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山本)漂浮-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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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惊得少年怔在原地。
……
吃掉了……
……
未等惊魂未定的少年消化那句话，空中便传来一声呜咽，像是野兽发出的。
山本回过神时，才看到李桑不知何时来到新渊面前，手中的钢针一枪刺穿对方的心脏。
热血溅出，洒了李桑一头一脸。
然而再当山本定睛时，被刺穿心脏吊在钢针上的只是一直四足的野兽，那兽长相奇特，与狼相近，但有着更长更锋利的獠牙，更强健的爪。
钢针一挥，尸体落地，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接下来山本少年才意识到，所谓的“新渊”根本没有到场，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恐怕都是野兽。
……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人变兽？兽化人？这都是什么……打怪游戏吗？！
……
李桑已经通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山本的表情，一时感叹自己做事又疏忽了，怎么让女婿看到这种东西，他也是听到“新渊”说的话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类不过都是新渊施术制造的假象，恐怕真实的情况，是一只只饥饿的野兽流着口水盯着他们。
不过这样也好，先前的担忧几乎能迎刃而解。
“女婿。”
李桑唤了声。
“啊？”山本正思考着怎么对付包围了他们的“人”，忽然被李桑一句话吓的魂不附体。
“女婿啊。”李桑挑眉。
你小子难道不承认？
话语间，李桑一手扎死一只化成人的野兽，黑红的血液染了他一身，本来淡青的衣衫也渐渐失去原本的颜色。
“哦……我？”山本伸手抓抓脑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婿，拜托你一件事。”
“啊，说吧！”
不管怎么说，被这个自称为琛父亲的人唤作“女婿”，他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跟我杀出去。”
血光中李桑回头对山本说了一句，带着鼓励的话语立刻得到少年的回应，于是一爹一女婿一执针一握刀，风风火火地跟那些怪异的野兽打起来。
战斗过程中李桑一直没跟山本解释事情的原委，唯恐会不小心走漏陌上琛失踪的消息。
本来李桑的实力就在六君之上，加之有山本少年相助，很快两个人收拾完十几只野兽，李桑开始清理现场，并一点点搜集证据。
而第一次见血的山本武则远没有那样淡然，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从沾满血的衣服，到染满鲜血的武士刀……武士刀现在已经变回了球棒的摸样。
对棒球无尽热爱的少年知道，如果不把血迹擦干洗净，球棒会生锈。
染满了血的球棒。
这样不和谐的一个画面刺痛了少年的眼。
似乎这一幕在暗示着什么。
如果琛站在这里，一定会拼死挡在山本面前，不让他动手，不让他见血……想到这里，无声注视着少年的李桑无奈地笑笑转过脸。
他的脸上已显出了哀伤的神色。
这一幕在暗示什么，答案已经明了。
那是少年的命运。
无论谁，都无法帮他扭转的命运。
被血液浸透，被血液染红，死在摇篮里的梦想。
山本武注定了要成为一个黑手党而不是棒球运动员。
李桑知道，这将会成为少年的心结，然而……这一点，早已在自家女儿心里划下血淋淋的伤口。
李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残酷。
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我们所预想的轨道行径。
琛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即使知道，她也努力想去改变山本武的命运。她不想看他受伤，不想看他杀人，不想看他成为黑手党。
她只想他成为一个棒球运动员，可以整日地为了自己年少的梦想努力奋斗进取。
……
长发青年陷进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附在脸上，冰凉冰凉的触感。
琛，我现在做的事情，对你，对你的山本，是不是太残酷了？
……可是，你所在的世界，本就是残酷的……我不能教会你软弱。
山本武逃脱不了黑手党的命运，所以他必须变强。
即使我的做法会与你背道而驰，但是，我也会坚持做下去，坚持这些我认为对你终将有益的做法。
因为你是陌上桑，他是黑手党。
如果你们终究无法成长的话，无论有多么在意多方，也无法站在对方身边。
