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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石康文集-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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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吃惊的却是,他们立刻就认出这条河是特克泽河,而塔纳·奇克斯岛上的那位僧人也曾对我提起过埃塞俄比亚的这条河。
  我从图书馆员那里借来了地图,用手指追踪着特克泽河的流程。我发现,这条河起源于阿比西尼亚中央高原,源头离古城拉利贝拉不远。它从那里向西北蜿蜒,穿过希缅山区,与苏丹的阿特巴拉河汇合。最后,在现代喀土穆城以北数百英里的地方,特克泽河汇入了尼罗河,喀土穆位于青尼罗河与白尼罗河的交汇处。
  看着地图,我立即发现了另外两个情况:第一,从埃塞俄比亚人的角度看,尼罗河很容易被看作特克泽河的延伸;第二,当年那个运载着约柜的大篷车队先沿着尼罗河、然后沿着特克泽河去埃塞俄比亚,这是一条很合理的行进路线。还有一条路要向南方走得更远,穿过苏丹的恶劣沙漠,走到两条尼罗河交汇的地方,然后沿着青尼罗河进入埃塞俄比亚高原。不过,由于青尼罗河先要向南绕一个大弯,再回头向北流向塔纳湖,这就会给门涅利克一行增加一大段不必要的跋涉。相比之下,沿特克泽河走的路线则很可能会能使他们少走数千英里。
  地图还清晰地表明了另外一个情况:一群旅人如果沿着特克泽河,朝它的源头走,那么,在他们的旅途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达一个地方,它距离塔纳湖东岸不到70英里。而塔纳·奇克斯岛也离塔纳湖东岸不远。这样一来,说该岛是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这个传说便毫不神秘了——门涅利克一行当年若环顾四周,为约柜寻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安放地,那么,塔纳·奇克斯岛的确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三人同舟
  第二天早晨,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我去了济瓦伊湖。陪我们去的是我的老友约翰尼斯·伯哈努,他是国营〃全国旅游联合公司〃(NTO)的总经理。快到清晨6点时,我们三人在NTO办公室门前会面。
  约翰尼斯考虑得很周到,已经准备好了一辆〃丰田〃越野车和司机。20分钟以后,我们已经离开了亚的斯亚贝巴的贫民窟和摩天楼,沿着宽敞的公路向南驱车前进,穿过〃德博拉·泽特〃镇,进入了大裂谷的中心地带。
  不算人工建造的〃科卡〃水库,济瓦伊湖是埃塞俄比亚沿大裂谷的几个湖泊中最北面的一个。它的湖面大约有200平方英里,湖水最深达到15英尺左右。湖面呈椭圆形,湖中分布着许多小岛,湖岸的沼泽地生满了芦苇,是鹳鸟、鹈鹕、野鸭、野鹅和鱼鹰的理想栖息地——也是大群河马的理想栖息地。
  我们从亚的斯亚贝巴开车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它是济瓦伊湖南岸的一个小码头。这里有人告诉我们,渔业部拥有并经营着几条船,其中的一条肯定会以最低的租金提供给我们使用。不过,所有的大船都已经下湖捕鱼去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有一艘小摩托艇可用,并且,装载甲板上的引擎还没有燃料。
  我们和渔业部的官员进行了长时间交涉。他解释说,那艘摩托艇装不下理查德、约翰尼斯。我以及一个驾驶员。德博拉·锡安岛(我听说,公元10世纪时约柜曾被送到那个岛上,以保安全)很远,乘这艘寒伧的小艇到那个岛,至少需要开三个小时。何况艇上没有遮篷,我们会被阳光灼伤。因此,我们是否愿意明天再来,届时可以为我们安排更合适的船。
  约翰尼斯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说,潘克赫斯特教授和汉卡克先生明天在亚的斯亚贝巴还有些重要约会,而那些约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更改。因此,我们必须今天就去德博拉·锡安岛。
  我们又讨论了一阵,最后,我们终于在小码头上站成了一队,逐个试探着登上了那艘小摩托艇。我们沿着船舷坐下来,总算都坐了上去,但我们的总重量却使小艇吃水很深了。
  怎么办呢?渔业部的官员们显得犹豫不决,不过最终还是同意听我们的。这小艇是我们租的,他们可以提供一个驾驶员,而且是免费的。然而,燃料问题却必须由我们自己解决。我们可不可以派我们的司机带着油桶,到离码头最近的小镇上去买些燃油呢?
