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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天香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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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惋儿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个美女丙到底知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到太庙去?
  “最近宫里有什么好事吗?”皇帝并没有追究美女丙的话,只是不着痕迹地让开了些,让别人插了进来替补了那个位置。
  这些美女中当然没有明德妃,明德妃是个有气质,有风度,有家世的一代名妃,当然不能与一般的美人一样,掉身价。
  明德妃径自坐在一张红木桌前,有两个贴身的宫女张罗着茶水和点心,不时地嘘寒问暖,添衣加水。
  “德妃啊,你坐过来一点,怎么几日不见,你倒一点也不惦记朕?”皇帝的声音越过众女的头顶飘向坐在外围,却由不得别人忽视的女子。
  惋儿微妙地笑了,高竿的战争开始了。
  明德妃高贵地站起身来,优雅地拢了拢外衣的衣袖,施施然地走向皇上的座位,众美女不由自主地分开了道,如众星拱月般直直地把她送到皇帝座前。
  一直走到皇帝面前在皇帝身边坐下,千娇百媚地依偎在皇帝肩上,用一千种温柔撒娇地轻喊:
  “皇上!”
  “哈哈……”皇帝搂住了明德妃的肩膀,纵声大笑,笑时眼光直直落在人群外的惋儿身上。
  那厢惋儿举起了手中的茶盏,若有若无地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皇上笑容一暗,突然站起身领头往前殿走去,让倚靠在他身上的明德妃几乎没一下子栽到地上去。

  有心与无心的交易

  觥筹交错,也可以算是君臣同欢了。
  围在皇帝身边的自然得到了他们要的皇帝的关注,远离皇帝身边的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清净
  惋儿淡淡而自在地喝酒吃菜,在热闹纷纷的人群中享受着单独的乐趣。
  “你为什么不围上去呢?”一个男声问。
  声音不陌生,惋儿回过头,看到穿着官服的路丛,路丛比起一年前明显的颓废多了,也许是满室君臣,他的那种优越感再也没有明显的彰显之处,也或者一年来受到了什么刺激,明白了并不是只要是路家就能一定成功。
  “你到底因为那场秀女的选招拜了官了。”惋儿笑笑,继续喝酒,皇宫里的佳酿,确非凡品,入口清醇甘甜。
  “是的,四品。”路丛说话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他以前的得意,依然装束精致,但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可是我看你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啊。”
  “拜了官又如何,那只是身为路家子孙必然会走上的一条路,那条路一早就被铺好了,我们只需要到该定的时候做些该定的事情就行了,那些事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不是非我们不可,但只留给我们。”他无所谓地说,说话时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惋儿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上紧紧地撰着一只酒杯,身上也早就有了淡淡的酒味。
  惋儿端上杯子再让宫女斟满一杯,凑到鼻下细闻了闻,突然很认真地说:
  “这酒入口甘甜清醇,但是后劲很足,路公子恐怕喝多了吧,不知今日公子和府上哪位同来的?”
  “你知道火颜在哪吗?”他突然问。
  “颜姑娘虽然是跟你一起来京的,但一来她的家原本就在京城,二来她也没有答应你什么,所以她是自由的,如今身在哪里都是她自己的事。”惋儿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免想起十月初三皇帝寿辰在勤王府看到的火颜。
  “你这么说好像你是知道了什么。”这时候的路丛倒精明了起来,听到惋儿这么说,双眼都发亮了。
  “我整日呆在宫中,怎么会知道什么事。”惋儿否认。
  “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然而惋儿没有回答他,注意力也根本在一瞬间全部转移,因为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皇帝正大声地宣布:
  “众位爱卿,这几日朕在太庙得到甚因大师的点化,他说天佑我朝,仙家之物现世……”
  后面的话惋儿完全听不进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仙家之物现世”那六个字上,连握在手里的佳酿也忘了饮用。
  然而路丛坚持要得到火颜的行踪,天不天佑,仙不仙物,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见惋儿不理他,他着急之下,扑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惋儿握着酒杯的右臂:“她到底在哪里?”
