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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悲惨世界-第57部分

小说: 悲惨世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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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那样凄楚,以致某些时刻,她看起来好象正在变成一个白痴或是一个妖怪。我们已经说过,她从来不知道祈祷是怎么回事,她也从不曾踏进礼拜堂的大门。“我还有那种空闲吗?”德纳第大娘常这么说。那个穿黄大衣的人一直望着珂赛特,眼睛不曾离开过她。德纳第大娘忽然喊道:“我想起了!面包呢?”
    珂赛特每次听到德纳第大娘提高了嗓子,总是赶忙从那桌子下面钻出来,现在她也依旧赶忙钻了出来。
    她早已把那面包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只得采用那些经常在惊恐中度日的孩子的应付办法:撒谎。
    “太太,面包店已经关了门。”
    “你应当敲门呀。”
    “我敲过了,太太。”
    “敲后怎么样呢?”
    “他不开。”
    “是真是假,我明天会知道的,”德纳第大娘说,“要是你说谎,看我不抽到你乱蹦乱跳。等着,先把那十五个苏还来。”珂赛特把她的手里插到围裙袋里,脸色变得铁青。那个值十五个苏的钱已经不在了。
    “怎么回事!”德纳第大娘说,“你听到我的话没有?”珂赛特把那口袋翻过来看,什么也没有。那钱到什么地方去呢?可怜的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吓呆了。
    “那十五个苏你丢了吗?”德纳第大娘暴跳如雷,“还是你想骗我的钱?”
    同时她伸手去取挂在壁炉边的那条皮鞭。这一吓人的动作使珂赛特叫喊得很响:“饶了我!太太!太太!我不敢了。”德纳第大娘已经取下了那条皮鞭。这时,那个穿黄大衣的人在他背心的口袋里掏了一下,别人都没有看见他这一动作,其他的客人都正在喝酒或是玩纸牌,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珂赛特,心惊肉跳,蜷缩在壁炉角落里,只想把她那露在短袖短裙外的肢体藏起来。德纳第大娘举起了胳膊。
    “对不起,大嫂,”那人说,“刚才我看见有个东西从小姑娘的围裙袋里掉出来,在地上滚。也许就是那钱了。”
    同时他弯下腰,好象在地上找了一阵。
    “没错,在这儿了。”他立起来说。他把一枚银币递给德纳第大娘。
    “对,就是它。”她说。不是它,因为那是一枚值二十个苏的钱,不过德纳第大娘却因此占了便宜。她把那钱塞进衣袋,横着眼对孩子说:“下次可不准你再这样,绝对不可以!”
    珂赛特又回到她的老地方,也就是德纳第大娘叫做“她的窠”的那地方。她的一双大眼睛老望着那个陌生的客人,开始表现出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神情,那还只是一种天真的惊异之色,但已有一种惊惶不定的依恋心情在里面了。
    “喂,您吃不吃晚饭?”德纳第大娘问那客人。他不回答。他仿佛正在细心思索问题。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她咬紧牙说,“一定是个穷光蛋。这种货色哪会有钱吃晚饭?我的房钱也许他还付不出呢。地上的那个银币他没有想到塞进腰包,已算是了不起的了。”
    这时,有扇门开了,爱潘妮和阿兹玛走了进来。
    那确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落落大方,很少农村气,极惹人爱,一 个挽起了又光又滑的栗竭色麻花髻,一个背上拖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两个都活泼、整洁、丰腴、红润、强舰悦目。她们都穿得暖,由于她们的母亲手艺精巧,衣料虽厚,却绝不影响她们服装的秀气,既御冬寒,又含春意。两个小姑娘都喜气洋洋。除此以外,她们颇有一些主人家的气派。她们的装饰、嬉笑、吵闹都表现出一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味道。她们进来时,德纳第大娘用一种极慈爱的责备口吻说:“哈!你们跑来做什么,你们这两个家伙!”接着,她把她们一个个拉到膝间,替她们理好头发,结好丝带,才放她们走,在放走以前,她用慈母所独有的那种轻柔的动作,把她们摇了一阵,口里喊道:“去你们的,丑八怪!”
    她们走去坐在火旁边。她们有个娃娃,她们把它放在膝上,转过来又转过去,嘴里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珂赛特的眼睛不时离开毛活,惨兮兮地望着她们玩。
    爱潘妮和阿兹玛看都不看珂赛特。在她们看来,那好象只是一条狗。这三个小姑娘的年龄合起来都不到二十四岁,可是她们已经代表整个人类社会了,一方面是羡慕,一方面是鄙视。德纳第姊妹俩的那个娃娃已经很破很旧,颜色也褪尽了,可是在珂赛特的眼里,却并不因此而显得不可爱,珂赛特出世以来从不曾有过一个娃娃,照每个孩子都懂得的说法,那就是她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个真的娃娃。”
    德纳第大娘原在那厅堂里走来走去,忽然她发现珂赛特的思想开了小差,她没有专心做活,却在留意那两个正在玩耍的小姑娘。
    “哈!这下子,你逃不了了吧!”她大声吼着说,“你是这样做活的!我去拿鞭子来教你怎么做,让我来。”
    那个外来人,仍旧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望着德纳第大娘。“大嫂,”他带着笑容,不大敢开口似的说,“算了!您让她玩吧!”
