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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大明文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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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将头一摇道:“别管有没有道理,你爷爷,你大娘他们是长辈,怎么做都可以,但是你就不能顶撞他们!”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大伯,亏你这么大人了,居然一点见识也没有,大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有没有半点主见!”

    大伯气疯拿起竹篾指着林延潮道:“你说我没见识,你敢说一句!”

    大伯越是气怒,而林延潮越是平静,大伯如此动怒,没看见爷爷的不快吗?大娘只想让大伯将自己管教服帖,却忘了偷挖水渠在爷爷心底留下了不快,尽管她是被陷害的。

    林延潮向前踏了一步,对着大伯道。

    “我就敢说怎么样了?大伯你听着。”

    “我爹去世时,将我托你照顾,你亲口我说,以后你就是我亲爹,照顾我一辈子。一出事情,你就全忘了?心底只有你老婆,没有我这亲侄儿吗?”

    “你平日不是以孝悌自诩,我问你什么是悌?欺负自己亲弟弟的儿子,就是你的悌吗?”

    “我爹将我托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不但不帮我,还要打我,打小孩是显得你威风,还是显得你对得起我爹?”

    “你说你有见识,那就把所有的亲戚和街坊都叫来,将事摊开了说。如果有人说你做得对,我就给爷爷大娘道歉,如果没人,你就承认自己没有主见,只听一个女人的话。大伯,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

    林延潮的质问,一字一句说得大伯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大伯当场呆住了,手中竹篾丢在地上,竟是半句也无法反驳。他如何反驳?他与他这弟弟感情最好了。

    林浅浅想起林延潮的父母,不由轻轻的抽噎起来,而林高著更是面色沉重。

    家里人都是沉寂了,大伯脸色苍白,看着林延潮不由生出几分愧意。他猛然重重一跺脚道:“这事我不管了!”说完跑回二楼去了。

    “成了。”林延潮低声道了一句。

    大伯离去,等于就是断去了大娘最大的臂助,将立于大娘孤立无援之地。

    三叔见林延潮斥退了自己大哥,当下也大了胆子道:“嫂子,那水渠的事怎么说?”

    林延潮不由点头,这三叔不愧是神队友,这时候配合自己向大嫂发难。

    大娘正处于内外交困,一贯的盟友三叔倒戈,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大伯,被林延潮一通话话骂的无辞以对,一个人躲进小黑屋了。大娘这时候不得不从幕后到前台。

    大娘哼了一声,强硬的道:“不就是这点事,回头我和我爹说一声,多少钱补给你们林家就是了。三弟,你什么倒和潮囝穿一条裤子,听他嘴皮上下一动,最后我倒里外不是人了。”

    “那菘菜地的事,又怎么说?三叔日夜浇灌的菘菜,你倒好拿了一半的价钱,卖给你娘家开得菜铺子。”

    大娘见林延潮指责她,她索性将脸一横道:“你倒说起我的不是起来,小小年纪,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快就要当家做主了,你要分林家财产吗?”

    林延潮冷笑,这时候大娘,已是方寸大乱,乱讲话了,这话也是可以在爷爷面前说的。

    果真爷爷怒了道:“潮囝不是厉害,而是说得有道理。”

    大娘见一贯支持自己的爷爷也是倒戈了,连忙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这潮囝之前说多可恶,竟是要与我们分家!”

    林延潮道:“大娘,你休要胡说,把我拉下水。朝廷有律例的,父母健在不得分家析产,我身为读书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一派胡言。

    林延潮冷笑,大娘已是方寸大乱了,今日之事,不能留退路了,打蛇不死,反被反噬。

    林延潮开口道:“大娘,你这几年当家,对我和浅浅多番刻薄,我就不说了,我半个月前重病快要死了,浅浅向你借钱,你不借也就罢了,还要她拿镏金凤钗来换,这是当年奶奶给我娘之物,我娘又给了浅浅,你连这都想贪,那么林家什么东西又是你贪不了的呢?”

    “由此可知,大娘每个月爷爷,三叔给你家用钱,你又了克扣了多少?藏了多少私财?”