  发怔中的惋儿没有把酒杯握的很牢,在突然遭到路丛粗鲁的抓握之时,酒杯脱手飞出,越过几个人的头顶,划了一道抛物线清脆而响亮的摔碎在玉石地面上。
  皇帝说话,殿内众人本就禁声,这一声响虽然并不太大,然而还是让满室君臣听了个清清楚楚。
  无可避免的众人的眼光清一色地集中到他们这边来。
  惋儿受的震惊太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怎样反应,纵使她平日如何聪明,此时整个脑子依然只有那六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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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爱卿,你在干什么?”皇帝的声音很平静,只是看着路丛的神色有些诡异。
  路丛也被那声碎裂声惊吓住,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还搭在惋儿的手臂上,由于太急于知道火颜的下落,此时竟完全没有反应,只傻傻地看着皇帝。
  “丛儿,你这个孽障,还不放下你的手!”人群中有个年老的男人的声音十分震怒地喝道。
  路丛这才如梦初醒,仓促间像被烫到了似的急忙甩开了手,满面惊惶:
  “皇上,臣死罪。”
  然而皇帝看也不多看跪在递上的路丛父子,慢慢地走近他们,眼睛却直直地看向依然站的笔直的惋儿。
  “你怎么说?”走到她身边,他冷冷地问。
  “皇上,今日是欢迎您太庙祭祖归来的日子,奴婢也得到这个荣幸能够和列位大人君臣同欢,共庆丰年,遇到认识的说两句话,皇上应该不会治奴婢的罪吧?”只是在那眨眼之间,惋儿已经完全想好了自己该说的话,站的笔直,从容而镇定。
  “这是自然。”皇上点点头,无比同意。
  “而奴婢跟路家相识应该是在座各位早就知道的事情吧?”惋儿又说,甚至微不可见的微笑起来。
  “唔……”皇帝再点头,抱起了双臂,几乎有些感起兴趣来。
  “既然奴婢跟路公子相识,又被允许在这样的场合跟他见面,说上两句话实在是再正常也不过了,奴婢不知道需要说什么。”她果真一副很懵懂,很无辜的模样。
  “皇上允许你跟大臣们见面说话,可是那也用不着握着手吧,”明德妃无比优雅的声音在皇上身后道:“还是你们的交情实在也太好,以前都是这么说话,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呢?”她说最后一个“呢”时故意拖长了音,引人无限联想。
  惋儿冷冷一笑,看都不看她,径自直直地面对皇上,一付坦荡地道:“他急于想知道一个姑娘的下落,而偏偏这个姑娘美若天仙,德妃娘娘一定知道,这皇宫内苑的美人最是多了,因此他便向奴婢打听,心急之下抓住奴婢的手臂,可不是交情好,奴婢本还担心,如果再没有人出声阻止恐怕连手臂都要教这位路公子给折断了去呢。”
  “什么美若天仙?”明德妃嗤之以鼻,“你临时现编一个,别人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更何况你私会男人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最后那句话实在太过劲爆,殿内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哦?德妃娘娘看样子很了解奴婢,原本奴婢一位小小的贵人不敢跟娘娘争辩,但事关身誉,奴婢也不敢苟同了,娘娘说奴婢私会男人还希望娘娘能够拿出证据,否则奴婢怎么也不服。”她冷冷地看着已走到皇帝身侧来的女人,原本年轻皎好的脸庞因为得意和贪婪变的有些走形了。
  “要证据吗?好,只是桐贵人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看吗?事情其实发生的也不远,不过就是两天前凌晨时分有人看到你房里有男人走出来,”她娇笑了两声,“还要我说的更具体点吗?你不怕丢脸,我还担心皇家的脸面呢!”
  “两天前?”惋儿惊讶的一点也不作假,那不就是……
  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的奇妙起来。
  “德妃娘娘是指两天前?”惋儿再虚心确认,“凌晨时分?有人看到我房里走出个男人?”
  “你做的好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德妃得意,拿那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看她。
  “可是……”
  “好了,什么有的没的事,今日是好日子,都别没事找事。”皇帝打断了惋儿的话,脸色古怪地走回座位去。
  “皇上……”德妃不甘的唤,然而只唤回皇帝冷漠的一瞥,冻彻心肺。
  酒继续喝,菜照旧吃,刚才的事仿佛压根没发生过,除了明德妃极度难看的脸色。
  然而群臣表面平静,心下却早就犯起了冲天的议论:桐贵人在皇上离宫的日子私会男子,而皇帝竟然压根不打算追究,自开朝以来,不论皇帝怎样宠幸一个女子也没到了这个地步的呀,看来这个桐贵人不简单啊,绝对不简单。席间明丞相的脸色尤为难看。
  “桐贵人好口才啊。”来人笑笑地在她的对面坐下。
  “给王爷见礼。”惋儿依然坐着,只双手意思意思地作了个揖。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炽勤悄声问,实在是好奇死了,“你真的会见过什么男子?”
