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天舞·瑶英 >

第6部分

天舞·瑶英-第6部分

小说: 天舞·瑶英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从帝懋五十三年,白帝将原来的理法司正卿陆敏毓,点为辅相之后,短短五年间,理法司走马灯似的换了四位堂官。  前两位都因操行有亏被贬,只有前任做满了三年,算是最久的一个。  然而此人刚愎自用,不肯听人劝,做下属的时候还显不出来,做了上宪则人人侧目。把里里外外得罪了个遍,连为人宽厚的首揆石长德,都不肯替他说话。最后自己识趣,递了辞呈回家养老。  为了安抚被弄得惶惶不安的司官们,白帝选中了蒋成南。  他那时是并州抚丞,半大不小的官,离理法司正卿还差着三级。一朝连升,只因他有一个“滑不留手”的绰号。  果然,到任之后,凡事不驳人,结果又多一个绰号:“蒋点头”。  都猜测白帝钦点蒋点头,大约是权宜之计,正等着看下一任是谁,朝中出了件事。  有个司谏,为秋陵耗费太巨,向白帝上疏力争。一连两道奏折,都被白帝留中。此人很有戆劲,再上一道,索性指白帝为“民蠹”,白帝终于大怒,拍案痛斥,将他发下治罪。  到了理法司,照例由勾检官先拟,体承上意,给定了“逆言”,是死罪。然后到蒋成南手上,以往不过是走走样子,所以司官连底下转刑部的文书都准备好了。谁想这次蒋点头又不点头了,一句打回重拟,勾检官只得照办。重拟的结果,改为充军。  谁知蒋点头依然摇头。  勾检官不明所以,只好问:“大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蒋成南不紧不慢地回答:“本朝可有言官以建言获罪的条文?”勾检官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心要劝,然而蒋成南又微微带笑地添了句:“该怎么拟,就怎么拟,有我。”他都这么说了,勾检官还能说什么?后面的刑部看着转过来判无罪的条文,也大出意料,等知道是蒋成南授意,更是惊讶莫名,但都不驳,就看这一道奏折上去,蒋点头如何应对?  结果又一次出乎意料,白帝看后,一笑照准。  朝野的议论,或认为蒋成南的运气不差,或认为他的眼光厉害,早已看出白帝有反悔之意。话传到蒋成南耳朵里,恍若未闻,接着还做他的点头大老爷。然而经过此事,蒋点头的正印堂官,就一路做到了眼下。  此刻,整五十岁的蒋成南,正神态悠然地望着堂上端坐的两人。  邯翊和匡郢,各自端着一盏茶,已经好半天一语不发。  是邯翊请过匡郢来,商议要过堂问案,匡郢并无异议。但说到该审哪一案,却是各执一词。邯翊要先问齐家私蓄凡奴的事,匡郢却以“正朝纲”为由,要先审徐淳的假公济私。  “大公子,”匡郢欠了欠身,“臣以为,事情总有轻重。”  邯翊放下茶盏,轻描淡写地接口说:“不错。齐家违抗王爷的谕令,欺君妄上,自然要重些。”  匡郢一笑,“臣倒觉得,官员不遵法纪,节操有亏,足令百姓寒心,不可等闲视之。不知大公子以为如何?”  邯翊不答,目光徐徐地转了一圈,落在蒋成南的脸上。“蒋卿,”他问:“你以为呢?”  “既然王爷钦点了大公子和匡相,自然唯大公子和匡相马首是瞻。”  答了等于白答。邯翊正皱眉,蒋成南话风一转:“不过——”  邯翊忙道:“直说无妨。”  蒋成南慢吞吞地说:“臣以为,人命关天。”  邯翊眼睛一亮,笑道:“果然还是蒋卿,政律娴熟。”专脸又看匡郢:“你说呢?”  匡郢迟疑片刻,微微颔首:“既然大公子说好,那便如此吧。”说完,却看蒋成南。  两人视线相交,蒋成南若无其事,匡郢凝视片刻,自己挪开了目光。              
回到府中,才换过衣裳,宫中来人传了白帝的话,要他进宫去用晚膳。  是顿寻常家宴。席间一位嫔妃也没有,只有白帝和几个儿女。  天边一弯下弦月,提醒了白帝:“快到中秋了。”  瑶英却说:“中秋最没意思了。”  “怎么呢?”  “没什么好玩的,年年就是赏月听曲,哪来的有意思?”  “那你倒说说,什么是有意思的?”  “嗯……”瑶英微微咬着手指,想了好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凑到白帝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的话。  白帝的神色由惊异到失笑,最后说:“你可真会想!”  瑶英捉着白帝的衣袖摇晃:“行不行呢?”  白帝盘算一会,点了头:“大概还来得及。”  “那就这么说定了!”  邯翊终于忍不住,笑着问:“说定什么啦?”  “这事你去办吧。”白帝看着邯翊说,“瑶英的主意,召附近几个州的杂耍班子来,就在端文街东门那一片空地,摆个百戏场。嗯,到时候必定有许多百姓要来,一两天不够看的,索性,痛痛快快玩十天。”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筹人手,要到各地去寻募杂耍班,要安排关防,邯翊略略一想,就觉得头都大了。  “从各部抽调人手给你,花费多少,我会跟户部招呼,你先办起来就是。这么大的事情,安全是最要紧的,别在这上面省。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白帝的语气,没有什么寰转余地,只得一一答应。转过脸时,不由得狠狠瞪了瑶英一眼。  瑶英回视他,忽然神秘莫测地笑笑,倒弄得他有些不明所以。            