    听林延潮这么指责,大娘脸色大变,妻子藏有私财,乃是七出之罪。这话里是藏着匕首,要赶她出这林家啊。

    “你这死囝,满口胡言!爹你要为我做主……”大娘看向爷爷,但见他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谁都知道爷爷当年夫妻情深,而那凤钗当年又是奶奶生平最喜欢之物,后给了林延潮母亲,但大娘没有得到一直于心底耿耿于怀。这是家里众所周知之事。

    林高著沉下脸道:“我原来以为你只是有些泼辣罢了,当家媳妇泼辣点也好,别人惹不到我林家头上。但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延潮重病之时,你口口声声与我道会照顾好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你当我糊涂吗?真以为你做的那点事,你私藏的家私,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大娘几时吃过这么大的亏,依她的性子顿时恼羞成怒道:“老东西,你算什么,居然敢这么和我讲话!”大娘也是气极了,口不择言,竟是指着鼻子骂起林高著。

    “贱妇,你竟敢骂我爹!”

    大娘一听抬起头,见居然是自己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屋中。

    “我!”大娘也是懊悔了,刚要开口。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摔在她的脸上。出手的人却是林高著。

    这一掌打得大娘半边脸立即都是青了。林延潮见了不由感叹道,自己爷爷不愧是习武之人,一掌下去就将大娘打懵了的。

    大娘反应过来,当下躺在地上,撒起泼大哭起来。

    “你们两个短命的父子啊,你怎么敢打我啊!”

    “我为你们林家含辛茹苦十几年啊,辛辛苦苦将延寿拉扯这么大!”

    “你们就是这么待我的,苍天你开开眼,给我劈死这两个人啊!”

    大娘这大哭大喊的,顿时左邻右舍的都听见了,一下子涌了进来,看大娘在地上撒泼,连忙当起了和事佬。不过但听大娘咒骂林高著父子二人,也都是摇了摇头。

    林浅浅见大娘如此,顿有些不忍道:“潮哥,我们扶大娘起来吧。”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今日一切,是她自找的。”

    林高著左右扫过一眼,抱拳道:“左右街坊邻居,正好都在,我这儿媳平素怎么为人,大家也知道,我也知道,但顾念着亲家的面子,不忍责罚。但今日看来,我们的缘分也尽了。”

    说到这里林高著看向自己儿子,大伯垂泪跪了下来道:“爹,孩儿一切听你吩咐。”

    “这种不忠不孝,吃里扒外的媳妇要之何用,”林高著对着大娘道:“从今日起,你就不是我儿媳了,给我滚出林家这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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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家求学
    太阳东升,橘光一点一点照亮天空。公鸡的打鸣声在村里此起彼伏,倒是充满了生计。

    村口的埠头上,停满了渔船,渔民正张罗着渔网。堤坝外孩童们乘着退潮,一并奔到江边,在河滩上挖蟹子,浑浊的闽水打着江岸,吐着白腻的泡沫。

    洪山村的百姓,在家里吃过一大碗稀饭后,从家里出门,肩扛着锄头,出村下田。勤劳的主妇们也是开始喂鸭,嘎嘎地声音到外头响作一片。

    “命之修短有数,人之富贵在天。惟君子安贫,达人知命。”

    这时候郎朗的读书声从林家的屋子里徐徐传来。

    忙碌村民们不由都是停下脚步,看向林家。

    “这不是林家的延寿吗?”

    “不是,我一早看到延寿去社学了,这是他们家的老二。”

    “哎呀,真羡慕铺司家里,有两个读书郎,不像咱们这辈子只能是在地里抛食。”

    “这么用功,说不准我们村里又要出个秀才了。”

    说到这里,众村民啧啧羡慕,若非林高著家出了秀才,当初里长家不会把女儿嫁给林高著儿子,族里也不会分了十亩族田,这都是当初轰动一时的事。至今村里还时常念叨起,林定当年中秀才的事。

    村民议论着议论着,就跑偏了题了。

    “林家这后生能不能中秀才,我是不知道,但是可是厉害角色。”

    “怎么个厉害法,与我说说。”

    “前日你错过一场好戏,铺司家的大娘就是恶了老二,被铺司老爷扫地出门,赶回娘家了。”

    “不对,不对,看你这话传的,长媳妇是恶了林家一家人,才被扫地出门,他们家的延寿可是哭着找娘,但铺司硬是不肯。”

    听了村里人都是高看一眼林延潮。谁不知道大娘仗着父亲是总甲,在村里是有名的泼辣角色,无人不惧。而这一次竟被一个十二岁的后生给收拾了。

    “这林家老儿秀才他爹当年若非遭了倭乱,他眼下的路恐怕会好走点。”

    “别看没爹没娘,这样的孩子早当家立业,人家懂事。”

    林延潮的读书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乡邻的议论倒是一句不落的听在他的耳底。

    这时候林浅浅开门进来,听得外面的议论,怕林延潮生气连忙道:“别听这些闲言闲语的。”

    “他们要议论也就随着他们罢了,嘴巴可是长别人头上的。大娘回到娘家后,谢总甲有没有来找我们家的晦气?”

