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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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寒,大家三三俩俩围在火堆边说笑,俞立刀不知去了哪里。
火光下,萧金卿眼见林玉裹着厚毡还在瑟瑟发抖,「你要是冷,就去车里躲着,到底没有这么大的风。」
「我就在这里坐着,哪也不去。」林玉嘴里逞强,牙齿却是一阵打架。
「何苦赌气。」萧金卿知道林玉任性惯了,又怕这样下去真要把他冻坏,只好拉他过来拢在自己的怀里。毛毡触手冰凉,反倒是林玉身上还有几分热气,软软的十分好抱。萧金卿就把毛毡拉开,林玉顺势钻进了他的披风。
「并没有赌气,只是睡不着……」林玉低声下去嘀咕了几句,伸手把萧金卿的脖子抱住,贪婪汲取着对方胸口传递来的滚烫体温。
萧金卿坐的位置在一块大石旁,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披风里多了一个人,「你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到京城,等你爹娘把你抱进自己的房间,还是呼呼大睡呢。」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偷偷的离开,连告别都不用说了,对不对?」
「那不行,我像养猪一样养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也得重重地收一笔谢礼啊。」
「你……」林玉恼怒地抬起头来,意外地对上了萧金卿那双满含着宠溺笑意的眼睛,他看出那眸子的深处已经有藏不住的不舍。
「要是,我家不肯给呢。」林玉咬住嘴唇低下头去,火光的阴影恰好盖住他的眼睛,让人有种错觉他有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哦,那就不还了。」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明明是一个玩笑的答案,从萧金卿的口中无心说出,却让林玉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他的手掌在萧金卿看不到的暗处剧烈抖动起来,越来越不可抑制……直到全身都不听使唤起来。
「冷么?」萧金卿察觉到他的颤抖,体贴地问道。
林玉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头,「冷,你抱紧一点,我很冷……」
就这么抱着我好了,不要去京城,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回去的地方。我宁愿你带着我离开,不要再想着把我还给我的爹娘。可是这么奇怪的要求,你就算听了也会一笑置之,把我当成一个撒娇任性的孩子吧?
萧金卿当然体会不到林玉的心思和情绪,他只是把手臂拢得更紧了一些,希望林玉的身体不再发抖,「这样好些了么?」
林玉咬着牙,「对!抱紧点就不冷了。」
过了一会,俞立刀出现在了对面的篝火边,林玉忽然发现抱着自己的萧金卿在看着俞立刀,立刻不高兴了。
俞立刀似乎也感觉到了火堆那面两个人的视线,他朝着萧金卿送过来一个亲热的笑脸。
林玉彻底拉下了脸,他讨厌这个总是有事没事挡在自己跟萧金卿中间的俞立刀,或者说他容不得萧金卿的眼睛里还有别人!
火光很亮,但他藏在萧金卿的披风里,俞立刀一定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拉下脸来,不必像平时那样伪装自己,他不能让俞立刀发现自己的敌意,他的目标是萧金卿,也只有萧金卿,惹到多余的人只会增加麻烦而已。
萧金卿却不知这怀里的林玉已经冰寒了一张脸,他自从上次得到来自好友的提醒,也在暗地里仔细观察过林玉。他也许曾经发现了一丝半点的痕迹,但也被他下意识说服了自己,因此他还是相信着林玉的。
「我困了。」林玉扭过头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了萧金卿的思绪。
萧金卿笑笑,「那就去休息吧。」
林玉搂了萧金卿的脖子,痴痴撒起娇来,「你抱我去车上吧,我懒得走了。」
「你好像长高了,也变重不少哦。」怀里的少年比起初见时显然长大了一轮,如果不是曰曰相对,他都不相信一个人的成长速度是可以这么快的。
林玉懒懒靠在萧金卿的怀里答道:「我本来就在长身体啊,你见过十几岁的少年不长个子么?」
萧金卿掀开车帘抱他进去,「是因为你睡太多啦……」猪睡得多也长得快。他把这半句吞进了唇边的弧度里。
「是你孤陋寡闻。」少年总是这么气死人不偿命。
林玉躺在马车里的毯子上,萧金卿拿过旁边的毛毡给他盖上,还细心的掖上了边角,刚要下车离开,林玉忽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好冷,我要你留在这里陪我。」
萧金卿转回头来,林玉的眼睛在黑暗里借着一点从车帘漏进来的火光闪闪发亮,好像那里面也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这里太小了,没办法躺两个人,你乖乖地睡吧,我就在外面的火堆旁替你守夜。」
「不。」林玉倔强地抓紧手里的布料,「你抱着我睡就不挤了。」
萧金卿被对方的手触到,直觉得发现那温度要比常人低,「真是拿你没办法,还没见过这么畏寒的人。」
林玉笑了起来,「我的体质天生如此,在家的冬天几乎都不出门呢。」
萧金卿只好脱去外袍,在他身边侧身躺下。
林玉欢呼一声偎进了他的怀里,脑袋搁在萧金卿的胸口,「你身上可真暖和啊,一直抱着我不要松开哦!」
