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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大地上的异乡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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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也许正是动荡造就了他们的幽静。”
  我:“就算现在这样和平的年代,走到我们现在这样的地方,如果心灵仍被繁杂和功利充满着,也感受不到这幽静。”
  森:“早晨的清朗,午后的慵懒,夜晚的幽邃——无论白天或黑夜,无论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体验到事件背后的这种自然气息。这种体验有时使我做事心不在焉。”
  我:“你是读哲学的,也许这种超越具体事件而对自然节律的本质体验正是一种哲学情怀呢。跟你一样,我也不想经历生活中具体的事件,总想把它们转化为纯粹的感受。”
  我们静下来,仰头看着一轮皓月当空。幽静产生了错觉,好像夜已很深。看了一下手表,才八点多,九点都不到。
  我:“在没有电灯的古代,晚上*点钟快要进入深夜了吧?”
  森:“是的。李白快要对着月亮作‘静夜思’了,苏东坡也要‘把酒问青天’了。”
  我:“呵呵。可现代社会的晚上*点钟,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呢。”

世界从家的窗口涌现(9)
森:“你肯定喜欢黑夜吧?”
  我:“当然。我经常通宵达旦读书、写作、上网,有时半夜还在网上购物呢。”
  森:“我也喜欢黑夜。白天因光亮而充盈了无数具体的意义;相反,黑夜因黑暗而变得抽象。人在黑夜中变成了形而上的存在,无拘无束,无边无际,浩浩渺渺。”
  我:“人什么时候能真正溶化自己的皮肤,变成广大的存在——在黑夜里。白天我有时关掉电话睡大觉,朋友找不到我,我就借用一句歌词说:‘我的黑夜比白天多,我要这样过……’”
  森:“为了找你,我也吃了不少苦。”
  我:“呵呵。希腊神话中说:‘密涅瓦的猫头鹰到黄昏才飞出来。’你到夜里就能找到我。”
  森:“但是你有没有发现,现代的夜已完全不同于古代的夜?电脑荧屏亮如白昼,手机彩屏比白天更璀璨,电视荧屏更是没日没夜地上演着生死爱恨剧。”
  我:“是的。现代人的夜是白天生活的延续,甚至是白天生活的扩大化,放开手脚,吃喝玩乐。有太多的活动项目让现代人忙不过来,于是他们只好点亮夜晚,透支夜晚。”
  森:“可在古代,夜的黑暗不由分说地淹没了古人的当下生活,跟光天化日下的现实绝然划分。人潜在的哲学和宗教情愫也在夜里浮现,苏东坡在月夜里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哎,多有诗意!”
  我:“古代的夜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我不明白小时候在书中读到的‘漫漫长夜’为什么变得这样短暂?深夜我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东方已泛白。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开始入睡了。”
  森:“这是因为生活改善了,社会发展了,夜失去了深邃,变得肤浅了。它被花花绿绿的灯光所照亮。”
  我:“想想也是,古代的夜被黑暗笼罩,使白天的主流生活隐退,头脑里的潜意识浮现了,山水、花鸟、星月等自然之物从四面八方幽幽涌现。夜的黑暗何等强烈地扩大了古人的内心世界!”
  森:“中国古典诗词中就有许多月(月亮)的意象,却没有多少日(太阳)的意象,这说明月夜是古人非常重要的精神活动时刻。”
  我:“对。古人的夜特别深沉,他们把夜划分为五更,三更半夜是个十分荒寂十分幽邃的时刻。飘忽的红烛不可依凭,夜半的更声倍觉凄凉,于是他们只好抬头望月,由望月而相思,由望月而产生天涯共存的同在感……”
  森:“嗯。古人在黑夜里寻求一种团聚感,月亮是统领人间的君主,一切情感都托付给这悬空的不可企及的发光球体,所有相思都只能化为对它默默无言的期待,仿佛所有人间情感经由月亮的转换就变得神圣起来。”
  我:“可在现代社会,夜被灯红酒绿所浸染,被影视荧屏和卡拉OK所渲染。即使在三更半夜入睡,楼下仍有隐约的汽车声,有街道霓虹和路灯映入你的卧室,有酒店排档的熏烟飘入你的窗户。”
  森:“想来现代人也有自己的月亮,那是头顶的卫星。黑夜来临,一切潜在的生命欲望都空前活跃起来。手机此起彼伏,短信你来我往。一切远距离的信息经由卫星的转换瞬间抵达远方友人,所有人间情感因为片刻接收而变成囫囵吞枣的快餐——只因那头顶的卫星不同于月亮,它是人造的!”
