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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西域往事:新疆最后一个王公200年的家族记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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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对听了这么一番话,不免糊涂起来。他还要说什么,高朴一摆手:“得,您披着衣裳,别着了凉……我得告辞。”说完转身出门离去。
  鄂对伯克手足无措。他拿起一锭在手中掂了掂,又急忙小心翼翼放回原处,仿佛那银子烫手。妻子热依姆在里屋问道:“谁呀,人都走了,还在那里干啥呢?”
  “那、那个……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达吾提的祖先鄂对伯克结结巴巴地对妻子撒了平生第一个谎。
   。。

变起乌什(1)
首任伊犁将军明瑞手捧着皇帝的委任敕书,长久地盯着那几行密密麻麻的满汉文字:“凡乌鲁木齐、巴里坤所有满洲、索伦、察哈尔、绿旗官兵,皆听将军总统调遣。至回部与伊犁相通,自叶尔羌、喀什噶尔以至哈密等处驻扎官兵,亦归将军兼管……”渐渐地他胸中涌起了一股力量,同时又阵阵发紧。他突然觉得那些文字开始在眼前跳动,不知道怎样才能按住它们。跳动的文字慢慢变成了火苗,简直令明瑞无法伸手……
  这是乾隆二十七年十月的某一天午后。明瑞一梦醒来,浑身大汗淋漓,衬衣都湿透了。他在卧榻上坐了很长时间,噗噗的心跳总算平静下来,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一张皱巴巴的草图,谋划将要建设的伊犁九城。他设想把伊犁将军衙署所在的城池命名为“惠远城”。“惠远”这个名字是他早年在征战中遇到的一个和尚,明瑞认为这是个吉祥的名字。
  伊犁将军就是当时新疆的军政一把手。南疆、北疆乃至归附清朝的中亚和哈萨克各部,一切事务统统由他说了算。新疆之大,在中国的版图上要占去六分之一。明瑞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马队到全疆各地去巡视一番。他要与各地的阿奇木伯克和办事大臣一一见个面,交代一下自己治理回疆的方略。同时,当然也要找一找君临天下的感觉。
  明瑞这一趟转下来,就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光是在南疆就呆了三四个月,大部分时间逗留在喀什噶尔。
  喀什噶尔是清朝在南疆的统治中心,设立参赞大臣一员,总理南疆的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阿克苏、乌什、库车、喀喇沙尔八城事务。南疆各城都是维吾尔族居住的地区。古代维吾尔族社会,就有世袭的伯克官职,所以,到了清代阿奇木伯克这个古老的行政职位仍旧保留下来。“阿奇木”原是波斯语的音译,是“统治”、“命令”、“审判”的意思;“伯克”是突厥语的音译,是“王”、“首领”、“头目”、“官吏”、“老爷”的意思。所有伯克中,阿奇木伯克当然是最大的官职,但他还是要听命于驻扎大臣。南疆八城,每城都有朝廷派来的办事大臣、协办大臣。
  当时喀什噶尔还只是一座很不像样的土城,与它在南疆的政治地位极不相称。明瑞考察了喀什噶尔,决定在旧城西北的博罗尼都之园——塞尔门庄重建新城。新城的名字,明瑞都想好了,就叫做“徕宁城”……“徕宁”二字,就是明瑞当年邂逅惠远和尚的那座山门。
  诸事确定之后,明瑞开始在喀什噶尔约见南疆各城的阿奇木伯克和办事大臣、协办大臣。于是,他见到了过去在伊犁的老相识鄂对伯克。
  “当年,你穿着那双反向鞋,背着你的儿子……那时候你年轻得多。岁月不饶人啊。谈谈你的叶尔羌吧……”明瑞亲切地开着玩笑说,“你这个阿奇木伯克跟别的伯克不一样,你可是三品啊!”
  鄂对不急不忙地说:“三品也是阿奇木伯克,也在您的统治之下。叶尔羌地盘并不大,只是它的位置很重要,它东接阿克苏,南接和阗,西至色勒库尔,西北接英吉沙尔,西南以昆仑山为界,在南疆是个中心。一乱起来,南疆就全乱了。所以,我也是小心了又小心啊!朝廷驻有满营兵206名,由巴里坤、古城、吐鲁番换防;绿营兵680名,由陕甘省换防……我看,兵是够多的了。”
  明瑞眯缝着眼睛,随意地问:“那个高朴……是你叶尔羌的办事大臣吧?你们相处得好吗?我听说……他发了大财了,你……知情吗?”
  鄂对伯克的心里咯噔一声,但很快平定下来:“官员发点财,在如今的新疆,好像也不足为奇。我只知道他在叶尔羌的任上,还算是清正廉明的,别的我也不大明白。他有他的公务,我有我的职责,平常来往也不算太多……唉,我年纪大啦,都是快做祖父的人啦!”
