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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黄昏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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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双刀是标准的沙漠弯刀,两端细、中间宽,如同一弯明月,刀是反刃的,也就是说刀刃在内弧面上而非外弧面上,胡人骑兵如果用这样的刀,在冲锋时能够轻易砍得敌军的人头;刀刃一侧极薄,刀面侧看是梭形,因此刀背也并不宽。泠皓穿着硬底马靴站在上面居然如履平地一般,他的轻功已经到了何种令人胆寒的程度!

    像其他练内家功夫的人一样,泠皓施展轻功时会有真气四溢而出,衣袂无风自动而猎猎作响,吹开了挡在眼角的额发——那是在张掖留下的功勋,如同花瓣一般暗红色伤疤,总能让他秀气的眉眼中带出妖冶。李垣祠从那眼角一路看下去,一直看到末入衣领的纤长脖颈。

    泠皓还站在他高举的刀上,挑起剑尖直刺李垣祠的眉心。他又是走神了,直到被扑面而来的剑气所惊到,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比武过程中,连忙地头躲过去,但他忘记了头上面还有发髻。于是头躲过去了,锋利的剑刃却击碎了他头上用来固定头发的木簪。

    此时李垣祠快速旋身横刀迫使泠皓跃下,在他双脚尚未触地之前,上身倾斜,对着泠皓的胸口抬脚侧踢出去,这一脚的力量很大,但李垣祠知道就这样还不足以让他受伤。果然,泠皓在半空中扭转了小半圈,用交叠的一双手臂接住了踢来一脚,远远飞出,但他在落地前就已经调整好姿势,正是双脚一起着地,着地的同时一前一后发力,借来时的势头一下子窜了回去,这次是自下而上,上身几乎贴地,袭向李垣祠已经受了伤的小腿。

    在空中的这套动作实在是太漂亮,所有人无论文武都忍不住叫起好来,然而泠皓却知道,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李垣祠依旧没有显出疲惫的样子。泠皓终于在继续苦撑了十几招之后,输了,他用长剑架住李垣祠双双劈来的弯刀时,手指没有了力气,最后长剑脱手而他自己跌倒在地上。

    已经是黄昏了,白日被炙烤过的地面上落满两人的汗水,躺在上面感觉十分温暖,舒服到不想再站起来。李垣祠关切地俯下身来,他的头发张扬地散开,挡住了大半的面孔,在夕阳里是金黄的色泽。

    “皓……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泠皓被拉着起身,两人彼此搀扶着走向西侧的众人,“你这次果然没有手下留情。我输了,心服口服。”

    鱼名赫哈哈大笑:“老夫我都看花眼了,再过不了多久,你俩合起来就能打过我了!”说着用力拍了泠皓的肩膀,泠皓被拍得猛烈咳嗽起来,众人吓坏了,连忙把他拉到椅子边上。云梓辰、秦钺和离雪燃起来让座,秦钺把离雪燃按回去:“别起来,你的伤比他俩还重。”

    泠皓的手臂上满是深深浅浅的青紫,估计前胸后背上也不少,但他其实没什么事,只是皮肉太过白嫩,受一点伤都会留下印子。但鱼名赫还是心疼的咂咂嘴:“李小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这小身板儿,就算是自己媳妇儿也不能下这么大狠手啊。”李垣祠红了脸,四周人等哄笑。

    泠皓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是皮肉伤,垣祠还流血了呢,有谁拿刀伤药来吗?”

    李垣祠把绑在腿上的布条取下来,血还在流,几乎浸透了鞋袜,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坐在他边上的离雪燃拿过李垣祠的手来,找了个穴位搓了几下,腿上的伤口立刻不流血了。

    云梓辰在一旁看着,顿时觉得这师兄弟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鸿审帝今天的心情似乎真的是很好,武将在一旁闹腾腾的时候就一直在一旁捋着胡子微笑看着,这时才轻轻咳嗽一声,两侧文武立即安静下来。

    “今我大昼,又添三位少年英豪,天佑大昼,铁铸河山!来人,赐状元金甲!”所谓状元金甲,其实是鎏金黄铜制成的,用以赠慰每一届的武魁,使用价值并不大,但是武状元们还得恭恭敬敬拿回家供起来去,“众爱卿还有别的要说吗?没有就……”

    “陛下,末将有话说。”

    鸿审帝已经准备要起身走人了,有些惊讶地招手示意说话的人出来走近一点。

    秦钺从西侧队伍中出来,走到离皇帝十步的地方,单膝跪下行了军礼:“末将请陛下赐嫁城公主。”

    在场的所有人皆哗然变色。

    “噫!”坐在鸿审帝身边的城公主周影焕惊讶地站起来,面颊一瞬间满是绯红,两只小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可依旧是露出了通红的双颊和雾蒙蒙的眸子,少女的娇憨之态显露无遗。

    “无礼!”鸿审帝却暴怒而起,下面群臣稀里哗啦跪倒一片。

    “皇上,皇上息怒啊!”安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但是鸿审帝没有理他,上前走了两步,抬手指向秦钺:“你不过是今日区区夺了个武状元,大昼公主金玉之体,岂是尔等草野村夫所能觊觎的?”

