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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王跃文梅次故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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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说:' 习惯了,没事的。' 朱怀镜自从那晚醉酒之后,总觉得自己同刘芸亲 
近起来。刘芸自是客气,却也不像起初那么拘谨和羞涩。每次朱怀镜回来,她都 
会进来为他倒茶,有时还接了他的包。洗衣房送来的衣服,她会把它拿出来,重 
新叠一次,整整齐齐放在他枕头边。依宾馆的服务规范,洗好的衣服是放在写字 
台上的。头一次在枕边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朱怀镜内心说不出的温馨。 

朱怀镜刚准备去洗漱一下,忽听得门铃响。开门一看,没想到是刘芸,端着 
饭碗,站在那里笑。' 快进了坐吧。' 朱怀镜说。刘芸进来了,坐下笑道:' 我 
这样子,于经理见了,起码扣一周奖金。' 朱怀镜像逗小孩子似的,说:' 小刘 
你别信于建阳的。对外面客人才讲究这些规矩,我们是自家人,哪管那么多?' 
刘芸很安静地坐着,顺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着,埋头吃饭。朱怀镜打开电 
视,看新闻联播。' 饭早凉了吧?' 朱怀镜问。刘芸抬头笑笑,说:' 这饭吃了 
一个多小时了。没事的,又不是冬天。' 朱怀镜说:' 我要向于建阳提个建议, 
改革一下你们的作息安排,不然饭都吃不安稳。' 刘芸听了不说话,只是笑着。 

其实朱怀镜也只是说说,他哪能去过问宾馆服务员吃饭的事? 

新闻联播完了,刘芸饭也早吃完了。她也没了顾忌,去洗漱间洗了碗。出来 
说:' 朱书记您休息吧,我去了,有事您就叫我。' 她说走又没有马上走,站在 
那里望着电视微笑。一对恋人漫步在银色海滩,彼此凝望,含情脉脉。场景切换 
成林荫道,男人遥望天际,目光悠远;女人仰视着男人,秋水望穿。脚下的水泥 
路幻化成萋萋芳草,恋人席地而坐。女人说,我真幸福。男人说,可我总觉得缺 
少些什么。女人生气了,撅着嘴说,我就知道你总忘不了她。男人说,不是我有 
意的,但只要乍晴乍寒,我的思念就油然而生。这时,画面上飞出一贴膏药:双 
龙风痛贴。随之响起的是雄浑的男中音:乍暖还寒的时候,有人想着您;夜半更 
深时候,有人念着您。双龙风痛贴,您永远的思念。天有风云变幻,人有双龙贴 
膏。刘芸顿时乐了,笑弯了腰。 

刘芸走了,朱怀镜便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可他没坐多久,就有人上门来了。 

有的先打了电话,有的连招呼也没打一个。有的人找他真是有事,有的人转 
弯抹角编着个事儿来,也有的人进门打个哈哈就算了。他心里有些烦,可也没办 
法。 

他不能将别人拒之门外,又没地方可躲。他原本很讨厌晚上开会的,可现在 
竟巴不得晚上开会了。基层同上面不同,老是晚上开会。但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 
开会,他就只好呆在宾馆里,等待令他头大的应酬。 

于建阳没多久就来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坐坐的,问的都是几句老话, 
无非是需要这个吗?需要那个吗?朱怀镜总是说道很好很好。在场的人越多,于 
建阳就越活跃,似乎他在朱怀镜面前很得宠似的。于建阳每次进来,问问朱怀镜 
还需要什么之后,就会打个电话,让刘芸送些水果来。其实他只要吩咐下面每天 
陪送水果就行了,却硬要每天临时打电话叫,显示他的殷勤。于建阳越是事事躬 
亲,处处周到,越不像个宾馆老总,充其量只像个嘴巴太多的餐饮部主管。他在 
朱怀镜眼里的份量就一天天轻起来。有时朱怀镜实在烦了,也会说上几句。可他 
越是骂人,于建阳越是觉得他亲切。 

不知是谁把话题扯到陆天一砸车的事上来了。朱怀镜不好说什么,就让他们 
说去。他们好像是随意说着,却总在琢磨他的态度,意思就变来变去。 

' 陆专员真是疾恶如仇,见不得这种事。' ' 是啊,前几年,有回他到下面 
检查工作,菜弄多了,他就是不肯端碗吃饭。' ' 那也未必,现在不论十碗八碗, 
他不一样坐下来同大家喝酒?' ' 吃几顿饭,到底是小事,何必那么认真?' ' 
陆专员就是太认真了。谁不用公家的车?用车嘛,有时候公事私事说不清的。' 
' 嘿嘿,陆专员,真有意思。' 正闲扯着,舒畅来了电话,' 朱书记吗?我想来 
看看你,方便吗?' ' 没什么,欢迎欢迎。' 朱怀镜说。 