  我们这样做了。然后,我们等了很长时间,长得完全无法解释。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越来越不耐烦,站在小码头的尽头,打量着几只鹤鸟:那些长咏秃头、模样凄惨的大鸟显然是翼龙的后裔。我们的司机终于带着必需的燃料回来了,时间刚过上午11点钟。我们发动甲板上的发动机,出发了。
  我们前进得非常缓慢,穿过波纹涟漪的湖水,经过一个又一个树木繁茂的岛屿。生满芦苇的湖岸线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我们身后。湖上没有德博拉·锡安岛的影子。现在,太阳正高挂在我们头顶上空,小艇有些漏水,虽然不大,却也明显。
  此刻,约翰尼斯·伯哈努非常适时地提醒我们说,湖里有许多河马(他说河马〃非常喜欢攻击,是不值得信任的动物〃)。我看见他穿了一件救生衣,那肯定是我们动身去小码头以前他弄到的。同时,理查德·潘克赫斯特的鼻子正在呈现出一种龙虾般的。有趣的粉红色。而我……我正咬紧牙关,竭力不去理会我正在涨满的膀胱。
  那个该死的岛究竟在哪儿?我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突然产生了一种滑稽感,它虽然朦胧,却很明确。换句话说,电影《夺宝奇兵》是一回事,但老实说,我们这番寻宝之旅却更像仁人同舟》(英国作家J·K·哲罗姆的著名幽默小说,写三个朋友在泰晤士河上乘船的有趣经历,发表于1889年——译者注)。
  去德博拉·锡安岛的路并不像人们告诉我们的那么长,尽管如此,我们的小艇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到达那里。船二靠岸,我第一个上岛。我飞快地跑过等在那里迎接我们的那些僧侣,消失在离我最近的灌木丛里。几分钟后我从那里出来时,感觉好多了。
  我回到了其他人当中,他们正和迎接的僧侣们埋头交谈。我看见湖岸边停泊着几条纸草苇船,样子和我在塔纳湖看到的那些纸草苇船毫无二致。我正想对此提出问题,约翰尼斯忽然激动地喊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葛瑞姆,这儿有个奇怪的情况。这些人的母语好像是提格雷语。〃
  这的确很奇特。我们现在是在绍阿省的南部,这个地区的人讲阿姆哈拉语。而提格雷语是圣城阿克苏姆人和提格雷省人的语言——它们在北面几百英里以外。我从亲身经历中知道,在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宗教差别(尤其是语言差别)往往具有极为深刻的含义(有时会深刻到引发内战的地步)。因此,德博拉·锡安岛的僧侣们的母语并不是阿姆哈拉语,这便是个最令人惊异的发现了。
  后来的事实表明,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僧侣们身上。我们很快就了解到,岛上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都用一种提格雷语方言进行日常交谈,只有在很少的场合里,他们才使用阿姆哈拉语(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说得很差)——那是政府官员到岛上参观的时候。
  我们沿着蜿蜒的小路爬上一个小山顶,德博拉·锡安岛的那座主要教堂就坐落在那里。我问:〃你们为什么都说提格雷语?〃
  僧人们答道:〃因为我们的先辈是从提格雷来的。〃约翰尼斯把他们的话翻译给我们听。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1030年以前吧。〃
  我心里迅速地计算了一下。从1989年倒退1030年,是公元959年。我想那是公元10世纪。在那个世纪,古迪特女王曾推翻所罗门世系王朝,据说当时为了保证约柜的安全,祭司们曾把它秘密运出阿克苏姆城,送到了德博拉·锡安岛。我还没有真正采访任何岛民,贝莱·戈代告诉我的这个传说就已经开始显得有几分可信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岛呢?〃我接着问,〃请让这些僧侣给我们说说他们来这个岛的经过和缘由吧。〃
  约翰尼斯向僧侣们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把他们的回答翻译出来:〃你知道,他们的先辈是带着塔波特到这个岛上来的。当时是古迪特起义的时期。她在提格雷省进攻基督教徒。当时爆发过很多场战斗。他们在躲避古迪特女王。他们是带着塔波特到岛卜来的。〃
  〃哪个塔波特?〃
  〃他们说,是阿克苏姆城锡安山圣玛利教堂里的那个塔波特。〃
  〃这里究竟是指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带回埃塞俄比亚的那个塔波特,也就是约柜,还是指其他什么塔波特呢?我必须绝对弄清这一点。〃
  我们一边朝陡峭的山顶上走,一边不厌其烦地把我这些问题翻译给僧侣们。他又和僧侣们争执了一番,最后对我们说:〃我看连他们自己都不很清楚,但他们说那件事已经有书面记载了……它全被写进了一本书里。那本书就保存在这座教堂里。他们还说,我们应该去和他们的高级僧侣讨论整个事情。〃
  被窃的历史
  五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了那座教堂。它名叫锡安山的圣玛利教堂,这并没使我感到多么吃惊。这座教堂用树条和泥巴建造,朴素无华,外墙粉刷成白色,教堂最高处有个十字架。不过,教堂矗立在小山的山顶,从这个极好的位置,我们能大略俯瞰到这个大岛的全貌。我们身后,在我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有条小路,弯弯曲曲地穿过远处的田野,田野上零星散布着农人们的破旧草舍。我们前面的地面穿过一片洋槐和仙人掌林,朝湖边陡然倾斜下去。
