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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高处不胜寒-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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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悟呢?”
  
  他一拳砸在栅栏上,勃然作色:“别说得好似本王肚内的虫子一样!姜瑶,你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便是有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的面孔亦苍白得吓人,就是素日灵活的眸子,也凝重得怕人:“千岁毋用焦躁,民妇一定会走的。不过走之前,总得许民妇把话说完。其实湄姐说得对,似您这样的人,平素目空一切,若是将哪个女子放入眼中,必定有所希求。比如从前在咸阳,后来在燕宫,您肯屈尊下就,再三再四的陪民妇亲切密谈,仿佛对民妇情有独钟;倒头来,一切不过是为燕帝打算。你知他移情别恋,一时半会收不回心;又知湄姐极强极韧,但得一口气在,绝不会任人摆布。您怕她搅得燕国乌烟瘴气,毁了您心上人的大好基业;故而,您挖空心思,要在湄姐身边安插一双绝不会被她猜疑的眼。”
  
  她低低的笑了,声音沙哑残破,如混杂着淋淋鲜血:“似我这般又蠢又未见过世面的村妇,果然是最好的人选。那夜,在您的王府,您似嗔似怒,仿佛总隐藏着千般体贴,还说什么‘你勿用担忧,入宫便入宫吧,若有事端,本王自会替你料理’。可笑民妇千提万防,终是当了真。还有那句‘虽说莲花出污泥而依旧绰约清华,到底还是要被玷污了根芽;你呀,只该安安分分的开在田埂上,做那迎风招遥的野菜花’的戏言,也叫民妇胡思乱想,自以为揣测出了其中真意。及至入了宫,御花园里,那条丝帕撕就的巾带,那一句所谓的约定;民妇真是栽得彻底……所幸,多得您昨夜一针见血,一语点醒。”
  
  他的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但出口之音,竟比她的还要生硬:“哪一句?”
  
  她的眸子闪了闪,道:“‘嬴湄,你该不会是说,就是你身侧的村妇耍得本王团团转吧?’在你眼里,民妇若不为你所用,便是为别人所遣,是么?”
  
  他的喉头起起伏伏,抽搐得厉害。
  
  她从袖袍里摸出个金鸳鸯,放在地上。
  
  他的睫毛不禁一抖,那是他在她进燕宫后,又塞给她的,她果然时时带在身上……
  
  他还在胡思乱想,她已直起腰,神情平平稳稳:“千岁,民妇自来爱贪小便宜,但脑筋一向还算清楚,这回犯傻,虽然傻得可笑,好在并未一错到底,酿成惨祸。好了,该说的话,该践的约,民妇一并做全,心上不亏,也不怨人。从今后,你我便是豆腐渣贴门联——两不黏。就此别过!”
  
  他才从尾音里听出狠劲,跟前的光线便倏然暗淡。他惊竦的瞪圆眼,姜瑶已提着小灯笼原路返回。
  
  灯光幽暗,她的背影被拉得又细又长。走动中,她的影子不断摇晃,偏过左边,移到右边,却始终没有投到他的怀抱;甚至他伸出手,什么也抓不着。他怔怔的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肝竟空落落的,以至五脏腑肺,寸寸的揪疼。忽然,他全身压在槛门上,双手狠拍木柱,嘶声力竭的大吼:“姜瑶!”
  
  答复他的,不过壁板回音。寂寂夜里,它们呜呜咽咽,余音冷落得人腿寒颤。他的身子慢慢下滑,终于落到地面时,五指亦够及金鸳鸯。似痉挛般,他紧紧捏着那小玩意,嘴角抽搐般的笑。
  
  这样的女子,他怎么会认为她扁圆任搓、愚不可及?蠢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他的眸子暗淡了光辉,偏偏流星坠落,在高而窄的气窗处划过一道极耀眼的光芒。他凝视良久,嘴角固然泛笑,眼神却已狰狞:“慕容隼,你不如她;你连她一根指头也不及啊!”
  
  恍惚中,他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不假思索的扑向槛门,摇曳的灯火下,独见管家抱着锦裹而来。他的眼神骤然由璀璨变得阴沉,管家大受惊吓,缩了脚步,吞吐曰:“小的见夜色渐长,寒气渐浓,怕千岁辗转难眠,故而……来送绣被。”
  
  “你来得正好,本王恰有事吩咐。”
  
  管家急忙将耳凑上。一翻嘀咕下来,他眉飞色舞,点头如鸡啄米:“千岁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王璨含颔,复退还于干草堆上,闭目打坐。




☆、第七十七章  又落君手(三)

  光阴似箭,转眼一月而过,燕京内怒海惊滔,以至波及遥远边疆。
  
  靠近秦国仟陵一带的燕军将卒,一面守着城门站岗,一面说长论短。
  
  一个校尉道:“唉呀,这兰台公子文武双全,用记室的话来说,便叫掌称天下。这五六年来,咱们燕国的大小事情,全由他说了算,甚至连陛下也要看他眼色。所以外间早有流言,都说他任人惟亲,企图篡位,果然他下狱后,还没等廷尉提审,便忽刺扒啦的消失不见了。瞧瞧,那可是重兵把守的天牢,就是苍蝇都飞不进去,偏偏他想走便走,音讯全无,搞得陛下坐如针毡,头大如斗。”
  
  他的副手将头搁在长枪上,道:“自然该头大如斗么。前一夜,那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秦国擒来的女吏跑了;后一夜,恩恩爱爱的兰台公子又没了。这前前后后不过十二个时辰,欲意立为皇后的两位人选就这么溜得干干净净,换了你,你不吐血?”
  