    这种愿望,要是出自一个晚餐时吃过一盘羊腿、喝过两瓶葡萄酒、而没有“穷光蛋”模样的客人的口,也许尚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一个戴着那样一种帽子的人,竟敢表示一种希望,穿那样一件大衣的人,竟敢表示一种意愿,这在德纳第大娘看来是不能容忍的。她气冲冲地说:“她既要吃饭,就得干活。我不能白白养着她。”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活?”那外来人接着说,说话声调的柔和,恰和他那乞丐式的服装和脚夫式的肩膀形成一种异常奇特的对比。
    德纳第大娘特别赏脸,回答他说:
    “她在打毛袜,这没错吧。我两个小女儿的毛袜,她们没有袜子,等于没有,马上就要赤着脚走路了。”
    那个人望着珂赛特的两只红得可怜的脚,接着说:“她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打完这双袜子?”
    “她至少还得花上整整三四天,这个懒丫头。”
    “这双袜子打完了,可以值多少钱呢?”德纳第大娘对他轻蔑地瞟了一眼。
    “至少三十个苏。”
    “为这双袜子我给您五个法郎①行吗?”那人接着说。“老天!”一 个留心听着的车夫呵呵大笑说,“五个法郎!真是好价钱!五块钱!”
    德纳第认为应当发言了。
    “好的,先生,假使您高兴,这双袜子我们就折成五个法郎让给您。我们对客人总是尽量奉承的。”
    “得立刻付钱。”德纳第大娘直戴了当地说。
    “我买这双袜子,”那人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五法郎的钱,放在桌子说,“我付现钱。”
    接着,他转向珂赛特说:
    “现在你的活儿归我了。玩吧,我的孩子。”那车夫见了那枚值五法郎的钱大受感动,他丢下酒杯走来看。“这钱倒是真的呢!”他一面细看一面喊,“一个真正的后轮②!一点不假!”
    德纳第大娘走过来,一声不响,把那钱揣进了衣袋。德纳第大娘无话可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满脸恨容。珂赛特仍旧在发抖。她冒险问道:“太太,是真的吗?我可以玩吗?”
    “玩你的!”德纳第大娘猛吼一声。
    “谢谢,太太。”珂赛特说。她嘴在谢德纳第大娘的同时,整个小心眼儿却在谢那陌生人。德纳第重新开始喝酒。他婆娘在他耳边说:“那个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见过许多百万富翁,”德纳第无限庄严地说,“是穿着这种大衣的。”
    ①每法郎合二十个苏。
    ②后轮,五法郎的旧称。
    珂赛特已经放下了她的毛线活,但是没有从她那地方钻出来。珂赛特已经养成尽量少动的习惯。她从她背后的一只盒子里取出几块破布和她那把小铅刀。
    爱潘妮和阿兹玛一点没有注意到当时发生的事。她们刚完成了一件重要工作,她们捉住了那只猫。她们把娃娃丢在地上,爱潘妮,大姐,拿了许许多多红蓝破布去包缠那只猫,不管它叫也不管它辗转挣扎。她一面干着那种严肃艰苦的工作,一面用孩子们那种娇柔可爱的妙语——就象彩蝶双翼上的光彩,想留也留不转—对她的小妹说:“你瞧,妹妹,这个娃娃比那个好玩多了。它会动,它会叫,它是热的。你瞧,妹妹,我们拿它来玩。它做我的小宝宝。我做一个阔太太。我来看你,而你就看着它。慢慢地你看见它的胡子,这会吓你一跳。接着你看见了它的耳朵、它的尾巴,这又吓你一跳。你就对我说:‘唉!我的天主!’我就对你说:‘是呀,太太,我的小姑娘是这个样的。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个样的。’”阿兹玛听着爱潘妮说,感到津津有味。这时,那些喝酒的人唱起了一首淫歌,边唱边笑,天花板也被震动了。德纳第从旁助兴,陪着他们一同唱。雀鸟营巢,不择泥草,孩子们做玩偶,也可以用任何东西。和爱潘妮、阿兹玛包扎那小猫的同时,珂赛特也包扎了她的刀。包好以后,她把它平放在手臂上,轻轻歌唱,催它入睡。娃娃是女孩童年时代一种最迫切的需要,同时也是一种最动人的本能。照顾,穿衣,打扮,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教导,轻轻责骂,摇它,抱它,哄它入睡,把一件东西想象成一个人,女性的未来全在这儿了。在一味幻想,一味闲谈,一味缝小衣裳和小襁褓、小裙袍和小短衫的岁月中女孩长大成小姑娘,小姑娘长大成大姑娘,大姑娘又成了妇女。第一个孩子接替着最末一个娃娃。
    一个没有娃娃的女孩和一个没有孩子的妇女几乎是同样痛苦的,而且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珂赛特把她那把刀当成自己的娃娃。
    至于德纳第大娘,她朝着那“黄人”走来,她心里想:“我的丈夫说得对,这也许就是拉菲特先生。阔佬们常爱开玩笑。”她走近前来,用肘支在他的桌子上。
    “先生??”她说。