    秦钺抬起头来,目光中毫无惧色:“并非无礼,末将笃爱影焕一人,若幸而得之,我秦钺粉身不辞!”说罢目光转向周影焕,幽黑眼眸中似乎迸出了灼灼光芒。冰冷之人,如此汹涌燃烧,究竟是为了炙烤别人,抑或烧毁自己?

    这时嫄公主周影弦悄悄起身,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头,对着那张惊慌而惊喜的小脸微笑着点了头。城公主深吸一口气也点头,气势汹汹站起来:“父皇!儿臣——”鸿审帝凛了她一眼。

    “儿……儿臣愿意……愿意嫁……”声音渐渐低下去,但是秦钺还是听到了,略带惊讶地对她温柔一笑。

    “都散了!明日、明日再议!”鸿审帝拂袖而去,安公公、小兴王和两位公主犹豫着跟上,秦钺看向城公主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也走了,留下来一群手足无措的文武大臣们。
第二十六章 定姻缘
    适夜,长安城灯火通明。

    持续了大半个月的宵禁终于取消,城内各酒肆、茶舍、勾栏皆座无虚席。穿梭在大街上的往来人,卖零嘴小吃的,卖泥人、面具等小孩儿玩意儿的,变戏法的,支了桌子在角落里打卦、算字、相面的……街两旁门口上挂了大红灯笼的酒楼内,燕语莺声不绝,一会儿是昭君抱着琵琶哭落雁,一会儿是司马生漫弹丝竹乱了卓氏新寡娘的春心,带着吴湘方言的舞娘扭动纤腰舞一段龟兹的羌笛,鼓点声起铙钹相击蜀吴联军又败了一次曹敌。这才是平日里喧嚣的长安城,更何况如此佳日良宵?

    长安外城套着内城,内城又套了最里面皇城的围墙。皇城是最明亮的地方,却也是最静默的地方,十重宫阙,千帐重霄塔,牢牢阻挡了外面市井的繁华。宫中是自成一体的一个世界。

    与外面不同的性格,与外面不同的习俗,与外面不同的人,甚至是与外面不同的性别,全部被繁缛厚重的华衣一层层裹起来,束上金银丝线绣成的腰带,搽满铅华,变成为一个个口是心非——或者失心失肺——的模子,那些模子又能故技重施去造更多的与之一模一样的模子。最夺目的锦缎、最鲜艳的脂粉,也藏不住死灵一般的铅灰色。皇城里似乎连空气都是自成一体的,所以它几乎不会流动,即使是流动了也不过是去了宫中另一个角落里,所以连空气也是铅灰色的,不,空气就是弥漫了铅灰,因此它才难以流动,毫无声息。

    今夜,皇城中似乎比往日更为死寂,因为所有人都知晓,皇帝今天生气了。而那个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人,现在正在书房中批阅奏章。

    除非是急事、大事,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要由官员写成奏章呈上。宫墙上开了一个窗子,官员在外面把奏章递进去,里面有宫人负责整理,积到一定数量就送到皇帝书房里等待批阅。因为是自下而上一一摞起来的,所以皇帝会先批阅较晚时候递来的折子。今日奏章内容格外无趣,最上面的二十几份都是骂秦钺狂妄无礼的,有人建议皇帝收回赐给他的状元金甲,还有说干脆论罪流放;再往下面是赞颂一些武生武艺高强的官腔,或者借机点名给皇帝举荐熟人亲信的;终于奏章只剩下了一尺来高的时候,才看到些说正经事情的。

    最后一份了,鸿审帝几乎紧绷了数个时辰的脸终于松下来,有了与安公公聊天的心情。“小安呐,”他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安公公自觉走过去为他捶肩,“终于把今天的麻烦事干完了。幸亏咱都是老人家了,睡觉少啦。”

    安公公在桌边杯子里续了茶,继续捶肩,边锤边说道:“皇上您春秋鼎盛,咱家怎能跟您比呢?”