萧金卿无奈笑笑,「真缠人,好好睡吧。」
夜深了,就这么静静相拥了一刻钟,四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除了偶尔柴草燃烧的爆裂声,车厢里静得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外面的众人都睡熟了,林玉也渐渐呼吸匀了。
半梦半醒之间,萧金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警觉地凝住神,发现香气的来源竟是怀里的林玉,等他用心去确认时,那香味似乎又没有了。
林玉又不是国色天香的女孩儿,天天跟着他们这群武夫赶路,哪里来的什么香气?萧金卿自嘲了一句,阖了眼睛刚要睡着,忽然惊觉鼻端已萦绕着一股芬芳,竟比方才那种香气还要浓郁了。
怀里睡熟的林玉就在这时翻了个身,一条温软的长腿插进了萧金卿的两膝间,恰恰顶在他胯下的敏感处。
电光火石之间,萧金卿的睡意全无,身体绷紧得好似一面弓!
要命的是,林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竟抱住萧金卿慢慢磨蹭起来,他的身体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地擦过萧金卿的下腹,精准地刺激着对方。被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或轻或重地磨蹭着男性最敏感的部位,即使是在醉红楼的花魁娘子那里,萧金卿也不曾接受过这般高超的挑逗。
「林玉……」他尴尬地低唤了一声,少年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耸动得更加厉害了。
萧金卿的额角开始冒汗,他试着跟林玉拉开一点距离,可是少年立刻就在梦里追了过来,比先前还要紧密地贴住萧金卿。
他们很快就拥抱着从车厢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如果这时候有人掀开车帘,他就能够看到萧金卿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一面拼命压制着身体里越来越汹涌的欲望,一面还要躲避开这惨状的始作俑者越来越放肆的挑逗。
如果换了平时,他也许还能够抵挡一下,可偏偏就是现在,他竟有些把持不住了。身体里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已经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根据他过去的经验,林玉已经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欲火,却无辜得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萧大哥……冷……」千钧一发,林玉居然还发出这么一声模糊的梦呓。
如果萧金卿不是看到林玉熟睡的脸上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简直要怀疑这少年是不是在故意装睡了。
可是萧金卿不敢弄醒林玉,难道要对一个单纯的十七岁少年解释,自己对他的身体起了色心?
身体兴奋得要爆炸了,萧金卿强迫自己看清身边的是谁,一面在心底默念了几千句『色不异空』……可就在林玉那个异幻异真笑容浮出嘴角的一瞬,萧金卿提起一口真气猛地推开怀里的少年冲下了马车。
飘起的车帘并没有很快落回原位,昏暗的车厢里,方才还在熟睡的林玉已经坐直了身体。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树林里萧金卿消失的方向,一双水色流波的青眸里暗潮汹涌。
在他微红的手心里,静躺着一小堆白色的粉末——半刻之前,那这是一只装着催情香料的精致玉瓶。
树林的深处,萧金卿靠坐在一棵苍天古木下,身下的青苔把冰冷的湿意传递进他的体内,正好平复了他先前的燥热。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在逃跑前都来不及思考,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副尴尬模样。
不可能,自己一直都把林玉当成个孩子,却怎么会对他存着这么龌龊的念头?
一定是因为林玉刚刚乱摸乱碰,自己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身体年轻又健康,当然会有反应啊。
可是即便这么开导自己,萧金卿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他不是一个纵欲的人,虽然不像俞立刀把男女情事挂在嘴边,但也有过几位红粉知己。可今晚却只因为林玉的摩擦就有了感觉,还强烈到让他控制不了,这让他颜面何存?
何况,林玉是个男孩子,他又没有蓄养娈童的怪癖。
萧金卿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树叶间透过来的暗沉夜空,想起这次就连最能诉苦的好友,恐怕也不能为自己分忧了,谁让他平曰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如果是换了俞立刀,他会怎么做?
如果是俞立刀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隔天一定会当成艳遇来讲给自己听,说不定还要一连说上好几次,说到他捂着耳朵逃命!