暗夜中,远近次第的宫宇,乌沉沉地像是一大片污浊的墨迹。  屋里透出的灯光,将父子俩的身影投在窗纸上。正在廊下来回踱步的瑶英,忽然发觉那两人的轮廓,竟是如此相似。  那种莫明的惶恐,又袭上了心头。  她有种错觉,不知在何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会伸出一只手,将他们中的一个,拽入黑暗当中。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像是要摆脱这思绪,她慌乱地快走了几步。  玉儿迎着她过来。  瑶英问:“打听到了?”  玉儿迟疑了一下,朝身后指了指。  瑶英默不作声地从她身边绕过,向前走去。  玉儿追着她,小声问:“那是下人的地方,公主真的要去啊?”  瑶英不答,径直往前。  穿过回廊,拐进一条小街,尽头是个院子,里面一片矮房。院子里支着架子,横七竖八晾了好些衣裳。瑶英站着看了看,皱起了眉。“去叫他出来。”  玉儿也不愿意进去,就站在门口喊:“六福,你出来!”  六福正在屋里享乐。他是大公子身边的红人,自有拍马屁的人,端茶送水,殷勤无比。六福一面吃着茶果,一面闲聊。说到兴头听见叫,便涎着脸笑了:“玉儿姐……”  第二个“姐”字没出口,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他看见了淡淡月色下,站在庭院中的大公主瑶英。  “大公主怎会到这里来?”六福狐疑地,行过了礼。  玉儿说:“公主有话问你,老老实实说了,有你的好处!”  “那是、那是。”六福哈着腰,连声地说,“小的怎敢跟大公主不老实?”  玉儿一笑:“好,我来问你,大公子是不是从鹿州带回来一个人?”  六福只觉头“嗡”地一声,刹那间有点不辨东西南北。“是……是啊。”他说:“那是萧先生,有名的大才子。”  瑶英“哼”地冷笑了一声。  玉儿便说:“你还真敢装糊涂!”  六福眨眨眼睛,“公主问的是别人?那小的也不知道,要不小的去打听来,再告诉大公主?”  “玉儿,我们走!”瑶英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脆,“他不说,我自己去问哥哥。就说是他漏给我的,倒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六福吓坏了,跟在后面直叫:“公主、公主留步。”  等他说到第三遍,瑶英才停下脚步,仿佛不情不愿地回过身来。  六福结结巴巴地说:“公主问话,小小的不敢不说。可、可是小的说了,大公主千万不能告诉给、告诉给……”  “不能告诉给父王是不是?”瑶英替他说了。 “是、是。”六福出了一头的汗,在薄薄的月色底下亮晶晶的一层。  瑶英便放缓了声音说:“好端端地,我害哥哥做什么?你放心,谁我也不告诉。”  六福终于说了实话:“是。大公子是带了个女的回来。”  “是个青楼女子,姓颜,叫颜珠,对不对?”  六福张口结舌:“大公主,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儿在旁边笑了几声:“早跟你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回话,偏要耍花枪,也不想想,你耍得过去么?”  瑶英却不理会,半侧着身子,望着屋里影影绰绰的灯火,出了好一会神。然后,她回过头来问:“那个颜珠,现在住哪里?”  “这……”  “嗯?”  瑶英冷冷的眼风一扫,六福立刻软了。“大公主,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六福垂着头,很吃力地说:“颜大娘住在端文街的山字弄,愉园。”  瑶英便看看玉儿,要她把地址记住。然后冲六福点点头:“行了,要问的都问了,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会知道的。”  六福赶紧说:“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瑶英待答不理地“嗯”了声,转身去了。  等主仆俩消失在暗影里,六福猛然透过一口气,方觉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几乎支持不住。好容易挨回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了半天呆,这才抹一抹汗,叹了口气:“哎哟我的妈,我算服了。”            