  现在,那位高级僧侣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出现了。他个子不高,身体虽瘦,但很结实,将近70岁的模样。他稀疏的胡须是灰白色的。他穿一身破旧的两件套袍服,肩披一条高原传统式样的白棉布长带。他的态度相当友好亲切,但他还是显出一副狡黠精明的样子,这使我预感到他马上就会张口和我们谈价钱。
  我紧张地摸了一下衣兜里那卷油腻腻的埃塞俄比亚比尔钞票,那是我离开亚的斯亚贝巴以前揣进去的。我的打算是,只有得到高质量的信息我才付钱。接着,我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录音机,提出第一个问题,问老僧人是否知道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拐走约柜的故事。
  〃知道,〃约翰尼斯翻译说,〃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吗?〃
  老僧人回答说:〃门涅利克把约柜带到了埃塞俄比亚,约柜至今一直在埃塞俄比亚。〃
  我问:〃他是否能肯定这就是那个真正的约柜,就是装有诫板的那个,诫板上写着上帝亲书的十诫?〃
  约翰尼斯翻译了我的提问,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神情庄重地回答说:〃是的,我肯定。〃
  〃很好。现在请告诉我……这个真正的约柜是否曾经被送到济瓦伊湖,送到这个德博拉·锡安岛上?〃
  〃是的,〃老僧人答道,〃在古迪特女王时期,约柜曾经被从阿克苏姆送到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要送到这里呢?〃我问,〃我是说,为什么是这里呢?为什么要走这么长的路?在提格雷省,肯定还有好几百个秘密地点可以隐藏约柜嘛。〃
  〃听我说……这个古迪特……她是个魔鬼。她烧掉了提格雷省的好多教堂。埃塞俄比亚其他省份的教堂也被她烧了。当时到处都有激烈的战斗,非常危险。我们的先辈很害怕她会掳走约柜。所以他们就把约柜秘密送出了阿克苏姆城,带到了济瓦伊湖,他们知道这里很安全。他们只在晚上才走,白天躲在森林和山洞里。告诉你,他们当时害怕极了!不过,他们毕竟用这种办法逃过了古迪特的士兵,把约柜送到了济瓦伊湖,送到了这个岛上。〃
  〃你知道约柜在这个岛上放了多长时间吗?〃
  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它在岛上放了72年,然后被运回了阿克苏姆。〃
  我想,现在是提出那个价值64000美元的问题的时候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时候,〃我试探地问,〃为安全起见,约柜又被送到了这里呢?也许是最近?〃
  老僧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从没有过。〃
  〃这么说,据你所知,约柜还在阿克苏姆城?〃
  〃是的。〃
  〃即使现在也在吗?整个提格雷省都在发生战斗。〃
  他耸了耸肩膀:〃我认为是这样。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想要知道真相,你必须去问在阿克苏姆的人。〃
  我又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们来的时候,〃我说,〃一些僧侣告诉我们说,你有一部古书,其中记载了古迪特时期约柜被送到德博拉·锡安岛的经过。他们说的对吗?你有这样一部书吗?〃
  约翰尼斯翻译了我这个问题,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脸上的呆滞表情突然改变了,仿佛他刚刚品尝到了某种酸涩的东西。不过,他还是有所准备地回答道:〃不错,有一部书。〃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老僧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可以……不过,有关约柜的那几页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约20年以前,有个人来到了这里,把那几页从书里剪走了。那几页上写的是约柜的故事。〃
  〃这人是外国人,还是埃塞俄比亚人?〃
  〃哦,他是埃塞俄比亚人。可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我品味着这番答话的含义,不禁想到:我现在正从事的考察是何等离奇,何等神秘,何等错综复杂。一个无名氏,从一部没听说过的书上剪走了数目不清的书页,这件事是否和我有关?它是否和我毫无瓜葛呢?我是不是正在沿着另一个人的足迹追寻约柜呢?我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古代手稿搜集者,他在20年前靠卖掉几页插图古代手稿,在古玩市场上一夜暴富呢?
  恐怕我永远也弄不清这些问题了。事实已经表明,在埃塞俄比亚追寻约柜,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畏缩,还要困难重重。其实,这就好像在迷宫里追踪一个幽魂。远看是通衢大道的,近看却原来是些无法通行的死胡同。相反,一些远看是死胡同的,却不止一次地自动转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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