舒畅停顿一下,迟疑道:' 你那里还是有很多人吧?' 朱怀镜说:' 没关系, 
你来就是了。' 舒畅说:' 那就改天吧,我怕影响你们谈工作。' 朱怀镜说:' 
没事的,我们也不是谈工作,聊天。' 舒畅说:' 我怕你不方便。' 朱怀镜说: 
' 那好吧。你随时过来就是了。' 那些聊天的人听他接完电话,都站了起来,说 
不早了,朱书记休息吧。他也不再客套,请各位好走。于建阳却有意挨到后面, 
好像他同朱怀镜关系就是不一般。朱怀镜只得说:' 小于,你也休息了吧。忙了 
一天,够辛苦的了。' 于建阳却没有马上走,说:' 哪里啊,你朱书记才辛苦。 

' 朱怀镜忍不住打了哈欠。于建阳居然还不走,找了话说:' 朱书记,下面 
对你反映很好,说你平易近人。你的威信很高啊。' 朱怀镜暗自冷冷发笑,心想 
只有最不会拍马屁的人才会这样说话。不过他来梅次也有些时日了,很想知道自 
己是个什么口碑。像他这种身份,最安全的是中性形象。说他好话的人太多了, 
未必就是好事。当然老让人说坏话,也是不行的。可他不指望从于建阳嘴里知道 
什么真实情况。他不能信任这个人。于建阳见他始终没什么反应,才很不甘心似 
的,道了晚安,拉上门出去了。 

看看时间,才十一点多。时间还早,就拿了本书来看。刚才闹哄哄的,那些 
人一走,朱怀镜马上就静下来了。在这无聊的迎来送往中,他变得越来越没脾气 
了。这种应酬的确很能磨练人的耐性的。凡是头一次上门来的,多不会空着手。 

他们若只是提些烟酒来,他也不会太推脱,说几句也就收下了。也有送钱的, 
就不太好办。当面把钱拿出来的,他就好言相劝,退回去,也不让别人面子上挂 
不住。有的人把钱偷偷留下,他又觉得不好办的,就把钱暂时存着。他仍是没有 
找到个好办法处理这些钱。不到一个月,梅次真有脸面的或自以为有脸面的人, 
差不多都到朱怀镜房间坐过一晚或几晚了。他们在外面提起朱怀镜,都会说,朱 
书记是个好人。今天还算好,没有人送这送那的。 

朱怀镜看了会儿书,突然心里空空的。兴许是刚才接了舒畅电话的缘故?他 
还没有同舒畅见过第二面,可她的面容在他的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了。似乎也没 
了头次见面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张惶,有时又觉得早就同她很熟识似的。还真想 
叫舒畅来说说话了。却又不便打她的电话,太唐突了。在想想,他这会儿的心念 
完全没来由,毕竟只同她见过一面。 

朱怀镜突然就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在房间里一边走着,一边上上下下摸着 
口袋。好一会儿,才想起没有洗澡,便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才想起换洗的衣服 
没拿。便想反正一个人,洗完澡再出去换衣服算了。 

他开了水,闭上眼睛,站在莲蓬头下痛痛快快地冲。他不习惯用香皂,喜欢 
清水洗澡。今天心里总觉得哽着什么,就一任清水哗哗地冲着。眼睛闭着,脑子 
就更清晰了。这会儿塞满脑海的竟是舒畅。也许寂寞的男人容易夸张女人的韵味 
吧,舒畅在他的想像中越来越风致了。 

突然又想起梅玉琴,他忙睁开了眼睛。浴室的灯光并不太强,却格外炫目。 

朱怀镜像是一下子清醒了,摇头默默说着不不不! 

他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出了浴室。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电话铃响了。他想这 
么晚了,肯定是香妹来的电话,胸口一紧,却不得不拿起话筒。 

没想到还是舒畅,' 朱书记,您休息了吧?' ' 没有,刚洗完澡。' 朱怀镜 
躺在床上,身上的水珠还没有擦干净。 

' 你也太忙了,晚上也闲不下来。' 舒畅的语气很体贴。 

朱怀镜说:' 也不忙。晚上总有人来坐,有时是谈工作,有时只是闲聊。' 
舒畅就说:' 这些人也真是的。工作可以白天谈嘛,何必要打扰你休息?没事找 
你闲聊就更不应该了,他们有闲工夫,你哪有闲?' 朱怀镜叹道:' 都像你这样 
知道关心我就好了。' 这话是不经意间说的,可一说,他的胸口就怦怦跳了。 

舒畅显然也感觉到什么了,静了一会儿,却传过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我老想着来看看你,就是怕你不方便。我想你一定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我想过 
请你到家里来吃顿饭,怕你不肯。' 舒畅越说声音越温柔了。 

朱怀镜有意开玩笑,说:' 你又没请我,怎么就知道我不肯来?' 舒畅笑道 
:' 那好,哪天我请你,可不许推脱啊。我做不好山珍海味,可我的家常菜还是 
拿得出手的。' 朱怀镜朗声笑道:' 舒畅啊,我跟你说,我馋的就是家常菜。' 
' 那好,我一定做几道拿手的家常菜,让你好好解解馋。' 舒畅说。 