只有变强，只有成长。
在苦难中长大，然后才有资格，去享受你们该有的自由，和爱。
……
……
山本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球棒，耸了耸肩。
在刚刚那个瞬间，他心里有一种消极不安的感觉。
也就在那个瞬间，他始终明媚如朝阳的脸上划过一丝阴云。
棒球……以及，黑手党游戏么……
在这个方面，他一直理不清头绪，所选择的，就是不断地逃避。
现在……他还可以逃避下去么？
山本伸出另一只胳膊，想用袖口擦干球棒上的血迹，才发现自己的袖子也已浸满鲜血。
杀戮，本就是件吞噬心灵的事。
无论杀的是人，还是兽。
杀到麻木那种事……太可怕。
山本转过身，正看到李桑坐在沙发里，疲倦地将脸埋在双手中。
也许现在不应打扰他……
但山本还是叫了李桑，询问有没有纸巾可以让他清理球棒。
然而李桑回应的只有三个字。
掩藏了他许多情绪的三个字。
“对不起……”
山本愣了。
然后无人言语，店里一片静谧。
李桑说的话很有技巧。
那三个字，承载了他对他们的歉意和无奈，但同时，又像是在回答山本武的疑问，给自己和对方找了个台阶下，让两个人都不至于太尴尬。
天然的山本少年完全可以无奈地笑笑说“哈哈，那我用别的代替”之类的话，假装没有听懂话里的深意。
可是他没有。
他沉默了许久站在那里，脸色有些阴沉。
许久，山本问。
“这件事，跟琛有关系吧。”
声音低低的，话语里，三分推测，七分肯定。
李桑点点头。
动作缓慢，仿佛那个动作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山本少年隐隐约约地知道，如果他想保护琛的话，他必须拿起刀，面对那个血腥的世界。
……
即使那个世界，与他的梦想，背道而驰。
……
良久，李桑说。
“我能教给你们的，只有属于这个世界的残酷。”
他的话语严肃，蓝色眸子里闪烁孤光。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早已残酷地超出你们的想象。
……
意外地，山本武忽然笑起来，声音爽朗。
……
想说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已经说过了。
知道了，就可以保护她。
知道了她的命运，就可以保护她。
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依然，可以保护她。
山本武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但是他想，想要守护琛的这个愿望，却是始终不要改变的好。
……
“嘛嘛……所以我可以用书擦球棒吗？”
“去死吧，当然不行！”
李桑从沙发上跳起来怒吼。
动作太急，于是帽子掉下来露出了脑袋。
“唉？你的头发？”
“啊？！别看！！更别跟琛说！！！”
……
气氛再次融洽，父亲和女婿畅谈起来。
……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要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否还未生根便要死在泥土里，谁也不知道谁会变心谁还会陪谁走下去……
可是有一份心意不想忘记也不愿忘记。
于是，要为了它努力，为了它，让自己成长，蜕变，然后，变强了才能将它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到人命问题，纠结了……所以最后干脆没人，全是野兽什么的，山本也能下得去手了……
chapter 56
望着同时出现在新渊身后的人，李桑挑眉。
“你家不是缺椅子么。”
新渊笑。
“是啊，所以我用的是调羹。”
山本武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那紫眸男人身后的十几个人，是勺子变的？
“你身边的是？”新渊的视线转向山本，脸上是好奇的神色。
“别忘了契约。”李桑皱皱眉，示意新渊别想着对山本动手。
陌上桑与复仇者百年前签订的契约，陌上桑不插足黑手党内部事务，除非危及陌上桑的利益。
“哈哈……紧张的家伙。”新渊重新移开视线，再次将目光转向李桑，“你还真是冷漠，那丫头在日本估计连命都保不住了。”
李桑没答话，山本武的瞳孔微微缩紧。
沉默片刻后，李桑接话。
“日本有梦邪和羽清，没问题。”
他的话让新渊大笑起来。
“茶的幻术，只有你能解开不是么，你以为他们能怎么办？”
李桑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他依旧一脸平静。
“桑，你在赌什么？”
新渊睨眼望着李桑。
“‘那丫头’指谁？！”
李桑正欲答话，山本武却率先开口。
“你别插话。”李桑说着，伸手拦住拔刀的少年。
“哦？你看上去跟陌上琛关系不错么。”新渊回答，口气随意。
李桑不得不按住想动手的山本，回头扫了新渊一眼。
“我赌会有解开幻术的人救她。”
“哼，你那一脸确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们动手！”
