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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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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燕娘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地放在邹惠妃唇边,道:“娘娘,张口,吃药。”
  邹惠妃慢慢地别开了脸。
  桑九的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哭着劝道:“娘娘,得吃药啊!您若真有个好歹,谁来给未出世的小皇子——”说到这里,却又噎住,只是抱着邹惠妃呜呜地哭起来。
  那未尽之言,自然是报仇二字!
  余姑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跳。
  皇子被害,给他报仇,却无法指望皇子的亲生父亲、嫡亲祖母!
  仙居殿,已经开始愤怨了。
  牟燕娘微微皱了皱眉,喝命桑九:“扶好娘娘!”
  桑九咬住唇,边哭边将邹惠妃的口鼻又露了出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在自己的臂弯里靠好。
  牟燕娘这次直接把碗边靠在了邹惠妃的唇边:“娘娘,吃药。你死了小皇子就白死了。”
  这句话一出口,仙居殿里的空气都是一顿。
  余姑姑的眼睛瞪圆了看向牟燕娘!
  邹惠妃还是不肯睁眼。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手却抬了起来,准确地撩在了药碗上,用力地一挥!
  当啷一声,药碗砸在了地上!
  药汁泼了牟燕娘一身。
  牟燕娘直瞪瞪地看着邹惠妃,深深呼吸,站了起来,走过去蹲身,捡起盛药的银碗,站起身来,却转向余姑姑,解释道:“昨夜已经砸了一碗。”
  余姑姑这才恍然,眼神飘向了牟燕娘沾满褐色药汁的前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牟燕娘不肯让自己喂药。
  余姑姑看她要走,急忙叫住她:“你就是,牟老的孙女?”
  牟燕娘回身,点点头,看了看余姑姑,沉默片刻,方道:“先祖父为了惠妃娘娘这一胎殚精竭虑、夙夜匪懈,结果到了我手里,娘娘这一胎却没了。余姑姑,燕娘有愧。”
  牟燕娘话里有许多未尽之意。
  牟一指是在照顾邹惠妃这一胎时溘然长逝的。
  尚药局回话,牟老太累了,油尽灯枯,所以最后只能用玄参吊命,才算好歹听见了老人家的遗言。
  牟一指为了皇家子嗣,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牟一指生前最疼爱的就是牟燕娘。
  牟一指一死,牟燕娘竟然不为牟府所容,只能托庇在邹惠妃宫里,做了个司药女官。
  可在牟燕娘的眼皮底下,有人把邹惠妃的胎,弄没了。
  听得说,当时菊影绊住了尹线娘,所以邹惠妃身边没有身手利索的人能够第一时间抓住她。而牟燕娘,不过是个学药的弱女子,一星半点的武功也不会,竟然在那个时候跑了去菊影和线娘对峙的一侧,狠狠一脚踹在了菊影的膝盖窝!然后尹线娘才能脱了身,赶紧下水救了邹惠妃上来!
  即便是那样,邹惠妃还是不仅落了胎,还伤了身体的根本。
  而邹惠妃第一次醒来,说得唯一一句话,却是叮嘱牟燕娘“不要小题大做”。
  可皇家呢?
  裘太后和明宗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严惩凶手,权衡之后,却想要将这件事掩盖起来。
  昨日将那么多命妇留在兴庆宫,裘太后她其实……
  于是,牟燕娘拼命地想要维护邹惠妃的身子,甚至不惜说出犯忌讳的话,不惜再次往邹惠妃心口上插刀,不惜当着余姑姑的面说出来最容易招致灭口的话。
  可是,话都已经说到那样直白,邹惠妃还是不肯吃药……
  牟燕娘说她自己有愧……
  余姑姑垂下了眼帘,轻轻叹口气,道:“既然惠妃还未醒来,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她。”
  ……
  ……
  看着余姑姑的背影,牟燕娘的眼神渐渐冰冷,忽然开口,语声冰寒刺骨:“桑九,这就是你可敬可爱的师父。这就是端庄慈霭的太后。这就是恩怨分明的大唐。”
  桑九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一字不敢接。
  躺在她怀里的邹惠妃脸上落上了桑九的泪珠,顺着邹惠妃瘦削的脸庞滑落下来,像是她自己在掉泪。
  然,藏在堆堆叠叠的锦被之间的邹惠妃的双手,却渐渐地,紧紧地,握成了拳。

  ☆、298。第298章 探病

  明宗每天都来,可是,每次都只是干干地坐在邹惠妃的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邹惠妃平静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不食不语。
  桑九每每想劝,欲言又止。
  牟燕娘则每次都冷冰冰地站在床头,就那样淡淡地看着明宗,也一样一言不发。
  孙德福除了第一次来,刚劝了一句,牟燕娘便突兀地接了一句:“孙公公,两省查到了什么没有?”
