏书楼,坚守数百年,实属不易,若在我朝倾塌,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本相回朝定会奏报皇上,为白家争取一笔修缮款项。但是皇上会不会准奏,就看白家有没有那个造化了。”

    白云暖一旁默默听着,知道洛甫场面上的话说得堂皇,但也给自己留了退路。要让他倾力帮助白家,还是得琴官去做功夫。

    白云暖正独自在心里筹谋着,却见洛甫朝她这边投过目光来,忙起身向着洛甫行了福礼。

    洛甫瞅着这个女娃子,一直觉得有眼缘,便问白玉书白云暖的年纪、有无许配人家等,白玉书一一作答,洛甫微微颔首,继而又道:“膝下只有她一个么?”

    “还有一个犬子。”

    “因何不见白少爷随行?”洛甫问。

    白云暖忙替父亲作答:“哥哥因近日天气寒冷,染了风寒,在家养病,不便出门。”

    白玉书和白姜氏对于女儿奇怪的说辞困惑不解,却也不敢戳破。

    洛甫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继而问惠泽道:“先前在前殿,听方丈说起白家少爷琴艺精湛,本相还想着后生可畏,能与少年人切磋一二呢!适才雅阁献曲的少年不是白少爷,又是何人?”

    “是哥哥的教琴老师。因为哥哥病着,琴官相公不忍辜负了相爷百忙之中来洛县探友的美意,又听闻相爷盛名,对相爷很是仰慕,所以才冒昧到雅阁为相爷奏琴,若能听到相爷的琴音,也算了是了了他平生夙愿了……”

    席上众人除了洛甫,都替白云暖捏了一把汗。

    事已至此,白玉书和惠泽都没办法为白云暖圆场,只能由着白云暖发挥。

    白玉书此刻恨不能将女儿抓到无人处一问究竟,但更在心里默祷洛甫能对白家荫庇一二。

    “本相既与白家有缘,那琴官相公是白少爷的教琴老师,本相与他也算有缘,切磋琴艺美事一桩。”洛甫爽快地答。

    此刻,他也巴巴地能再见上琴官一面,那少年琴艺卓绝,又生得香/艳如画,两眼春/情摄魂荡魄,早令他心下痒痒。

    白云暖见洛甫如此说,忙敲边鼓道:“弹琴是极雅之事,非我等门外汉能够领略其中奥妙,如若再加上这样吃喝的场所,更是对琴韵的亵/渎。小女有个意见,不如相爷与琴官相公另约一处安静处所,避开闲杂人等,互相讨教,若何?”

    洛甫一听,心下大喜,白云暖的提议正中了他下怀,凌云寺在洛县偏僻之处,就是洛县距离京都也是千里迢迢,就算自己在此处放纵一回,亦不会有风声传到京都的皇上和同僚耳朵里去,便笑道:“本相与琴官,两个大男子,同处一室,又没有瓜田李下的嫌疑,无需避讳,有何不可?依本相看,白小姐提议甚好!”

    相爷雅兴大发,惠泽和白玉书忙起身张罗,安排了南边厢房一处雅间,让琴官和相爷品琴论道。

    锦绣班回了洛县,偌大的南厢房就只住了琴官一人,白雪皑皑间但听得琴声如泉水琤琮不息。

    ※

    白云暖跪在大雄宝殿之上,双掌合十,双目紧闭,一张凝肃的小脸写满忏悔。

    菩萨高大的金身衬得她纤瘦的身子更加单薄娇小。

    佛门圣地,清洁之地,阿暖促成这一桩见不得光的秘事,只要能保哥哥平安,我愿承担一切罪责与后果。

    白云暖在心里忏悔完,睁开眼睛注视着那尊慈眉善目的菩萨。

    不怕金刚怒目,就怕菩萨低眉。这一尊看似云淡风轻的佛尊,他的胸怀里又藏了怎样的因果报应?

    白云暖蓦地眸光一冷,想前世自己唯唯诺诺,循规蹈矩,忍辱负重,又换得怎样的结局?