一连几天,六福都在想,要不要告诉大公子?  邯翊的脾气他是太清楚了,告诉他必定发作,不告诉他让他知道了,更要发作。然而几次想要开口,一看见邯翊的人,顿时又缩了回去。  好在,邯翊没留意他心怀鬼胎的模样。  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陈百戏的事情上。  真到着手,才知道千头万绪,比原先想的,还要繁剧百倍。  “先差人到临近各州,招募江湖艺人、杂耍班子。来回都要好几天,晚了肯定来不及,这得先办。”  “是。”专管折差的官员先回答一声,然后问:“公子是否已经拟好手谕?”  拟文书归直庐的书办,都有下笔千言,一挥而就的本事,但此刻却无法动笔。“杂耍班子甚多,譬如猴戏、马戏、俳优、侏儒、鱼龙、山车之类,哪些该来,哪些不必,该来的须得多少人,是否已有定规?还请大公子示下。”  一番话问得邯翊发楞,那些名目,有些甚至闻所未闻。  “其实这件事情不必急。”插话的是冯景修。“今天是廿日,离中秋不到一个月,路远的几个州怎么都来不及了。近的几个,申州、并州、湘州,十天之内都能打来回。算上寻访的时间,凑得紧一点,十五天应该不会太为难。如此,还有几天的富裕,可以花两天工夫好好筹划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功’,反倒能省不少力气。”  邯翊向各部要人手,开了名单交给白帝过目。白帝从工部勾掉两个人,添上了冯景修。  他是工部辅卿,可是很不得意。  邯翊听说他脾气很坏,不大肯听调遣。  白帝却说:“你且用着,用得不好,再开掉他也不迟。”便调了来。  邯翊眼睛一亮,专注地看着他。 冯景修又说:“百戏在太常均入了册,大公子不妨取来,对照着挑选,那就既心中有数,又不会有所遗漏。”  邯翊当即命人去取。这边冯景修接着提议:“该选哪些,一是这班子在哪里,赶不赶得及;二是选精不选多,譬如猴戏班子肯定各地都有几十上百,那就不必都来,定下数目,自有各州去选好的;至于第三,是场地有多大?”  白帝划给的,是端文街建隆门内的一块空地,邯翊到过,却说不出来到底有多大。  于是吩咐:“取帝都舆图来。”  不多时取到,冯景修手指着图解释:“这块地方,方圆不过两百余丈,不足三百丈,其实能容下的人不是太多,公子是否心中有数?”  邯翊略算了算:“除掉百戏班子还得占一大块地方,有万余人在那里看还算宽裕,倘若过了三万,就会嫌挤了。”  “那是搭圆场,不搭圆场,人又可多些。”  “直台能容下的戏台怕是太少?”  “那就沿着斜角,搭两个半圆。然后在台子外面,都包上两层栅栏,以为围护,费不了多少人工,又可万无一失。”  “好!”邯翊轻击案几,“就这么办。”  等太常司官带着百戏册来到,选好班子,自有书办,按照拟出的单子,给各州督抚下诏。布防事宜,有廷尉司会同帝都府尹去办,都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其余的勘察地形、搭建戏台,全归工部。  事情一一分派出去,邯翊稍稍松了口气。  晚间请过萧仲宣来闲谈,不由感叹:“想不到里面这么多事,竟比看一个月折子还累。”  萧仲宣一笑:“王爷大约也是这么想。”  邯翊心中微微一动,却没言语。  场子划定,何处该搭多大的台子都商议妥,一入八月,木料麻绳全都运到了工地上。  “还有半月,来得及么?”邯翊问。  冯景修答:“来得及。”一顿,又添了一句:“只要别下雨。”  然而,说这话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而且极大,根本没办法赶工。下到初五,邯翊坐不住了,绕室徘徊,时不时凑到窗口抬头去望天。其实根本不用看,水声潺潺,就像在心上抓一样。  想一想已经花费了偌大气力,最后却被一场雨毁了,何能甘心?坐立不安,直等到暮霭沉沉,六福领着下人端上饭菜,邯翊拿起筷子,目光逡巡一圈,全然没有胃口,又重重地放下了。也就在这里,偶然的注意中,有了惊奇的发现。  “雨小了?”  果然,推窗望去,已只是丝丝细雨,伸出手几乎感觉不到。  邯翊很兴奋:“快找冯景修来。”  人一到,邯翊辟头就问:“还赶不赶得及?”  冯景修很从容地说:“多添人手日夜赶工,来得及。不过工程很紧,又在节下,工匠那里需得安抚一下。”  “这好办,每人五两,明天我就支给你。” 然而支钱的条子,到了户部却不能报销。“怪了,”邯翊纳闷,“这是工钱,为什么不能报?”  “户部说了,工钱该支多少都有定规,这是额外的,不该由他们出。”  邯翊想了想,说:“那就从我帐房上出吧。”  说过就抛开了。第二天进宫,白帝仿佛是随口说了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