朱怀镜忙说:' 我可就等着你替我解馋了啊!' 舒畅应道:' 好。我可得好 
好策划一下,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 这是什么大事?用 
得上策划这么严重的词语?' ' 毛主席早就说过,吃饭是第一件大事。何况是请 
你吃饭呢?' 舒畅语气有些顽皮。朱怀镜说:' 吃饭事小,解馋事大。我很久没 
吃过家常菜了,这会儿都咽口水了。' 舒畅说:' 我一定让你满意。哦哦,太晚 
了,你休息吧。' 朱怀镜早没了睡衣,却也只好说:' 你也该休息了。好吧,我 
可等着你请我啊!' 朱怀镜睡在床上,免不了有些胡思乱想。他毕竟已是很长日 
子过得不像一个男人了。不知什么时候,朱怀镜才在想入非非中睡去。本是想着 
舒畅,却见梅玉琴笑吟吟地站在他床前。朱怀镜心头一喜,刚想张嘴叫她,就醒 
了过来。恍惚间虚实莫辨,心脏在喉咙口跳。 

这时,电话尖利地响起,惊得他几乎弹了起来。他想这回一定是香妹了。一 
接,方知是宣传部副部长杨知春打来的,' 朱书记,这么晚打扰您,实在对不起。 

有件紧急事情需要请示您。' 他心里有火,也只得压住,问:' 什么事?' 
杨知春说:' 《荆都日报》的一位记者,带了个三陪女在梅园三号楼过夜,被派 
出所干警抓了。这位记者是来我们梅次专门采访投资环境的,是我们宣传部请来 
的客人。我已同共公安部门联系过了,请他们考虑特殊情况,通融一下算了。可 
公安态度强硬。没办法,我只好请示您了。' 朱怀镜睡意顿消,坐了起来,嚷道 
:' 派出所是吃饱了撑的!跑到梅园来抓人来了!' 嚷了几句,才说,' 这事你 
请示李书记嘛!公安要他说话才算数啊!' 杨知春说:' 李书记上荆都看病去了, 
联系不上。' 据说李龙标患上了喉癌,好几家大医院确诊过了。病情他自己也知 
道了,就是不愿意相信。 

朱怀镜又说:' 成部长呢?' 成部长就是宣传部长成大业。 

杨知春说:' 成部长也不在家。' 朱怀镜沉吟片刻,明白杨知春不便将这事 
捅到缪明和陆天一那里去,只好说:' 好吧,我马上给公安处吴处长打电话。' 
朱怀镜掏出电话号码簿,翻了半天,才找到公安处长吴桂生的电话。拨了号,半 
天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却是一个女人,极不耐烦,说:' 这么晚了,谁 
发神经了?' 朱怀镜只好宽厚地笑笑,说:' 我是朱怀镜,找老吴有急事。' 听 
这女人的反应,仍是没听清是谁。果然吴桂生接了电话,不大耐烦,半梦半醒, 
冷冷问道:' 谁呀?' ' 是我,朱怀镜。' 朱怀镜平静地说道。吴桂生似乎马上 
惊醒了,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 啊哦哦哦!朱书记?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有 
什么指示?' 朱怀镜说:' 《荆都日报》有位记者,被你公安抓了,你知道吗? 

' 他故意不提事情原委,免得尴尬。他需要的只是放人,别的不必在乎。 

吴桂生说:' 梅阿市公安局的马局长向我报告了,地委宣传部杨副部长也给 
我打了电话。我态度很坚决,要马局长做牛街路派出所的工作,要他们无条件放 
人。可是那位记者天大的脾气,非让抓他的两位干警当面向他道歉不可。我那两 
位干警死也不肯道歉,这就僵着了。' 看来吴桂生也明白事情不好敞开了说,只 
字不提细节。 

朱怀镜说:' 那两位干警的事今后再说。现在麻烦你同马局长一起,亲自去 
一趟派出所,向记者道个歉,送他回梅园休息。' ' 这个……' 吴桂生显得有些 
为难。 

朱怀镜说:' 桂生同志,只好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你就高姿态一点儿吧! 

' 吴桂生只得答应去一趟。朱怀镜说:' 那我等你电话。' 吴桂生说:' 太 
晚了,朱书记您安心休息,我保证一定按您的指示把事情办好。' ' 那好,就拜 
托你了。 

' 朱怀镜放下电话。这些记者也真他妈的混蛋!朱怀镜躺了下去,愤愤地想。 

第二天一早,朱怀镜刚出门,就接到吴桂生的电话,说是事情办妥了。朱怀 
镜边接电话边下楼,见赵一普已站在小车边微笑着伺候他了。赵一普替他开了车 
门,他坐了进去,才挂了手机。 

赵一普听出是什么事了,便说:' 最近,牛街派出所老是找梅园的麻烦。' 
朱怀镜听了,很是生气,说:' 他们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找地委宾馆的麻烦?' 
赵一普说:' 这种事发生多次了,只是这次抓着的是记者,才惊动了您。听说, 
是梅园的总经理于建阳同牛街派出所关所长关系搞僵了,才弄成这种局面。' 朱 
怀镜问:' 真是这样?怎么能因为他们个人之间的恩怨,就影响梅次地区的投资 
环境呢?' 朱怀镜自然明白,这种事情也往投资环境上去扯,很牵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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