    母亲早亡,兄长惨死,丈夫失宠,儿子丧命,自己缠绵病榻,青春夭亡。

    而父亲害死了母亲却能别抱琵琶,儿女双全;那章思颖阴险狠毒,手上沾着数条人命,却能够承欢父母膝前,得到兄长信赖,在章家一人独大,所谓因果报应到底是谁编织出来的谎言?

    白云暖愤然起身,拂袖离了大殿。

    走至殿门口,心砚便迎了上来,忧虑重重道:“小姐,老爷夫人在厢房等你。”

    白云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这一场官司,是该给父亲母亲一个交代的。

    ※

    白玉书在耳房内找到了酣睡如泥的松塔,气不打一处来。让秦艽拿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松塔正睡得哈喇子掉满地,猛不丁一阵冰水砸来,立时惊跳起来。

    见老爷怒目立在跟前,他条件反射就跪在地上,虽然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是冷是吓,浑身都打起颤来,嘴里怯怯唤道:“老……老爷……”

    “少爷去哪儿了?”白玉书问他。

    “少……少爷……”松塔正一脑袋浆糊,完全理不清思绪。少爷能在哪儿?不就是在厢房内弹琴吗?

    “你个混账东西,连少爷去哪儿了都不知道,白家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白玉书说着一脚踹在松塔身上,松塔的身子跌落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松塔不敢喊疼,立即爬起身,重新跪着。

    白玉书又要抬脚踢他,秦艽报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白玉书收回脚,转身去看白云暖。

    白云暖云淡风轻,十分从容,她向他福了福身子,道:“父亲,哥哥已经回到白家了。” 

第十九章 焰火

    白玉书看着眼前的女儿,是完全糊涂了,喃喃道:“阿暖,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女儿的主意,松塔并不是贪睡,而是喝了加了安神药的汤。”

    “小姐,你竟然让松塔吃安神药?”松塔又是委屈,又不敢生气,样子十分滑稽。

    白云暖忍俊不禁,见白玉书一脸黑云压城,又急忙收敛了笑容,道:“父亲,眼下相爷还在凌云寺内,父亲要追究要责罚都等相爷回京之后再说吧!否则,父亲这样大动干戈,惊动了相爷,那这半月来父亲与惠泽大师的苦心筹谋只怕付之流水了。”

    原以为父亲会生气,会训斥自己几句,不料父亲却凝视着自己的面容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拍拍自己的肩,黯然道:“幸亏阿暖,不然父亲就真的害惨你哥哥了。”

    白玉书说着,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离开厢房。

    白云暖不由愣住,父亲的话令她一下迷惘了。难道自己错怪了父亲?

    “小姐,怪不得心砚突然给我送吃的,那么一大碗热腾腾的汤,我还以为那丫头看上我了呢,原来是小姐你……小姐,你要让松塔睡觉,你和松塔说一声就行了,松塔保证装睡装得死死的,小姐又何必白白花那安神药的钱?”松塔碎碎念念。

    白云暖见他一头一脸的冰水甚是狼狈,却还佯装欢颜逗自己笑,想来这奴才跟在哥哥身边久了,也随了哥哥的性子,对她是甚好的。便怜惜道:“赶紧下去换套干的衣裳吧,免得生病了。”

    白云暖见松塔欲言又止,杵在地上并不动,便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松塔不好意思道:“小姐,这……这是奴才的房间。”

    (⊙o⊙)……

    好吧。

    白云暖一头黑线,一边慌忙抬脚向外走,一边掩饰自己的窘态说道:“我让心砚给你送碗热姜汤来。”

    “小姐,这回千万别下药。”松塔使劲甩了甩头,这药下得也忒狠了,他的头重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

    南厢房的园门紧闭着。

    白玉书和惠泽都在南园门外候着。

    起初还能听到琴声嘈嘈切切,后来竟琴声渐歇,尔后便彻底陷入一片静寂。

    白玉书和惠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他们在谈话而已。”白玉书尴尬道。

    惠泽也尴尬地附和:“他们的确只是在谈话而已。”