  孙德福顿时便噎住了,以后瞧见牟燕娘在场时,再也不敢吭声。
  明宗回了御书房,沉默了许久,下令:“自今日起,洪凤暂代两省,德福,你带着郭奴去查这件事。牟燕娘这样气愤,事情肯定不止现场这一推。”想了想,又低声道:“邹家不是要来看她么?让她们来吧。”
  孙德福无言地点点头,躬身退出,到了门口,腰背挺直,眉目舒展,深深吸气,长长吐出。招手叫来洪凤:“去,把你郭师兄叫来。”
  洪凤眉梢一动,抬头看着孙德福:“师父,我能去一趟仙居殿么?”
  孙德福看了看他,点点头:“去吧,以后忙起来,去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洪凤的眉梢再一动,用力地点头:“是!”
  ……
  ……
  邹家进宫的是邹老夫人和万氏。
  横翠见着她们俩就忍不住了,迎面噗通一声跪在了仙居殿寝殿门口,放声大哭:“太夫人,夫人,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婢子没有护住小娘,没有保住小娘肚里的孩子!”
  邹老夫人顿时老泪纵横,忙忙地扶起横翠:“好孩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关你的事。快起来,快起来!”
  万氏则插口直奔重点:“快带我们去看娘娘!娘娘怎么样了?”
  横翠哭着扶了邹老夫人往里走,边哭边道:“小娘不吃不喝不肯睁眼,已经三天了。”
  邹老夫人和万氏的脚步不约而同一顿,互视一眼,惊疑交加,不由分说赶紧往里走。万氏则低声问道:“那药呢?吃药了没有?”
  横翠哭得声音都拾不起来了:“也不肯吃,端一碗砸一碗。”
  邹老夫人的泪更加止不住,哭出了声。到得里间,一看见床上平平躺着、脸色惨白、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的邹惠妃,邹老夫人顿着拐杖放声痛哭:“我为什么要让你进宫?当年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要让你进宫?!”
  万氏急忙扶住邹老夫人,慢慢地搀她在邹惠妃旁边坐下,方细细地问横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接到的消息互相矛盾、错漏百出,实在不知道信哪个。”
  横翠哭着把当日的情形说了:“……因事情出在元旦,又有那么多的外人在场,太后和圣人顾念皇室颜面,到今天还不肯处置戴,戴皇后。小娘又不肯醒,实在是无可奈何了。还好圣人许了老夫人和大夫人进宫,您们可快劝劝小娘吧!”
  邹老夫人顿时气得一阵咳喘,万氏急忙给她捶背顺气,轻声解劝。
  桑九却觉得横翠的话说得太直率,忍不住上前道:“老夫人在朝多年,当知太后不是无情之人,圣人又这样挚爱娘娘。事情总会有个青红皂白。还请老夫人不要动怒,保重身体。”
  邹老夫人看向桑九,面露疑惑,片刻恍然:“你是桑九?”
  桑九连忙屈膝行礼:“是。”
  邹老夫人忽然看着她冷笑一声,转脸过去:“横翠,不知道这仙居殿里的人,我使不使唤得动?”
  横翠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您是娘娘的亲祖母,自然使唤得动。”
  邹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挑眉瞪眼,喝道:“那好!来人,给我把这个桑九拉出去,先痛打二十棍子!”
  万氏一听就知道老夫人是想起了桑九的兴庆宫出身,迁怒而已,急忙上前拦道:“母亲息怒!这与她什么相干?已经不眠不休伺候田田了,你看看那小脸儿,灰白灰白的。”说着,轻轻地捏了捏邹老夫人的手臂。
  邹老夫人恨恨地瞪了桑九一眼,拐杖又在地上重重一顿,喝命:“滚出去!我老太太不用你来教训!别仗着自己的出身,就轻狂到不知天高地厚!滚!老身不想看到你!”
  桑九羞愤难当,哭着跑了出去。
  尹线娘刚吃了药起身,听见动静便走了出来。见状,连忙悄悄追了出去。
  这边邹老夫人这才细细地追问邹惠妃有孕时的林林总总,落胎后的桩桩件件。横翠一一道来。
  不多时,牟燕娘进来,面色平静地给邹老夫人行了礼,道:“老夫人和夫人如果只是问横翠的话,不妨在外间。娘娘是醒着的。不必让她再重温这些伤心事。”
  邹老夫人张口结舌,呃呃了半天。万氏却知道这就是牟燕娘,邹惠妃的身子还都要指望她。连忙扶了邹老夫人起身,陪笑道:“好。我们忘了。”
  牟燕娘微微点头,走过去,将邹惠妃的床帐放了下来。
  然后跟着她们走到了外间,静静地站了一下,等三个人的话告一段落,道:“我们是奴婢,问不得圣人话。太傅却是可以问的。”想了想,又道:“桑九为了娘娘,已经跟余姑姑翻脸了。”
  邹老夫人老脸一红,稍稍尴尬地叹口气,将手上带着的一只牙镯褪了下来,递给横翠:“我老了,糊涂了。刚才一肚子火不知跟谁发,让桑姑姑受委屈了。横翠把这个给她,当我道歉了。”
  说着,站了起来,对着牟燕娘微微欠身:“田田这个样子,我们婆媳劝不了。先拜托给牟司药。明日一早,拙夫就会去御书房问问,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万氏也微微蹲身,跟着道:“有劳牟司药,邹家多谢了。”
  牟燕娘连忙侧身避开,叉手欠身,道:“不敢,小医职责所在。听闻陶侍御医明日即可进京,后日便能入宫请脉,想来那时娘娘就能好起来了。”
  邹老夫人与万氏的身形都是微微一顿,立即明白过来,顿时又对牟燕娘多了三分好感,微微露了笑意朝着她拱手:“多谢牟司药吉言。”
  ……
  ……
  明宗得了消息,叹口气:“还是不肯醒么?”