“喂，等下。”山本伸手按住李桑肩膀。
“做什么？”
李桑问话的同时，钢针已从袖中飞出，变化为三米长的姿态。
“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交给我。”
少年认真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手里的刀映照在眼中，雪亮一片。
“那就别死了。”
李桑回拍山本的肩膀，示意新渊出去打。
明白李桑对少年有所隐瞒，新渊只是笑笑，跟着李桑出去了。
与此同时，日本，并盛，陌上桑在日本的分书店，地下室。六道骸已经和紫木茶交了十几回手。
“KUUUUUUU……你伸手不错呀。”
虽躲过十几根针，但自己的三叉戟一次也没戳中对手。
而鉴于陌上琛现在身体虚弱地摊在地上，六道骸没有用畜生道和幻术，只开了第四眼与对方拼体术。确切地说，紫木茶是中远距离攻击类型，结合幻术，放到黑手党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只用了把鱼枪就能和对方打成平手，说明六道骸已经很厉害了。
而摊在地上的陌上琛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其实她宁可六道骸被幻术伤到精神，这样也比他被针扎几下好。
因为他用的是库洛姆的身体。
“喂，骸——你小心点，库洛姆她不一定能吃得消！”
“KUUUUUUU……你躺地上倒开始命令人了，怎么只知道关心库洛姆不关心你救命恩人？”
陌上琛刚想吐一句“我凭啥关心你”，忽然六道骸一击挡开紫木茶飞来的银针，那五根针很凑巧地就贴着陌上琛的侧脸扎进地里。
于是某人很乖地就自动把话吞回肚里。
“那……你也小心。”极度不情愿地，陌上琛哼唧一声。
“KUUUUUUUUUUUU……”六道骸继续笑，那笑声活活让陌上琛掉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不知是陌上琛的“关心”给了六道骸力量还是怎么着，当六道骸的笑声停止后，他一下子把紫木茶戳翻在地。
好吧……这个描述不怎么唯美，反正就这样，紫木茶被六道骸戳翻在地。
周身的墙壁立刻消失，重现在陌上琛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排排书架，落满了灰的书籍整齐地码在一起，她意识到，这是个地下室。
原来，自己先前所感知到的墙壁，是幻觉。
六道骸的出现无疑给了陌上琛一颗定心丸。
她知道，这个被复仇者通缉，名字“红”遍整个黑手党，拥有轮回之眼的少年，有足够的实力解决现在的问题。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扶鸾竟然也出现在她面前。
六道骸和扶鸾联手制服紫木茶，据说，紫木茶的下场将是被关复仇者监狱。
知道自己的命保住后，陌上琛不禁打趣地想，复仇者监狱还真是关了不少东西，先是关了凤梨，把人家做成了凤梨罐头，现在又要关紫木茶，难不成要做成茶罐头？
想到这，她笑起来。
虽说对于发生的一切，她仍是一头雾水，但总之，她知道她的命保住了，她能活着见山本武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她可以活着见山本武了。
太好了。
“KUUUUUUUU……是不是看到我的英姿觉得很帅，所以笑那么开心呢？”
六道骸解决了对方后，蹲下来望着陌上琛一脸傻笑。
女孩那时候的样子真是极其狼狈，半张脸已经被打肿，红彤彤的面颊上还有一道道血印，有指甲的划痕，也有血水留下的痕迹。六道骸自然也注意到，女孩脸上还有泪痕。
想来，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
但是现在，女孩一脸满足地傻笑，六道骸看着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被她的笑容所感染。
虽然那个时候女孩的笑容，说真的，只能用三个字形容。
不是“丑死了”，虽然这么说也挺贴切，但是，六道骸想表述的是：“鬼一样。”
陌上琛还想着“自己活着能见山本武”这个问题，所以忽略了六道骸自恋的调侃，但后面他说的那三个字，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哈？你说什么？！”
六道骸撇撇嘴。
“我说，你笑得像鬼一样。”
六道骸脸上带着欠扁的笑容，一字一顿说出口。
陌上琛气得恨不得一脚往他脸上踢去，只是脚踝上还扎着针，动弹不得。
“喂，你干什么，我才不要你抱！”
陌上琛瞪着六道骸伸出的手，没好气地吼一句。
六道骸也是偶尔发点善心，想把陌上琛抱上楼找那个医术很好的六君给她治治，毕竟在他眼里，眼前的女孩也跟仙人掌没太大区别，没想到自己的善举居然被她拒绝了。
于是他脸上的笑容出现了龟裂迹象。
“那你烂死在这里吧。”
六道骸冷笑，一字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