  “是呢。那个女吏不过中人姿色,逃便逃了,无甚可惜,反正天下之大,最不缺的就是标致女人。只可惜兰台公子,啧啧啧,那才叫作风华绝代,有一无二啊。”
  
  副手龇了龇牙,道:“张大哥,瞧你说的,莫非你见过他俩?”
  
  校尉拈须晃头:“自然都见过。若说那个女吏颜如春杏,兰台公子便是天降仙葩,唉呀呀,真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啊!而且,兰台公子拥兵自重,也不晓得暗地里培植了多少心腹,野心又有多大;只是他出逃这么久,为什么迟迟不见举事呢?”
  
  副手叹道:“张大哥,他要真的造了反,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这些虾兵蟹将么?”
  
  校尉才要答话,却见城内驶来一驾牛车,车上并无蓬盖,俨然乡人所用。饶是如此,校尉不敢大意,掏出插在腰间的画卷,上前阻拦。两旁闲看的士兵亦围上来,将牛车团团困住。驾车的是个伛偻老汉,见状忙爬下车,又是陪笑,又是作揖。校尉一把将老汉推开,两眼只往车上扫描;车上是一老一少两位妇人,皆粗衫布服,模样平常。校尉将画卷一一展开对比,无一肖似,遂把头一偏,老汉赶紧将路引递上。校尉看了看,哼道:“刘老头,你家在桥屯岗,那里距秦国的仟陵县不过百里,你可要小心秦人前来搔扰掠劫。”
  
  刘老头忧心忡忡道:“军爷,小民每日里提心吊胆,就盼着你们的庇护呢。”
  
  “老子只管抓人交差,那些个杀人见血的事,老子最近不奈烦做咧。”言罢,校尉把手一挥,示意放行。
  
  刘老头一家千恩万谢,上车自去。
  
  两个时辰后,牛车驶过桥屯岗,不但没有弯进村庄,反而长鞭劲挥,拐入荒凉僻道,直奔秦国。
  
  车上,少女将腿伸成箕状,全不顾闺女形象。边上老妇道:“女儿啊,你这么不讲礼数,为娘可难找女婿了。”
  
  少女翻起白眼,一把扯下头下钗环,又揭了面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嬴湄,你还敢贫嘴!这一路上,我一大好男儿,不是扮作妖娆少女,便要充作泼辣妇人,还不全都是你和二公子出的馊主意!现在已入秦国,我是再也不干这涂脂抹粉的事,你要是玩不过瘾,便和二公子继续侨装吧!”
  
  嬴湄忍住笑,道:“小兄弟,真是难为你了。都怪慕容隼那厮一路关卡重重,处处设岗,没奈何才出此下策;不然,我们定然还要滞留燕国,脱不了身啊。”
  
  南山子歪了头,闷闷道:“也是。二公子的计划本是要往南走,最好过晋而入齐,永不到秦国。偏偏慕容隼也料着这招,在南方设的关卡数不胜数,又将你我四人的画像张贴满大街小巷,叫咱们无法遁形,只好掉头北上。幸得姜大姐不和咱们一处,不然一路行来,我们定会寸步难行。哎呀,这地方可真荒凉!嬴姑娘,当初你为仟陵令时,难道不曾鼓励耕作?”
  
  嬴湄本想告诉他,此处才经战火扫荡,但话到嘴边,终没出口。她转首望向两边荒芜的景致,心底已是满腹幽思:没想到兜兜转转,无论她如何的不甘不愿,她还是踏上秦国的土地……
  
  忽然,她的身子晃了一下,这才发觉牛车已停。她待要询问,扮作老汉的姬冰低低道:“湄儿,他们来了。”
  
  她从他的肩处探出头,果然见前方有一队秦骑纵马而来。南山子吓得赶紧将钗环重插头上,又手忙脚乱的将假面敷好。她虽然侨装得不露一丝破绽,身子却有些僵直。姬冰回身笑道:“湄儿毋忧,我这里带有秦国路引,不怕他们刁难。”
  
  她的眼犹然盯着前方,吐出的字,又低又缓:“冰,来的不是一般小卒,乃当初将我绑在城墙的顾诚。他可精细得紧。”
  
  姬冰眉峰高聚,果见为首者目利如鹰,神凶似狼。眨个眼,秦骑已然堵在前方。
  
  顾诚冷眼逡巡,其身畔的小校则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姬冰赶紧递上路引,陪笑道:“小老儿乃秦人,因长女嫁在燕国的桥屯岗,昨日办满月酒,小老儿这才拖家携口,前去讨杯喜酒。”
  
  “呸!燕秦交恶,你有好女,不嫁大秦儿郎,倒许给燕国鼠辈,这安的是什么心?”
  