    “不说这个,朕今天话是不是说重了?”他问的是在皇城外教训秦钺的事。

    “咱家说句实话,这原本是他说的话太离谱了,皇上您怎么教训都不算为过。”

    “哼,”鸿审帝拿起茶喝了一口,“你见过那厮不离谱的时候吗?不过那也是我喜欢他什么事都敢干出来的胆识啊。”

    最先。城公主是自小就有的癔症,平日与常人无异,但每逢发病皆高烧难退,轻则幻听幻视,重则会口说胡话、浑身抽搐,不可以医术救疗,鸿审帝遍寻全国的巫医神人,但都没能彻底根除这个顽疾。然后就是秦钺初来了长安,自荐为公主除疾。那晚满月初上,城公主癔症又一次发作,秦钺黑袍散发,只带了一把青铜短剑,并命人将们反锁并吹熄屋中烛火,整个晚上里面金铁交鸣、嘶吼声不断,门窗震颤摇晃,但是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天亮时人们打开门,只见城公主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熟睡,秦钺筋疲力尽地倚坐在墙角,嘴角挂着干了的血迹,那年秦钺才十二岁。

    之后。嫄公主算出了嘉峪关险情,连夜觐见禀报鸿审帝,然而只剩三天时间。整个长安城能够找到的、在三天内赶得去张掖城下的,只有城公主的那匹白色乌孙马,然而穷冬烈风漠北,鸿审帝怎舍得让城公主亲自前往,何况那匹马认生得很,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骑的。然后他召来了白天刚从象郡归来的秦钺,而那个人甚至没有丝毫犹豫,风尘仆仆直接在宫门外上马而去。

    鸿审帝欠他,更加没有理由去训斥他,可是他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说要娶自己仅存的女儿。

    安公公在一旁好心提醒:“皇上,已经这么晚了,咱家伺候您就寝吧。”

    “朕今晚是睡不了了,”说着扬了扬手中最后一份奏章,“去把两位公主叫来,然后你就去休息吧,后面的事不要听了。”

    “皇上,子时了呀!”

    “叫你去你就去!”鸿审帝拍了下桌子。

    “是!是是……”

    “对了……你,别让玫子知道。还有,明天天亮前记得来这儿把朕喊醒。”

    “咱家明白。”

    两位公主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齐了,虽然都已换上了睡袍,但神色完全没有刚被叫醒的那种迷糊样子。看来今夜长安有不少的不眠人。

    “你俩都没睡?”鸿审帝扫视二人,“弦子,你怎么回事?”

    “儿臣看书看忘时间了。”周影弦神色淡然地回答,不像有假。

    “你呢?你也看书看忘点儿了?”视线转向城公主周影焕。

    “我……在练武。”说着心虚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衣襟。

    “大晚上练武?还穿这个?”

    “皇叔您叫我们来可有事吩咐吗?”

    “先给你看下这个。”

    周影弦双手接过那最后一份奏章小心翼翼打开,灵秀飘逸的好字,周影焕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奏章很长,详细介绍了前两天武举的一些情况,并对一些会出现纰漏的地方提出了改进建议,只是稀松平常的折子罢了,但当两人看到最后一句时,都不由得轻轻惊呼一声。

    “看完了?”鸿审帝撩起眼皮看着两人,很满意这反应,又喝了口凉掉的茶,继续问道,“这是今儿一早递上来的——弦子,皇叔就问你一句话,泠皓这个人,你愿嫁不愿嫁?”

    周影弦双手捏着折子咬唇不语,她知道这种事由不得自己,还是在郡主的时候,就已被冠以“大昼美人之榜首”的美名,然而相貌对她来说却并非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作为一个王爷漂亮的庶出的女儿,她的条件太适合被作为政治筹码而远嫁和亲了。

    后来,她成了公主,而军事才华也逐渐显露出来,这下就不好办了,如果她嫁与一名野心勃勃的夫君,那个人就一定不会不去想自己的兵法和谋略,那么这个人无论身份,文武抑或汉夷,都会成了鸿审帝的背上芒刺。

    所以,皇帝为她选的驸马要么是忠心耿耿将领,要么是胸无大志的庸人。

    于是当年鸿审帝突然把端木决的儿子陈张叫进宫来,当着她的面说要把自己嫁给他。她永远忘不了端木陈张当时的表情,他的脸上毫无喜悦,只是难以置信得看向站在身边的那位公主,他比她大了近十岁,但却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男孩一样瞧着他,如果不是屋里还有皇帝在,他也许都能直接跑掉。她倒是希望他跑掉,但是端木陈张却回答说,谢主隆恩。虽说皇命不可违,但是那个男人连基本的挣扎都没有,违心却顺从地接受了,端木一家都是忠臣良将,她恨透了他家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忠诚。

    端木陈张和她本是类似青梅竹马的关系,那个男人的前半生中,一半是在行军的马背上,一半是在长安的兴王府里。两人之间已经太过了解以至于当对方为家人,并非不爱,而是已无法爱。但这个人还好,至少是知根知底,而且会对自己好的,而且自己可以重新去试着习惯把他当作丈夫。

    可是端木陈张死了,死在了祁连山月下陡峭冰冷的岩壁上。

    那么泠皓?那是个完美到不存在于凡间的人,无可挑剔的秉性、能力、相貌与身家,周影弦知道泠皓是喜欢自己的,平日在军营中看到自己都会脸红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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