    那人听到“先生”两字,便转过身来。德纳第大娘在这以前对他还只称“汉子”或“老头儿。”
    “您想想吧,先生,”她装出一副比她原先那种凶横模样更使人受不了的巴结样子往下说,“我很愿意让那孩子玩,我并不反对,而且偶然玩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您为人慷慨。您想,她什么也没有。她就得干活。”
    “她难道不是您的吗,那孩子?”那人问。
    “呵,我的天主,不是我的,先生!那是个穷苦人家的娃娃,我们为做好事随便收来的。是个蠢孩子。她的脑袋里一定有水。她的脑袋那么大,您看得出来。我们尽我们的力量帮助她,我们并不是有钱的人。我们写过信,寄到她家乡去,没有用,六个月过去了,再也没有回信来。
    我想她妈一定死了。”“啊!”那人说,他又回到他的梦境中去了。
    “她妈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德纳第大娘又补上一句,“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在他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中,珂赛特,好象受到一种本能的暗示,知道别人正在谈论她的事,她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德纳第大娘。她似懂非懂地听着,她偶然也听到了几个字。
    那时,所有的酒客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都反复唱着猥亵的歌曲,兴致越来越高。他们唱的是一道趣味高级、有圣母圣子耶酥名字在内的风流曲调。德纳第大娘也混到他们中间狂笑去了。珂赛特呆在桌子下面,呆呆地望着火,眼珠反映着火光,她又把她先头做好的那个小包抱在怀里,左右摇摆,并且一面摇,一面低声唱道:“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通过女主人的再三劝说,那个黄人,“那个百万富翁”,终于同意吃一顿晚饭。
    “先生想吃点什么?”
    “面包和干酪。”那人说。
    “肯定是个穷鬼。”德纳第大娘心里想。那些醉汉一直在唱他们的歌,珂赛特,在那桌子底下,也唱着她的歌。
    珂赛特忽然不唱。她刚才回转头,一下发现了小德纳第的那个娃娃,先头她们在玩猫时,把它抛弃在那切菜桌子旁边了。于是她放下那把布包的小刀,她对那把小刀本来就不大满意,接着她慢慢移动眼珠,把那厅堂四周望了一遍。德纳第大娘正在和她的丈夫谈话,数着零钱,潘妮和兹玛在玩猫,客人们也都在吃,喝,歌唱,谁也没有注意她。她的机会难得。她用膝头和手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再张望一遍,知道没有人监视她。便连忙溜到那娃娃旁边,一手抓了过来。一会儿过后,她又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坐着不动,只不过转了方向,好让她怀里的那个娃娃隐在阴影中。抚弄娃娃的幸福对她来说,确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一时竟感到极强烈的陶醉。
    除了那个慢慢吃着素饭的客人以外,谁也没有看见她。那种欢乐延续了将近一刻钟。但是,尽管珂赛特十分注意,她却没有发现那娃娃有只脚“现了形”,壁炉里的火光早已把它照得雪亮了。那只突出在黑暗外面显得耀眼的粉红脚,突然引起了阿兹玛的注意,她向爱潘妮说:“你瞧!姐!”那两个小姑娘呆住了,为之惊骇。珂赛特竟敢动那娃娃!爱潘妮立起来,仍旧抱着猫,走到她母亲身旁去扯她的裙子。“不要吵!”她母亲说,“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妈,”那孩子说,“你看嘛!”同时她用手指着珂赛特。
    珂赛特完全沉浸在那种占有所引起的心醉神迷的状态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从德纳第大娘脸上表现出来的,是那种明知无事却又大惊小怪、使妇女立即变为恶魔的特别表情。
    这一次,她那受过创伤的自尊心使她更加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了。珂赛特行为失检,珂赛亵渎了“小姐们”的娃娃。俄罗斯女皇看见农奴偷试皇太子的大蓝佩带,也不见得会有另外一副面孔。她猛吼一声,声音完全被愤怒梗塞住了:“珂赛特!”珂赛特吓了一跳,以为地塌下去了。她转回头。
    “珂赛特!”德纳第大娘又叫了一声。珂赛特把那娃娃轻轻放在地上,神情虔敬而沮丧。她的眼睛仍旧望着它,她叉起双手,并且,对那样年纪的孩子来说也真使人寒心,她还叉着双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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