  我:“古代的夜被思想所充盈,现代的夜被欲望所倾倒。古人的夜虽然也是用来睡眠的,但有着清醒的终极意义;现代人的夜却比白天更浑浑噩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世界从家的窗口涌现(10)
森:“是的。古人从白天的庸常进入夜晚的超常,从白天的问鼎仕途、折腰事权贵到夜晚的把酒问天、拷问命运、追寻来世,完成一个从世俗到脱俗、从物质到精神、从有限到无限的完整轮回。那才是真正的夜!”
  我:“现代人已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夜,说是夜生活丰富,其实是麻木的沉沦,没来得及醒悟就要进入第二天的忙碌。他们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一个心灵修复和回归的过程。”
  森:“心灵是隐潜的,它本能地倾向黑暗。心灵的丰富性可能在各种夜灯的照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森的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的心,我转过来看着他幽暗的脸:“是的。自然界的花朵向着阳光开放,但心灵的花朵向着黑夜开放。”
  我们沉寂下来。朦胧的月夜中,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静得令人窒息。然后,我们紧紧拥抱了。这是孤独的思想者找到知音的形而上的拥抱。在深情的缠绵中我们都感到彼此的喘息和心跳。
  半年后,我和森结为伴侣。我对新家充满了无限期望,把房舍尽量打扮得温馨一些,让森有个安逸的窝。我研究菜谱,烧营养的美味给森吃;买了搅拌机自制果饮给森喝;在餐桌上把鲜花、玻璃杯、水果、刀叉组拼成*食欲的视图;还买来花篮、烛台、相框、布娃娃,组合出有意味的童趣。
  我甚至忘了森的存在,兴奋地自言自语:“看这些小巧可爱的东西,里面藏着的是童年玲珑的梦。安居到它们内部结构里去,是每个人隐约都有的回归母体的原始愿望。”森看着我在忘情地摆这弄那,他对这个变成孩子的我感到陌生。
  我又对着天花板上的琉璃灯饰一阵发呆:“家里的灯亮着,好像有灵魂。我想拷问灯家的含义,灯却一片静寂。也许,静寂就是家的灵魂。”
  森走到我面前,眼里蒙上一层疑虑:“你想一直在家里呆下去吗?像从前?”
  我:“那当然。家是凝视整个世界的基点,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思想就会风雨飘摇。”
  森:“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去旅行!”
  我:“可那也是偶然的。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旅行。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
  森:“哪儿的话!我跟你一样喜欢生活在细腻而安静的微观世界里,可我还是跟你有区别。我是水里的一条鱼,喜欢游动。你却是一只螃蟹,蜗居在水底的洞穴里。我要用我的畅游把你带出洞穴。”
  森说着把我拉到窗口:“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我:“从家的窗口透视出去的世界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家太贴近我们,太过清晰了。”
  森:“往远处看,尽量往远处看。你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
  森:“虽然你没看见,可它们依然存在。”
  我:“它们是什么?”
  森:“当你为生活中的一件事情忧郁时,就在同一个平面上,遥远的伊斯坦布尔正阳光明媚,人们坐在蔚蓝的海峡边吹风、晒太阳;遥远的巴黎街头,时髦的女郎正敞开衣襟,潇洒走在香榭丽舍大街缤纷的色彩中……于是你那件事就会显得如此渺小而相对。只要你挪动双腿,走到他乡异域,忧郁便会烟消云散。”
  我:“可这一挪动代价却不小。”
  森:“你不要问代价,只问你愿不愿意挪动。”
  我:“森,我们的生活背景不同,你跑过半个地球了,可我一直呆在家里,在室内静思的人看遥远的世界有莫名的惧怕……” 。 想看书来

世界从家的窗口涌现(11)
森:“惧怕是你在幽静中想出来的,因为人在幽静中思考时神经特别纤细。真去了异域他乡你就不怕了。你再看,再向远处看……就在同一个平面上,遥远的非洲黑人贫穷、苦难、不幸,在我们看来应该痛不欲生。可他们同样有阳光下的微笑,同样有虔诚的宗教,同样有服饰繁复的时尚,同样有生儿育女的意志。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我:“他们生命的力量和生活的欢乐来自对地域文化的单纯确信。所谓烦恼和痛苦,许多时候是跟外在世界凌乱的价值观念碰撞中招致的。单纯的确信,即使在荒漠中也能找到生命的甘泉。”我不禁顺着森的述说思考起来。
  森:“对,你就这样想。我们一边漫游一边聊叙,好吗?”