  姬冰作出畏'TXT小说下载:。。'惧之态,连连作揖:“将军明察,将军明察啊。小老儿嫁女是在四年前,那时,燕秦还是盟友么。”
  
  盘问的士兵还要喝斥,顾诚已打马上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牛车上的嬴湄,嬴湄怕他瞧出破绽,忙颤微微的挪动身子。谁想她还没说出“参拜将军”一类的恭维话,顾诚已翻身下马,抱拳曰:“嬴太傅,末将等久了。”
  
  姬冰一惊,忙道:“将军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小老儿的老伴啊。”
  
  顾诚理也不理,只肃声道:“太傅,末将失礼在前,难怪你不愿厮认。末将这里给你赔礼道歉,望太傅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快快随末将返回仟陵,早日与陛下相会。”
  
  南山子忍不住了,捏着嗓子道:“你个将军真奇(提供下载…)怪,为何硬要把我娘亲错认他人?”
  
  顾诚的目光始终盯住嬴湄不放:“太傅,你为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不独风度谈吐无人能及,就是这眼眸中的慧光神采,任是如何乔装打扮,又岂能遮掩?末将有幸,几次三翻得仰高姿,今日再得相会,岂敢误认。你若怨愤难消,将来到了咸阳,尽可上本弹核,末将死而无怨。但请太傅看在身后一干兄弟一月来,一日五回的巡察边线,就为着接应你的这翻苦心,请跟我们一块回去吧。”
  
  嬴湄的湛湛明目,端端正正的对上顾诚的眼。顾诚不惧分毫,笃定如前。良久,嬴湄长叹一声,缓缓抹去假面,苦笑道:“顾将军,真正慧光神采的,是你啊。”
  
  顾诚却已俯□子又拜了一拜:“太傅过誉了,请。”
  
  两列骑兵都拨开马头,一驾精巧的马车驶了出来。
  
  嬴湄还未动身,姬冰已挡在跟前。她心头大恸,忙按住他的肩头。姬冰生生吞下一口气,慢慢转身。嬴湄却望着顾诚,道:“顾将军,这两位家仆为救我逃出燕国,可说是九死一生。如今得你护驾保航,我无它忧,只想让他们早些回家,免得留守望乡的家眷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顾诚正合心意,忙道:“太傅,末将随从吩咐。”言罢,识趣的退开几步。
  
  嬴湄面上淡淡,仿佛看着姬冰,又仿佛看着南山子,嘴上只吩咐些报平安一类的琐事。
  
  待得姬冰将她搀下牛车时,他弯下腰,嘴恰对着她的耳:“湄儿,我既能救你出燕宫,自然也能带你离开秦宫。”
  
  她极美极清的眸子倏然一闪:“好。便是龙潭虎穴,湄儿也不怕了。”
  
  顾诚一直竖耳留神,然所听所见者,不过是主仆拜别之语。又念及自己所带部将数目众多,终是放宽了心,候得嬴湄上车,他一声令下,抛却姬冰二人,扬长而去。
  
  到达仟陵后,嬴湄竟月逃亡之辛劳终于发作,陷入昏睡。顾诚寝食难安,日日问医。末了,还是蒙政自咸阳派来的御医妙手回春,才救得她醒来。又休息了半月,浩浩荡荡的队伍方护着她前往咸阳。一路停停走走,待得到达咸阳城郊,已是冰霜露结,冷冷秋深。
  
  嬴湄怔怔的盯着车窗外的萧条景色,不禁有些恍惚:三年前,她被强逼和亲秦国时,不也正是这样的季节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不管是为红妆新妇,或是破残旧人,她总逃不出宿命?
  
  “太傅,快快下车,陛下他亲到长亭来接您了!还有文武百官呢!”
  
  随行宫娥一面拍打车厢,一面激动大叫。嬴湄不声不响,连眼珠都未转动。然宫娥欲要重新替她匀脸抹粉,她却抬手止住:“问问马夫,还有几里可到长亭?”
  
  宫娥问罢帘外,禀曰:“回太傅,不足半里。”
  
  “停车。”
  
  宫娥愕然,嬴湄心平气和,将先前所言又重复一遍。
  
  最终,五色彩描的凤辇缓缓而停。候在长亭内的人均是一愣,随着身著龙袍之人先挪动脚步,余下诸人亦跟着涌出长亭。
  
  五个箭地之外,一位裹着狐裘的高鬓女子慢慢走来。她的步态算不得轻快,甚至挪移艰难。然她神情平和舒展,仿佛对秋赏景。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她为女子,偶有些许还有幸在两年前的胶池会盟上见过她的盛妆,然同朝为官的岁月里,早已习惯了她如男儿般潇洒倜倘的风采。此刻看去,她果然秀美出尘,滴滴堪为好女,可便是裹着厚厚裘袍,依然遮不住的神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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