    继而两人相对着干笑了几声,便并肩走回内殿。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啊!幸亏不是令郎,否则贫僧无言面对白家先祖了。”惠泽大师头摇了又摇。

    “是玉书对不起方丈,因为白家的事玷污了佛门圣地。”白玉书心里很是愧疚。

    惠泽摆摆手,“成人之美,救人危难,就当凌云寺报答当年白嵘珉先生捐资建寺的恩德,若有罪过,贫僧会在佛祖跟前领罪的。只是希望相爷回到京都真的能请到皇上的抚恤金,重修‘强金阁’,这样方不枉这一场辛苦。”

    白玉书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一时五味杂陈,无法用言语表达。

    现在白玉书更为好奇的是十三岁的白云暖怎么会有这样的先见之明,用琴官换下白振轩,才免了白家一场大祸,否则自己要如何面对宗祠之中白家的列祖列宗?如果白振轩在雅阁之中献琴的话,相爷动了邪念,那自己和儿子都该作何反应呢?答应吧,便是白家的一场奇耻大辱;不答应吧,巴结相爷未成,反结下仇怨,自此埋下隐患。

    白玉书想想不觉一额冷汗。

    真是好险,幸而虚惊一场。

    他也只能强压心头困惑,待等相爷离寺,举家回到洛县再好好询问女儿。

    入夜,琴官的书童黄栀出来传话,说是相爷吩咐直接在南厢房雅阁摆宴,他和琴官要继续品琴论艺,其他人就不必作陪,各自吃饭就行。

    白玉书便回到东厢房陪白姜氏和白云暖用餐。

    惠泽让小沙弥送了一盘汤圆过来。

    一家人默默吃着那汤圆,各自心里都想着相爷和琴官的事,显得分外尴尬。

    正嫌气氛太沉闷,忽听得外头炮仗声响,烟花的绚烂色彩便映在窗户的雪白高丽纸上。

    众人都起身走到回廊上,只见墨蓝天幕一轮月上,烟花焰光辉映花间,清风微来,天云四皎。

    “是谁在放烟火?”白姜氏问。

    “去前头看看。”白玉书携了妻女出了园门向前殿而去。真娘、心砚、秦艽、松塔几个下人见有热闹看也都欢天喜地地随了去。

    到了前殿,便见惠泽领着一众僧人早已陪着相爷和琴官在寺院门前的广场上欣赏烟火。

    白云暖到时,对面很远的树林里又放起了几支“流星赶月”。接着一个个的泥筒,接接连连、远远近近放了一二百筒。那兰花竹箭射得满空满地,映得那些绿竹寒林,如画在火光中一般。那些火鸟火鼠,如百道电光,穿绕雪空,看得众人目弦神骇。

    白云暖看着琴官偎依在相爷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而相爷时不时侧目笑看着他,二人之间爱意满满,便暗忖:也不知这些焰火出自谁的心意,的确是锦上添花,再美妙不过了。

    焰火过后,相爷看着琴官笑逐颜开的样子,对白玉书投过来满意地一笑。

    “白先生,煞费苦心,真是辛苦了。”

    白玉书一怔,这焰火并不是他的安排啊!但相爷觉得是他的安排,他也不便辩驳,只是拱手弯身道:“都是应该的。”

    “白先生,既然本相此番到了洛县不如就去白家拜访一趟,也好见见传说中的‘强金阁’,实地勘察一下,回去向皇上奏请扶持资金时会更有说服力。”

    相爷看来是真心要帮助白家的了,白玉书喜不自胜,可是相爷提出要去白家拜访,着实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忙诚惶诚恐道:“相爷要光临寒舍,实乃白家之幸,蓬荜生辉,不甚荣光。只是,容许在下回白家准备一番,再迎接相爷。”

    “也好,本相在凌云寺再逗留时日,给你三天时间,你且回家准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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