  “那个事啊?”惋儿遥看一眼座上的皇帝,有几分好笑,“我不知道,未必不是明德妃血口喷人。”顿了顿,又道:“可是刚才路丛公子问我的事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炽勤奇怪。
  “就他要打听的姑娘啊,那姑娘今年有二十四五了,不是什么年轻姑娘,我还奇怪路公子这么好的家世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偏偏喜欢那年纪大的。”
  炽勤一怔,直觉下面的话一定和自己有关。
  “还说那姑娘美若天仙,艳丽贞烈,姓火名颜,今年初入的京,如今失踪了。”惋儿若无其事地再喝一口酒,当真就像在聊天,“如果我记的不错,王爷府上好像有一位姑娘很符合这些特征,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不是姓火。”
  炽勤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当时惋儿在宫中的身份暴露,还是火颜找他帮的忙,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她们俩是不认识的。
  “颜儿和路丛有什么纠葛?”他直截了当的问。
  “王爷抬举了,惋儿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是惋儿知道一些这位火姑娘先父的事情,所以奉劝王爷一句,如果是真喜欢人家就要彻彻底底的了解人家,否则依火姑娘的脾气难免不会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说完放下酒杯,径自起身离席,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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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太监的唱令声。
  “啊”红娃的惊呼声。
  “皇上来就来了,你啊什么呀?”惋儿好笑地问。
  “啊呀,来不及给您梳妆打扮了。”红娃着急地直跺脚。
  “我这身打扮正好,这满宫的美女,并不会因为我换了件衣服就变成什么绝世美女,把别人都比下去,让皇上只爱上我一个。”惋儿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跪迎皇上,心里庆幸这件衣服今日已经跪了两次,值回票价了。
  皇帝跨进挽红阁,挥手撵出去了所有的宫女太监,整个挽红阁里只剩下皇帝和惋儿二人。
  “皇上有什么绝密的事情要交代奴婢吗?”惋儿故意问。
  “你啊,安心看朕的笑话是不是?”皇帝原本觉得很没有面子,胸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很想找个人来质问一下,甚至迁怒一下,然而看着惋儿那样轻松的神情,微微带笑的嘴角,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面子也不重要了,闷气也没有了,自己也变的轻松起来了。
  “奴婢怎么敢?”惋儿认认真真地道:“今日在乾坤殿,您的德妃娘娘让奴婢丢尽了脸,受尽了众人的眼色,奴婢的笑话才教人都看光了呢,如今皇上怎么倒倒打一耙呢?”
  “得了吧,惋儿,你哪里有笑话给人看的,是朕的脸都丢尽了,后宫贵人在朕出宫之日私会男子,皇帝竟然不闻不问,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在心里耻笑猜疑朕呢,而你不知道有多风光。”皇帝故作闷闷地说。
  “呵呵,皇帝这么舍得下脸面可不是为了奴婢,是为了您的明德妃。”惋儿转过身去,捻起桌面上一束淡粉红的丝线。
  “此话怎讲?”皇帝不明白,明明顾全的是惋儿,怎么变成了明德妃,他非常感兴趣了,今日一定要听她掰出个西西东东来。
  “皇上如果在众人面前坦诚两天前凌晨从奴婢房里出来的是皇上,不但奴婢的身价立增,说不定以后众人瞧见了我还不定要巴结成什么样呢,可皇上没说。皇上不顾全奴婢不要紧,还让德妃那番话在众人心里千回百转,说不定把我诋毁成什么样了呢,所以皇上你说你是不是偏心偏大了?”
  皇帝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叹口气,服气地道:“好了,之前在乾坤殿朕已经领教过你的口齿之利了,做过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好了朕服你了。”皇帝的口气哪里还有半分气闷,半点迁怒?
  “可是光服可不算,皇上,”惋儿放下粉红的丝线,捻起另一束翠绿的,就着烛火看成色。
  “哦,听这意思,你还有条件不成?”皇帝也看向烛火下那翠绿翠绿的丝线。
  “那当然,皇上,您也别怪我贪心,可是您说的,只有你我二人时不需守什么君臣礼节。”
  “对,朕说过。”
  “那,寻常人家如果老爷偏心哪一房害的另一房出丑可是要买礼物赔礼道歉的。”
  “哦,是这样吗?”皇帝好奇心动,心里有个角落被拨动了,痒痒的,不由得微向前倾着身子,乖乖往陷阱里跳:“那我也该买礼物给你赔礼道歉吗?”
  “您毕竟是皇上,奴婢怎么敢让你赔礼道歉?”一丝坏坏的笑浮现在她背对着皇帝的脸上
  “既然朕说不用守君臣之礼,你我今日就只是普通夫妻,说吧,你要什么礼物?”皇帝也在笑,莫测高深。
  “既然这样,那奴婢想要出宫一趟,不知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准?”她霍地转过身来,手里什么也没拿,只拿了一双充满期盼的黑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出宫?”他一惊,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临时起意,这又不由得让他怀疑,今日这所有的种种可能都是她设好的局,心下刚刚的喜悦一点点退去,只要想到她跟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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