  明瑞的脸仍然沉着,“你不知情最好,我就不当心什么了。不过据说,你跟和阗那边的伯克们也很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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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起乌什(2)
鄂对听出明瑞话中有话,便说:“将军是不是听到啥了,有话你只管说。”
  “倒没有听到说你有什么。”明瑞坦诚地说,“这两年,伯克和大臣们中间,放高利贷的大有人在,敲诈勒索的大有人在,奸淫良家女子的大有人在,利欲熏心赚昧心钱的也大有人在……这一路过来,我也听说过不少。据说在阿奇木伯克当中,有所谓‘哈密帮’;在派驻的大臣当中,有所谓‘京都帮’。大家绑在一块儿,鱼肉百姓,胡作非为,一起来蒙骗本将军,给我大清抹黑!我是怕啊……这样下去,万一激起个民变啥的……”
  伊犁将军明瑞的感觉是对头的。两年之后,一场载入史册的民众起义,终于在最稳定的城市乌什爆发。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年二月,乌什的办事大臣素诚与阿奇木伯克阿卜都拉,派240名维族人解送沙枣树的差使。素诚的儿子因为要回京城,与这些解差是同路,就一块儿在2月25日起程。
  素诚这人平时依仗手中那点权力,让维族百姓吃尽苦头。不仅如此,这父子俩还专爱玩弄维族妇女。他属下的那些差官,自然是上行下效。前些时,他们还仗着权势,欺负了小伯克赖黑木图拉的妻子,弄得满城风雨。
  痛苦的赖黑木图拉找到了阿卜都拉伯克。
  这阿卜都拉是哈密郡王玉素甫的弟弟,残暴荒淫成性。他手下一同从哈密跟过来的人,个个为非作歹是出了名的。结果可想而知。阿卜都拉的嘲笑,在赖黑木图拉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眼下,素诚和阿卜都拉居然又派赖黑木图拉去押解沙枣树,明摆着是要将赖黑木图拉支开。赖黑木图拉窝了一肚子火。
  素诚的儿子却不知自己坐在了火山口上,嘴里不时不干不净地责骂这个、训斥那个。
  沉默的赖黑木图拉终于爆发了!
  就在这天晚上,赖黑木图拉振臂一呼,240名押送沙枣树的维族汉子首先反了。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把素诚和阿不都拉抓起来,逼他们自尽,接着一把火将办事大臣的衙署,烧了个干干净净。
  很快全城百姓一起响应,大街小巷到处搜查贪官污吏,见一个杀一个。消息传到伊犁将军府,库车办事大臣鄂宝奉命火速出兵乌什,乌什弹丸小城,竟围上了一万兵马。
  百姓已经无从选择,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只能与起事者共同奋起,抗击清军,一场围困与反围困的对峙,从2月14日一直持续到8月15日。
  半年之后的乌什城内,绝水、绝粮、绝薪……血色的结局使得这座曾经热闹过的城市,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百姓在绝望的尘埃中,无奈地走出了城门。在他们的心目中,这座美丽的城市从此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情动叶尔羌(1)
乌什出事的当晚,达吾提的先人热依姆就得到了消息。她对儿子鄂斯满说:“事情急迫,我必须要去叶尔羌那边走一趟,快带我去见鄂宝,我有话要跟他说。”
  鄂斯满说:“你老安心歇着吧,鄂宝奉伊犁将军的命令,正在集合队伍呢!”
  “那我也得去见他!”热依姆不由分说,拉着儿子就出了门。见到办事大臣鄂宝,热依姆响亮地问道:“你打算带去多少人马?”
  “还有啥打算,绿营兵302员,只有这么多了!”鄂宝气喘吁吁地回答说。
  热依姆说:“现在乌什有人反了,各城很快就会响应,库车这边务必要有所防备!鄂斯满,你一定要听从办事大臣的调遣,不管出现啥情况,首先把库车的维族人稳住,千万不能让他们乱来!我走了……”
  “您这是……去哪儿?”鄂斯满疑惑地问道。
  “去叶尔羌!叶尔羌的人口比乌什多得多,何况眼下乌什又出了这样的乱子,很难说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咱一家都要死在那些人手里。我得赶紧过去,帮你阿大拿个主意。”
  热依姆给儿子交代停当之后,转身回到家钻进马厩,给马上了点料,又备下几块馕和一壶水,将衣服和靴子紧了紧,飞身上马,出库车西门,直奔叶尔羌。
  从库车到叶尔羌,号称三千余里。五天五夜,热依姆除了在路边的大车店给马喂料饮水,换一副马掌的时间稍事歇息之外,就是不停地奔跑。困了在马背上眯一下,渴了、饿了就喝清水嚼一口馕。她太了解那些当上了阿奇木伯克的男人,他们中间很有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虫。他们一味地放纵自己,对钱财、对女人、也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支配的欲望。他们不习惯于过平淡而安静的生活,总喜欢无拘无束地膨胀自己的无边野心。他们是贪婪的,总是倾心于狂暴的刺激。热依姆想像得出叶尔羌的那些伯克、阿訇在听到乌什出事的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兴奋莫名。热依姆的心房就要爆炸了!