    林浅浅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爷爷说了,大娘的爹谢总甲听说是极其护短之人,若是贸然找上门来质问,我们家倒不怕,若是不找上门来,那事情就糟了。”

    林延潮不由点头心道,爷爷果然是个明眼人,看得明白,待到谢家真正找上门来一日,必定是谋定而后动,那时候就真麻烦了。

    在大明总甲就是里长的俗称,里长可以摊派徭役,还有一定司法权。

    林浅浅道:“爷爷说了,其他的都不怕谢家,咱们家在村里也是有根有底的,若是不行,明刀明枪的干上就是,只是担心,他买通胥吏,派为难的杂泛差役给咱们家。”

    大明开国贯穿始终的役法只有两种,正役和杂役。正役也称里甲正役,其中包括办纳税粮,编户之役,里甲三办。而杂役,也称杂泛徭役,就是民间出丁给官府服役。杂泛徭役有力差,银差之分,银差就是使钱,让官府雇役,力差则是,应役户亲身充役。

    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力差,这点体系内的林高著深知其中厉害,比如急递铺的铺丁就属于力差。以往有个铺丁得罪了林高著。然后林高著就时常差遣这铺丁拿着一封无关紧要的公函在两个急递铺里,每日练习二十里以上的折返跑!

    现代人很难想象里正在乡里有多大的权力,仅仅摊派徭役这一项,足够叫一户百姓倾家荡产。

    林延潮也知里正的厉害,但还是安慰浅浅道:“这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瞎吹大话,”林浅浅嗔道,但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一次你病好后,与以往仿佛换了个人?”

    林延潮笑着道:“没错,浅浅,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说什么?”

    “我说被千年老鬼上身,眼下是害咱们全家,先害了大娘,下面一个个轮下来,最后轮到你。你怕不怕?”

    “不怕!”林浅浅嘻嘻笑着道。

    林延潮笑了笑:“浅浅,我身子已是好了,明日准备去社学了。”

    “那是当然,到了社学里,潮哥你要勤,不可拉下功课。”林浅浅虽是笑着,但林延潮从她眼底看出一点忧色。

    林延潮猜到林浅浅在担心什么道:“浅浅,你不需为束脩节仪的事发愁,我向先生求一求,让他缓一下就是。”

    林浅浅摇摇头道:“潮哥你只管读书,钱的事,你别发愁。”

    第二天,林延潮整理包裹,将文房四宝收拾好。林浅浅这时已是端了一碗线面汤进来,上面赫然还有两个大鸭蛋。

    “来,来,吃了太平面和太平蛋。”

    面是线面,又细又长,本地人就算家里再穷,但线面一定要有,家人出行,客人来家里做客,都要煮一碗太平面给他们吃。

    至于面上的鸭蛋,称为太平蛋,只能用鸭蛋,鸡蛋都不行。在保留古代汉语的闽话里,将蛋叫做卵。鸭蛋就叫鸭卵,谐音压乱,压乱也就是天下太平。鸭卵又和压浪谐音,船上人家出海打渔也吃太平蛋。

    这蛋和面里面都是林浅浅对自己的心意。

    林延潮心底的波动,面上却是平静。他吹开面汤上的葱花,用筷子将面挑起,将线面吸进嘴里。

    林浅浅看着林延潮吃面,拿出一包钱对林延潮道:“这里有两百文钱,一百文是端午节的节仪,你和先生说束脩,等咱们过了中秋一定还给他。还有一百文你自个留着用,买点吃的用的,以便不时之需,但不要大手大脚乱花哦。”

    林浅浅认认真真地叮嘱着,手里将这包钱抓得紧紧的,一副生怕林延潮乱花钱的样子。林延潮知道这里面的钱,都是林浅浅从鸡鸣到天黑编草席,一文一文的换来的。

    “浅浅,我用不了这么多。你留一点在自己身上,别苦了自己。”

    林延潮这么说,林浅浅眉头就皱起来了。她气鼓鼓地道:“潮哥,你以后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我辛苦攒钱,还不是为了你能出人头地,我可不想我将来的相公是个没出息的人。”

    “你若是不中秀才,你就别想进我家这个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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