  洪凤双手笼在袖口里,愁眉道:“是。邹老夫人和万夫人哭了许久,邹娘娘一动没动。反而是桑九出言劝了两句,邹老夫人差点要令人杖责她,万夫人虽然拦住了,可还是挨了邹老夫人一顿臭骂,难听得很。”
  明宗反应过来,轻轻皱眉:“这是,迁怒?”
  洪凤默然了片刻,点点头。

  ☆、299。第299章 敢问

  时隔四年,邹太傅再进御书房。
  依旧额上微微见汗,依旧规规矩矩行了君臣大礼。
  明宗却下了御座,双手扶起邹太傅,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撩袍跪倒:“老师,我不好,我没有护住田田,没有保住田田的孩子。”
  邹太傅直直地盯着他,等他的下一句。
  明宗却只是直挺挺地长跪着,低着头,再无一言。
  邹太傅站了起来,避开他的正面,也颤颤巍巍地跪倒:“老臣万死,圣人这是要折死老臣么?”
  洪凤在一边,急忙上前去搀明宗,低声道:“圣人,您别憋着……”
  明宗被这一句话勾起了满心哀痛,当着邹太傅的面,忽然坐回到自己的脚上,双手一摊,放声大哭起来。
  邹太傅被他哭得愣了,片刻,也泪水滚落,叹气,一声接一声。
  明宗这顿嚎哭直哭了足足一刻钟,方才在洪凤的一再劝慰下稍止,擦了泪,向着邹太傅拱手道:“老师,学生失礼了。”
  邹太傅也擦了泪,在洪凤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重新坐好,看着明宗,道:“老臣明白。圣人已经年过三旬,田田这一胎是她祈盼已久的,亦是圣人祈盼已久的。如今这样,田田自是心如死灰,对圣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锥心之痛?”
  明宗被他说得,眼中又有泪花泛现。
  邹太傅见他又哭了,忍不住便又叹了口气,顿一顿,方道:“拙荆昨日去探望田田,听说了当日情形,十分郁结。回府后就病倒了。田田的阿母本来体弱多病,昨日听了事情经过,病体又重了三分。圣人,老臣敢问一声,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明宗应声道:“老师放心。田田这次受了大委屈,我自然是绝不会放过真凶。如今,孙德福已经卸下一切差事,亲自去彻查此事。不仅仅是元正当日的事情经过,还有前前后后的种种事宜。朕保证会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还田田一个公道,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顿一顿,又道:“只是,如今是正月里,年还没过完。各国的使节也还没有离开京城——”看看邹太傅的表情,话题又是一转:“老师还不了解学生么?我何时轻枉轻纵过真正的恶徒?我保证,一定抓出真凶,将其狠狠地绳之以法!请老师放心。”
  反反复复,就只有将真凶绳之以法。
  而没有提及半个字如何处置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的戴皇后。
  邹太傅看着明宗,眼神从期待,到平静,到失望,到淡漠。
  最后,邹太傅忽然突兀地长身而起:“圣人慢慢查吧,老臣告退了。”
  明宗急忙也跟着站了起来:“老师不要动怒,学生保证会还田田一个公道。”
  邹太傅叉手欠身,平静地应声:“是。老臣知道。圣人若无其他吩咐,老臣觉得身子不适,就此告退。”说完,也不管明宗在后面再有什么说辞,扬长而去。
  ……
  ……
  明宗的脸色极不好看。
  洪凤在一边,低头不语。
  明宗轻轻呼吸,终于将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抬头问洪凤:“你师父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洪凤迟疑片刻,低声道:“师父说,消息太多,他已经快吓死了……”
  明宗一惊,忙问:“怎么说?”
  洪凤跪倒,膝行几步到了明宗御案下头,方才低声娓娓道来。
  原来,那一日的事情虽然发生得十分混乱,清源郡夫人却看了个明明白白。所以当裘太后诏见她时,清源郡夫人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算,还叹着气加了一句:“臣妇当时还以为,既然臣妇已经拉住了崔修容,而其他人又离得远,与惠妃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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