  我尽量往远处看,照着森的思路模仿着:“好的。就在同一个平面上,沙漠里的骆驼步伐古老而单调。如果我的生命也有这样的韧性和秩序,我便不需要上帝的照拂。”
  森也接着我的话:“上帝一般照顾脆弱而无序的心灵,它们迷失在当下的生存环境中,意志的涣散使他们扰乱了当前的时空,上帝帮助他们重建恒定的生命秩序。”
  我被森引导着,渐入佳境:“就在同一个平面上,这个世界是如此千差万别地不平衡,以至于我们只要转换一下地域,就能领悟到生死的真谛。”
  森也被我感染了:“就在同一个平面上,从都市走到荒原,又使我们领悟到宗教的真谛。我们无须蜗居在现代都市中不断咏习宗教典籍,只要转换一下时空走到大自然,就能跟神灵不期然而遇。”
  我感叹起来:“原来家的窗口把世界凝聚在方寸之内。每一扇窗口望出去,都是世界文化的模糊缩影。”
  森:“不。是世界文化抽象地涌进每一扇家的窗口。家的窗口,是站在一个基点上对世界文化的模糊辐射。所以嘛,站在家的窗口往往使人浮想联翩。”
  我:“是的。从这窗口望出去,就在同一个平面上,远远近近的世界与我们同在。”
  森:“闭上你的眼睛,设想你躺在大地,沉入无限……”
  一会儿,我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森:“好吧,我们去旅行。”
  森:“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我们先翻翻旅行杂志,订个计划吧。”
  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们翻开旅行杂志,一幅秘鲁马丘比丘古城的图片展现在我们眼前,不禁有所感触。
  森:“马丘比丘曾经创造过文化,后来却被遗忘了,历史上找不到关于它的半点记载。看这座古城,曝晒在现代的阳光下,却喑哑得如同它周围千古沉寂的大山。即使瞻仰者凝注的目光,也不能使它幽闭的文化记忆复活。”
  我:“好像约旦的佩特拉也有一座喑哑的玫瑰色宫殿,地处沙漠中一个隐蔽的山崖里,堂皇、精致。可能曾经富庶过,可能曾经辉煌过,后来也悄无声息地寂灭了,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的文字记载。后世的瞻仰者对它幽咽无语,只有满目荒凉,满脑幽思。”
  我们丢开杂志谈了起来。
  森:“在远古年代,人们忙于跟蛮荒搏斗,挣扎着存活。尚武是文明程度较低社会的普遍时髦,文字书写则是高雅的稀罕之事。这就像现代社会里,跟尖端高科技打交道的总是极少数人。”
  我:“是的。那些被文字记录下来的,就成了后世人们心目中影影绰绰的古代社会,而绝大部分没有被记录下来的,随风飘散在时间的长河中,沦入不可逆的茫茫虚空之中。”
  森:“曾经传说甘肃永昌有罗马军团的遗迹,汉代玉器中有埃及人头像,汉代军队中可能有黑人士兵,唐代宫廷中有黑人奴仆,等等。面对这些野史、散落的民间文化、鲜为人知的逸事,我不禁要怀疑那些被记载下来的文字所涵盖的历史精确度。”
  我思路一转,叹了一口气:“人生难道不也一样吗?你生命的意义往往只在你参与社会活动时才会显亮,许多孤单的时候,你的无数幽秘心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沦入不可知的黑洞,甚至后来连你自己也想不起来。”
  森使出他的哲学本色:“海德格尔以哲学的语言描述梵·高画的一双农鞋,说只有从农鞋联想到劳动、泥土、大地、谷物和面包,农鞋的存在才会敞亮;而许多时候,农鞋被扔在幽暗的角落里处于存在的遮蔽状态。”
  我听了骇然一跳:“这不就是以前的我吗?孤零零地住在一间陋室里,跟外界隔绝。人们完全把我遗忘了,好像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我这个人,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森:“但是苛求生命每时每刻的意义难道不是一种奢望吗?许多时候,个人都处于孤单与遮蔽状态。我也经常在寂寥中把无数缥缈的心绪付诸东流,永远不想捞回来。”
  我:“空虚其实也是一种无人知晓的适意的飘坠……”我语气慵懒,又习惯性地跌入沉沦之中。
  森霍地站起来:“哦,天啊!我们干吗要谈这些?赶快准备好,旅行去!”
  

心跌入风景便有千古的意味(1)
心跌入风景便有千古的意味
  我和森刚结为伴侣,开始漫游世界。我用“伴侣”而不是用“情侣”,是因为我俩相处的方式跟一般情侣不同。即使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我和他仍是独立而自由的。他走路从不牵着我的手,我也从不挽着他的胳膊。我们都认为那样很恶俗。我们用独特的思想交谈使心灵牵着,挽着,谈到欢喜时甚至放开手脚跑跳起来。我们都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关系。森走起路来潇潇洒洒,一副特立独行的表情。我呢,也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最不喜欢跟人牵牵扯扯。
  森在西方呆过,他不想以中国情侣的方式以在同一个地点厮守时间长短为情感衡量。他想以西方人的方式带我游走四方,以在一个广袤平面上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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