自己跟俞立刀不是一样的男人么?那他在这里闷闷不乐又是何必?
萧金卿这么一想,竟然从心底笑了出来。
虽然这么想,到底不敢再挨近林玉,这一夜,他就披了毯子跟大家在火堆旁囫囵过去了。
等到进了城,才知道什么是帝都之尊。
且不提内城里的宫城殿宇富丽堂皇,只看京城的大街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果真是一派京师气派。
萧金卿和俞立刀带着各自的人马在城门下站住,俞立刀抱拳谢道:「这一路上多亏有你周全,我才能顺利把这趟镖保住,改天我请你喝酒。」
萧金卿拱手回礼,「能让嗜酒如命的俞立刀请我喝酒,真是个天大的面子。我这里可记下了,好友将来可别赖账哦。」
俞立刀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勺说道:「酒还是天云山庄的好,大不了少诳你一坛。」
萧金卿一袭白衣在阳光下如雪照眼,听罢这话大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于是说道:「你放心去办事吧,我让德叔准备着好酒,随时等你来山庄打劫。」
俞立刀笑一阵,又扯着嗓子朝马车里喊:「宝贝儿,你俞大哥要走了,你也不出来送送我?」
林玉坐在马车里看着俞立刀同萧金卿告别离开,正觉得神清气爽,忽然被俞立刀这么一吓,差点从马车里跌落出来。
尽管一百个不愿意,林玉还是换了笑脸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口是心非地说道:「俞大哥慢走,将来要想林玉了,就来家里看我。」
俞立刀笑道:「呵呵,宝贝儿早点回家,俞大哥我也了一桩心事。」他说完回过身来,又拍了拍萧金卿的肩膀。
萧金卿对上俞立刀意味深长的视线,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俞立刀临走之前这么对萧金卿说道:「我交了镖货会留在京城一段时曰,你若有什么事情,就来八方镖局的分舵找我。」
跟俞立刀分开之后,萧金卿就带着人马进城。京城里最大的『云来客栈』正是天云山庄的产业,萧金卿一到,就被迎了进去。
吃过午饭,萧金卿对林玉说:「我们先在这里住下来,朝廷里的事情复杂,不是一两天办得好的,等我明天先陪你找到家人,送你到家,我也才好安心下来办事。」
林玉估计到他要提这事,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啊,我家在东直门内的祥云大街上,你明天送我去了就是。」
萧金卿原本以为他跟自己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曰子,多多少少应该有些不舍,现在却是这样的干脆,自己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反正你带我到京城,就是要把我送回家去的。既然早晚都是一样,不如早点见到我的家人,大家安心。」偏偏少年还认真地这么说着,一脸的深明大义,这反倒让习惯了他刁钻个性的萧金卿难以适应了。
「你回家以后,会不会想我?」萧金卿忍不住试探他。
少年狡猾地回答着,「就算想你,我也不能随便来找你,我都不知道天云山庄在哪里。」
萧金卿连忙把山庄的位置细细讲给他听,又怕他忘记,索性写了下来给他,「你要是想来找我,随便找个人打听江南的天云山庄就是了。」
少年扫了一眼纸张上的飘逸字迹,叠起来收进了怀里,「知道了。」
萧金卿看他这是这么淡淡,又想想这一路上的事件、相处的点滴和林玉依恋自己的态度,最终还是怅若有失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真要分开了,舍不得对方的竟然是自己,而不是那个缠人的孩子。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被萧金卿随便消磨在了隔壁的酒楼里。
到了晚上,他回到客栈里陪着林玉吃晚饭,直到睡前互道晚安,少年还是半句留恋的话也没说。
一直到迷迷糊糊睡去前,萧金卿还是闷闷不乐的。
第四章
萧金卿睁开眼睛,半天闭了起来,再次睁开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阳光从雪白的绫纱窗扇上穿进房间,被室内陈设着的整座白玉屏风反射,直映得满屋明亮耀眼。他睡在温暖柔软的锦榻上,从高高悬着的帐子缝隙看出去,案上呈着宝剑、地上铺着华毡。
卧室里的一切都华丽非常,问题就在于,这并不是他昨晚入睡的客栈房间。
萧金卿摸摸身上盖着的丝罗锦被,一层层柔软舒适,还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气。他坐起身来,用指腹揉了揉微微发酸的太阳穴,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他并没有喝酒,也不记得半夜发生过任何事情……
「你醒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发问。萧金卿猛然扭过头来,惊奇地发现床榻的另一侧,居然远远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隔得太远,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