  事实果如达吾提的女祖先热依姆所预料的那样,叶尔羌早已经“人情汹汹”。一些大小伯克故作夸张地冲到鄂对的衙署,报告着并不切合实际的新闻。他们亢奋着,被鼓舞着也鼓舞着别人,像是一个狂欢的节日就要来临。叶尔羌成了一堆干柴,而且已泼上了燃油,所缺少的只是一点点火种而已。它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岩,已经到了倾覆的边缘。
  阿奇木伯克鄂对在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之后,心理已经变得异常脆弱。那个在战场上精明强干的鄂对伯克,正在离他远去。他预感到那些可怕的往事又要重演,山雨欲来的感觉压得他快承受不住了。想起这么多年的奋斗,什么耕种啊、贸易啊,老百姓的好日子以及一个富庶的叶尔羌的美梦,很快又将成为泡影,真是愁肠百结。
  热依姆到达叶尔羌时,已近黄昏,看到丈夫憔悴的神情,心中生出阵阵酸楚,“天塌下来我们一起顶着,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吧……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但凡有伯克、阿訇来报告乌什的消息,咱们都含含糊糊地应付他们,别多说什么,只告诉他们明天清早到阿奇木伯克衙署议事。我们……”
  第二天,叶尔羌的伯克、阿訇们高高兴兴地赶到伯克衙署饮酒、议事。酒菜是热依姆刻意安排的,丰盛而充足。热依姆微笑着,亲自给各位伯克、阿訇斟酒、劝菜,大家吃喝得十分开心,好像把乌什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丢到了脑后。就在大家吃喝的兴头上,热依姆的脸沉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喝道:“你们这些人,谁不是蒙受了大清皇帝的恩惠才有了今天。可是,现在乌什出了点事,你们竟然就想趁火打劫!你们要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是吧?好啊,我成全你们,现在就杀了你们!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道衙署的大门!”
  在场所有伯克、阿訇大出意外,这时候他们身后的人马根本指望不上,仓猝之中,也不知道眼前这位传奇女英雄,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来。于是一起恳求道:“咱们实在没有谋反的想法,求求大姐您了,给大家留条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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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动叶尔羌(2)
热依姆冷着目光不为所动,“你们嘴上说不想谋反,谁相信你们?你们要想让朝廷信得过,就必须按我的主意办,把各家收藏的武器,统统交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们没有谋反的心思!”
  “咱们听大姐您的,您怎么吩咐,咱就怎么做!”所有人都在一连声地应承。
  “这就对了……”热依姆缓和了一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也不想想,仗一打起来,维族同胞会怎样?!你们这些男人们只顾打打杀杀图个痛快,可你们的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得跟着你们遭多大的罪啊!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谁家没有父母,谁家没有妻儿姐妹,你们替他们想过多少?……再说了,各位都是伯克、阿訇,你们痛恨乌什的阿卜都拉和素诚,为啥不从自身做起,为啥不改掉自己贪淫的坏毛病呢!你们要是真的对维族同胞好,真的替他们着想,就该从自己做起嘛!身为伯克、阿訇,你们都是受人尊敬的人,如果你们能够做到这些,就都是我热依姆的好兄弟、好长辈,我怎么会忍心杀死你们呢?如果你们敢保证对咱们维吾尔同胞负责,我的美味佳肴就全部是献给你们的礼物……”热依姆的话徐徐收住了。好半天,衙署大厅里仍然没有一点声音。几十个男人鸦雀无声。突然,有人欢呼了一声:“咱们听热依姆的!”
  欢呼声顿时轰然而起,震得整个伯克衙署嗡嗡作响。这时,达吾提的女先祖热依姆举手朝后屋拍了两下巴掌,大声喝令:“歌舞!”立刻,有几十名盛装的维族姑娘和手持各种民族乐器的维族小伙,载歌载舞上来了。他们是那样的娇艳动人,乐声与舞姿像是一支支温柔的利箭,顷刻间穿透了所有维吾尔男人们坚硬的心房。
  一朵黑色的乌云随风飘去了。
  宴席重开,男人们豪笑着,昵拥着,仿佛直到今天才知道彼此是手足兄弟。大家亲亲热热地整酒欢饮,气氛十分融洽。深夜,伯克、阿訇们全都醉成了一摊烂泥。清醒的只有一人,他就是阿奇木伯克鄂对。他的眼角挂着泪痕,那是震惊的泪水、欣喜的泪水、感动的泪水。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在悄悄地进行:伯克衙署的卫队,挨家搜缴了全城伯克、阿訇私藏的武器,统一呈交给办事大臣收库。各家的马匹也全部集中起来赶到了深山,一块儿放养。
  叶尔羌的天空恢复了宁静。就在这一年的冬天,鄂斯满的妻子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取名叫迈哈玛特·爱三。达吾提的祖先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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